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多時,叩門聲又起,進來的正是那位蠱鈴族少年。

武馨芸動作快,在他剛進門口的時候便率先行了一個蠱鈴族的見面禮,雙手手心向外疊放在額頭上,微躬身:“蠱鈴族的朋友,在下孟雲,願女神之光驅散你的憤怒。”

少年一驚之後很快反應過來,回了一禮:“藍鈴多多木,願母神洛琪雅之光賜你好運。”

蠱鈴一族居於大周的西界山脈中,分爲五個部落,分別由傳說中的五位女神守護:藍鈴族——天之女神洛琪雅,黃鈴族——地之女神蒙麗珈,紅鈴族——日之女神尼米娜,白鈴族——月之女神卡絲諾,烏鈴族——星之女神提爾吉。

讓多多木坐下,樓下的菱花已經開始第二題的考驗——聽曲填詞。不過此單間裡的二人都無心相爭,便低聲聊起來。

多多木自出山以來見多了漢人無禮的行狀,而武馨芸熟悉蠱鈴族的禮儀,又對他很是友好,便對她很有好感。二人言行間少了避忌,相聊甚歡。

聊天過程中,武馨芸瞭解到蠱鈴族自從四百年前聖物丟失後便分裂開來,原本守護五件聖物的五個部落各自爲政,部落間紛爭不斷,卻從沒有什麼大的衝突,在面對外族侵犯的時候還是很有一致性。但其中藍鈴族最與外族親厚,常與外界有貿易往來,因此是五個部落中最爲富有的一族。

這次是多多木首次離開西界山,跟隨身爲藍鈴族長老的父親來到水雲都,爲多年前於藍鈴族有恩的太守夫人治病。太守姚平自是對這對藍鈴父子禮遇有加,吩咐自己最寵愛的二兒子姚天隆好好招待多多木,大概是指望他能與藍鈴族拉好關係。

姚天隆平時頗得姚平的喜愛,親母四姨娘又只有他一個孩子,更是寵他寵得不得了。他在父母面前是表現得孝順乖巧,但背地裡做的惡事可不少,被百姓列爲水雲三惡少之首。

即便如此,被姚天隆欺負過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姚平此人看上去還算是個好官,可對兒子的言行卻是百般縱容,只要不在他面前放肆,他一般是不理會的。尊貴的身份和父母有意無意的放縱,讓姚天隆在水雲都混得好不自在。

這般嬌寵的姚天隆自是看不起多多木這個“沒教化”的山民,平日裡沒少欺負他。虧得蠱鈴族人重恩情,多多木面對他的多番無理刁難硬是隱忍不發,只想着父親趕快把太守夫人的病治好,讓他早點離開這個討人厭的太守二少爺。

武馨芸對蠱鈴族的蠱術毒術很有興趣,便有心結交多多木,二人聊起用毒用藥的心得,頗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待回過神來,菱花的三番考驗已是結束,挑好的入幕之賓正是武天琪那桌的帥小夥。不過武馨芸知道那只是武天琪借道於人的手段罷了,真正要與菱花“深談”的肯定是他自己。

見那三人隨着菱花退下,武馨芸一開始是有心前去探聽,想了想卻還是作罷。她相信自家大哥與大嫂的感情。武家正逢多事之秋,武天琪這一番作爲說不定就是爲了武家的安危。

既然家裡人還不想讓武馨芸摻和什麼,她暫不去管就是了。對於武天琪找菱花姑娘要幹什麼,她的興趣不大,但她感興趣的武天琪和那《落凡塵》傳人混在一起的緣由,今晚恐怕探不出結果來。

整個晚上武馨芸運足了耳力偷聽那三人的交談,從隻言片語中判斷出武天琪三人貌似是最近結拜的兄弟,帥小夥和糟大漢都以爲這菱花是武天琪的老相好,鉚足了勁要幫結拜大哥把菱花護住,還盤算着怎麼籌錢贖人。

目標已離開,武馨芸也與多多木告辭。把多多木送到姚天隆那單間的附近,二人互相留下聯繫方式便分道揚鑣。

漫步在巷裡橋間,武馨芸一邊欣賞水雲都靜謐的夜,一邊腦補武家大少潛裝出行偶遇江湖少俠而義結金蘭的橋段,朝水雲都第一客棧雲水居的方向走去。

武馨芸那間隱秘的屋子就在雲水居附近,而她還要在雲水居以孟雲的身份要一間客房,之後纔好行事。水雲都的水道多,橋路卻也連貫,只是走陸路要比走水路多繞些彎罷了。

一腳踏上某石橋,武馨芸散漫的腳步微微一頓,嘴邊浮起一絲瞭然的笑,若無其事地繼續走着。

當武馨芸走到橋中間的時候,前面閃出了一羣人,正是菱花水榭裡以姚天隆爲首的那羣紈絝。同時後面也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還有點功夫底子。這兩羣人把芸兒困在了橋中央,擺出一副找茬的架勢。

武馨芸看了看前後,抱拳笑道:“諸位少爺,是否在下站在橋中間擋住了你們的去路?在下讓開就是,你們慢走。”說罷提腳要動,卻被一紈絝喝住。

“站住!哼哼,要讓可以,從橋上跳下水去,我們姚少爺就不怪你礙着地方。”

“秋夜水寒,請恕在下愛惜身體髮膚,不敢辜負父母之恩。”武馨芸掏出一把摺扇握在手中,面上仍是謙遜有禮的樣子,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今夜月色正好”一般。

姚天隆更看她不順眼,擡高他那許多層的肥下巴,作蔑視狀:“哼,你愛惜身體還敢觸本少爺的黴頭?本少爺不待見的人,你小子也敢去湊熱乎?”

原來多多木回到姚天隆身邊後又被擺臭臉,便感慨了一下武馨芸對他的禮遇,卻激起姚天隆的怨恨,加上看門小廝看見了武馨芸與多多木走在一起的行狀,在一旁添油加醋了一番,更讓姚天隆下決心要教訓武馨芸一番。沒搶到菱花姑娘的初/夜,姚天隆肝火正旺,當下便把多多木趕回太守府,自己帶着人前來攔截武馨芸。

武馨芸仍舊好脾氣:“你不待見的人?難道是在下今晚結識的多多木兄弟?在下禮待朋友,又有何不可?”

“禮待?”姚天隆冷哼。“看來你是不知道了,在這水雲都,少爺我就是禮!本少爺讓你怎麼待,你就得怎麼待!你們上,把他拿下!本少爺要教教這小子什麼叫禮!”

姚天隆一揮手,一衆打手獰笑着一擁而上,揮着拳腳往武馨芸身上招呼。

武馨芸輕易躲閃着,嘴裡笑道:“原來這位姚少爺是要來教導在下禮儀的,在下真是三生有幸。不過,姚少爺你太客氣了,既然要親自教導在下,在下自己過去就是,不必請人來接我。”

話音未落,武馨芸閃身從衆打手間穿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將他們全點了穴道定住身形,下一個眨眼便衝到了姚天隆跟前。

姚天隆只覺得眼前一花,武馨芸那張帶着嘲諷的俊臉就已是湊在眼前,驚叫一聲猛地向後退,差點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還好身後的人扶了他一把。

這一下可把姚天隆嚇的夠嗆,他感到自己在衆人面前大大丟了面子,惱羞成怒地對着武馨芸身後嘶喊:“孫厲,還不快拿下他!”

身後傳來呼呼風聲,武馨芸往旁邊一側身,閃過劈下的劍,飄身站到欄杆上。

那喚作孫厲、手執利劍的青年見一劈不中,也跟着旋身躍上欄杆,轉手刺出一劍,速度竟是意料之外的快。

武馨芸腳下不動,舉扇撩開劍鋒,一邊拆招一邊笑道:“想不到姚公子手下還有這樣的能人,不過真是可惜了。”

姚天隆已然恢復了常態,退到遠處搖着扇子得意道:“你沒想到的還多着呢,他可是我爹專門給我找來的保鏢,我看你小子還能狂多久!”

抓住孫厲眼裡閃過的鄙夷,武馨芸暗想這人大概也不是心甘情願跟在姚天隆身邊。拍出一掌拉開二人的距離,聲音裡帶着惋惜:“孫厲是吧,如此好身手,怎麼會淪落到給這麼一個草包當保鏢的地步?我看你平日裡給他收拾的爛攤子恐怕不少,肯定累得慌,還不如趁早離開,另投明主。”

姚天隆怒叫道:“臭小子你說誰草包呢!?孫厲,你收了我爹的錢就要勤快點做事,這麼久還拿不下一個弱小子,你沒吃飯啊!”

孫厲冷哼一聲,再次提劍衝了上來,速度竟然又快了三分。武馨芸暗讚一聲,但是手中摺扇只是一般材質,不敢硬擋劍鋒,便連忙跳下欄杆,躲開那來勢洶洶的一劍。

誰知落到了橋面上,她更頭痛了——橋上還定着一羣人呢。

武馨芸閃到一個打手身邊,料想孫厲定會有所顧忌,不敢大開大合。但那卻孫厲絲毫不顧及他們,舉劍就刺,大有把她和那打手串燒的意思。

武馨芸大驚,舉扇在擋在前面的打手身上一點一拍,已然解開了他的穴道。那打手頓時失去平衡向旁邊倒去,恰恰躲過了狂刺而來的劍。而武馨芸往側邊一晃,一手抓住正在倒下的人的腰帶,借力把他向一旁送出。

那打手剛解了穴,驚叫聲還沒來得及衝出喉嚨,就感覺到身體飛了起來,接着“噗通”一聲摔進了水裡。

武馨芸還在低谷的時候就沒少提着重物在林間奔波,加上出谷後季雲瀚的魔鬼訓練,她現在雖然還是個小女孩,手上的力氣卻比一般成年的男性武者還大。雖說用易骨功改變身形後骨骼更易受損,實力也會相應打折扣,眼下揮手扔開個把人卻還是不難的。

把人拋出後,武馨芸驚叫道:“你幹什麼!想殺死他們嗎?!”嘴上喊着,手裡也不閒,一邊躲避劍鋒,一邊在從劍下拯救剩下的衆打手,只覺得壓力大增。

把橋上最後一個“樁子”拋出手的瞬間,武馨芸一個晃身,猛地繞過劍鋒欺身貼近孫厲。孫厲大驚,急忙回劍欲擋,但終是遲了一步,武馨芸已然一掌劈中他的手腕,反手奪劍橫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下孫厲徹底明白了,方纔武馨芸只是顧着那些“樁子”,一直在手下留情。要是她有意,他絕對不可能在她手下活過三招。

孫厲不敢動彈,就連從一開始就在叫囂的衆紈絝也靜了下來。

武馨芸怒聲道:“你怎麼不分敵我到處亂砍?瘋了麼?!”

寒着臉,孫厲咬牙切齒:“那些人死不足惜!現在我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就請便吧!”

武馨芸愣了一下,想這孫厲大概是見多了這些打**仗人勢爲非作歹,早有不忿。心中暗歎一聲,便稍鬆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劍。

斜眼望向姚天隆,後者被她冰冷的眼神嚇得又後退了三步才勉強站定,硬撐着強勢道:“你、你想幹什麼!還、還不趕快把劍放下束手就擒,當心我爹把你抓起來關進水牢!”

武馨芸冷笑不已,這貨腦袋被門夾過吧?順手把手中的劍甩出,劍鋒直指姚天隆而去。姚天隆驚恐地大叫着,連滾帶爬就要向後退去。“噌”一聲響,劍尖插進離姚天隆腳尖一寸遠的磚縫裡,微顫的劍身發出“嗡嗡”輕鳴。

衆紈絝臉色霎時慘白,姚天隆更是用盡力氣纔不至於讓自己當衆失禁出醜。

武馨芸一聲冷哼,讓姚天隆飛出體外的魂魄歸了位:“我管你是哪家少爺,勸你在我面前別太囂張,識相的快點滾,你那一身肥肉看着就礙眼!”

衆紈絝和小廝連忙半架半攙着姚天隆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子裡,遠遠還傳來他們顫抖的威脅聲,不外乎要她等着好看之類的。

不過須臾,四周便重新空蕩寂靜,只剩下橋上的武馨芸和孫厲相看無語。

良久,孫厲抱拳躬身一禮:“多謝公子手下留情,方纔孫厲多有得罪,見諒。”說完就轉身欲走。

眼看他就要走下橋了,武馨芸突然開口:“你有什麼難處嗎?”

孫厲背影一顫,腳步稍停,卻沒回頭。

“你爲虎作倀,必不是心中所願。我叫孟雲,你若有需要,兩天內去雲水居找我,我會盡力幫你。”

沉默了一陣,孫厲沉聲說:“多謝孟公子。”話音一落就大步離去,轉眼消失在黑暗中。

武馨芸對着月亮自嘲,一離了師傅師孃的看顧,自己還真就開始多管閒事了。

深吸一口氣,轉身,側頭對着某個黑暗的角落輕聲道:“戲都看完了,還不出來麼?”

“呵呵,孟少俠宅心仁厚、武功高強,鄙人佩服。”三個人影出現在月光下,赫然是武天琪一行三人,說話的正是武天琪。

武馨芸心裡暗暗納罕,他們才和菱花一起離開了多久,這麼快就完事了?面上卻只微笑着站在那裡,視線掃過武天琪身後的兩人,發現兩人臉上都帶了幾分驚訝和欣賞。

待他們走到面前了,武馨芸才抱拳行禮:“這位兄臺過獎了,在下不過是習了幾年武,練得一些花拳繡腿罷了。還不知兄臺是……”

“鄙人武青竹。”武天琪微笑着報出假名。

武馨芸心裡一陣顫動。“武青竹”這個名字,是多年前幼小的她玩笑間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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