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時間算,鳳含鶯也差不多就在這幾天臨盆。鳳君華聽說這個消息心中有些震動,拋下大部隊,自己用千里渡提前回去了。
鄴城的秩序已經漸漸恢復正常,由於已經是後半夜,除了硬邦邦的打更聲,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鳳君華根本沒讓人通報,直接身影一閃就入了府邸,守衛只來得及捕捉到一抹紅影,眼前一花,下一秒人已經不見了。
府中燈火通明,丫鬟婆子行色匆匆,全都往一間屋子而去。
鳳君華一伸手就抓住一個丫鬟的手臂,“你們王妃怎麼樣了?”
小丫鬟突然被她抓住,下了一跳,擡頭看見是她,鬆了口氣,連忙道:“回太子妃,產婆已經在裡面爲王妃接生,大夫說王妃是順產,很快孩子就能出生,您不必擔心。”
鳳君華點點頭,擡步走去,遠遠的就聽到鳳含鶯的痛呼聲,夾雜着怒罵聲。
“雲裔,你這個混蛋,你的種,卻要我受苦…”
鳳君華嘴角抽了抽,擡頭就看見雲裔在門口走來走去,神色很是焦急。她走過去,“多久了?”
雲裔一愣,雖然早知道她已經沒危險了,不過咋然見到她,倒是有些意外。聞言眼神一暗,“從發作到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還沒生出來…”雖然他自己也略懂醫術,但畢竟對女人生產這種事不瞭解,也不能進去看看如今是什麼情況。
鳳君華雖然懂得點怎麼處理傷口,卻對這些中醫一竅不通,此時也幫不了什麼幫,只能在這裡乾等着了。
裡面傳來鳳含鶯一陣接一陣的痛呼聲,產婆在旁邊喊:“王妃用力,用力,快了,已經看得見孩子的頭了,用力…”
鳳君華在外面聽着心中,幾乎能想象得到此刻鳳含鶯痛得汗流浹背的樣子。丫鬟端着染血的盆子走出來,又端着乾淨的水走進去,一撥撥的走了又進去,那一盆盆的血水看得滲人。
她深吸一口氣,“我進去看看。”
她說罷就走了進去,裡面更混亂。丫鬟們換水的換水,端藥的端藥,產婆坐在牀邊不停的說:“王妃,用力,用力…”
鳳含鶯躺在牀上,雙手死死的抓着被單,疼得滿頭大汗,嘴上還在不停的罵着。
“這一胎生了姑奶奶我再也不生孩子了…疼死我了…”
鳳君華皺了皺眉,“小鶯。”
鳳含鶯疼得面色發白,聽到她的聲音,回過頭來一看,首先怔了怔,倒是忘記了疼痛。
“姐,你回來了?哎喲好痛…”
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立即拉回了她的意識。
“爲什麼沒人告訴我生孩子這麼痛苦啊…”
鳳君華皺眉走過去,丫鬟立即道:“太子妃,產房重地,您還是出去等着吧…”
鳳君華纔不管丫鬟說什麼,伸手在鳳含鶯身上連點幾下。
“小鶯,你堅持住,孩子很快就出來了。”
“說…說得輕巧…”鳳含鶯大口大口呼吸,一邊還在說:“姐,我告訴你啊…你以後…一定不要太早生孩子…就算要生…生一個就好。管她是男是女…永遠不要生第二胎…”她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幾乎是從牙齒裡蹦出來的。
“就算…就算生個女兒,他雲墨以後當皇帝…就…就傳位給女兒…他要是敢爲了子嗣納妃,我…我幫你踹了他…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疼痛襲來,她叫得撕心裂肺。
鳳君華被她這一聲慘叫給驚得心神顫動,產婆在一邊流着汗道:“王妃,您先別說話,保存體力,深呼吸…”
雲裔在外面揹着手,聽着她說的話,不由得搖頭。
“自己的事兒都忙不過來,還有心事去管別人…”
屋子裡的丫鬟原本十分焦急又緊張,難得這位生孩子的正主兒還有心情說那麼多話,而且還是一些頗爲忌諱的話。這要傳出去,少不得要被治罪。不過瞧人家太子妃除了眼皮狠狠顫了顫,面色依舊淡定如水,又想起這位王妃素來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家後臺又硬,還真沒人敢背地裡給她小鞋穿。
經她說了那麼一長串話,凝結的氣氛倒是鬆了不少。
“你以爲生孩子…是…是那麼容易的事啊…”鳳含鶯正痛着,被產婆打斷話,心裡有氣,就忍不住撒氣。“有本事你來生…生一個試試?”
產婆無奈的嘆了一聲,“王妃,老奴已經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最大的兒子兒媳也都生了兩個,老奴這把年紀,您讓我再來生孩子,恐怕還真的不行。”
鳳君華嘴角狠狠一抽,努力憋着笑,心想這產婆還是個有趣的人兒。
“什麼!”
鳳含鶯震驚的睜大眼睛,下腹猛然縮緊,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脫落,她覺得身體一鬆,而後產婆歡喜的聲音響在耳邊。
“生了生了,是個小世子。”
“帶把的?”
鳳含鶯還有些茫然,下意識的問出聲。雲裔剛推開門闖進來,聞言腳步一頓,而後身影一閃。
“生了?”
鳳君華也是滿臉喜色,瞧着產婆手中那小小的嬰兒,有心想要去抱,又怕傷着了孩子而有些猶豫。
產婆先前聽得鳳含鶯那一聲詢問,怔了怔,隨即以爲她是高興。這年頭,富貴人家的當家主母生了兒子更利於自己的地位,便笑着應道:“是,是個世子。恭喜王妃,恭喜王爺。老奴給王爺王妃賀喜了。”
滿屋子的丫鬟也跪了下來,歡呼道:“恭喜王妃,恭喜王爺。”
雲裔顯得十分激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產婆懷裡的孩子,想要伸手去抱,而後又想起孩子的娘,立馬走到窗邊,低下頭來看着鳳含鶯,高興得連聲音都有些不穩。
“小鶯,我們有孩子了,謝謝你。”他一激動,捧着她的臉就一口吻了下去。
丫鬟們立即低下頭,鳳君華在旁邊看着,嘴角又狠狠一抽。她很想說,這可是大庭廣衆呢,要秀恩愛也得選選時間地點場合吧?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畫面,漆黑的夜空下,皎潔月色泠泠而生寒。她撲過去,將他撲倒,堵住他的脣。而後他抱着她的腰,翻身一壓,將她壓倒在地…
她摸了摸鼻子,雲家的男人是不是都這麼孟浪?
隨意就聽見鳳含鶯的哭聲,“嗚嗚嗚,怎麼會是個帶把的呢?我的小棉襖呢,雲裔你個混蛋,快把我的女兒還給我,怎麼可以是個兒子,怎麼可以…”
她這突然的哭聲驚得所有人都是怔了怔,原本還以爲她是喜極而泣,結果聽見她一長串的抱怨,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望着她。尤其是產婆和那些丫鬟,眼神裡全是不可思議,想着這王妃也太奇葩了吧?
鳳君華本來要上前的步子一頓,嘴角再次狠狠抽了抽。
還真是任性。
雲裔顯然也被她突然鬧的這一出給弄得怔了怔,懷中的女人還在哭鬧不休,彷彿當真十分傷心。
“王妃,這…”
產婆完全懵了,搞不懂這位王妃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這個時代的女子哪個不想第一胎一舉得男好穩住自己的地位抓着夫君的心?偏偏這順親王妃是個奇葩,兒子不要要女兒。
雲裔苦笑,“好了別哭了,你剛生產完,身體還很虛弱,要好好休息。”
“休息個屁。”
鳳含鶯一把推開他,眼神裡滿滿憤怒。
“老孃我那麼辛苦的生下一個崽,居然是個帶把的。啊啊啊啊,你賠我的女兒,你賠我的女兒…”
鳳君華實在看不過去了,“小鶯…”
雲裔卻嘆息道:“你要我賠你個女兒也要你身體好起來才行啊,不然哪裡來的女兒?”
這話一出,屋內頓時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隨即就是丫鬟們的捂脣輕笑聲。
鳳君華也忍不住眼裡露出笑意,果然雲家的人都有腹黑的潛質,都這個時候了雲裔還不忘調戲小鶯。
鳳含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臉色微紅,然後咬牙切齒的就要去捶打他。雲裔抓住她的手,眼神微暖而寵溺。
“好了,知道你生孩子辛苦。你要是實在喜歡女兒呢咱們就生,你要是覺得辛苦不想生了,咱們就不生。反正有了小世子,王府繼承人有了,父王也總算放心了。如何?”
鳳含鶯很想磨牙,但是瞧着產婆懷裡那小小的一團,心又軟了。
這是她的孩子啊,她想都沒想過她這輩子居然還能有自己的孩子。壞着這孩子的時候可是讓她吃了不少苦,原本想着如果是個女兒多好啊,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哪知生下來是個帶把的,她着實很傷心。但瞧着那孩子粉粉嘟嘟的樣子十分可愛,又不由得心中微微動容而欣喜。
“抱過來我看看。”
產婆連忙將孩子報過去,“王妃,世子長得很可愛。我老婆子爲人接生那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子呢。”
鳳含鶯抱着自己的孩子仔細打量,瞧着這孩子玉雪可愛粉雕玉琢,那小臉紅嘟嘟眼睛溼漉漉的像小白兔,看得人心都揪了起來。聽了產婆的話,心裡蔓延着一股驕傲與得意。但凡做母親的,都喜歡聽別人誇讚自己的孩子。以前沒感覺,如今自個兒當母親了,才真切體會到那種感覺,當真是用全世界來換都填不滿的滿足。
她抱着自己的兒子,笑得十分開心。
“哎,花和尚,給他取個名字吧。”
雲裔伸手去摸孩子的臉,聞言先仔細想了想。
“叫雲亭吧。”
“雲亭。”
鳳含鶯重複了一聲,而後笑道:“好啊,就叫雲亭。”
鳳君華在旁邊看着他們一家三口,心裡隱隱有些羨慕。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嘆息一聲。
她什麼時候纔會有自己的孩子啊?
雲墨,你在哪兒?
他在看不見的黑暗中前行,似有感應,掏出懷中貼身佩戴的血玉,嘴角勾起淡淡笑意。又想起她在白恆山平湖用紅蓮業火圍困凰靜睿,面色又有些不大好看起來。
看來上次給她的教訓還不夠,她竟然還敢如此膽大妄爲。是不是看他不在她身邊監督她便以爲可以爲所欲爲?
他眯了眯眼,想着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非得讓她長點記性不可。
熟悉的氣息靠近,他無奈的斂了心神,擡頭望過去。
明月殤隱在黑暗中,隔着遙遠的距離,冷淡的看着他。
“雲太子真是好清閒,如今邊關戰事告急,你不去烏戈峽,反倒跑到我南陵皇陵來遊玩,這愛好當真讓本宮十分驚異。”
是的,皇陵。
戰爭一開始,雲墨便拋下了大部隊,獨自來到南陵皇陵。他心知肚明雲墨的目的,如何不在這裡守候?不過雲墨當真是大膽,南陵可不比他的東越,豈能由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兩人已經在皇陵裡交戰數十個回合,依舊不分勝負。
不過雲墨倒是會鑽空子,專門撿大戰兵力都派遣邊關之時跑來南陵搗亂。鎮守京城的兵馬不算多,但不能全都用來圍剿雲墨。這個人無論做什麼都幾手準備,尤其是皇宮的安全,他不能忽視。
在沒有十分的把握之前,他不會輕易對雲墨出手。就像他去東越,雲墨也不會輕易對他出手一樣。
雲墨微笑自若,“明太子身爲兵馬大元帥,不去邊關主持戰事,反倒是留守京都皇陵,本宮也很奇怪。”
明月殤長袖善舞,一語雙關的說道:“幸得本宮回來這一趟,否則皇陵豈非成了雲太子的家?”
雲墨也不在意他的諷刺,依舊笑意清淺而溫和。忽然話音一轉,道:“南陵爲禮儀之邦,向來以孝治天下。皇陵重地,本宮以爲應該是貴國先祖入葬之地,不成想也能接受外人入住此地。貴國果然不愧大邦之國,寬厚仁義連皇陵也能收留孤魂野鬼作爲棲息之地。想必南陵始祖皇帝在天有靈,也會爲後代子孫如此善心仁得而感到安慰。”
明月殤眼神深了深,豈能聽不出雲墨的諷刺之語?又清淺的微笑,“雲太子在說什麼,本宮怎麼聽不明白?”
雲墨也不拆穿他的明知故問,“本宮以爲明太子聰穎*,何時也這般糊塗了呢?”他彈了彈衣衫上的灰,淺笑自若。“也罷,貴國之事,在下不便干涉。只是不得不提醒明太子,明太子仁義心善愛民如子是好,可也不要太過寬厚大度不明小人之心,免得到時候被人反咬一口還不知道爲什麼。”他一頓,笑吟吟道:“農夫與蛇的故事,想必明太子聽說過。”
明月殤眼神又暗了暗,聲音冷了幾分。
“多謝雲太子提醒,不過敝國之事,的確不勞雲太子費心。雲太子有這個時間與精力,還是多多操心如今邊關戰事吧。”
“自然。”
雲墨負手而立,神容寂靜而雍容。
“本宮與拙荊分開許久,甚是想念,如今也該回去了。”
明月殤眼神又是一凝,爆發出滲人的冷意。
雲墨視若無睹,轉身淹沒在黑暗中。
明月殤沒有去攔,因爲他知曉攔不住。況且他與雲墨的大戰,不應該在這裡。直到雲墨消失,他才毀了揮袖,身後不遠處陵墓開啓,木棺裡緩緩升起淡淡白霧,慢慢凝聚成模糊的人影,只看得出是個女子。
“他已經知道你的藏身之地。”
“嗯。”
洛水兮並不意外,“應該說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確定而已,如今不過來一探虛實。”
明月殤轉身,眸光如風中燭火,明明滅滅。
“其實我很想知道,你跟他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怨?”
洛水兮淡淡看他一眼,嘴角噙起幾分嘲諷。
“你該不會不知道雲墨最是會離間人心妖言惑衆吧?怎麼,你相信了他的話?”
明月殤笑着上前兩步,“我若是信他,你就不會還安然無恙。”他頓了頓,又有些疑惑道:“女人恨極了一個男人,要麼就是身負血海深仇,要麼就是因愛生恨。我只是很想知道,你是屬於哪一種?”
“愛?”
洛水兮難得的笑了起來,眼神裡淡淡譏嘲。
“那只是你們這些無知的凡人用來自我安慰的鏡花水月罷了,本座豈會如此愚蠢?”她真實慶幸,上輩子從她出生開始玉無垠都沒正視過她一眼,她也甚少見到他,是以能保持心境如水。若墜入愛情的深淵,這輩子又豈能心如止水冷心冷清?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兩個男人曾離她那般近,她慶幸因那些不甘和仇恨而未曾心動,否則今日就不會如此灑脫。
“哦?”
明月殤一點都不爲她的不敬而生氣,依舊笑意從容。
“殺你肉身險些驅散你魂靈的是玉無垠,你要恨也應該是恨玉無垠纔對。如今玉無垠已經死了,你爲何又如此苦心孤詣的對付雲墨呢?”
洛水兮靜默了一會兒,“你真的想知道?”
明月殤負手而立,笑道:“我只是很好奇。”他眸光輕晃如流月,道:“而且,你是怎麼知道清兒與你魂靈相符的?”
洛水兮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重生的年齡剛好和明月清相符,其實明月清這個最好的爐鼎是她在前世就已經知曉了的。上輩子她被玉無垠驅散肉身,靈魂離開玉晶宮,偶然查到明月清的生辰與自己相同,只是年齡不符,而且不會武功,不是最佳爐鼎。不過那時候她靈魂虛弱,也管不了那麼多,只得進入明月清的肉身封住她的靈魂,只是練功卻受到了限制,否則最後又豈會被雲墨打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一世她重生在最好的年齡,剛好是明月清出生那一年,她步步爲營,與舞清音聯盟,讓她收明月清爲徒,然後和顏如玉通信來往。
那個時候她四歲,卻早就有着十幾歲的心智。彼時慕容琉緋還是一個嬌生慣養被玉無垠寵在掌心裡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如何會是她的對手?
終於,她成功了,先讓玉無垠離開慕容琉緋,然後再騙慕容琉緋去普濟寺,透露她的身世秘密,逼得她不得不殺人滅口闖下大禍。再讓舞清音以玉無垠的性命作爲威脅,逼禁淵偷偷報信…
上輩子沐輕寒雖然如這一世這般深愛慕容琉緋,但也是可以爲她犧牲的。所以她料定慕容琉緋殺人以後沐輕寒會爲她頂罪。
她從來就沒想過在那個時候就借刀殺人要了慕容琉緋的命,她不過是想要逼走慕容琉緋身邊所有人而已。
慕容琉緋那麼早死了,誰來牽制雲墨呢?
所以她在等,等那個機會,等雲墨與慕容琉緋相遇,等他愛上那個女人。
事情比她想象得還要順利,玉無垠沒能在慕容琉緋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以至於讓她死心,開始勤奮習武突破鳳凰訣天雷劫而進宮。
那一年,她終於見到了雲墨。
果然很多事情是無法改變的,頂多就是時間上的差異。
她還記得,當初閻君說過,雲墨和慕容琉緋以及玉無垠有着三世情緣,註定三生三世彼此糾纏,愛而不能。當然,她自動忽略自己。她不過只是礙於玉晶宮的宮規一出生就和玉無垠有一個婚約而已,曾經於她而言,他娶,她便嫁。他不娶,她也不恨。
玉無垠當年沒能在姻緣石上看清慕容琉緋的良人是誰,她卻知道那個人是雲墨。
她太瞭解雲墨的性格,一旦是他認定,便不可能放棄。
慕容琉緋流落異世的確在她意料之外,只是可惜了,如果慕容琉緋就在那天晚上就死了,雲墨必定痛不欲生。那麼好的機會,就這麼錯失了,實在是遺憾。
“玉晶宮聖女生來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她漫不經心道:“我既然能逃生,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至於和雲墨的仇…”她嘴角一勾,淡淡譏誚道:“玉晶宮聖女生來驕傲,怎能允許塵世之人圖謀不軌盜竊我玉晶宮宮中秘術?”
明月殤但笑不語,自然是不相信這麼牽強的理由。洛水兮對雲墨那種恨幾乎深入骨髓,像是她來到這世界就是爲了要殺雲墨報仇一樣。
“你現在還是不能顯形麼?”
“能。”
洛水兮自然知道剛纔那個理由不能說服他,畢竟都是聰明人,她不說,他也不會逼迫,不過只是互相利用的盟友罷了。她要殺雲墨,他想要奪雲墨的女人。他們之間的利益並不衝突,不是麼?
其實也有部分是衝突的,鳳君華如今是雲墨的女人,同樣也是她的敵人。
上輩子,她還真沒把慕容琉緋放在眼裡過。那個女人最大的本事,也就是能讓那麼多男人爲她瘋狂罷了。
這輩子,她在強大,慕容琉緋也在強大。
到底是此一時彼一時,很多事情都隨着她的重生而改變了軌跡。
她自認爲即便玉晶宮乃神族後裔對世界之上那些怪力亂世之說已經免疫,但靈魂跨過時間年輪倒回重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怕是玉晶宮那些個長老也會驚駭而不可思議。
慕容琉緋卻能猜測出她是轉世之魂。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未來世界,歷史發展到何種程度,不是用神力可窺測得到的。
“不過不能長久。”她的靈魂已經和明月清的肉身徹底融合,“我的功力只恢復了五層,還不能以我本來的面目現世。你妹妹是*凡胎,在陵墓陰森之地呆得太久,不能見陽光,否則身體有損,對我的修行也不利。”她看了看四周,“原本以爲這個地方最安全,上次雲墨派人來探查以後應該已經放心,沒想到他還會再來。”她慶幸從未小看雲墨的實力,從未有任何馬虎大意。
“好在現在我已經能夠自由控制明月清的身體,也不必再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你帶我去皇宮的冰窖吧,只需要再呆個一年,我的功力就能全部恢復,再不用以魂靈見人了。”
明月殤點點頭,雲墨既然知道了這個地方,便不會放過洛水兮。雖然他有把握雲墨無法在皇陵動洛水兮,但他每次都跑到這個地方來與她商量事宜也着實不太方便。
洛水兮現在還不是實體,腳不沾地,只能用飄的。
明月殤走在她身側,看了她一眼。雖然如今她渾身如霧籠罩看不見真容,但周身氣度從容而高貴,身姿纖細而苗條,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自有一股子難掩的絕俗風姿,想必容顏也不差。
他負手而立,笑了笑,
玉晶宮出美人,尤其是歷代宮主和聖女,個個風華絕代驚爲天人,單看玉無垠就知道了。
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
……
凰靜睿的大軍很快就來到了瀘州,不過那時鄴城已經被佔領,無力迴天。這時候該集結兵力商討如何打回鄴城,哪知道凰靜睿剛來到鄴城,屁股還未坐熱,雲裔就已經從初爲人父的喜悅中冷靜下來,迅速集結兵力攻打瀘州。凰靜睿措手不及失了先機,第一戰慘敗收場。雲裔也沒有趁勢追擊,大軍一直打到鄴城,士兵們都很疲乏。他之所以這個時候攻其不備,不過就是先給凰靜睿一個下馬威,讓彼此都有時間好好休整軍隊,以後再打。
眼看東越的大軍已經順利的攻佔了鄴城,鳳君華便琢磨着該離開了。
雲墨和明月殤不在,所以兩邊大軍都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戰爭,都在以靜制動。
南陵有明月笙,顏諾,還有一個不會武功卻智謀不低的凰靜貞。西秦有一個多年權傾朝野武功智謀都十分高強的秦雲舟以及沙場戰將淮安王,再加上一個小將軍潭淵,外加一國之母楚詩韻。
雙方應該各具實力,不相上下。
五月初,南陵和西秦正式於烏戈峽交戰。
既然南陵和西秦開戰了,那麼雲墨也就差不多到達西秦了纔是。
正在這時,南陵再次發兵十五萬,自西面攻打東越,直取帝都。而對方主將,卻是南陵二皇子明月崢。
wωω•тtκan•¢O 鳳君華便向朝廷遞交了奏摺主動請纓去西部作戰,京都很快就給了回覆,封她爲主將元帥,同樣帶兵十五萬抵禦南陵十五萬大軍。得到朝廷的應允後她就準備離開,鳳含鶯很是捨不得,但也知道如今正值戰亂,她們這些上層階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乎國家安危,只得依依做別目送她離去。
戰事告急,她不敢大意,心裡只得哀嘆,這一場戰爭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某個人心裡積壓的不滿大抵會更多。到時候見了面,還不知道他要如何懲罰她呢。
出發的第七天,樂楓來報:“宮主,雲太子和明月殤在烏戈峽在戰場交戰,雙方持平各有損傷,大軍進入休整階段。”
這在意料之中,那些年她建離恨宮,就是爲了防備明月殤。那個人不動聲色,實際上和雲墨一樣,心機深沉,而且最會用那些卑劣的手段。
如今兩國大軍交戰,他們兩人的實力應該不分上下,打了個平手也正常。
“鄴城呢?”
“順親王攻佔鄴城以後大軍需要整頓休息,凰靜睿從周圍各州縣又調集了兩萬兵馬,打算從北方包抄鄴城。順親王頭一晚便下令慕容將軍帶着五萬兵馬出城駐紮,只不過用了點計讓對方以爲東越大軍全數出城,只留下空城設下埋伏等着他們入城然後再來個甕中作弊。凰靜睿心中有懷疑,派人入城探查,發現城中空無一人,以爲順親王唱了一處空城計。”她笑了笑,“宮主,您知曉的,十多年前東越徐家作亂,雲太子也用過空城計而致使對方慘敗。如今他們便以爲順親王故技重施,便不再進城,主攻外圍。哪知道真正的埋伏,就在城外。他們大軍來勢兇猛,中了埋伏便要撤退,易先生卻帶着五萬兵馬從後包抄而來,將他們打得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鳳君華饒有興味的聽着,雲裔雖然看着吊兒郎當,手段卻一樣毫不含糊。再怎麼說當年東越建國之初,他和雲墨雖然年幼,卻還是攙和了無數戰爭的。凰靜睿再是蟄伏多年,但沒有作戰經驗,在雲裔這個老手再加上易水雲這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軍師面前,如何討得了好?
要不是雲裔要顧及小鶯的安危,行事難免要有所顧及,恐怕瀘州早就被佔領了。
她想着,或許該送小鶯回帝都。或者,把孩子送回帝都順親王府。
“然後呢?”
樂楓喜滋滋的說道:“凰靜睿連連吃了敗仗,金凰傷亡慘重,如今自然不敢貿然行事,關閉城門,掛上了免戰牌。”
鳳君華若有所思,“凰靜睿在外學藝那麼多年,又得凰靜芙如此看重,一定有非凡的手段。如今不過是初來乍到有些自負,過於輕敵再加上急於立功鎮壓部下才會大意慘敗。等他回過神來,必定不會如此衝動。雲裔便是明白這個道理,纔沒有乘勝追擊。”
樂楓點點頭,又道:“宮主,明月崢已經帶兵從金凰借道,大概還有三天便能抵達西部龍城。”
“明月崢。”鳳君華眼神深了深,“沒想到明月崢也是明月殤的人,倒是小瞧他了。”
也難怪,明月琴都甘心被明月殤利用了,何況她的哥哥?既然爭不過,也就只有做人家的棋子。
槍全世界,利用如此。
三天後,鳳君華帶着聖旨來到龍城。
這裡的人對她不瞭解,但是對她娘那可是敬若神明,再加上她現在本就是女王爺,去年又立有軍功,身邊還跟着部分長羽衛,也沒人敢小看她是一個女子。她一走進來,都沒人能察覺她的氣息,可見武功已至化境。
又漂亮又有氣場再加上武功絕世的女將軍,誰都沒道理不服氣。
她一道軍營中,龍城守將袁廣便帶着所有副將恭敬參拜。
“末將參見太子妃。”
鳳君華坐下來,揮了揮手。
“軍中只有元帥將軍,沒有太子妃。”
邊城將軍大多沒多少文化學識,只會殺人打仗,對那些禮儀教條也有些不耐煩。袁廣身爲一城守將,倒也不是個莽夫,但素來不拘小節慣了。原本以爲太子妃再怎麼樣也是個女子,難免會有些驕矜,卻沒想到如此遵守軍中規矩,不由得心中更尊敬了幾分。
“是。”
鳳君華擡頭看了眼底下幾個將軍,這些人多年鎮守龍城,打仗自不必說是一把好手,但智謀嘛,恐怕就欠缺了幾分。
“明月崢的大軍已經在龍城十里之外駐紮,不日兩軍就會交戰,各位有什麼意見儘可以提出來。”
衆將面面相覷,最後袁廣上前一步道:“啓稟元帥,龍城西面環山東面臨湖,而南陵大軍駐守以南,雖然我們雙方人馬相同,但畢竟是在東越,地形上我們佔優勢。”
鳳君華淡淡笑了,“袁將軍此言差矣。兩軍交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明月崢既然敢來,焉能不知此處地勢?南陵從金凰跨越到東越西部,按理說時間上應該至少需要一個月。然而自南陵明皇下令派發大軍開始不過半個月有餘他們已經來到龍城,袁將軍可想過這是爲何?”
袁廣面色一凝,鄭重了許多。
“他們隱瞞了消息,早已從金凰偷渡。”
“沒錯。”
鳳君華讚賞的點點頭,“他們偷渡派兵這段時間東越北部還在和金凰作戰,西秦南部也在和以明月笙爲首的大軍在烏戈峽僵持,沒有人有時間去思考他們這段時間在做什麼。本帥接到聖旨便馬不停蹄的趕來龍城,明月崢幾乎和本帥一起到達龍城,證明他們早已在準備攻打龍城之前已經有所佈局。也就是說,他們對這周圍的地勢氣候等等都已瞭如指掌。袁將軍,如此,你還覺得咱們有客觀優勢麼?”
最後一句,她眼神驟然凌厲,營帳內連空氣都冷了幾分。
袁廣目光一縮,面色變了。身後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副將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人人都不說話。
鳳君華目光淡淡看着衆人,隱含鋒利。
“爾等多年來辛苦鎮守龍城,功不可沒。想來龍城好多年未曾有戰事,所以各位也就放鬆了,不知防患於未然,更不知敵人已經虎視眈眈覬覦良久。大戰在即,敵方已經對龍城知之甚祥,你們卻還自以爲是的沒有任何準備。”她越說聲音越冷,“今日若朝廷未曾派本帥前來,若明月崢的大軍此刻攻打龍城,爾等有何計策應對?豈不是等着敵軍的鐵騎踏破龍城佔爲己有?”
她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厲聲道:“龍城乃西部關隘,一旦城門打開,對方就能一路勢如破竹直入帝都搶佔皇宮,到時國之大難,爾等誰能擔當?”
撲通—
袁廣跪了下來,“末將知罪,請元帥降罪。”
身後一羣副將也跟着跪了下來,有人卻不服氣,小聲嘀咕道:“南陵不是還沒開戰麼?”
鳳君華眼神一歷,“拖出去,杖責三十軍棍。”
那人面色一白,營帳內氣氛陡然凝滯不動,人人面色微白神情微駭。外面卻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走了進來,是長羽衛。他們都是鳳君華的直系部下,只聽她一人號令。如今聽得她下令,立即面無表情的將剛纔出口的那人拖了下去。那人起初怔了怔,隨即開始掙扎。
“放開我,憑什麼抓我,憑什麼?我是龍城副將,鎮守龍城七八年,你不過一個蒙受莫將軍恩德太子寵愛的女人而已,憑什麼在這裡對我們吆五喝六,憑什麼…”
袁廣臉色越來越白,尤其見到鳳君華身邊的樂楓綺扇越發冷厲森然的眼神後,他更是驚惶請罪道:“末將御下不當,請元帥降罪。”
鳳君華目光淡淡掃過跪在地上的衆人,看見有幾人面色不忿而隱忍,嘴角一勾,淡淡道:“你們都不服氣是不是?”
“末將不敢。”
鳳君華嘴角噙起淡淡嘲諷,又有人斟酌道:“元帥剛纔所言固然有理,既如此,龍城情勢危急,如今我們要做的便是商量如何應對敵軍,而不是在這裡自相殘殺。我等馬虎大意,未曾高瞻遠矚有所防備,致使敵軍上門而不知。如今大戰在即,我等便應該同氣連枝。如此危急時刻,元帥與其懲治我等憊懶,不如讓我等戴罪立功。等初戰結束,我等願受元帥懲罰。”
袁廣臉色一沉,怒道:“常博住嘴,修得對元帥不敬。”
鳳君華不怒反笑,“自相殘殺?呵呵…合着你們都以爲本帥婦人之見不分輕重緩急是吧?”
袁廣急急道:“元帥…”
鳳君華揮手打斷他,凝神細聽,而後嘴角淡淡勾起幾分嘲諷。
“敵軍已經打來了,如今就在五里之外。”
袁廣霍然擡頭,眼神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元帥!”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門外便有小兵來報。
“啓稟元帥,五里之外看見南陵的旗幟。”
袁廣以及下方諸位將領臉色全都變了。
鳳君華揮了揮手,示意小兵下去,冷冷看下方衆人,道:“現在你們還覺得本帥在危言聳聽誇大其詞?”
衆位副將羞愧的低下頭,袁廣沉吟道:“末將請纓擔任主將,驅退敵軍,再請元帥處罰。”
後面一羣副將也跟着符合,“我等願出戰戴罪立功。”
鳳君華神情漫不經心,“戴罪立功?你們根本不知曉對方做了多少準備,連最基本的戰略部署都沒有,如何應戰?你們確定你們這是去打仗而不是等着被人打?”
袁廣等人被她說得臉色漲紅,羞愧不已。
鳳君華看向外面,眼神微微深淵而悠長。
“你們不是看不起本帥只是女兒身麼?好,本帥今日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做巾幗不讓鬚眉。”她慢悠悠道:“我孃的傳奇,絕對不會終止於她的紅顏薄命。”
“龍城,由我來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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