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斕隨口道:“我想了一下,要在景大樓主面前挾持我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挾持之後保管也不易。所以他們可能是死士,來殺我的,那麼,就應該是錦國的人了,對不對?”
“不對,”景樾道:“是嶽國的人。”
“是麼?”謝斕偏偏頭,有點兒迷惘:“嶽國和大楚是世仇,嶽國想殺我不奇怪,但是皇上不是說岳國民風彪悍,不喜歡耍這種心機麼?誒,不對啊!”她擡頭瞪他一眼:“你騙我,肯定是錦國的人,這個局,肯定是見過我驗屍,又知道我愛管閒事的人設出的。”
顧傾城忍不住發笑,景樾無奈的點頭:“對,你說的對。”
謝斕一笑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景樾示意黑衣人跟上保護,一邊在椅上坐了下來,顧傾城道:“這小姑娘的確聰明,人也很有意思,可是……一個有用的洗冤使,值得賞金樓主親自在京城守幾個月?”
景樾挑了挑眉,道:“我讓小斕學了整骨術。”
顧傾城一怔,神情登時嚴肅起來:“你是說……”
景樾打斷他:“有這個打算,但還是要看小斕學成什麼樣子……小斕的性情,當是極適合的。”
顧傾城皺眉半晌,鄭重的點了點頭:“若真是這樣,那我就真的要與你們一路同行了。”
景樾起身:“隨你。”
客房中,謝斕纔剛合衣爬上牀,景樾就推門走了進來,謝斕還以爲有什麼事兒,張大眼睛看他,等他說話。一見她這個小模樣,他就忍不住脣角一勾,然後咳了一聲,徑直在牀邊坐下來,一臉嚴肅的道:“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嗯?”
“要在本樓主的保護下挾持你,這不太可能,所以他們最可能的是暗殺,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寸步不離的保護你。”
謝斕挑起了眉:“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是說,你覺得別人個個都想在你身邊殺人很光榮?一點都沒打擊到你身爲高手老大的尊嚴?”
景樾實在忍不住要笑,在京城時,謝斕經常需要扮乖女兒,扮賢臣,所以還多少有幾分小姑娘的甜糯,一出了京城,整個人像長開了也放開了一樣,簡直就是個百變小妖精,妙語如珠,每次聽她說話都忍不住要笑。
謝斕隨即擺擺手:“老大,別玩了好不好?我好睏!你是高手不需要睡覺,我可不成!我真的要睡了!”
景樾站起來,在房裡兜了個圈子:“你睡你的,我不會走。”
一邊說一邊負手站在了窗邊,背影那叫個玉樹臨風,特別帥!謝斕瞪了他半天,確認他沒有要走的意思,索性往牀上一躺,直接拉過被子矇住了腦袋。
那邊兒景樾以爲她還要咕嘰一會兒的,沒想到牀咚的一聲,回頭時,她已經整個人都被埋在了被子裡,只在被子邊兒上露了一雙小手兒。
景樾失笑,忽然想起了方纔顧傾城問的那個問題。
究竟爲了什麼一直待在京城?親自守了她好幾個月?召之即來,事必躬親?
不是因爲她會驗屍,會查案,是英明神武的洗冤使。也不是爲了她會鍼灸,有天份,可能成爲一個優秀的整骨師……只是因爲她是她,僅此而已。
謝斕本來只是懶的爭辯,所以無聲抗議,可是在馬車上晃了一天,居然真的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半空中懸着一根繩子,景樾正躺在繩上,閉着眼睛,好像還沒醒來。
窗縫裡的晨光映着他長長的睫毛,五官輪廓精緻的宛似美玉打造,每一個線條,都如此美好。長長的發散了下來,正輕輕搖擺。面容如此清雅入畫,可是束起的勁腰,交疊的長腿,又顯得份外矯健。
他忽然張了眼,飛快的轉頭看她,她躺在枕上與他對視,一臉沒睡醒的迷惘。景樾遺憾的嘆口氣,謝斕卻道:“景景,你認識小龍女麼?”
景樾一怔,側頭想了想,“小龍女?是誰?做什麼的?”
“沒什麼,”謝斕坐起來,打着哈欠擺擺手:“你可以走了,我要洗臉。”
等出了客棧,謝斕被景樾牽着,還是一臉懨懨的沒睡醒的樣子,直到上了馬車,駛離小鎮,謝斕猛然坐直,精神百倍,哪還有剛纔迷迷糊糊的樣子。道:“我剛纔又感覺到了!”
同樣坐在馬車裡的顧傾城轉頭看她,景樾道:“哦?”
謝斕道:“我們想個暗號,等下次我有感覺時,就提醒你一下,然後你就留心瞧瞧。雖然他也許沒有惡意,但總是跟着,也很奇怪的不是嗎?”
“嗯,”景樾也有點兒皺眉:“武道盟,不像是這麼有耐心的地方。而且謝闌珊其人其行,他應該早就清清楚楚,一直跟着,有什麼意思?”
顧傾城插口道:“你是說,武道盟一直跟着小斕?”景樾點了點頭,顧傾城一皺眉:“該不會是因爲……”
他咳了一聲,中途嚥了回去,謝斕看看兩人,隨手抓住景樾的袖子:“你想要我做什麼?你直接說啊?不用藏着掖着的。你幫了我很多,如果能幫你,我一定幫。如果不能幫,你就算隔再久說,也沒有用。”
景樾橫了顧傾城一眼,顧傾城咳了一聲,轉眼看窗外,景樾溫言道:“我知道,我並不是故意瞞着你,但一切要等到你能練到中階整骨師才成,提前說,沒有意義。”
謝斕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也不再問。
兩大高手隨行在側,餘下的日子再無事情發生,八月中,終於到了玉帶江。
玉帶江綿延數百里,幾乎橫跨了整個大楚,繞路走是絕無可能,可是河面最窄處也有四五里寬,水流湍急,又沒有橋,要橫渡過去,需要用特殊的大船,特殊的渡法,足足要用一天一夜的時間才能過去。
本來他們想包一條船,可是據說人少了壓不住,至少要四五十人,所幸三人藝高膽大,最終還是決定直接搭船,幾人在岸邊休息了一天,還吃了月餅,放了燭燈,好好的過了個八月十五。十六日黃昏才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