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罕見地失眠了,今日和周辯玄的一番話讓蘇默不由陷入了沉思。也在思考着自己和這些人中龍鳳的差距。
甚至默默地開始對比自己和好友們的差距,計算着手中的牌,想着優點,思考着缺點。
周辯玄的一番雄辯,乃至其心性和謀算,無不是讓蘇默歎爲觀止。毫無疑問,周辯玄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世家子。
那麼,陸禪呢。周辯玄形容陸禪是帶着毒牙的巨蟒,力大無比,狡詐陰險,更是擁有致命的毒液。毫無疑問,蘇默的僞裝和秘密偷襲已經激怒了這頭巨蟒。
在龐大的實力和致命的手段之下。全面戰爭一旦爆發,蘇默怎樣才能抵禦?
撇去這一敵一友,蘇默繼續去想着。那身爲衡王的華言徽又是怎樣一個人呢?看似開朗大方,只是一個如鄰家大哥一般的華朝好男兒,但真正面目又是如何呢?
蘇默想到了華言徽在通政司的關係,在衡州的根底,以及不動聲色平息掉王府長史身死,更讓衡王府長史之位空缺至今的手段。隨後,蘇默想到了他身爲堂堂衡王,卻一就藩便進了書院的精明和睿智。
毫無疑問,通過這些,都可以看出華言徽並非表面上那般不通政治,率性而爲。光是身居書院,便能夠讓衣顏徽躲過朝堂大部分猜疑的視線,畢竟,一輩子去專研學問,卻不會離開衡山這片地界的衡王想來是不會去對帝位有所覬覦吧?
華言徽如此,那仇天呢?這個看似大大咧咧,意氣用事又正義感勃發,喜歡翹家還武藝不賴的大族子弟的另一面呢?據蘇默所知,仇天文武兼修,江湖閱歷十分豐富,而且天資不凡,若不是見一樣愛一樣丟一樣這樣沒個定性讓仇天註定只能是個遊俠兒,只怕,讓其入仕,也有望部堂宰執。
再如王軒,這個目光長遠一眼就選定了印刷術可揚名千古的同學,顯然遠非外表那般只是一個陽光英朗的普通人。
又比如手腕靈活,人面極廣的漂亮得似女孩子的正太謝世晉,還有天縱神力,意志堅毅的盧象升。這一個個數過來,這個異時空還真是精彩啊!
蘇默想着,這一個個人才輩出的世界裡,蘇默又能用到什麼牌?亦或者,怎樣的牌才能面對而今的困局?
如何,才能面對陸禪憤怒之下的全面打擊?
“穿越客……身世……”蘇默喃喃着連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話語,目光漸漸深邃了起來。“面對陸家這一戰,可真是豪賭啊。勝了,蘇家立足湖廣南部,隔江對峙。敗了,蘇默身死家破,連女人都別想保住!”
蘇默喃喃着:“而勝率,只有百分之十!”
躺在牀上,舉目四處寂靜無比,一片黑暗。而蘇默的眼睛在黑暗裡,發出微弱至極的光芒。就這麼一閃一滅,一閃一滅。
而蘇默的大腦早就高速運轉了起來,恍然間,蘇默以爲自己好似在一個空曠的空間裡,什麼都沒有。好像無邊黑暗的宇宙一樣,有的,只是空曠,寂靜。
在這黑暗裡,無限擴張的思維,所有的人和事全部鏈接到了一起。所有紛繁的線索漸漸清晰,所有的厲害關係在模糊之中漸漸明瞭。
當蘇默思考良久後,決斷已生!
“便是一成的勝率,那又如何?”至此,蘇默的目光已然平靜,只有最熟悉蘇默的人才能明白,這個時候,正是蘇默最危險的時候。這意味着蘇默將會以最大的努力,全力以赴,無畏艱險……
翌日一早,蘇默迎來了難得的休息時間。
也就是書院的旬假。旬,便是十日爲一旬,或者十年爲一旬。比如六旬老人。
當然,一般用的是旬月,而不是旬年。所謂一月三旬,就是上旬,中旬,下旬就是了。
至於旬假,也並非書院首創。這在唐朝就已經有了,唐宋官員十日一休假稱“旬假”。比如白居易有《郡齋旬假始命宴呈座客示郡寮》詩。宋時徐鉉也有《九月三十夜雨寄故人》詩曰:“寂寥旬假日,蕭颯夜長時。就連司馬光所著《資治通鑑•唐文宗太和五年》也有說:“是日,旬休”
元人胡三省提及休沐曰:“一月三旬,遇旬則下直而休沐,謂之旬休,今謂之旬假是也。”
書院的旬假比起前人就要大方許多了,前人是十天休一天。但書院呢,則是十天休三天。
比如眼下六月七日,便是上旬休沐。從七號算到十號,十七號算到二十號,二十七號到三十號。【PS:農曆和公曆換算起來忒麻煩了,爲了方便親們閱讀,也爲了方便我這個搞不懂曆法的方便。微言就使用公曆好了。所有關於曆法的東西,全部都說是公曆。】
故而,六月七日。便是蘇默這個月的第一次休假。
若是在後世,忙碌完了工作喜歡安安靜靜休息的蘇默更多會宅起來,除非有約,不然輕易不出。畢竟忙碌生意,每日在外奔波已經夠辛苦了。
在這個時代,蘇默卻輕易宅不起來了。在衡山小屋裡,除了矇頭睡大覺外,一無網絡二無手機,連個遊戲電影都沒有,沒法宅。
至於最關鍵的,則是蘇默眼下有約。
一幫子兄弟朋友是許久沒見了,蘇默怎麼說也宅不下來,當然要好好收拾收拾小院,靜靜吼着一幫子吃貨。
沒錯,後世蘇默覺得有句話說得極好:“吃貨總是能感染住一大幫子吃貨。”
而今,蘇默這個口味很刁的老饕美食迭出顯然也帶壞了一幫子朋友的口味。仇天嚷嚷着最兇,幾次碰面,都是念叨着什麼時候好生聚聚。
這潛臺詞,當然就是讓蘇默好好準備美味了。
蘇默腹誹了幾句,好在手裡有了一幫子大廚打下手,他並不需要怎麼辛苦。
只不過,蘇默前腳剛剛出了臥室,後腳便聽見院外嚷嚷聲響起:“今個兒,誰都別跟我搶,不將蘇默這小子給吃垮了,對不起我受的這罪啊!”
“整個兒都搞的像一羣蝗蟲來了……”蘇默搖着頭,快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恰好便見到了一大幫子人過來。只不過,仇天也許是太性急了,蘇默剛好開門,他便用力過去想要狠狠敲門了。這一下,整個人受不住力道,便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