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傅恩奇漫不經心道:“算你識貨,現在,帶着珠寶首飾有多遠就滾多遠!”
匪徒頭子聽到這裡,得知自己的性命保住了,毫無徵兆的痛哭在地,他說:“謝謝,我錯了……多謝你沒有殺我……”
他反霰彈槍扔在地上,槍械走火,“怦”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動靜,將左近一隻行李袋打出窟窿,露出裡面交相輝映的珠寶光彩。
傅恩奇眉頭一皺,忽然想起一件事,接道:“天海之藍項鍊給我。”
匪徒頭子多年來搶了不少東西,從羅承俊手中奪來的天海之藍,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所以貼身藏着,此時一把抓出來,雙手敬給傅恩奇,半句話也不敢說。
傅恩奇說:“去吧。”接過天海之藍,轉身要走,卻見所有人面部神情,突然變得驚恐至扭曲,他們嘶啞地大叫:“小心!”
傅恩奇背對匪徒頭子,更沒有轉身看他,反手一槍,甚至都沒有瞄準,只聽槍聲過後,一人倒下的時候,撞到大理石地面傳來“怦”的一聲悶響。
從頭到尾,只有圍觀人羣見到了匪徒頭子是眉心中槍,飆出一道血注後,身軀偏左,這才緩緩倒下,最終落地。而匪徒頭子的右手中,至死都握着一柄和傅恩奇同種型號的手槍……
這時的傅恩奇走向戴湘雪,手中捧着天海之藍,戴湘雪睜着無比驚詫異的眼眸,其中晶瑩清澈的淚水盈然。
傅恩奇伸手攬過戴湘雪白淨細嫩的頸項,並沒有直接戴上天海之藍,而是問邊上神情陰鷙的羅承俊:“羅少爺,我挽救你的兩條腿,這天海之藍就給我吧。”
羅承俊這時又怒又恨又怕,怒的是自己看中的娘們被傅恩奇抱着,恨的是自己沒有能力搶奪,手下保鏢又無能至極。怕的是如果自己不答應,非但上千位富商名流面前顯得小家子氣,而且會讓人指責忘恩負義。
羅承俊胸前氣血翻涌,怨恨交加中,幾乎吐血。猶豫了五秒左右,他好不容易調整了呼吸和情緒,調動臉上的肌肉,這才勉強堆起一抹,大方得體又極富涵養的紳士微笑:“請!”他頓了頓,接道:“反正我們要送同一個姑娘。”
“錯了。”傅恩奇呵呵一笑,但是旁人在他的笑聲裡面,聽不到絲毫笑意。
那時候,傅恩奇鬆開淚流不止的戴湘雪,雙手抓着天海之藍,牙關一咬,發出“嘿”一下運氣的聲音,那項鍊竟然應聲而斷,再扯再斷,一共三截,非常平均。
傅恩奇在衆人看天外飛仙一樣的目光注視下,挽過戴湘雪纖弱的小手,攤開其手掌,將一截項鍊放在掌心,幫其推攏五指。然後對範玉瀅和謝思文依次而爲。
三個姑娘從頭到尾愣在那裡,十分被動,眼中無一不是充滿淚水和難以理解的混亂感情。
直到樓下傳來警察用喇叭喊話的聲音,直到傅恩奇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調,對心愛卻不能相守的三個姑娘,輕聲道:“我走了,此去經年,謹祝三位安康多福,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傅恩奇話音落處,戴湘雪最先反應過來,她急於抓緊傅恩奇的右手,那麼迫切地希望他留下,卻發現,傅恩奇已經沒入上千人的隊伍中,再也尋不見他偉岸強勁,充滿正義,又顯得十分落寞的背影。
這樣一來,片刻間由執槍匪徒們帶來的威脅,就此消失在上千位社會名流與富商眼前,所有被打亂的秩序,都恢復了正常。現場只有兩具屍體,以及十四名雙臂齊斷的匪徒。
人們從驚愕到緊張,從緊張到咋舌,再到釋懷,終於鬆了口氣。上千人上千種心思,此時此刻竟然都是同樣的想法:傅恩奇!好一個戴氏集團副總裁的保鏢,身手超羣,力挽狂瀾啊!
當人們靜待下來,接受遲到的警察問詢時,戴湘雪和兩位異姓姐妹也已經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三個姑娘回到了通天塔頂層的秘密花園,手中握着傅恩奇送給自己的天海之藍,怔怔地站立在頂層辦公室的毛絨地毯上,那裡似乎還留存着傅恩奇英雄至極的男子漢氣息。
“什麼叫他走了?”謝思文生氣地雙手插腰。“混蛋傢伙傅恩奇!”
“什麼叫此去經年,謹祝三位安康多福?”範玉瀅和謝思文對望一眼,心頭同樣有氣:“傅恩奇這是在寫小說呢,一臉的文藝,一臉詩人的憂鬱!”
“然後就這麼拍拍屁屁,消失了!”謝思文依舊憤憤不平:“還祝我們仨早日覓得如意郎君!傅恩奇這傢伙!哼!”
戴湘雪此時已經風乾了眼角的淚水,她靜靜地坐在那兒,聽着兩位異姓姐妹的憤懣之辭。突然覺得自己距離傅恩奇的心好遠。
“湘雪,你不應該放棄他的!”謝思文揮了揮衝勁十足的小拳頭。
“對啊湘雪,我和思文會支持你的!”範玉瀅說着,目光憐惜地投在自己手中的天海之藍上。
範玉瀅伸手撫了撫自己的斷鏈,咬咬牙,轉而交到戴湘雪手中,繼續道:“給你湘雪,傅恩奇就是一個大老粗,這麼寶貴的首飾也扯斷了,不知道是他力氣大,還是這首飾做工不行,反正你先收下,將來修好,讓傅恩奇那傢伙親手給你戴上。”
謝思文聽到這裡,眨了眨眼睛,同樣遞出手裡的天海之藍:“玉瀅說的對。傅恩奇的女朋友很了不起麼?她有咱們湘雪好看麼?身材又咱們湘雪婀娜多姿麼?傅恩奇真是沒良心……”
戴湘雪聽到這裡,曉得兩個姐妹待自己最體貼最關懷,心下感動,左右手攬住她們纖弱的腰身說:“謝謝你們。但是傅恩奇既然把天海之藍送了你們,我就再不能要了,這是他對我們三個的情意啊。”
說完,戴湘雪嘆了口氣。
謝思文伸手扶起戴湘雪臉頰,愛憐地說:“別泄氣啊湘雪。”
範玉瀅在戴湘雪臉頰上掐了一把,軟糯的聲音溫柔地說:“傅恩奇總有一天會後悔的,誰讓他這麼沒有良心,辜負了湘雪!”
戴湘雪再次嘆了口氣:“或許,我們應該冷靜一段時間。”
……
傅恩奇與離開宇天酒店,心中悵然,雖然千萬個不願意和戴湘雪等三個姑娘別離,但是男子漢大丈夫,當然得用情專一,否則怎麼對得起張妙茹?
傅恩奇若有所思地漫步在街頭,擡起左手,看到腕錶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在十一點五十。現在回家的話,少不了得攪擾到母親和小雅妹子。去張妙茹家裡又不合適,傅恩奇不由得苦笑。
看來今天晚上得露宿街頭了。
大不了就通宵,記得在國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有一回傅恩奇和三名戰友爲了守住一道防線,輪流用火力封鎖敵軍整整一個團!
整整十七天,四百零八個小時,傅恩奇有機會閉眼休息的時候,總共才五個小時零二十三分!
這個時間數字,傅恩奇記得十分清楚,因爲深不見底的疲倦,讓他除了扣動重型機槍,吐出致命的火舌以外,就只記得時間還在繼續,生命還在繼續。
那個時候,傅恩奇和三名戰友,四個人累得像死狗,恨不能給自己腦門來兩槍,一死百了,而且能夠長眠不醒,所有煩惱煙消雲散。而就在他們終於彈盡糧絕的時候,敵人退兵了。
爲什麼?因爲前任狼王,用了華夏兵法中“圍魏救趙”的高明計策,發揮手中僅有的五個兵力,一舉搗毀敵軍彈藥庫,並且阻斷了他們後援的進軍路線。
說起前任狼王,傅恩奇當真有無盡感慨,那是一個怎樣的人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軍事武功音樂美術無所不精,傅恩奇從前任狼王手下成長爲新一代狼王,是每個僱傭兵夢寐以求,卻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
傅恩奇從前任狼王那兒,學到的東西,更是世人無法想像的深度和廣度。
想到這裡,傅恩奇悠然而嘆,並且不自覺地將手伸到胸前,撫到了那裡的一塊事物……掛墜。
掛墜是半月型的合金小匣,正是前任狼王唯一的遺物。
往事如煙,傅恩奇腦海中浮現狼王在去世之前,曾經將這掛墜交到自己手中,並且千叮萬囑,他在華夏曾經結過婚,留下了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和老婆,當年在長途客車上救下傅恩奇,正是狼王與老婆女兒最後一次見面。
一晃眼過去了九年,前任狼王已經作古四年,他的女兒應當也有十八到十九歲的樣子。
前任狼王在臨死前說過,這個半月型的合金小匣,只有他的老婆纔有打開方法,其中藏着狼王縱橫僱傭兵界三十年,積累下來雄厚財富的賬戶和密碼。
要說前任狼王多富有,如果要一個詞語加以形容的話,那麼這個財富,應當是“天文數字”!
傅恩奇倒不貪圖匣子裡的財富,他做了九年僱傭兵,後期帶着殺魄狼迅速崛起,瑞士銀行的卡里面,近百億的外匯存款可不是蓋的。就算每天一擲千金,也要將近三百年才能花完。
只不過一點,前任狼王臨終前再三交待,務必找到他的老婆和女兒,傅恩奇回到華夏以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京城以保鏢爲名目,洗白了六十萬。
與此同時,傅恩奇按照狼王給出的地址,試圖尋找他妻女的下落,很可惜的是,母女倆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搬離舊的地址,從此再沒有音訊和線索,可以供傅恩奇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