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莫名的悲哀涌上張妙茹的胸口,她凝望傅恩奇,有那麼一會兒傾心於他的坦誠相待。同時尋思:爲了得到南峰的原諒,我差點失去兩位善良老人的關愛,還有一位好大哥……但是我們真可以做異姓兄妹麼?爲什麼我……我看到他的時候會心慌意亂……
望着戴湘雪和傅恩奇,張妙茹的嗓音開始發哽,眼睛也有點潮紅。那個時候她柔聲道:“沒關係的……你拼命救我的時候,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傅……傅大哥,我不是小心眼兒的女孩。”
“那就好。”傅恩奇呵呵一笑:“我就愛你近乎男兒性的爽快。”
張妙茹臉上飛紅,對戴湘雪點頭示意,逃避似地離開病房。
等到張妙茹走遠後,傅恩奇道:“湘雪,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你受傷那麼重,要去哪兒?”
傅恩奇小心地活動着右臂,新傷舊傷一齊牽動,陣陣劇痛讓他控制不住地咧嘴喘氣,戴湘雪見狀,急忙上前。
傅恩奇笑着搖頭,示意她坐着,然後說:“剛纔……剛纔那些記者拍了我不少照片,想我傅某人英俊瀟灑一表人才……”
戴湘雪“咯咯”嬌笑,精巧的瓜子臉上,一雙杏目眼波流轉,她嗔道:“臭美。”
傅恩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受傷的事不能叫我媽看見,無論是報紙還是電視,都不能出現。”
傅恩奇怕母親擔心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是他的身份太特殊,不少國家的情報機構都在他的檔案照片上蓋了“敏感人物”的紅章,只要發現蹤跡,隨時隨地監視。
“爲什麼呀?”戴湘雪臉含笑意,紅紅的瓜子臉蛋明豔非常:“你不喜歡做英雄麼?”
傅恩奇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你瞧我這樣子,多災多難還差不多,哪裡有‘美人關’讓我過呀。”
戴湘雪白了他一眼,嗔道:“張妙茹這一關你差點就過不去了。”
傅恩奇呵呵一笑,轉回話題:“反正我不想讓自己出名。”
戴湘雪點點頭:“這事交給我吧,本地各大報社的社長與我們戴氏集團的高層都有往來,我跟他們打聲招呼,把你的照片收回來,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那先謝謝了。”
“謝什麼。”戴湘雪望着傅恩奇的右手:“我就怕你受傷太重,給我做保鏢的時候力不從心。”
“哪裡的話。”傅恩奇左手握拳,捶着心臟道:“手廢了還有腿,跑在你面前擋幾顆子彈的力氣還是有的。”
“誰要你擋子彈啊。”戴湘雪眼圈一紅,隨即恢復了常態,只聽她啐道:“給我好好養傷!我命令你哦!”
“遵命。”傅恩奇呵呵一笑。
“傅大哥,你本來說這星期五來報到,我看再推遲幾天,今天二十四號,那麼下個月一號吧。”
“這次傷的確實重。”傅恩奇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戴湘雪陪着傅恩奇片刻,有那麼一會兒想說什麼,但是當傅恩奇很認真地望着她眼眸的時候,她卻紅了臉,別轉面頰說不出口。
傅恩奇這方面也一樣,他望着戴湘雪白淨細嫩的瓜子,好幾次差點衝口而出:湘雪,我能摸一下你的臉蛋麼?
但這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傅恩奇不知道,自己如果提出這樣的要求,戴湘雪將作出怎樣的迴應。
到得後來,兩人什麼話也不說了,對望一眼便各自移開含笑的目光。氣氛慢慢變得像雨季一樣溫潤,甚至朝着曖昧的方向流動。
這時戴湘雪突然起身,女孩的直覺告訴她,再呆下去,兩人之間會發生一點什麼。雖然她對傅恩奇非常有好感,但是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
“傅大哥我先走了。”
傅恩奇如釋重負地點點頭:“開車時注意安全。”
“謝謝。”戴湘雪嫣然一笑,帶上口罩只露着一雙眼波流轉的杏眼,望着傅恩奇的目光非常複雜。
……
養傷的幾天之中,電視和報紙在報道中果然沒有出現傅恩奇的照片,名字是化名,他對此很滿意,心中尋思:戴湘雪果然神通廣大,連輿論喉舌都要給她面子。
同時,傅恩奇照舊晚上回家,白天呆在醫院,時不時地去父親病房陪母親,受傷的手臂則穿上白大褂遮掩,母親問起,他扯謊說:上回幫忙搶救病人,醫院瞧我在這方面有潛力,所以培養我做護工,還發了一件白大褂。
母親爲此很高興,沒有多想,傅恩奇也就矇混過關了。
幾天當中,傅恩奇與張妙茹在父親的病房碰到五次,兩人相視一笑,都沒有多說什麼,不過傅恩奇看得出來,張妙茹的眸子裡多了一絲淡淡的憂鬱,顯然這幾天的經歷讓她有所認識和成長。
傅恩奇養傷的過程中,忽然非常想念陸婷婷,只覺得很她天南地北地胡聊可以算作一種另類的享受。於是按她給的號碼打了電話:“喂,你好。”電話那頭的陸婷婷看到來電顯示爲陌生號碼,打招呼時頗爲拘謹。
傅恩奇活了這麼多年,主動給女孩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會兒他也很緊張,不過換了兩口氣,調整心態後便恢復了常態:“忙麼?”
電話那頭的陸婷婷聞聽傅恩奇的語氣時,足足愣了十秒,而後,她發出一聲歡呼,傅恩奇呵呵一笑。
忽然又聽陸婷婷沒好氣道:“你還記得我呀。”
傅恩奇說:“讓我想想,唉……我忘記你叫什麼了。”
陸婷婷聞言,氣得差點掛電話。
傅恩奇忙道:“婷婷。”
“好你個傅恩奇,才說忘記我名字,你騙我呢。”
傅恩奇笑了笑,轉而正色道:“忙不忙?”
“幹嘛?”陸婷婷的語氣很容易聽出她正竭盡全力地忍住笑。“請我吃飯麼?”
“吃飯的事再等等。”
“小氣鬼。”
傅恩奇咧嘴一笑,回國的這個星期,他和不知道姓名的警司,張妙茹,戴湘雪三位一等一的大美女有所交往。
美女警司與生俱來的傲慢與偏見,總在不經意激怒傅恩奇。
可愛溫柔的張妙茹,一張娃娃臉讓人越看越喜歡,只是她有男朋友,讓傅恩奇對這姑娘又愛又憐又不敢太過親近。以免成爲第三者。而傅恩奇關於第三者的看法,是持槍斃態度的。
而戴湘雪,她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高貴雅緻,雖然在傅恩奇面前平易近人,但他看得出來,這姑娘對待旁人的時候,應該是另一個美女警司。一個需要在商戰中強勢幹練,一個需要在國家暴力機關中的威嚴與孤傲。
如果一定要把戴湘雪和美女警司加以區別,那麼戴湘雪就是一座萬年雪山,而美女警司,就是大洋中的冰山。
所以說傅恩奇最喜歡和陸婷婷在一塊,雖然她已經不是姑娘,說難聽點,就是二手的,甚至是三手四手。但傅恩奇就愛她的平凡與無奈,沒有絲毫架子,開開玩笑,聊些家常,平平淡淡。
“我想你了。”傅恩奇最後說道,很簡單的一句話。
“什麼?”陸婷婷以爲自己聽錯了,她實在不敢相信傅恩奇口中的這四字。
按照常理推測,這四字的含義在男女之間僅次於“我愛你”。
如果男孩對女孩說這句話,那麼和表白沒什麼區別。
“傅恩奇……”陸婷婷覺得自己喉嚨發緊。她沒有想到,自己這樣的女孩,居然還有男孩子不嫌棄。
“我在。”傅恩奇在電話這頭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我想你了”這個字會對陸婷婷產生怎樣的影響,這是他生平第二次向女孩暗示表白,和張妙茹半開玩笑的不算。所以內心十分忐忑。
“傅恩奇……”陸婷婷在電話那頭極力壓抑自己的感情。
“怎麼了?”傅恩奇收斂了笑容,他感覺到,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可能已經改變了一個女孩的一生。
“你現在在哪裡?”陸婷婷嗓音發顫。
“就在住院部6樓508號病房。”說完,傅恩奇就忍不住笑了。他已經猜到接下來陸婷婷會說什麼。
果然,陸婷婷驚道:“你又受傷了。”簡短的五個字,卻包含了無盡的關懷與焦慮。
傅恩奇把救助張妙茹的事情說了一遍,輕描淡寫,沒有絲毫做作和添油加醋。
陸婷婷聽完後,激動道:“這些情況我不想了解。”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
“我……”
陸婷婷在電話那頭用手背捂着櫻脣,帶着哭腔打斷了傅恩奇的話,她道:“傅恩奇,能再說一遍麼……那四個字。它們對我而言,比“我愛你”更能打動人心。”
傅恩奇怔了怔,十分認真地說:“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
“這不夠了。”陸婷婷再也不去剋制,洶涌的淚水奪眶而出:“我馬上來。”她掛掉電話,直奔六樓508號病房。期間本想坐電梯,但是醫院過於繁忙,電梯一時半會等不到。
陸婷婷沒有絲毫猶豫,從高級病房所在的三十樓,不顧一切地朝六樓飛奔。
四分鐘後,陸婷婷氣喘吁吁地來到507號病房門口。
傅恩奇老遠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當下整了整衣衫,朝門外走去。
下一刻,傅恩奇與陸婷婷撞在一處。
下一刻,陸婷婷投入傅恩奇懷抱。
下一刻,兩人相擁。
傅恩奇摟着陸婷婷曲線玲瓏,曼妙纖細的腰肢,心中怦怦亂跳。
陸婷婷擡起淚眼,貼在傅恩奇胸膛的胸口劇烈起伏。那一抹雪白和柔軟,是傅恩奇平生所沒有感受過的。
“吻我。”
陸婷婷踮起腳尖。
傅恩奇殺人無數,但生平從未吻過任何女人,他神情一窒,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