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騎馬過來,是剛纔以爲有危險拔刀又被雲墨示意後退穿着鎧甲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恭敬道:“殿下,這女子着裝奇怪且一身的傷,只怕不是尋常人,爲安全起見,殿下還是…”
“無妨。”
雲墨已經收了笑容,看向中年男子,似有些無奈道:“都說了我不需要有人保護,母后還是這麼放不下心。”
中年男子低頭道:“娘娘也是擔心殿下安全。”
雲墨搖搖頭,“皇叔辛苦了,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被稱爲皇叔的中年男子有些訝異,“殿下,您每年今日都會來此狩獵,今日似乎還未曾有收穫…”
“誰說沒有啊?”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了起來,馬蹄聲漸進,馬背上的藍衣少年笑得妖孽而曖昧。
“沒看到他捕獲了紅粉佳人嗎?”他眼神隨意一瞥雲墨懷裡的鳳君華,眼底掠過驚豔,嘴角又勾起玩味兒的笑來。
“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比你那個表妹還勝幾分呢。”他眨眨眼,“咱們那位東越第一美人加第一才女可是眼巴巴的等了你好些年,你就這麼帶一個陌生女子回去,不怕她進宮找皇后訴苦?”
“雲裔,住嘴。”先前那中年男子呵斥一聲,繼而訝異的看着他懷中不知何時多出同樣奇裝異服的陌生女子,道:“她是誰?”
雲墨眼神也落在那女子身上,又看了看懷中的鳳君華,似乎明白了什麼,在雲裔還未開口之前道:“應該是她的同伴。”他瞥了雲裔一眼,沒說話,驅馬而去。
雲裔原本還以爲他會讓人把他懷中的女子一起帶回去,沒想到他就這麼走了,有些愕然。隨即一個白影飛來,落入他懷裡。
“火兒就交給你了,待會兒送到我宮裡來。”
雲裔本來下意識想要把那團白絨絨的小東西給扔出去,聞言立即收手,這才發現這小東西是雲墨十多年一直未曾離身的雪狐,有些愕然。
“喂,雲墨——”
“雲裔,不可對太子無禮。”
中年男子又呵斥一聲,看了看他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子,想起那詭譎莫測的侄兒,微微嘆了口氣。
“將她帶回去吧,救醒再說。”
雲裔有些訝異的看着自個兒向來古板迂腐父親今日居然這麼開明?繼而邪笑道:“好啊,好歹也是一個絕色佳人嘛,本世子我最愛美人了。”
中年男子搖頭嘆息,對他這副只愛聲色犬馬頗爲恨鐵不成鋼。眼看雲墨已經走出獵場,忙吩咐人跟上去保護。
“殿下向來不近女色,今天是怎麼了?這獵場早就被禁衛軍裡三層外三層給圍住,就是連只蒼蠅也別想飛進來。這兩個女子又是什麼人?出現得無聲無息的?”
雲裔瞥了他一眼,懶散道:“我說父王,他做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你管那麼多幹嘛?反正皇后娘娘只讓你保護他安全。”說到這裡他又撇撇嘴,“照我說啊,皇后娘娘完全多此一舉。這世上能傷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數…”
他頓了頓,眼神一瞬間有些晦暗,像狂風暴雨前的天色,濃重而陰沉。
屈指可數,卻並不是沒有。
比如,那個人…
“殿下身系東越江山,不可兒戲。”
中年男子沉聲道,又似想起了什麼,偏頭看向雲裔。
“自從十二年前你隨殿下去南陵給南陵皇賀壽回來,殿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更是每到四月十六都會一個人來這西山狩獵,也不要我們隨行保護,全都在三尺之外。”他沉吟一會兒,眼神黝黑而深沉。
“十二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殿下回來的時候一身重傷差點沒命?當時是你救了殿下回來的,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裔瞥了他一眼,邪魅的臉上不經意閃過一絲哀嘆,而後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笑容。
“父王啊,這個問題你都問了十幾年了。我不都告訴你了嗎?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都快死了。我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啊,可他不說,我有什麼辦法?”
“你—”
“好了父王,別生氣了,生氣容易長皺紋。”眼看他老父要發怒了,雲裔連忙軟下聲音來。
中年男子面容微緩,又沉吟道:“三個月後南陵太后六十歲壽辰,請帖已經送入皇宮,不知道殿下今年——”
“這麼早?”雲裔有些訝異,“往年不是都要遲一個月才向各國發布請帖嗎?”雲裔喃喃自語,而後難得的嘆息。“這回這差事大抵又要落到父王您這個東越唯一親王頭上了。”
中年男子,也就是順親王也嘆息了一聲,面有憂色。
“我真不知道太子在想什麼,雖然十二年前南陵冤枉了殿下導致兩國差點開戰,但後來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這些年兩國也相交友好,可是這十幾年無論是南陵皇壽辰還是南陵太后壽辰,他都未再親臨。十二年前,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事?”
他又看向雲裔懷裡那隻被主人丟棄卻似乎沒有一點不滿還頗爲驚喜的睜着一雙漂亮碧綠色眼睛的火兒,更是頗爲疑惑。
“當初就是因爲這雪狐才導致了動亂,殿下卻十分寵愛,走哪兒都帶着,從不讓任何人碰。今天是怎麼了?竟然爲了個陌生女人將自己愛若珍寶的寵物給丟棄了?”
火兒方纔還處在興奮之中,聽了這話不由得白了老王爺一眼。
你知道什麼?主人怎麼可能丟棄我?哼,你們這些愚昧的凡人,說了你們也不明白。
雲裔低頭瞧了它一眼,眼神裡又盪出玩味兒的笑意。
“這雪狐是靈物,這些年除了他沒人敢靠近半分,否則早就被它毒死了。而剛纔…”他頓了頓,一瞬間似想到了什麼,神色震驚而愕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觸怒他底線的事情,正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延續着。讓他胸腔忽而積鬱起濃濃的怒火,向來玩世不恭的容顏上也霎時陰沉如水。
“原來如此,我就說他怎麼忽然就…哼,還以爲他忘了,沒想到他居然…”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而且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順親王頗有些訝異的看着自個兒向來吊兒郎當的兒子,搞不明白他怎麼忽然這麼憤怒。
“你怎麼了?”
“沒事。”
心中有氣,雲裔卻還是控制着怒氣,好歹對方是自個兒老子,他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至於對自己父親不敬。
“行了,父王,回去吧。”低頭看了看懷中昏迷的女子,他眼神微微盪出波光。或許,能從她口裡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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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永無止境黑。忽然又亮起火光,那火光一寸寸蔓延,直至燃燒整個天際。淒厲的火光裡,有人得意大笑,有人嘶啞慘叫。更有人,在那火光深處,露出沉默的,仇恨的眼睛。那眼睛是地獄之火,森然而嗜血,彷彿一眼就要毀滅整個世界。
鳳君華額頭上起了冷汗,耳邊有嘈雜卻整齊的腳步聲進進出出,隱約聽見有清雅的男子在吩咐着什麼。
“把水倒了,再去找一身衣服來,嗯,紅色的。”
“是。”
冰涼的手指在撕碎了她胸口的衣服,那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從噩夢中驚醒,反手抓住了那隻意圖‘侵犯’她的手。方纔處在噩夢中混沌的眼神頓時如刀鋒逼向來人。
“你幹什麼?”
這一睜眼,她看清了眼前男子的容貌,然後看清他的穿着,微微有些愕然。忽然記起暈迷之前見到的那個黑衣男子,可不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是了,她和夜鶯聯合意圖覆滅組織,最後兩人都受了重傷,她在最後一刻引爆了炸彈,炸死了所有人。然後就看到五星連珠,醒來後就穿越了。而這個人,救了她。
“爲什麼救我?”
她沒有放開雲墨的手,眼神仍舊冷冽如冰。即便如今虛弱得沒有絲毫的殺傷力,然而她渾身的冷氣卻凍得這屋子裡所有人都微微駭然,低頭不語。
雲墨坐在牀邊,看着被她抓住的手,低低嘆道:“你傷得很重,胸口還有暗器,我必須給你取出來,否則就算傷口癒合了,那暗器在你身體裡,以後會成爲暗疾,你的左手也不能動了。”
鳳君華眯了眯眼,看向自己的胸口。衣服已經被撕開,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膚,肌膚上血跡殷殷,尤爲刺目而突兀。而心口處,有食指大的傷口。圓的,已經沒有流血了。
她有些訝異,心臟中槍她居然都沒死?
雲墨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道:“距離心臟還差兩寸,你命大,只是失血過多而已。”他又低低笑了笑,“不過你運氣好遇上我,不然還是得死。”
鳳君華不說話,只是冷冷的,探究的看着他。思索着,她穿越了,那麼夜鶯呢?是不是也穿越了?眼前這個男子絕非一般人,看他那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就知道了。而且照這屋子的裝飾以及那些伺候在一旁的侍女來看,這男子應該身份不低。之前她暈倒的時候,還看見他身後有很多侍衛。
難道他是皇子?皇帝?
“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爲何要救我?”她手指按在他手腕的動脈血管上,只要他敢妄動,她即便殺不了他也會讓他血管爆裂,死不了也得重傷。
雲墨眨眨眼,又搖搖頭。
“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何必多此一舉?我覺得你與其關心我爲何要救你,倒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爲好。畢竟,活着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鳳君華看着他,眼神仍舊冷漠,卻微微鬆了手。
雲墨笑了笑,又伸手去脫她的衣服,她微微一讓。
“讓侍女來。”
她討厭別人觸碰她的肢體,若非如今重傷無法動彈,便是女人也休想近她身三尺之距。
雲墨蹙了蹙眉,“我是大夫。如今你於我,不過只是一個病人而已,難不成你還怕對你做什麼?”他眼神微微上挑,晃出一抹清越浮波之光,帶着幾分曖昧和邪魅。
“或者你要真是介意我看了你的身子,大不了,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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