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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條禿尾的“火上輦”,在吳州一帶的傳說中,這禿尾的蛇是屬於“家蛇”,是萬萬動不得的。這裡所謂“家蛇”,就是老年人口口相傳中的自己家的蛇,這些蛇的身上是依附着自己先人的靈魂的,他們的存在是在看護着他們的子孫後代。

雖然邵松林是有過省城工作經歷的人了,但對鄉下的這些老人們傳下來的關於神靈的這麼些說法,他還是比較相信的,雖沒有到頂禮膜拜的程度,但他也絕對不會提出疑議或反對意見的。看到大蛇重又慢吞吞地游回那老槐樹豁口的時候,尤其是那蛇進洞時晃動的尾巴,分明是有節奏地說,“不要動、不要動”,是要提醒我不要動這老槐樹還是不要動這個地基呢?邵松林有點摸不着頭腦了,但又一想,既然這蛇重新游回到洞裡,那顯然是告訴我這樹不可以鋸,“嗯,應當是這個意思!”。那天的晚飯,邵松林是照樣管來幫忙鋸樹的親戚吃了的,雖然那樹邵松林決定不鋸了。晚飯的時候,邵松林特意交代大家,“今天那蛇的事,咱就別對任何人說了”,“那廂房小就小點,實在不行的話,廂房的寬度咱加寬一點,那樹肯定就不再考慮動它了”。

既然,樹不鋸了,那廂房的地基還得照常開挖,晚飯後,邵松林就讓邵樹平將人員給安排好了,那挖地基絕對是出力氣的活兒,邵樹平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的幾個師兄弟了,在徵得師傅的同意後,先將主屋門窗的活停下來半天。雖然進入秋天了,除了早晚有那麼點涼快勁兒,上午十點之後到下午六點之前,那天氣還相當地折磨人的,那個時候要在屋外幹活肯定是讓人受不了的。師兄弟幾個晚上幾杯酒一下肚,那個豪情和激情就來了,一個說明天早上五點就開挖,一個說不行,還得早點,爭取在十點之前開挖完畢,“我看還是這樣吧!明天,咱六點半吃早飯,七點十八分準時開挖,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就沒有必要起那麼早了”,看得出來,大家對邵樹平的提法都認爲是比較合理、樂於接受的,就不再有人在這個問題上開口說啥了。

廂房間地基的開挖線是昨天決定不鋸老槐樹後,邵松林和那幾個親戚一道放的,主屋的落水口原定是留八十公分的,考慮到老槐樹沒有鋸,廂房整體不好向南平移,這樣的話,就只留出六十公分。

白石灰放的平面線雖然被夜間的露水打的有點溼了,但線還是很清晰的,不早也不晚,七點十八分準時開挖的,幾個師兄弟中也只有邵樹平手上戴着一塊“鐘山”牌手錶,那個時間點當然就出自那塊手錶,他說七點十八就是七點十八了,其他人也只是有這麼一個概念罷了。廂房整體佈局是南北二間,北面一間做鍋屋,南面一間做餐廳,南北兩間各自有門,南北二間之間又留有一門,也就是說,兩間屋實際是要安裝三扇門的。兩間房間總長十二米、寬三米七,最南面那垛牆距離那老槐樹也只有六十公分的樣子了。這個尺寸,是邵松林和幾位親戚丈量了好幾次後才定下來這個大家都認爲很合理的的尺寸。

秦巷古鎮的泥土和金灣、菱塘兩地都是不一樣的,金灣古鎮地處長江邊,是那種純正的粘土,只要一接觸到水,那泥土就變得滑得不得了,人走起路來相當困難,菱塘古鎮地處金灣、秦巷的最北面,那裡的泥土屬於少土地,無論多大的雨水,下完不到十分鐘地面的水便全都浸到地面下了,路面上立刻就可以穿鞋行走,秦巷界於兩鎮之間,那泥土也就是泥沙蔘半,沒有雨水的時候,那土是相當的蓬鬆的。早上的開挖應當是相當輕鬆的,四十分的左右,整個廂房基礎就已經挖開了一層土,也就是以鐵杴爲標準,挖下去一杴深了,按照要求向下挖五十公分就能夠達到要求了,依這樣的速度,還有兩杴的深度就能夠夠深度了,那在十點之前是有把握完成任務的,早上準備的早飯比較多,這會邵松林給每人盛了一碗大麥稀飯,剛纔一陣子已經冒汗的幾個師兄弟,抱起那碗五秒鐘不到就倒進了肚子裡,那個舒服勁是真的無法用言語來表述的。

第二杴就沒有第一杴來的那麼痛快了,剛挖不幾下就有人感覺這鐵杴下面好象有石頭之類的硬東西,怎麼挖也挖不下去,那隻 好一點一點地往下清理着土,清理不到十公分的時候,他們發現下面不是石頭,而是磚頭,青色的磚頭,由於深埋在地下,明顯吸足了水分的青磚這會露出空氣中的部分明顯有點發黑。是北面開挖的部分是發現有磚挖不下去的,這邊的磚而暴露出來,南邊的人也叫出聲來,“這對呀!我這底 下怎麼也全是磚頭呀!”,這麼一叫,引起了收拾起碗筷準備回去的邵松林的注意,“怎麼好都有磚頭呢?”,他邊說邊來到北邊靠近主屋的地方,這一看不要緊,那忙對那拿着杴的說,你再往前挖點看看是不還有,情況和邵松林意料的一樣,往南往西破開的土的下面都整齊地排放着大小一樣的青磚,再細看,這明顯不是散落的磚塊,而是用磚砌的一道道牆,難道這地底下原來就是牆的基礎?越往下挖,越證明剛纔大家的猜測是對的,將南北和中間基礎槽全都挖開土後,居然下面也都是用磚很標準地砌的牆面。如果說這底下的牆是更早時期人們砌成的,由於歷史變遷而成了深埋於地下的古蹟,那麼這個牆的尺寸怎麼好和邵松林他們之個人放出的尺寸如些驚人的吻合呢?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這種情況的不可思議,那麼這對主人來說又將預示着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