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下個不停,屋內點了火爐,溫暖宜人。
鳳君華斜斜躺在軟榻上,背後一個溫熱的胸膛將她緊緊包裹。她手指翻飛,將剛得到的消息彈指灰滅。
“顏家這是要不顧祖訓全力出山幫助南陵了?”
雲墨雙手箍着她的腰,脣邊一抹笑意溫柔如水。
“這不是早就明擺着的事兒嗎?”
鳳君華眼睫垂下,“我只是很奇怪,顏諾爲什麼要那麼做?”
環在她腰間那隻手微微一緊,某個醋罈子又咬住了她的耳垂,低聲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他一開始出山便是爲了幫明月殤。如今不過換了個身份,更加光明正大而已。”
“可是…”鳳君華想起那天在雪山,總覺得顏諾那時候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隱約有一抹決然。難道是因爲要和她爲敵?
“別再可是了。”
雲墨道:“倒是你那個妹妹,子安都去找她了,她還是要嫁給明月澈,子安這次可真的要傷心了。”
“他傷什麼心?”鳳君華翻了個白眼,“向來都是他傷女人心,誰能讓他傷心?”大抵兩人從小就不對盤,鳳君華說起雲裔向來不大客氣。
雲墨無奈的嘆息一聲,忽然又道:“你妹妹大婚,你不去參加?”
鳳君華輕哼一聲,“南陵那邊來了請帖?明若玦還真是不放過每一個可以殺我的機會呢。”
“你放心她一個人?”
“嗯?我不是已經讓魑離他們去幫忙了嗎?況且明月澈應該不會讓小鶯有事。”
雲墨不置可否,饒有興味的嘆道:“不過你妹妹賭氣也罷,用這種方式,也…”
“那有什麼?”
鳳君華不以爲意,“反正小鶯又不可能真的嫁給明月澈。”頓了頓,她又有些頭疼道:“不過小鶯這次的確太大膽了,明若玦那老東西是那麼好對付的嗎?還有個明月殤…”
她忽然不說話了,眼神有些深。
“你說,南陵是不是要和金凰聯盟了?”
“差不多吧。”雲墨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但不是現在。上次我送那五座城池至少夠金凰女帝在牀上多躺兩個月了,凰靜芙不敢一意孤行的跟朝廷百官對着幹。至少,她也需要時間。”
鳳君華若有所思,“金凰會和南陵聯姻嗎?”
“會。”
雲墨眼神深了深,“別忘了,南陵和金凰最不缺的,就是皇子皇女。”
鳳君華忽然想起一個人,“明月清可是已經十六歲了,該出嫁了吧?”說到這裡她又側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曖昧而玩味兒。“那天她可是一直盯着你看呢。”她索性翻身趴在他身上,故作不滿道:“看吧,這就是你惹的桃花,還是一朵不好剪的大桃花。”
他雙手放在她腰上,挑眉道:“你那天不都說了嗎?雲子歸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你都給我貼上你的標誌了,還擔心什麼?”
鳳君華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嘟囔道:“那不是你自己說的嗎?現在想跟我翻舊賬了?”
他忍俊不禁道:“好像是你在翻舊賬吧?更何況那根本就不算什麼舊賬。”他眉梢一挑,竟有無數風流炫目的光澤流淌於眼眸深處,悠然天旋地轉,他已將她壓在了身下,曖昧的看着她。
“除了你,我何時將其他女人放在眼裡過?你這醋吃得也太沒道理,該罰!”
她被他壓着,也不多,柔弱無骨的手反倒是環着他的脖子,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風情萬種,刻意用一種魅惑的語氣說道:“好啊,那你想怎麼懲罰我?悉聽尊便。”
他被她臉上那種嫵媚而魅惑的表情晃了晃,而後低低一笑。
“你是故意的。”他低頭咬她的耳垂,輕聲道:“你在誘惑我。”
她笑眯眯道:“被你給看出來了。”
他又是一聲低笑,卻忍不住去尋她的紅脣,在她口中好一陣挑逗肆纏,然後又緩緩移到她美麗修長的脖子,手指也將她的腰帶鬆掉,外衣散開,微散半截零落於地,傾灑如夢漣漪。
她微微仰頭呻吟,他聽得心中更爲火熱,牙齒挑開她的領口,露出凝脂般的香肩,一寸寸用脣舌膜拜,她忍不住渾身戰慄,微微喘息。他又擡頭堵住了她的脣,手上動作卻十分靈活的將她的外衣徹底脫掉,又落到裡衣上。她卻忽然擡頭,伸出舌頭,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
他立即忍不住低吟,渾身都僵硬了。
她眼中劃過狡黠的光,知道耳垂也是他的敏感點。
他湊近她耳邊,幾乎磨牙道:“誰教你的?”
她很無辜,“殿下您不知道有個詞叫做天才麼?何況有殿下您這麼身體力行的教導,妾身就算再愚笨也多少學會那麼幾分。不過看殿下這表情,是不是妾身做得還不夠好?您不滿意?那麼…”
她一邊說着,手指也從他胸前滑進去,觸碰到他已經開始發熱的肌膚。
他立即捉住她的手,原本還算清明的眼神已經被幽暗覆蓋,又低頭在她肩頭輕輕一咬。
“疼…”
她故意嬌媚的叫了一聲,換來他更加火熱的吻。已經不再滿足於脣舌間的糾纏,他雙手緊緊抱着她的腰,三兩下將她身上的衣服脫掉,就要與她來個合二爲一。她卻突然推開他,眨眨眼道:“殿下,孝期,還有十四天。”
一盆涼水潑下來,毫不意外的看見紅白交加的臉色。一雙慾火難平的眸子沉沉的看着她,似惱怒又似十分無奈。
“你…”
她視若無睹,“殿下,您可得悠着點,讓人知道了可對您的名聲不太好。”
好吧,她就是故意惡作劇。不過鮮少看到這個男人吃癟近乎抓狂的表情,那滋味,真的是…非言語能夠形容的。
他還在瞪着她,清楚的看見她眼中閃爍着的狡黠和陰謀得逞的笑意。
這女人…
真是…
積壓的慾火被她挑起,偏偏這個沒良心的小女人拍拍手不負責任的一句話就給他熄滅了,那滋味,真是…太憋屈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究只得人命的長嘆一聲,仍舊緊緊的抱着她,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你真是個磨人的妖精。”
她義正言辭道:“錯,妖精是要吃人的,我雖然不至於天天吃素,但還沒那麼重口味。”
他苦笑不得,歪頭看着她笑得明媚而清麗的樣子,心中一動,在她脣上咬了一口,輕而低啞道:“妖精吃人,你是直接把人的七魂六魄都給吸走了。所以,你比妖精厲害。”
鳳君華一愣,終於忍不住紅了臉,嗔了他一眼。
“快起來。”
他笑了笑,終是不再逗她。慢悠悠的坐了起來,然後又仔細的給她穿好衣服,將她抱到梳妝檯邊坐下,很自然的給她梳頭。
鳳君華看着鏡中出現千百次溫柔而熟悉的影像,忽然心中一動。
“子歸,你給我洗頭吧。”
他一愣,意識飄向了很多年前。
那時初春,南陵的氣候還比較溫涼,尤其在潮溼的山洞中,便覺得格外的冷。
她本就是個好動的性子,哪裡忍受得了天天窩在山洞裡等着人來援救?況且外面天氣那麼好,何必浪費?反正他已經知道她的秘密了,她再掩飾不就跟自己過不去嗎?
正好,去練劍吧。
打定主意,她隨便撿了跟樹枝就在空地上舞起劍來。她本就骨骼清奇,是難得的練武奇才,鳳凰訣也已經快要突破第一階段,內力深厚,舞起劍來也行雲流水,毫不拖泥帶水。只是有幾招特別難練,要配合心訣內功,同時變化無數中招式,要一心幾用。以她那個時候的年齡資質,練起來就比較困難了。
試了好幾次,結果還是突破不了,反而幾次折斷樹枝,差點傷了自己。
她氣惱的將當做劍的樹枝給扔掉,發泄一般的踩了好幾腳,直到踩累了,才一腳踢開。
這時候,背後傳來他的笑聲。
“練武這般心浮氣躁可不好。”
她猝然回頭,對上他一雙笑意瑩然的眸子,怒火中燒。
“你敢嘲笑我?”
他低咳一聲,“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不過就說了一句實話,哪裡就成嘲笑你了?”
她哼了聲,隨後眯着眼冷聲道:“你看了多久了?”
他漫不經心道:“嗯,大概,從你斷掉第一根樹枝開始吧。”
她咬牙,“你這個卑鄙小人,竟敢偷窺我的武功。”
他啞然失笑,“這裡就我們兩個人,誰也沒規定這個地方只有你一個人才能來。我都來好半天了,是你自己沒發現我。所以,我這是正大光明的看。”
她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只得瞪大雙眼氣鼓鼓的看着他。
他覺得她這個樣子可愛極了,走過去,手上多了一把劍,一把木劍。
“拿着。”
她怪異的看着他,敢情他剛纔邊看她練劍就邊在刻這木劍?
手中一涼,他已經將木劍塞到她手心。眼前一花,發現他手上還有一把木劍,看樣子是打算陪她練劍。
“看好了,我只舞一遍。”
他眼神裡笑意如流光飛過,剎那間身影已經飄遠,長劍如虹衣帶如風,瀟灑而灑脫,行雲如流水,竟然是她剛纔舞的那套劍法,而且比她舞得還好還精湛。
她瞪大眼睛,心裡有些嫉妒。這套劍法她練習了好幾天了,始終還是無法將口訣和招式融爲一體臻至完美。這人不就看了那麼一會兒,居然就掌握了要領。
人比人比死人,這話說得果然不假。
正想着,他已經舞完了一套劍法,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看清楚了?”
她十分鬱悶的瞅着他,“你學過?”
他笑,“不是你自己剛剛教我的麼?”
她又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他卻已經拉過她的手,她立即警戒。
“你要幹嘛?”
“你不是要練劍?”他反問,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歪着頭看他,似乎要從他表情上看出是否別有居心的情緒。他十分坦蕩的任由她打量,待到她終於放棄,聾拉着臉道:“你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就一個字。”他眨眨眼,“忘。”
“忘?”
“對,就是忘。”他慢悠悠道:“練武的時候本來就應該拋卻所有思緒,全神貫注。可惜你心事重重注意力無法集中,這套劍法又極爲複雜多變。你若是無法靜下心來,強行這麼練下去,遲早得走火入魔。”
她不服氣,卻也知道他說得不假,悶悶得不說話。
他卻已經執起她的手,擺好了姿勢,就站在她旁邊,對她道:“現在,放空思緒,什麼都不要想。”
她照着他說的去做,索性閉上眼睛,將腦海裡那些不該有的思緒全都一點點拋棄,感受着他在引導她慢慢舞劍。心隨意動,許多招式口訣剎那間自心尖閃過,她很快的將它們融入劍招內,使得越來越順手。
心中微喜,她睜開眼睛,見他也拿着劍站在她旁邊,不時得與她過招。他武功比她高,不過是在教她而已。她雖然不喜他,這個時候卻還是分得清好壞,很認真的學着。
不過一個時辰,她終於將那套劍法和口訣完全融爲一體,再也沒有半點不適和堵塞。
挽出最後一個劍花,她收回木劍,笑得眉飛色舞,第一次給了他十分好臉色。
“謝了。”
他被她臉上那明媚的笑意晃了晃眼球,而後淺笑道:“想不到你也會說‘謝’這個字麼?”
她臉色又開始不大好了,瞪着他。他卻慢悠悠的走過來,伸手拂落她頭上一片落葉。
“走吧,回去。”
“幹嘛?”
“你不是最愛乾淨嗎?現在滿頭的灰,得洗洗頭。”
他拉着她邊走邊說。
她嘟着嘴,沒說話,乖乖的跟他回了山洞。
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了一箇舊盆子,然後燒了一盆水,讓她坐在乾淨的大石上。他站在她身後,扯下束髮的帶子,她一頭青絲如瀑布散開,在晨光下漫開如絲綢。
“你還會給女人洗頭?”
他挽起了袖子,淡淡道:“這很難嗎?”
熱水已經從頭頂灌下,他輕柔的給她揉着頭皮,她說:“不難,只是奇怪你這個金樽玉貴的太子居然會做這種事兒。”
“太子也是人。”他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豬苓給她抹在頭上,曼聲說道:“總不可能什麼都不會事事都要人服侍。萬一哪天不在皇宮,身邊也沒人伺候,豈不是連存活都困難?”
“那也用不着會洗衣服洗頭這種小事吧?”
他似乎笑了笑,她閉着眼睛,沒看清他眼神裡流光滿溢,嘴角噙起三分寵溺七分溫柔。
“有些事情,只需要爲一個人做就可以了。”
她想起昨天他給她梳頭之時說過的話,立即閉口不言。這人,遠看如雲山霧罩,近看覺得十分清晰而深邃。但接觸久了,越發覺得他深不可測。他說的每句話都顯得漫不經心卻又別有用意,尤其是在她面前,總是說一些似是而非而曖昧的話,佔盡風流之色,舉止卻又不顯得輕浮狎暱。
就連娘都說這人雖然看着溫潤如玉,卻沒人能看透他心思幾何。
跟他比,她那點小心機根本就不夠看。
罷了,管他想做什麼呢。她只需要在這裡等着有人來救就行了,南陵皇室那羣人可以不在乎她的死活,但不能不在乎雲墨這個東越太子的死活。
溫熱的水沖刷而來,似沖刷了時光記憶,卻又將覆蓋的那些朦朧霧氣全都衝散,現實回到眼前。
鳳君華閉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手指穿插在她的發間,依稀如那年的溫柔和小心翼翼。
從前那些體貼溫潤她未曾在意和放在心上,隔了那麼多年,場景重現,她才恍然驚覺。從前她以爲的不在意,其實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記。
東宮的宮女很少,也就那麼幾個人,在整個皇宮裡,便顯得十分安靜。此刻幾個宮女便站在迴廊處,看着她們的太子殿下給太子妃洗頭,神情是她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淡淡幸福。
那女子微微歪着頭,閉着眼睛,絕美的容顏上也彷彿朦朧了霧色,動人心絃。
這兩人原本就該是畫中走出的人物,如今這樣呆在一起,更是美得讓人屏住了呼吸,尤其是他們眉宇間那鮮見的溫柔幸福,更是讓人讚歎而羨慕。
沒有人說話,人人都能感受到他們此刻寧靜喜悅的心情。
千萬年時光流逝,也無法磨滅他們彼此絕美的笑顏。
宮人們漸漸無聲無息的退下,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一盆水洗完了,他拿過旁邊的幹帕子,又細心的給她擦頭髮。她說,“外面冷,去屋裡擦吧。”
他嗯了聲,手指靈巧的翻動,將她滿頭青絲給包裹了起來,就這樣走了進去。
……
她喜歡窩在他懷裡,他的懷抱讓她覺得溫暖而踏實,再也不復從前那十多年的未知和惶然。
“子歸。”她怔怔開口,“我還是想去南陵一趟。”
“不放心她?”
“嗯。”她道:“我想看看…”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眯了眯眼,道:“顏如玉去哪兒了?”
“她回去了。”雲墨語氣清淡,“這次明月澈大婚,她應該會去。”
“是嗎?”
鳳君華嘴角一勾,“那我就更要去看一看了。”
她偏頭看他,皺眉道:“你…”
“我跟你一起去。”
她愕然,“你不是要處理朝政?”
他抱着她坐起來,“父皇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我能抽出時間。”
鳳君華瞅他一眼,什麼有時間,不就是想時時刻刻盯着她嘛。
“什麼時候走?”
明若玦刻意將婚期拖延到下個月,不就是等着她自投羅網嗎?很好,她去就是。
“明天吧。”
“這麼快?”
他微笑,颳了刮她的鼻子。
“早知道你不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啓程。”
鳳君華摸了摸鼻頭,咕噥道:“別颳了,都被你刮平了。”
他低笑出聲,忍不住又去吻她。她偏頭躲過,嬌聲道:“別忘了孝期。”
他無奈放開她,想着幸虧是之前師父有先見之明讓他們拜了天地,不然他何止忍四十九天啊,簡直還要忍整整三年啊。
某人在心中腹誹又慶幸,看得見吃不到的日子,難熬啊。
而此刻,南陵寧王府內,某個眼看心上人即將嫁給其他人的世子更是苦惱。
自從那天雲裔出現在鳳含鶯房裡給她講述了所有因果以後,鳳含鶯沒說原諒他,倒也沒給他多少好臉色。雲裔也不走,就躲在她房間裡。不過想要靠近她可就難了。
就比如此刻,鳳含鶯剛給明月澈送完藥,回來就見雲裔坐在軟榻上,陰沉的看着她。
她面色無波,施施然走過去。
“誰又惹你了?”
雲裔本來板着一張臉,又想起這女人軟硬不吃,跟她冷戰,不等於自我折磨嗎?
罷了,他緩了緩情緒,好言好語道:“小鶯,你還是不願原諒我麼?”
鳳含鶯脫掉披風掛在衣架上,斜斜睨了他一眼。
“你做錯什麼了嗎需要我原諒?”
雲裔被堵得一噎,苦笑道:“那你爲何不願跟我離開?”
“爲什麼要跟你離開?”她反問,抱胸道:“跟你說了,我都快大婚了,這個時候逃婚不是讓我家小澈澈丟臉嗎?這麼缺德的事,我可不幹。”
雲裔被她那句‘小澈澈’氣得臉色又沉了沉,咬牙道:“你當真要嫁給他?”
鳳含鶯漫不經心的坐下來,“我不可以嫁給他嗎?”
“你…”
雲裔臉色鐵青,對上她漠然微帶三分笑意的眼,他又像霜打的茄子鄢了下來。
“小鶯,你就算氣我,也不該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
“誰說我開玩笑了?”
鳳含鶯淡定道:“他對我體貼溫柔又聽話,從來不會惹我生氣也不會給我添亂,對我有求必應百依百順。這麼好的男人,我爲什麼不嫁?”她上上下下打量他,用非常鄙夷的語氣說道:“別以爲我就非你不可。”
雲裔險些被她一番話氣得抓狂,終究還是將怒氣壓了下去,看了她半晌,無奈的嘆了一聲。
“好吧,你不是非我不可,我非你不可,行了吧?”
鳳含鶯頓了頓,有些意外的瞅着他,玩味兒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風流公子也有落葉歸根的一天?”
“太陽不是打西邊出來。”他漫不經心又一語雙關道:“太陽要等到春天才出來。”
他的春天啊,什麼時候纔會來臨啊?
雲裔現在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他也總算體會到自作孽不可活的真意。他十分悲哀的發現,十多年前慕容琉緋那小丫頭的詛咒似乎應驗了。
從前都是他玩弄其他女人的感情,如今他自己自食惡果,栽在這個女人手上了,偏偏他還拿她沒辦法。
而且,這女人還是慕容琉緋的義妹。
那小丫頭是不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啊?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
早知道是這樣,當年他呈什麼口舌之快啊?現在好了吧,得罪了那女人,現在吃虧的還是自己。
鳳含鶯斜睨着他,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覺得十分快慰。
這人春風得意慣了,就得讓他嚐嚐苦頭才行。現在這麼輕易的原諒了他,保不齊就有第二次。她可不是什麼大度的女人,什麼都可以分享,牙刷和男人不可以。
“哎,我差點忘記問你了。”她說,“這王府布有陣法,而且到處都是暗衛,你怎麼進來的?”
雲裔哼了聲,“上次我不過是大意了纔會受傷,你以爲他還能困我第二次?再說了,那老頭兒生平最喜歡研究什麼奇門八卦陣法機關之類的,爺好歹也學了這麼多年,小小一個幻陣,能奈我如何?”
“你就嘚瑟吧。”
鳳含鶯十分不喜歡他顯擺的樣子,總是忍不住刺他兩句。
“我就沒見過臉皮比你還厚的。”
雲裔擡眼看她,心想我要是臉皮厚,就直接把你壓盡洞房吃幹抹淨再說,哪裡還會在這裡愁得白頭髮都快出來了?
“我剛接到消息。”他又云淡風輕道:“你姐要來了。”
“真的?”鳳含鶯立即笑得眉眼彎彎,“不過想來也是,我成親嘛,我姐肯定得來參加我的婚禮才行。”
雲裔尤其聽不得她一口一個成親,忍不住道:“你怎麼不說她是來逮你回去的?”
鳳含鶯輕哼一聲,“你懂什麼?我姐自然是尊重我的想法,怎麼可能會阻止我?也就你整天在我耳邊嘮叨想要蠱惑我跟你離開。你當我三歲小孩兒啊,那麼容易被你所騙?”
說到這裡她又鬱悶了,之前不是就差點被他給騙了嗎?
想到這裡她面色又冷下來,偏開頭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雲裔是花叢老手,一看見她那彆扭的樣子就知道她還在爲之前的事兒生氣。生氣就好,就怕她莫不在意。
心中的焦躁惶惑漸漸平復下來,臉上堆起近乎溫柔的笑。
“好了,小鶯,別任性了,跟我回去吧,以後我保證不惹你生氣行不行?只要你高興,讓我把你當做佛一樣供起來都行,好不好?”
以他這麼多年泡女人的經驗,溫柔對女人的殺傷力是最強的。更何況他對自己的紅顏知己向來憐香惜玉,沒道理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身上就變了。
別看這女人一副很瞭解男人的樣子,實際上感情世界還是一片空白。他們倆本就是一類人,自然懂得彼此的想法。這女人自尊心強,前段時間他因爲公事走不開所以沒來找她。估計她就覺得在他眼裡她不如國家社稷重,還跟他賭氣。當然,她應該還有其他事情必須呆在南陵。
但是,非要通過嫁給明月澈這種方式嗎?
她向來不是分不清事情輕重緩急的人,也不至於跟他賭氣就賠上自己的終身。他也知道她不會真的嫁給明月澈,但哪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爲其他男人披上嫁衣?
他要是能忍纔怪了,除非他不是男人。
鳳含鶯對他的甜言蜜語根本不感冒,“別給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告訴你,你再在這裡騷擾我,我真的喊人了,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油鹽不進。
雲裔頗爲挫敗,忍不住道:“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跟我走?”
她也凝着一張臉,一字一句道:“沒、可、能。”
“你…”雲裔這下子是真的有些氣急敗壞了。他盯着她一臉我就不聽你的看你能把我怎麼着的樣子,實在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忽而眯了眯眼,看向她水潤的紅脣,眼神裡劃過一絲光。
“你當真不跟我走?”
鳳含鶯覺得他眼中寫着兩個字,陰謀。
她不禁皺了皺眉,依舊不服輸,擡起下巴,傲然道:“不…”
他忽然撲過來,直接將她壓倒在軟榻上,薄脣覆了上去,將那個‘走’字給吞入了腹中。
鳳含鶯睜大了眼睛,雙手僵硬的伸在半空中,半晌回不過神來。紅脣微啓,卻方便了他的進一步攻佔。
……
皇宮某個富麗堂皇的宮殿內,兩個風華俊秀的男子站在樓迴廊上,看着這宮牆高低錯落,景色如畫,傳來這樣一段對話。
“師弟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我還以爲師弟公務繁忙,只怕要到八弟婚期前幾天才能到達京城呢。”
顏諾一張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祖父有令,不敢違抗。”
明月殤側頭看他,總覺得幾個月不見,這個師弟似乎又變了。由之前的狂放灑脫恢復了從前的冷漠木然,不,應該說比從前更爲沉默寡言,整個人似乎都籠罩着一重黑暗氣息,讓人無法窺視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眼睛閃了閃,笑道:“幾日不見,師弟的武功似乎又精進不少。”
“彼此彼此。”
顏諾淡淡看向遠方,表情依舊沒什麼異樣。
明月殤默了默,移開目光,忽然又道:“你之前去見過她了?”
一個‘她’,讓顏諾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容似乎皴裂開來,也不過剎那,又恢復了冷淡。
“見過。”
他語氣依舊是不痛不癢的,絲毫沒有從前的熾熱和激動歡喜,甚至帶着淡淡漠然。彷彿那曾經濃情癡愛的女子,如今於他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明月殤又眯了眯眼,沒說話。
顏諾依舊不看他,只是淡淡道:“師兄,你還是不死心麼?”
“難道你放得下?”
明月殤反問。依着顏諾那天在碧霄殿的表現來看,他不相信他能放棄鳳君華。
顏諾沒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她已經和雲墨成親了。”
明月殤眼神又閃了閃,淡淡道:“那又如何?”
“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這一句話說出口,不知道傷的是明月殤,還是他自己。
“在雪山上,我看到了。”
若他們沒有肌膚之親,她斷然不會梳婦人髻。
明月殤微微一震,眼神裡有一種一直不願意相信和麪對卻終究被沉重而血粼粼的真相打破,帶來亙古久遠的疼痛。然而他在笑,他聽見自己在說。
“那又如何?”
他似乎只有靠着重複這一句話,才能壓抑住心口那燉燉的疼痛。
顏諾終於回頭看他,冷冷道:“你當真要她徹底恨上你你才肯死心?”
明月殤表情清淡,甚至還有淡淡笑意。
“她不早就恨上我了麼?”
顏諾沉着臉,眼神微微複雜,而後淡淡道:“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是愛她還是恨她。”
“是嗎?”
明月殤微微笑着,如月般的眼神卻有着看不懂的寂寞和深邃。
“有時候,我自己也不明白。”他聲音變得飄忽而茫然,隱約又有傷痛後的決然。“所以,我才需要她給我一個答案。”
顏諾看着他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感同身受還是漠然無奈,只是嘆了口氣。
“師兄,別再逼她了,她不屬於你,你心裡明白的,不是嗎?”
“還沒到最後,到底誰勝誰負還不一定。”他又微微笑起來,眼神裡卻劃過一絲幽光,像極地的流星,一閃而逝。“最起碼,還有三年時間。不是嗎?”
他回頭看着顏諾,脣邊笑意溫和儒雅。
“三年吶,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怎能辜負錯過?”
顏諾清晰的看見他眼底深處閃爍着不顧一切的決然,他不由得心中微驚,道:“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孟皇后中了血術受不得刺激,禾州那地方偏遠狹小,信息流通不便,孟鳴成怎麼會知道定魂珠在她手上?這分明就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聲音沉了幾分。
“小姑姑,你們早在幾個月前就算計着這一天。”他諷刺的輕笑一聲,“三年,你以爲這三年就算她不能跟雲墨大婚又能代表什麼?”
明月殤不說話,眼神寂靜而悠遠。
顏諾也沉默了,忽而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你們都不瞭解她,以爲讓她恨你就是記住你了麼?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或許你會悔恨終生。”
明月殤抿脣,眼睫垂下,在眼窩打下一片陰影,幽暗莫測。
“既然你都看得那麼明白,又爲何回來助我呢?”
顏諾眼眸沉寂,靜靜而漠然道:“有些事,由我始,也該由我終。”
明月殤眼神裡浮現奇異,卻沒有多問。
“父皇要授你官職,爲何不接受?”
“江湖浪子,瀟灑慣了,不喜歡官場黑暗爾虞我詐。”顏諾眼神淡漠而譏嘲,“小姑姑也是顏家人,你可以建議你父皇授她官職,東越都有女子爲官,南陵也未嘗不可效仿。”
明月殤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師弟,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看起來你明明就是在關心她,可是你做的事偏偏又與之背道而馳。還有你小姑姑,只怕早就因玉無垠之死而恨她入骨了,你就那麼放心?”
顏諾冷淡的瞥他一眼,嘴角譏諷更深。
“你都放心,我爲何不放心?在你眼皮子底下,她就算有那個心思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更何況…”他眼神又變得飄渺而幻滅,“她如今鳳凰訣已渡情劫,神功大成,這世間鮮少有人是她的對手,再加上離恨宮。撇去這些不談,你認爲,雲墨會讓其他人靠近她麼?”
明月殤不說話。
顏諾已經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師兄,我會履行我的承諾助你,包括整個顏家。”他頓了頓,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眼神裡劃過濃烈的譏嘲和深切的悲哀。“這大概是顏家的宿命。爺爺在這個時候將我家主的身份公佈於衆,我便已經沒有了選擇,所以你不用擔心。至於我那個小姑姑,我不管你們想要做什麼,但是若你們動她分毫。那麼很抱歉,我不允許。”
他說完便已經飄身而去,不帶絲毫一絲痕跡。
明月殤沒動,只是看着底下他逐漸離去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身後無聲無息出現一個灰色身影。他轉身,神態幾分恭敬,更多的卻是漠然。
“師父。”
璇璣子明顯察覺到他的異樣,淡淡道:“你有心事。”
明月殤不回答,仍舊錶情淡淡。
師徒多年,璇璣子素來知道這個徒兒儒雅的面容下是一顆深沉的心思,當即輕哼了聲。
“你在怪爲師?”
明月殤也不否認,“師父,您不該去抓她的。”
璇璣子怒道:“若不是爲了你,老夫又何必親自出馬?咳咳…”說到激動出,他忍不住微微咳嗽起來。
明月殤眼神一震,“師父,您受傷了。”
璇璣子冷笑,“你如今全副心思都想着那個女人,還會記得爲師的傷?”
明月殤斂眉,聲音裡多了一份無奈和苦澀。
“師父,徒兒知道您的苦心。只是,您這次只怕弄巧成拙了。”
璇璣子又哼了聲,語氣有些森寒。
“還不是怪你那個弟弟,若非他插手,我早就把那女娃給抓來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跟你拜堂成親了,哪裡還輪得到雲墨那小子的份兒?如今倒好,她去做了東越的太子妃,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裡,你還在處處爲她着想怕我傷了她。她都對你如此無視,你又何苦還對她客氣?”
他說到後面,語氣越發冷沉凌厲,帶着一抹寒意。
“不就是個女人嗎?你要喜歡,直接搶過來就行了,何必那麼磨磨唧唧猶豫不決?”
明月殤搖頭,“師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麼簡單,她不是普通的女人。”
“普通女人你也看不上眼。”璇璣子有些很鐵補償剛的恨恨道,而後又嘆息一聲。“這也罷,總歸既成事實無可更改,這一次她既然來了南陵,你可萬不能再放她離開了,否者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她跟其他男人花前月下恩愛甜蜜吧。”
明月殤微微笑了笑,“師父,放心吧,徒兒懂的。”
璇璣子這才滿意的嗯了聲。
明月殤又關心道:“師父,您的傷…”
璇璣子揮了揮手,“無礙。”而後又陰測測道:“想不到十二年後,天機武功比從前更精進了不少。哼,我還以爲當年他爲着他那個好徒兒之死當真心如死灰生無可戀了呢。沒想到他倒是命大。”
聽他說起莫千影,明月殤心中一動,道:“師父,您早就知道緋兒的身世嗎?這麼多年爲何沒聽您說過?”
璇璣子懶洋洋冷聲道:“我只知道他跟他那個徒兒曖昧不清,師不師徒不徒的,只是我這個師兄向來自負清流,又自視甚高,將道德觀念看得比什麼都重,不然他也不會把他心愛的徒兒趕下山去了,說不定也就沒有東越的今天。只是沒想到,他們師徒還真的做出如此*喪德之事,而且竟然還珠胎暗結生下一女。若非他自己承認,連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有這麼道貌岸然的一面。”
他眯了眯眼,看向遠處,聲音詭異而譏誚。
“虧得當初師父還說他心性淡漠不受紅塵拘束,定會將本門發揚光大。到頭來,卻做出這種事,也不知道師父若泉下有知,知道他口口聲聲讚譽的好徒兒道德淪喪,會是什麼心情?”
明月殤微微一笑,“世俗禮法,師父您不向來也嗤之以鼻麼?又何須在意?”
璇璣子回過頭來看他,也不知道是讚歎還是漠然道:“你倒是灑脫。”
他又眯了眯眼,“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那女娃居然是他的親生女兒。呵呵,既然如此,那便更好了。”他盯着明月殤,蒼老的眼神裡藏着深沉毫不見底的暗光。
“這輩子他打着師父的旗號處處與作對,如今他的徒兒又跟我徒兒搶女人。”他嘴角扯出冷意,“殤兒,放心吧,你不會就那麼輸給雲墨那小子的。我替你算過了,那女娃應當還與你有一段糾葛,你得好好抓住才行。還有,你師弟會盡力助你,這個你不必擔心。”
明月殤爲他前半句話眼神閃了閃,而後又聽得他後半句,不由得問道:“師父,我覺得師弟自從半年前下山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而且他和緋兒…”
璇璣子揮了揮手,漫不經心道:“無論他怎麼變,他還是你師弟,總歸還是你的幫手。況且南陵始祖皇帝原本就與顏家祖先乃異姓兄弟,如今天下四國,烽煙四起,顏家理應助你固守江山,將來完成統一大業。這是他的使命,也是顏家的責任。”
知道他不願多說,明月殤也不再多問,只是笑着點頭。
“是,謹遵師父教導。”
“嗯。”璇璣子滿意的點點頭,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先離開了,若有什麼事,直接飛鴿傳書告訴我就是。”
他剛轉身,明月殤忽然又叫住他。
“師父。”
他一頓,“還有何事?”
明月殤斂了斂眸子,微笑問道:“您知道緋兒母親的身世麼?”
璇璣子似乎微微詫異,回頭看着他。
明月殤面色自若,“難道您不覺得,緋兒長得,很像一個人?”
璇璣子眯了眯眼,似突然想起了什麼,面色變了變。
“難道…”
……
雲裔撲過去,直接就將按住了她的肩膀,肆無忌憚的探索她脣內的芬芳甜蜜。
鳳含鶯睜着一雙美麗迷濛的桃花眼,根本就沒想到他會突然有此舉動,以至於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伸手用力將他推開。利落的翻身坐起來,瞪着他。
“你…”
雲裔被她推開,也不氣惱,瞥見她臉色粉色帶朝霞,眼神還有未褪的震驚以及絲絲猝不及防的羞怯和道不明的情愫,他挑眉笑起來。
“味道不錯。”
鳳含鶯咬牙,一個枕頭砸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雲裔,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齷齪的小人,那是老孃的初吻,啊啊啊你給我滾,你…”她突然沒了聲,怔怔的看着他隨手接住她扔過來的枕頭對她笑得花枝亂顫然後飛了出去,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等到她回過神來又要開罵的時候。又聽見空氣中傳來他愉悅而輕鬆的聲音,“初吻啊,我很榮幸。不過,你也不吃虧啊,咱們彼此彼此。”
鳳含鶯怔了怔,他已經離開了,她腦海裡卻還回蕩着他最後那句話。
彼此彼此?
意思是,他也是第一次?
忽略心裡傳來的那一絲異樣的喜悅,她立即呸了聲,暗罵自己。
鳳含鶯,你真是沒出息,不是還在跟他冷戰嗎?一個吻而已,就把你給收買了?你爭點氣行不行?她拍拍自己的臉,然後將自己埋在被褥裡。
糗大了,居然…
外面有丫鬟聽到動靜,試探的問:“姑娘,奴婢剛纔聽到聲音,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一驚,而後平復了情緒,淡淡道:“沒事,只是剛剛有隻耗子出現,嚇了我一跳。”
外面丫鬟又道:“那奴婢去叫人過來幫忙…”
“不用了。”她勉強鎮定下來,淡淡道:“耗子已經被我給趕走了,現在沒事了,你們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耗子?
還沒離開躲在暗處抱着枕頭的雲裔摸了摸鼻子。想着本世子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什麼時候成耗子了?隨即瞥到手裡的耗子,嘴角又微微一勾。
今晚露宿穩定有枕頭了,算這女人有點良心。
底下丫鬟低頭應了聲是,然後就推下去了。
鳳含鶯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這才鬆了口氣。而後又覺得腦子一空,剛纔她想什麼來着?哦對了,她被雲裔那廝給奪走了初吻。
初吻啊,她珍藏了十八年的初吻啊。
這次虧大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脣,想起剛纔那般柔軟而陌生又微帶顫慄的感覺,讓她不由得微微臉紅,又不禁低罵了一聲。
“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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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一輛馬車剛剛踏出東越國境,車內紅衣女子懶散而親暱的靠在黑衣男子懷裡。
“雲裔這麼賴在寧王府不走,明月殤難道就一點沒有察覺到?”
雲墨面上笑着,眼神微微深邃。
“他們的目的是你,況且他們也沒理由抓子安。”
鳳君華聳了聳肩,“小鶯不過就是氣他一氣,不會真的嫁給明月澈。我倒是覺得,說不定經過這次,他倆也就水到渠成修成正果了。”
“聽你的口氣。”雲墨低頭看着她,“好像有點意猶未盡啊。”
她不置可否,“雲裔那麼花心,就該吃點苦頭。”忽然想起一樁事兒,“子歸,你說我孃的身世到底是什麼?還有我爹,我總覺得他當初下山撿到我娘應該不是巧合,倒像是…”
“刻意爲之?”
雲墨替她說完。
她點頭坐起來,皺眉道:“我爹應該知道我孃的身世,可他爲什麼不告訴我?難道我孃的身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或許。”
雲墨眼神很深,又很遠,落在她面容上,又化爲一種深沉的探究和微不可查的瞭然。
“青鸞,你不覺得,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嗎?”
鳳君華心思一動,“顏如玉?”
雲墨不說話,眼神有些深邃。
鳳君華若有所思,試探道:“你的意思是,我娘是顏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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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看大婚風波,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