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虎微微一驚,他確實有安排兩個兄弟,在暗中保護傅家的兩個婦孺,這情況也告知過傅恩奇。
但石黑虎並不知曉這兩人具體的藏身位置。
此時,一經傅恩奇道破,石黑虎也是好奇心起,上前一招呼,兩個小夥子果然冒出了頭。
“奇哥高明!”
石黑虎挑了一個大拇指,身後的小驢和另一名虎堂弟兄呵呵傻笑,他們藏身在這裡將近三天,小巷裡路過的人少說有幾十個,但一眼瞧破的,只有傅恩奇。
傅恩奇擺手一笑,這些混子雖然很隱蔽,但與專業的僱傭兵相比,終究差了一大截。而軍事技能過硬的特種兵,基本功就是在人眼皮子底下隱伏,或者將眼皮子底下隱伏的敵人打死。
塌鼻樑小夥上前一步:“小驢見過奇哥。”
另一名滿臉麻點,灰色制服上到處是石油污漬的小夥,同樣問好:“楊小山見過奇哥。”
傅恩奇感謝地點頭致意:“兩位這些天辛苦了,改日奇哥我一定請客吃飯。”
兩人慌忙搖手,說一切都是應該的。
傅恩奇笑笑:“甭客氣。這兩天都沒睡好吧,趕緊回家歇息歇息。”
小驢和楊小山還真得累了,各自點頭,告別而去。
傅恩奇打開籬笆院門,將兩位客人讓進院裡。這時候屋門“喀吱”一聲被打開,一抹亭亭玉立的俏麗身影出現在那兒。
“小雅!”傅恩奇上前一步。
“哥……”小雅揪心地一聲輕呼,看架勢本想撲在傅恩奇懷裡,但畢竟有外人在場,她臉皮那麼薄,那麼害羞,也沒膽子撲。
傅恩奇點點頭,將石黑虎和楠楠讓進屋裡,轉而問小雅:“媽又出去揀破爛了?”
小雅怔怔地凝視着哥哥剛毅硬朗的瘦削臉龐,生怕少看一眼,他就會從面前消失。
“小雅?”傅恩奇伸手在妹妹面前微微一晃。
小雅回過神來,急忙說:“媽去揀東西了。”
“唉……我跟她說多少回了,怎麼就不知道休息享福呢?”傅恩奇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雅聞言,輕輕地嘀咕了一句。傅恩奇耳音敏銳,好像聽到小雅說:你自己一樣讓人家不省心。
傅恩奇本想追問,但一轉念就打消了。緊接着又意識到一個問題:“不對啊小雅,現在中午,你怎麼不在學校?”
“哥……我……”一時間小雅囁嚅難言,怯生生地低下了頭,什麼也解釋不上來。
傅恩奇那天答應小雅放學接她,但後來自行車留在門衛間,卻不見人影。
姑娘家的直覺挺準,小雅大概也有,她當然也安慰自己在胡思亂想,但打哥哥的電話,接聽的人卻是陌生的石黑虎,整整兩天一夜,小雅十分掛心哥哥的安危,同時又不敢告訴媽媽,心裡頭的那份煎熬,根本沒有人懂的。
更要命的是,石黑虎總在電話裡搪塞說:奇哥這兩天就回家。
沒有哥哥準確的歸期,小雅連讀書都沒了心思。於是趁着中午的休息時間,坐着公交跑回了家,來去將近五十分鐘,也就是說,她在家裡守候傅恩奇回家的時間只有十分鐘。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小雅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但是這少女情懷,傅恩奇又怎能懂得?
“你不會是逃課吧?”傅恩奇見小妹答不上來,着急起來,一張臉拉得像板磚一樣又厚又長。
“沒有沒有……”小雅連連擺手搖頭。“我只是……只是課本忘家裡了。”
傅恩奇看得出來,小雅沒講真話,她說忘記拿課本,那兩手空空,課本在哪兒呢?這點觀察力傅恩奇還是有的。
但小雅既然給出了理由,做哥哥的也不能逼得太緊,以免讓小姑娘面上掛不住。
當下,傅恩奇點點頭,緩下語氣說:“讓你黑虎叔叔和楠楠姐姐送你回學校吧。”
“奇哥,你等會兒!”石黑虎翻了個白眼:“啥叫黑虎叔叔?兄弟我有那麼老麼?”
楠楠在一旁捂嘴偷笑。
傅恩奇忙道:“啊,我說錯了。應該是黑虎大哥。”
小雅不敢笑,但是低了頭,心裡特別開心,尋思:哥哥平安無事的回來比什麼都好;他剛纔嚴厲了些,又不好意思對我道歉,這會兒想着法兒逗我呢。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傅恩奇要是知道妹子這樣瞭解自己,一定又驚又怕,驚的是難得有知己,怕的是,小雅用錯了情,這是一條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死路呀!
“小雅,記得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傅恩奇一本正經地囑咐。
小雅點點頭:“好的哥哥。”
石黑虎玩笑着在一邊起鬨:“小雅妹子,別聽你哥扯淡,他讀書那會兒野來野去,現在來教訓你,黑虎大哥看不過去了。”
“去你的。”傅恩奇朝石黑虎虛踢一腳:“一邊兒涼快去。”
石黑虎哈哈笑着躲開,上了車準備送小雅去學校,那時小姑娘從哥哥身邊走過,忽然停下腳步,擡起那張五官精巧,皮膚如同羊脂玉一樣乾淨無暇的臉龐,眉宇神色間滿是擔憂:“哥哥……你身上……怎麼有股藥味兒。”
“有嗎?”傅恩奇問。
“噓。好妹子,別聲張。”傅恩奇生怕母親聽到,拍了拍小雅額頭:“哥哥剛從醫院出來,待會還得回去。”
小雅好看的秀眉緊鎖:“怎麼了哥哥,傷得要緊麼?”一面心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哥哥是受了傷的,不然這兩天怎會心神不寧……
“不礙事。”
“傷哪兒啦?”
“皮外傷。”傅恩奇輕描淡寫的一句。
小雅搖頭不信,尋思:皮外傷哪裡需要再回醫院,哥哥也真是的,老把我當小孩子看。
“小雅你要遲到了?”傅恩奇瞥了眼左手上的腕錶。
小雅兀自說道:“後天是星期六,學校雙休,小雅去醫院看望哥哥。”
“再過兩天哥或許就出來了。”傅恩奇望着小雅又黑又亮的眼眸:“不過要記得,下次哥回家的時候,你別愁眉苦臉,笑一笑,哥就給買費列羅和大白兔。”
小雅聞聽至此,忍不住甜甜一笑,彎彎的眼睛像月牙兒一樣好看。
“這就對了。”傅恩奇望着妹妹的笑靨,轉而挪開目光。小雅則垂下腦袋,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
“別老是低頭。”傅恩奇耐着性子,在小雅頭頂輕輕一敲,好像蜻蜓點水:“姑娘家要學會擡頭,自信,微笑,堅強。”
“我說奇哥,你管得也太多了。”楠楠一直在旁邊看着,就連她也忍不住插嘴:“你自己得做出榜樣來啊。”
傅恩奇聞言,一面說:“長兄爲父啊。”一面不服氣地站了個軍姿,擡頭挺胸,如炬的目光直視前方,強勢自信,渾身散發着逼人的魄力。
小雅頑皮地模仿着哥哥的站姿,一時間,傅恩奇,石黑虎,楠楠,他們的笑容全部僵硬在臉上。
英姿颯爽!
這個詞同時出現在三人的腦海中。
難以言喻的氣質,從小雅輕描淡寫的舉手投足間散發。
石黑虎和楠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打動人心的畫面,出現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身上。
即便是傅恩奇,也只在沈冰晴身上見識過,而張妙茹的風格是柔婉溫和的。戴湘雪的風格更貼近於幹練和調皮。
“怎麼了……”小雅在三人的注視下不好意思起來,她望了眼傅恩奇凝視自己的目光,一時間臉紅心跳,呼吸加快。
“嗯……”傅恩奇有點不知所措,隨着小雅的成長,她出落的美,會越來越讓人驚心動魄的。
傅恩奇伸出右手食指,胡亂地比劃:“小雅……嗯……你的長褲……短了些。”
這句話雖然是傅恩奇拿來搪塞妹妹的,但她牛仔褲褲腳,確實處在腳踝位置。
說完,傅恩奇的目光落在楠楠身上:“楠楠,有空的時候,帶我妹子買幾身合適的。順便也給我媽買幾身。”
“遵命!”楠楠帶着溫柔的笑意,對傅恩奇敬了個禮。
傅恩奇翻了個白眼:“記得別跟小雅說我小時候的壞事。”
“我偏說。”楠楠咯咯笑着,挽過丈夫的手臂:“黑虎比我知道還清楚,小壞蛋,讓你以後還一本正經地教訓妹妹。”
傅恩奇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楠楠在開玩笑。
小雅上車去學校的時候,從窗口探出腦袋:“哥哥……”
“什麼?”傅恩奇抿着嘴,回望妹妹。
“晚上回家麼?”她頓了頓:“媽媽也記掛你,說出遠門不打招呼也就算了,居然連個平安電話也不打,老沒良心。”
傅恩奇呵呵一笑:“今晚一準回家。放心。”
小雅深深地望了眼他,然後忙不迭升上車窗,這樣一來,她就可以隔着貼膜的車窗看傅恩奇,而傅恩奇從外面卻不會發現,這讓小雅小小激動了一會兒,直到車子遠去。
傅恩奇身上帶傷,慢騰騰地在桑葚街道走了一圈,沒找見母親的身影,午後的陽光越來越毒,傷口周圍的棉布和繃帶讓汗水浸了透溼。
沒有法子,傅恩奇只得打車回市人民醫院。同時打算:該給母親和小雅各配一臺手機了。
回到醫院,傅恩奇用防水藥貼蓋住傷口,洗一個溫水澡,換了乾淨衣服,拿着遙控器,坐牀上看電視。
不斷按鍵,不斷換臺,傅恩奇忽然找到一則重播的午間新聞,其中一條報道給了三張照片,每張照片的背景都在野外,人物都是裝備精良的作戰特警,還有他們的警犬。標題和詳細內容說的是已經發現毒梟范文程的蹤跡,警方正在全力追捕。
傅恩奇關掉電視,看了眼時間是下午四點。這時候換藥的護士來到病房,傅恩奇不會以貌取人,雖然這女孩長得實在不怎麼樣,但還是很客氣的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