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大氣,不失陽剛的奔馳商務轉瞬便到,傅恩奇下意識地把張妙茹護在身後。
那當口,傅恩奇全身戒備,斜眼打量來車時,心裡面在剎那間作出了對策,比如受到攻擊時怎麼先讓小妙茹脫離危險,又怎麼才能保全自己進行全面反攻等。
與此同時,張維正在屋裡聽到動靜,開門一看,竟然怪聲大叫:“好傢伙,都到了?”
傅恩奇和女朋友交換了一下眼神,磕了磕牙,原來是自己人,想必是吳金土幾個。
只見張維正欣喜之下搶先迎上。
戴氏老太君和戴湘雪見張家來了客人,不方便久留,正準備告辭,卻聽到張妙茹極力挽留:“戴湘雪,還有奶奶,你們不嫌棄的話,就請留下吃頓便飯。”姑娘這一番言語說得得體而溫婉,神情間的感情又是那麼誠摯而純然,讓人不忍心拒絕。
“湘雪不常回來。”戴老太君對此有些不滿,但望向孫女的神色卻滿是憐愛。“我在家一個人,這頓飯蹭便蹭了,也落得方便。”
祖母都說話了,戴湘雪就是不好意思留下,想拒絕也說不出口。
何況戴湘雪非常懷念和傅恩奇在一張桌上吃飯的情景,不知道下回得等到什麼時候,這種機會應該好地地珍惜並留念。
戴湘雪想到這裡,情不自禁地點頭答應,那個時候她偷偷地望了眼傅恩奇,卻發覺這個男人的眼睛,一直就沒有從自己的女朋友臉蛋上挪開。
戴湘雪心頭涌起大量痛楚,只得偏過嬌嫩的瓜子臉不看。
那會子,張妙茹半是得意,半是溫馨地甜甜一笑:“傅恩奇的廚藝可棒了,叫他下廚,保管你們要上癮的。”
戴湘雪自然曉得傅恩奇廚藝超羣,只不過爭風吃醋的事兒她從來不做,所以當着張妙茹的面,戴湘雪不該說的話,就往肚裡咽。
與此同時,奔馳商務車上,駕駛室位置下來一個五十歲出頭,鬢髮花白的中年男人,他比張維正還高了一個腦袋,皮膚黝黑,身子骨非常結實。
傅恩奇拿眼一瞟,發現這人下盤極穩,估計是多年的練家子,而且功夫一直沒有荒廢。
“老吳!”
“張大哥。”
兩人互相招呼一聲,伸出右臂圈住對方脖頸,所謂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此一刻的氣氛何等激昂!
緊接着,副駕駛座上又下來一人,傅恩奇瞥眼打量,只見同樣的老人,頭髮已經灰白,比吳金土和張維正都要瘦削得多。
“曹開海!”張維正一聲驚呼,下一句話讓人大跌眼鏡:“你去年不是得糖尿病了嗎?”
“不然你以爲呢?年輕時候超過一百八十斤的我,現在成皮包骨頭了。”
張維正哈哈一笑:“老傢伙,不好好安度晚年,也跑來賺舔血的錢?”
曹開海不以爲然地反問:“你不也是老傢伙?”說着他略作停頓,目光在張妙茹,戴湘雪和老太君那兒掃了一掃,視線落在傅恩奇臉上。
瘦削,剛毅,有正氣!
這是曹開海對傅恩奇的第一印象,他在心中嘀咕:小夥子是個人才!
那當口,傅恩奇年輕氣盛,雖然煞氣全斂,但舉手投足身爲殺魄狼僱傭兵團狼王的他,多少多少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流露。
曹開海對着傅恩奇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然後警惕地收回目光,接着前面的話說:“我得了糖尿病,病情還挺重,每天都要注射胰島素續命,肌肉被針扎的都開始萎縮,沒幾年活頭了,根本就是活受罪,所以我想在死前再轟轟烈烈地幹一架!”
曹開海說話時,一雙眼睛最不安分,傅恩奇發現他時刻都在觀察周圍的情況。這種習慣應該是年輕時候就已經養成。
傅恩奇據此推測,曹開海應當是部隊裡的偵察兵,他要是再年輕二十歲,單兵作戰的能力一定很嚇人。
“男人就得像狼!以戰死爲榮!”
張維正說完,對兩位昔日的戰友豎起大拇指,同時拍着胸脯答應:“這趟任務無論成功與否,一千萬,少不了你們的辛苦報酬。”
“這個好說。”吳金土是地方上的退休幹部,早前間張維正在綠柚叢林殺人搶東西,毒品全部交給吳金土,將功勞給他。
吳金土提幹升職,不再邊境上當武警,這才考了金融專業的學位,後來一直在財政部門工作,直到去年退休,閒不住的他,來到張維正珠寶公司做財務總監,分文不取,就圖個公司人多好熱鬧,晚年生活不枯燥。
“還有其他人嗎?”張維正有些迫不及待,繞過兩名老戰友,徑直打開車門,緊跟着他發出一聲:“我操!”
原來偌大一輛八座的奔馳商務車,裡面從頭到尾,也才吳金土和曹開海兩個。
“這麼少?”張維正急得直咬牙,“難道全都死光了?不至於吧。”
吳金土聽到這裡,呸了一聲:“去你大爺的烏鴉嘴!能聯繫到的戰友也就十幾個,想拼命的本來就少,還得滿足在周邊地區隨叫隨到的條件,除我和開海以外,只有林法大和王經綸。”
“林法大和王經綸在哪兒?”張維正東張西望。
“還在外地。”吳金土答道:“要後天才能回來。”
張維正今天就想出發,多等半天都沒有辦法忍受,就想發牢騷。
吳金土和曹開海這方面察言觀色,知道張維正不願等,立即勸道:“我們查過了,阿龍和綠柚軍閥裡應外合,侵佔你的玉礦之後,招納了二十多個只爲錢工作的亡命之徒,他們是烏合之衆沒錯,但大多是逃亡的殺人搶劫重犯!”
張維正重複着吳金土話裡包含的信息:“綠柚軍閥做後臺……二十多個亡命徒……重罪犯……強火力!”
曹開海見張維正開始重新考慮行動計劃,便趕上一句:“我們的人手不夠,火力不足,得從長計議。”
張維正擡眼瞧着曹開海,略一沉思,慨然道:“我衝動了,你是偵察兵,以後情報方面由你負責。”
張維正轉而對吳金土道:“後天就後天,人事安排,還有後勤保障就由你負責!”
曹吳二人只見張維正調度有方,一臉肅然分明就是當年的老班長本色,一時間情不自禁,擡頭挺胸,舉手敬禮!
戴老太君在邊上瞧得奇怪,忍不住問:“老張想做什麼?聽他們說話好像要打仗啊!”
戴湘雪以極快的速度望了眼傅恩奇神色,見他一臉專注,不敢打攪,收回目光後,姑娘輕聲道:“男人的事,咱管不了。”
張妙茹在一旁笑道:“我爸爸是老頑童,就愛胡鬧,咱們別管他們。”
與此同時,張維正轉身望着鄰居和女兒女婿:“都進屋吧,剛纔誰說要下廚來着?”
張妙茹和戴湘雪倆姑娘這會兒“同仇敵愾”,兩根修長蔥白的食指點着傅恩奇。
傅恩奇清了清嗓子,滿臉的御廚宗師的風範,那神色表示沒有問題。
進了屋裡,張維正招呼鄰居在客廳裡隨意,拉着兩位戰友去書房商談大事。
傅恩奇轉身到廚房,看了一眼冰箱,內裡備着家常菜食料,可惜只有兩人的份量,就算大家都只有鳥的食量,那也不夠七個人吃的。
回到客廳,傅恩奇打算招呼張妙茹上街買菜,正聽到戴氏的老太君拉着姑娘的手,慨然不已地說:“你好福氣呢,找了這麼好的男朋友。”
張妙茹嬌紅着臉蛋淺淺一笑,答不上來。
傅恩奇這邊,知道戴老太君所謂的“好”,只是因爲自己和她老人家頭回見面是在公交車上。
當時老太太沒有座位,傅恩奇讓出來,不料通天塔的保安經理吳得勝,也就是那小白臉,整個狗眼看人低,佔去座位不說,還出言辱罵老太君。
記得那會兒,假小子謝思文這清秀水靈的姑娘也在場,傅恩奇還記得她穿着短裙呢。
而公交車上的矛盾發展到最後,眼裡一向揉不得沙子的傅恩奇看不下去,路見不平將吳得勝一頓痛揍,給戴老太君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除此以外,傅恩奇和老太君就沒有碰過面了,談不上了解,所以老太君對傅恩奇的印象,仍舊停留在公交車上,他尊老愛幼見義勇爲的方面。
這時候,戴老太君轉而拉過孫女嬌柔的小手,對張妙茹說:“我家湘雪就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了。”
老人家有意無意的幾句話,非常直接地觸到戴湘雪的傷心事,傅恩奇身手超羣,人品一流,廚藝高明,正直良善,俠義爲先。錢再多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沒有辦法嫁給這樣的好男人,讓戴湘雪如何不傷心難過?
與此同時,張妙茹擡眼看到傅恩奇,他穿着居家生活的圍裙,別提有多小男人。當下,姑娘家咯咯一笑,對心上人豎起了大拇指。
就在各人各懷心事的當口,傅恩奇迎上去笑道:“不是妙茹有福氣。而是我傅恩奇上輩子在廟裡敲穿了木魚,這才修來功德,俘獲了她的芳心。”
心上人每句話每個字,都在張妙茹心間溫柔地扎土生根。姑娘家又歡喜又甜蜜,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抑制不住。
然而戴湘雪把傅恩奇的話聽在耳朵裡,心裡面卻很不是滋味,此時此刻,她難道還不知道傅恩奇沒有自己放心上嗎?光這一點就讓戴湘雪生不如死了。
可就在這時,傅恩奇又道:“我其實並不優秀,沒錢沒工作,這是一點。沒學歷沒有一技之長,這是第二點。只會打架鬥毆,時不時受點致命的重傷,讓女朋友擔驚受怕睡不着吃不下。家裡有個在讀書的妹妹,需要負擔學費和生活費。頂頂重要的是,我還有一位常年臥牀的癱瘓父親,而母親呢,積勞成疾,已經下崗,以前靠撿垃圾爲生,現在在醫院裡做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