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從前到後,望不到頭的戰車戰馬,盔甲鮮明,旌旗蔽日,數不清的將士列隊而行,手中矛戟閃着寒光。
昭華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心裡閃過一個猜測,安靜的一聲不吭,他知道文康沒耐性。
文康等着他驚訝詢問,見他即不驚奇也不說話,果然沉不氣,主動解釋:“你現在在御輦上,正隨十萬大軍往衛國前進。”
“什麼?”昭華心思敏捷,很快反應過來。“你御駕親征討伐衛國?”
“沒錯。”
昭華說不出話來。文康一心擴張齊國版圖,企圖稱霸天下,他是知道的,繼位後滅了周邊小國陳國和同國後,親政後又滅了大國燕國,然後滅了小國魏國,接着肯定會向附近的小國下手,衛國就是其一,可是沒見他做什麼準備,事先也沒露一點口風,照舊玩樂,難道是仍有戒心防着自己嗎?還是太過自大?
再看這輛御車,華麗舒適,做工精美,車身用的是檀香木,不用焚香,就有隱隱香味持久不散。特製的小几上擺着盛茶點的銀製碗碟,雖經顛簸卻不滑落,想是下面有磁鐵。精巧的架子固定在車身,陳設着書籍珍玩,矮小的傢俱,躺靠用的鋪陳,腳下軟厚的毛毯,無不舒適到極點,真不知道是打仗還是遊玩來了。
昭華默不出聲望向窗外,看着外面行進的大軍,遠處望去是綠油油的農田。
文康見他不說話,以爲他生氣,道:“生氣了嗎?難道怪朕沒有早告訴你,可是你昨天醉得那麼厲害,叫不醒。或者怪朕鎖着你,鎖着你是爲了防你不知好歹企圖逃跑,被侍衛砍了。”
“陛下言重了,我是什麼身份,哪裡敢生氣,更不敢有逃跑的念頭,只是不願見到殺戳而已。”昭華淡淡地說着,兩眼仍然望向窗外。
侍衛送上點心茶水。文康端起一隻碗,道:“你還沒用早飯,這是你喜歡的酒釀湯糰。”
“不用勞煩陛下。”
“這一路上,你都要被朕照顧了,快張嘴。”
昭華看看被銬在一起的雙手,皺皺眉,只得讓他擺佈了。
喂完酒釀,文康又拿一隻蜜餞小棗喂進他嘴裡,卻不把手指抽出,昭華試圖用舌頭把侵入的手指推出去,結果軟軟的舌頭在他指尖舔來舔去,文康只覺一陣酥麻直透腦門,下面的兄弟不爭氣的翹了起來,恨不得立即進入懷裡人的溫熱體內,一路上看他的毫無防備的睡態已經讓他難以忍耐,現在更是忍不住。只是身上的盔甲太重又礙事,他索性脫了盔甲,把昭華壓倒,怕他叫出聲來讓車外的軍士聽到,用帕子塞住他的嘴。
昭華抗拒不得,心裡一陣悲哀,只覺得自己好象一個供人隨時泄慾的器皿,或是被人玩弄的玩具一般,沒有絲毫自由和尊嚴。
一番雲雨過後,文康命人送水進來,親自爲昭華擦洗了,他自己卻懶得穿回盔甲,只穿了一件寬鬆長袍。
到了晚間,全軍安營紮寨,埋鍋造飯,用完晚飯,文康又在御帳中壓着昭華胡鬧一番。
第二天,兩人仍在御輦中。只是從早到晚,昭華極少說話,整日面無表情,只看着外面。
文康扳過他的臉對着自己,不高興的說:“外面有什麼好看的?一天到晚你繃着臉好象朕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似的。你是怪朕沒有早告訴你要出征,還是怪朕強行把你帶在軍中?可是朕不把你帶在身邊,你有性命嗎?上次朕只是出宮半天,你就差點死在皇后手裡,這回朕出征一個月不回,你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了。”
“多謝陛下想着保護我。”昭華嘆口氣。“我只是擔心,一旦兵敗如山倒,陛下自顧不暇,哪裡還能護着別人。”
“什麼?纔出徵上路第二天,你就詛咒朕兵敗,看來好久沒挨鞭子你皮癢了是吧。”文康怒吼,豎起劍眉,握起雙拳又忍住。
“跪下,你憑什麼認爲朕會兵敗,不說個幾條道理來朕治你蠱惑軍心之罪。”
“陛下。”昭華起身跪好,從容而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必得千般小心,萬般謹慎。不可輕易大動干戈,出征之前,君主要沐浴齋戒,敬告列祖列宗,祭天地宗廟以示敬畏之意,祈神靈庇佑以求征戰順利,可是陛下直到出征前一天還在飲酒作樂,這分明是對軍事的不重視。”
“朕派了左相國替君祭拜。”文康也知君主不親自祭祀缺乏誠意,卻仍然強辭奪理。
“再看這支軍隊。”昭華不理會他的強辯,繼續說。“陛下身爲主帥,出征前不勤勉統籌,卻整日遊玩。出征後白日**,晚上也不與衆將士謀劃軍事,反而躲在御帳中,肆意取樂,太過輕慢。”
文康不服,道:“齊國才滅燕國,正是威懾四方之時,對付小小衛國,何須天天小心謀劃?”
“陛下這態度已種下必敗之因。齊國這幾年,先滅陳國,同國,又滅燕國,魏國,師老兵疲,不知休生養息,反而繼續向外擴張,將官疲憊,兵士思鄉,戰意不強,鬥志不揚。而且征討衛國又師出無名,陛下如此驕傲輕敵,好大喜功,安能不敗?”
文康說不出話來,兩眼冒火。
“再看將領,爲貪圖安逸,居然棄馬乘車,而且不穿重甲。當然,這是上行下效。”昭華語帶諷刺,看看被文康扔到一邊的盔甲和車內舒適豪華的鋪陳,又說。“再看普通兵士,步履不整,行列散亂,行進間說話聊天,嬉戲打鬧,實屬行爲不端。打仗是國之大事,紀律不嚴安能成事。更有甚者,行進間不避禾苗,隨意踐踏農田莊稼,軍紀敗壞,如此擾民,怎能不敗。再者,軍隊駐紮時本該擊刁斗巡夜示警,枕戈待旦,可是昨晚一片安靜,巡哨的也不多。如此輕慢大意,實乃自取死路。”
(作者插嘴:刁斗就是行軍時煮飯的鍋,晚上用來擊敲巡夜。如果偶沒記錯的話。)
“砰……”文康摔了茶杯,昭華侃侃而談,有理有據,他無話反駁,只好摔東西出氣。
“陛下,遷怒於人或物,是缺乏控制力的表現。被陛下摔壞的東西累積起來可以買兩座城池了。”昭華面不改色,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
“你……你……”文康紅頭脹腦,額冒青筋,氣得說不出話,想給他一頓鞭子,又正如他所說遷怒是缺乏控制力的表現。大喘幾口氣,恨恨道:“今天暫且記下這頓刑罰,等凱旋迴朝,朕再治你妄言之罪。”
“謝陛下恩典,只是陛下別忘了曾許諾要保護我的安全,若是我在亂軍中被砍死,陛下回去又懲罰誰去?”昭華微微一笑,好象認定齊軍必敗。
文康氣得直磨牙,也不理他,自己蓋了狐裘小睡,到晚間安營時,昭華忍不住出聲:“陛下,還要我跪到什麼時候?”
文康冷哼一聲不理他,徑直下了御輦,巡視一回軍營,才命人把他帶下車,送入御帳。板着臉說:“你說朕輕慢軍事,朕方纔巡視了一番軍營,也沒什麼大不了,巡與不巡沒什麼兩樣。朕也下令不得毀壞莊稼,其實,打仗靠兵強馬壯,又不是靠莊稼。”
“陛下這樣認爲,我也無話可說。”昭華不想和他鬥嘴,文康滅燕之後,驕傲自負之心極度膨脹,把誰都不放眼裡,這樣的人不吃點苦頭受點挫折,不知道忠言可貴。
這晚,文康賭氣不理他,不照顧他的生活也不摟他睡覺。
昭華在御輦內跪了好久,沒穿氅衣受了寒,還沒吃上晚飯,夜裡春寒料峭,又不敢和文康這個人形火爐擠一個被窩,只得在他腳下蜷縮着過了一夜。
第三天,大軍開拔,過了一夜,文康消了氣,給昭華吃早飯,才發現他額頭髮燙,似是受了寒,急命隨軍太醫熬藥端來。
昭華羅列一堆理由,什麼一點小病就吃藥,不利用身體自身抗病。什麼吃了藥就沒胃口吃飯,不吃飯體力就不好不利調養等等。最終,文康說不過他,一天三次服藥改爲一次。
第四天,昭華的風寒還是沒好,怕把病氣過給皇帝,要離開他身邊。文康只得把他搬到另一輛車上養病,命蘇送爽照顧他。昭華偷偷把藥倒掉,不好好吃飯,晚上又蹬掉被子。
第五天,大軍行到平安縣,昭華病癒發重了,渾身發燙,骨酸筋軟。文康不到晚間就下令紮營,把他帶到御帳照顧。
第六天,皇帝命令大軍原地待發,御帳內燃起火盆取暖,昭華又咳又喘,文康不停地給他喂水喂藥喂梨湯。
第七天,大軍還駐在原地。新任不久的大將軍公孫昌進諫,要求大軍即速開拔,不要耽誤行程,以免對手多做準備。文康自負齊國大軍戰無不勝,不予採納。
第八天,昭華身體好轉,爲避免顛簸勞累使病情反覆,文康又命大軍在原地停了一天。
第九天,大軍終於開拔,重新朝目的地行進。
第十一天,大軍抵達齊國和衛國邊界。
第十二天,攻下開戰以來第一座城池,守護衛國大門的永昌城。齊軍歡天喜地,迫不及待擺下慶功宴,大將軍公孫昌還保持頭腦清醒,命令將士不許多飲,並妥善安排巡夜崗哨,徹夜巡查營盤。
第十三天,齊軍又攻下一座城池,幾乎沒遇到什麼象樣的反抗。
第十四天,齊軍趾高氣揚,一路高歌,勢如破竹,不幾日又佔領衛國重鎮彭州,至此,拿下衛國都城指日可待。
文康喜不自勝,果然如他預計那樣,半個月內攻下衛都樑城,滅亡衛國。
“陛下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難道樑城已經攻下來了?”昭華問道。
“還沒有,不過快了。”文康朝他不懷好意一笑。“朕現在想的是凱旋迴師後用什麼法子懲罰你,得想個新鮮點的花樣來治你的罪。玩點虐的如何?”
不待他回答,文康又興致勃勃地說:“宮裡有專門對付男寵的蛇皮鞭,抽上去感覺奇特,如果把你的眼睛蒙起來,你的觸感會更靈,會愈發覺得又痛又癢,再輔以滴蠟,又熱又痛。或者在鞭上沾着一種特製的藥物,你全身都發熱發紅還有酥麻之感,所謂痛快,就是又痛又快樂。這種感覺你沒嘗過吧?還有角先生,羊腸圈,木馬,你嘗過沒有,青樓裡用的,還有個好辦法,就是在你那裡面放條小蛇。放心,拔掉它的牙再用布袋裝着,咬不着你,只會在你那裡面蠕動……”
“你興奮的太早了點,若是我們有命回去,你才能治我的罪。”昭華懶懶地說道,打個呵欠,縮在狐裘中只露了小半個臉。
他自幼就牢記凡事不要高興太早的道理,辱要忍,喜更要忍,現在還沒開始攻打衛都,文康就喜形於色,得意洋洋,這讓他很是不屑。
這時,公孫大將軍進帳稟報,說明日可達衛國都城樑城,各軍已經做好準備。
文康興奮地一拍桌子,道:“先圍而不攻,下令他們投降,朕是仁德之君,總要給對方一個掙扎考慮的機會嘛,如果不降,再攻城也顯得我方師出有名。哈哈。”
回頭一看,昭華已經蜷成一團睡了過去,文康氣得拿起茶杯要扔過去,咬咬牙又輕輕放下。
第十八天,齊軍耀武揚威的抵達衛都,安營紮寨,皇帝下書令衛國國君投降。
然而,衛君回書痛責齊國行不義之師,欺凌同姓宗國,違反天理,不合道義,必遭天譴。齊皇荒淫無道,窮兵瀆武,殘忍暴虐,不配爲君等等。文康氣得暴跳如雷,下令三更造飯,四更攻城。
裹在一團毛皮中的昭華慢悠悠地說:“人家就拿準你這暴躁脾氣,挖個坑激你出手,你還往下跳。”
“這話怎麼說?”
“兩軍交戰,實力說話,在國書上鬥嘴皮罵人,有什麼用,無非是激對方發怒,失去判斷力罷了。現在齊軍才安下營盤,立足未穩就急着攻城,明顯處於不利。”
文康不同意:“我軍乘勝而來,士氣正旺,此時攻城,正是一鼓作風拿下衛國的好時機,若是休整兩天再攻,對方也做足了準備,延遲攻城反而不利。”
“得了吧。人家要做準備還爭這兩天嗎?齊國滅燕之後,爲各國側目,象衛國這樣與齊國接鄰的國家早就對齊國心存疑懼,做好了戰備事宜。更何況齊軍一路招搖,瞞得過誰?”
“話雖如此,衛國做好準備又如何,還不是一路潰退?”
文康不以爲然,照原計劃攻城。
旌旗烈烈戰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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