她覺得一陣心煩意燥,看着眼前這張妍麗如花的臉,讓她這幾天積鬱的心情愈發煩躁。
“陌容容,我不知道天璣柱倒塌的原因,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與其在這裡說這麼多廢話,還不如去幫四海八荒度過這次災難,你身爲仙界七公主,仙界有難你怎可坐視不理。”
如今天璣柱已經塌了,知不知道原因又怎樣,終歸是要齊心合力的幫助四海八荒度過此次劫難纔是最重要的。
像似聽到了什麼笑話,陌容容笑的前仰後合直不起腰來,眼角都笑出了淚:“我爲什麼要幫仙界?因爲我是七公主嗎?呵,真是笑話啊,你聽好了,就算是仙界一夕之間毀了,我陌容容也不會出手相救,我只會看着它一點點的毀滅殆盡,然後鼓掌慶祝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見挽姜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着自己,陌容容用她僅剩的右手摸向挽姜光滑細嫩的臉,語氣輕鬆極了:“你不必這麼驚訝,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實話告訴你好了,我與仙界,永生永世都是仇人,你別指望我會出手相救,仙界有難我不添上一腳已是仁至義盡了。”
“因爲你娘?”挽姜皺眉,有些難以忍受的躲開陌容容的那隻手,眼裡一片瞭然。
“你只答對了一半。”陌容容收回手,轉身看向五彩霞光的山巒,眼神有些飄忽:“另一半,是因爲你。”
身後半天沒有聲音,陌容容有些奇怪,回頭看着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挽姜,怒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無奈的嘆口氣,挽姜有些頭疼的看着陌容容:“原因呢?”
她真的是覺得她和陌容容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她不能理解陌容容的想法,陌容容對仙界的仇恨她隱約能猜到一些,之前她聽折瀾星君他們也說過一點細枝末節,只是她沒想到陌容容對仙界已經恨到了這個地步,母后的一片苦心,大抵是要白費了。
見挽姜一副敷衍了事的態度,陌容容眼裡簇起兩團火苗,她逼近挽姜,臉龐竟顯得有些猙獰:“因爲我恨你!你擁有了一切,而我卻一無所有,你可以開懷大笑無憂無慮,我卻只能夜夜噩夢陪伴,你樣樣都比我好,之前我也是隻是嫉妒你罷了,嫉妒你命比我好。”
“但是自從我知道我孃親的死和你有關,我就開始恨你,恨不得讓你立刻去死!”陌容容快意的說着,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瘋狂:“挽姜,但凡你活着一天,我定要讓你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她擁有的一切,她必定要摧之毀之,她終有一天,要讓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卑賤到塵埃裡去。
“......”挽姜面無表情的看着有些癲狂的陌容容,張了張口忍住了到嘴邊的話。
突然,一道凌厲雄渾的靈力猛的朝這邊襲來,陌容容遲了一步,被靈力打中胸口,當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緋色的羅裙。
“滾!”帝無湮揮袖將陌容容扔了下去,自己穩穩當當的站在挽姜身邊,眼裡凝着萬年不化的風雪寒冽。
他看着陌容容,眼睛微微的眯起,因是站在挽姜前面,挽姜沒有看到,但是陌容容卻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帝無湮眼底裡翻涌升騰的殺意,陌容容心裡一緊,看着這個氣質高華傲然絕世的男子,渾身冰冷,他想殺了她!
“最後再說一遍,滾!”
眼裡嫉恨一閃而過,陌容容捂着受傷的心口倉惶離去。
挽姜從來沒有見過帝無湮對誰發這麼大的火,一時間愣在那裡看着陌容容越走越遠的身影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帝無湮轉身,目光有一瞬間複雜,很快又變成了那個溫和淡雅的帝君,他伸手將挽姜的髮絲挽在耳後,聲音清潤:“小挽以後離她遠一點,知道麼?”
挽姜點點頭,不用帝無湮說,她也不想靠近陌容容這個人了,她現在一看見陌容容頭就會疼。
“師傅...香香還好嗎?”挽姜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輕聲的問了一句,自從那日玉方上神帶走了戒香,這幾日她一直都在擔心。
帝無湮手指一頓,面色平和的笑道:“他很好。”
目光移向挽姜的腳踝,帝無湮目光有些失神,再過三天挽姜就要嫁給隨璟了,天帝讓他這兩天務必將陌上鈴取下來,他怔怔的看着,一時間竟失神了。
“師傅?!”挽姜看着失神的帝無湮,憋了口氣大喊了一聲。
帝無湮回神,有些歉疚的朝挽姜笑笑:“抱歉,師傅現在幫你煉化陌上鈴。”說罷便動手開始煉化。
挽姜低着頭看着帝無湮手中靈氣環繞的五彩玲瓏的陌上鈴,聲音輕輕的開口:“師傅,你能不能...不要拿走陌上鈴。”
帝無湮的手,微不可見的僵住了。
只聽見挽姜繼續聲音輕輕的說道:“你要是拿走了,雲裡一定會很難過,他一直想救他的母后,我沒有幫他看好陌上鈴,他...他一定會怪我...”聲音說到最後漸漸低了下去,即便如此,耳力很好的帝無湮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良久無聲,崖裡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兩個人的墨發在空中飛舞纏繞,帝無湮半蹲在挽姜面前,此刻他微微低着頭,竟是沒有辦法擡起頭看挽姜,他害怕他擡頭,看見她眼底裡是對另一個男人的關心和重視...
見帝無湮低着頭沒有反應,挽姜眼裡的失望快速的閃過,卻也是心裡清楚自己這樣做無疑是讓帝無湮爲難,她扯了扯嘴角笑道:“沒事了師傅,我不過是說着玩的,對了師傅,外面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她之前看陌容容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貌似仙界又出了什麼事情。
“無事,小挽不必擔憂。”帝無湮笑笑,一貫的雲淡風輕。
可是事實上他心裡清楚,仙界如今已經鬧的不可開交。
兩人都沉默了,到底是因爲戒香的事情生出了幾分裂隙,這樣的安寂,一時間兩人倒顯得無話可說,氣氛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挽姜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師傅,再過幾日我就該出嫁了吧,我...二哥和四哥他們,叫他們不要再去找父君求情了。”
帝無湮雖然不願意說,她又怎會不知曉,她的兩個哥哥,定是不會同意天帝的決定,這幾日,想必也是大鬧了一番,只是這一次即便是她自己,也無法讓父君改變心意,何況是二哥和四哥呢。
將頭撇至一邊,挽姜目光清清的看着仙雲飄渺的山崖,聲音輕的似風飄過:“師傅,你...保重身體。”
煉化陌上鈴是極爲損耗修爲靈力的一件事,帝無湮這些時日悶聲不吭的日日前來煉化,雖是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挽姜還是看着帝無湮的氣色一日比一日蒼白了下去。
她若是真的成了東海太子妃,日後大約也不能再陪在師傅身邊學習仙術了,如此一來,趁着現在還有時間,何不一次說完呢。
“師傅沒事。”帝無湮伸手揉了揉她的秀髮,笑容有些僵硬苦澀,似有些猶豫,看了看挽姜,嘆口氣道:“祈回爲了請求陛下收回仙詔,被陛下一掌打在心口,震斷了幾根筋脈,現在...還在昏迷中。”
這件事仙界現在是人人皆知,除了挽姜被關在這裡與世隔絕不知道,仙界現在人人驚惶不已,二皇子爲了不讓五公主嫁去東海如今已經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然而四皇子似乎是鐵了心和天帝對着幹,這些日子仍是每天跪在凌霄宮門外一臉堅決,天帝明顯是被氣的不輕,這幾日臉色始終是陰沉沉的。
“什麼?!”挽姜又驚又怒,一激動身子也跟着扭動起來,牽扯到了被鐵索磨出的傷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疼:“父君怎麼可以這樣做!二哥身子豈能經得住父君的一掌,師傅,我二哥他...”
“不要動。”帝無湮眼疾手快的制止住挽姜,眉峰緊緊地蹙起,無可奈何的嘆口氣:“祈回沒事,司藥仙君一直在瀚陵宮守着他,筋脈受損修養些日子自會痊癒,小挽,冷靜下來。”
急促的呼吸聲漸漸的平息,挽姜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心裡的難過翻江倒海的涌上來,因爲她,連累二哥四哥跟着受罪,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可是她現在一點忙都幫不上,她現在被關押在這裡,只等着成親那天來臨天帝直接將她嫁去東海,她知道,這一次,她的父君是鐵了心的要將她嫁去東海,那個寵愛她的父君,這一次不會再聽她半句話了。
“師傅,我...我想見我母后...”半晌,挽姜平靜下來,卻是低下頭望着自己的雙腳聲音低低的說道,自從她回到仙界,天后娘娘將她帶去桃花林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天后娘娘了,她現在很想她的母后,很想她的母后來陪她說會話。
她知道她的母后在生她的氣,怪她和那羣魔界衆人混在一起,換做是她,她也是生氣的,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天后娘娘這些日子對她不管不問是錯的,只是現在,她是真的很想念她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