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江山夢,半世悽迷情,物是人非山河依舊。到底結果如何?何處淬吳鉤,一片城荒枕碧流,曾是當年龍戰地,颼颼!塞草霜風地滿秋。霸業等閒休,越馬橫戈總白頭,莫把韶華輕換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廢丘!可憐的荊軻,想以自己的生命換來兵戈止息,最終卻成爲易水河畔慷慨千年的的悲歌。”白凌風站在風雪中,右手打開一把摺扇,悠然自得的吟誦着古詩,笑吟吟的望着身邊的北憶寒。
“風師兄果然好才華。“北憶寒看着滿臉笑容的他,讚許的說,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目光裡多了一絲哀愁。
“多少英雄只廢丘。呵,師兄,你呢,會不會有一天也和荊軻一樣成爲後世感慨的英雄。荊軻捨命止戰,而你蓄意發動武林浩劫,摧殘生靈,你的結局終究會如何?”北憶寒望着風雪交加的易水,失神的思慮着。直到白凌風叫她上馬趕路時才恍然覺醒,朝着北面的邯鄲奔馳而去。
冰雪城大隊的人馬浩浩蕩蕩的走在邯鄲的街道上,周圍站滿了前來圍觀的百姓,中間也有一些各門各派的江湖人士,滿城紛飛的白雪在他們身上狂亂起舞,整齊的隊列氣勢雄渾,震懾着圍觀的人羣,隊伍所過之處,衆人皆啞然失聲,畏懼的看着這些從長安而來的豪情俠士,北憶寒目光尖銳的朝四周掃視一眼,視線鎖定住街道兩排的樓閣中行跡隱秘的殺手,她假裝沒看見一般繼續行走,心裡卻發出一聲譏笑,賈凌木,憑着這麼幾個敗類,也想刺殺我和風師兄,真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手中的冷睫銀絲在手指的緊捏下冒出絲絲細汗,如雪的面容冷傲悽絕,眼神中隱藏着不可直視的強烈殺氣,彷彿一個眼神,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殺手就會葬身地獄。
“蕭堂主,冰雪城此次無故派出大批精銳殺手闖入邯鄲,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一個黑衣男子手握大刀,對着身邊一名眉清目秀的白衣公子說着,這個白衣公子,正是玉池幫幫主賈凌木最倚重的歸雲堂堂主蕭無垠。
此人生性溫潤謙和,爲玉池幫曾立下不可卓越的戰功,然而,每當幫內有傷天害理的任務,他從來不接,當幫內其他弟子做出喪心病狂的不義之舉時,他往往會悄然處理後事,將那些無辜者入葬,重金撫慰家屬。
一身凜然正氣令整個武林人士讚許不絕,完全與玉池幫的作風背道而馳,正因爲如此,很多江湖豪俠喜歡來邯鄲與他結交暢飲,只是所有人都想不通,蕭無垠這樣一個正義之士,爲何要屈居於聲名狼藉的玉池幫中。
此時,蕭無垠白皙修長的手輕搖着一把摺扇,摺扇之上,刻畫着栩栩如生的杜鵑花,面容溫和,五官精緻的如玉般雕飾,微笑的看着樓下緩緩行走的冰雪城弟子,聽聞屬下的話語,啪的一聲,手中的摺扇迅速的闔在手心裡。
“速去稟報幫主,冰雪城的人馬由北憶寒和白凌風帶隊,讓幫主早日決策防範。”一語既落,那名黑衣殺手連忙點頭,瞬間消失在樓閣之內。
蕭無垠依舊站在樓臺之上,看着樓下風雪中漸漸走過隊伍的背
影,突然,一個熟悉的粉紅色女子的背影映入他的眼簾,她的髮髻上,一條綠色的髮帶飄舞在風雪中,忽而他眼光一亮,不由自主的順着隊伍遠去的方向在樓閣間往前走去,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個粉紅色身影的髮帶之上,直到樓閣的牆壁擋住了他的身體,他才恍然清醒過來,仍然遠望着那抹身影,“怎麼可能,靈兒,靈兒她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一定是我看錯了。一絲黯然失神的掠過他的眼中,這個一身正氣的白衣公子,在漫天大雪中,第一次顯得無比孤獨與淒涼。
當大隊人馬在邯鄲的主街上向左拐時,準備去城中最大的酒樓‘須盡歡’留居,此時前方不遠處卻擠滿了圍觀的人羣,隔着密密麻麻的身影,坐在馬背上的白凌風好奇的看着人羣最深處有一座三米高的擂臺,擂臺之上,一名十七歲左右的藍衣少女,手握一條紅色的皮質長鞭,目空一切站在高臺上,藍色的身姿傲立在狂亂的風雪中,桀驁的望着擂臺下圍觀的人羣。
人羣裡,同時站着不同門派的江湖人士,那些人,有一部分嘴角流着滴滴鮮血,一些人手中的刀劍瑟瑟發抖,躑躅不前。白凌風早已看清了這裡所發生的狀況,彷彿來了興致一樣繼續觀看着即將發生的一切。
“哈哈,這江湖上有能耐的人都死光了麼?誰能接住姑奶奶我十鞭,我便讓他坐我玉池幫仰嘯堂的堂主之位。”擂臺上的女孩,嘴角輕揚,傲慢的掃視着臺下圍觀的衆人。
“老兄,請問這個姑娘是什麼人?”白凌風忍不住下馬,不顧身後北憶寒的阻攔,走到人羣裡拍了一下一個中年人的肩膀問到。
“你居然不知道她,她可是整個邯鄲城無惡不作的大魔女,玉池幫幫主賈凌木的獨生女賈玉卓,此女生性刁蠻任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據說去年有一次雲帝從長安派來特使巡視邯鄲各郡縣的民土風情,只因那名使者在一家酒樓吃酒時說了句玉池幫欺人太甚,搞的邯鄲民不聊生。
被幫中一名眼線透露給賈凌木時被他的女兒正好路過房門時聽到,之後第二天早晨,邯鄲的城門口,就掛着那個使者的鮮血淋漓的頭顱。
這個擂臺,叫做玉硯臺,是她專門在此挑戰武林各派的人士而設,此魔女武功極高,一連幾個月,來邯鄲的俠士竟然沒有一個人戰勝這個魔女。”說着那個中年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哈哈,好一個飛揚跋扈的小女子。”白凌風微笑的輕聲說着,雙臂抱劍於懷中,臨風而立,在人羣中將觀其變。
隔着紛飛起舞的漫天大雪,高臺上的藍衣少女看到人羣后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來歷不明的隊伍,如天兵神將一般巋然屹立着,一雙雙漆黑無比的眼光死死的朝她望着。
隊伍前列迎風招展的冰雪城旗幟映入她的視線,賈玉卓,竟然對冰雪城毫不在意一般嗤之以鼻,譏諷的大聲說道:“後面那些冰雪城的弟子,你們都是縮頭烏龜嗎?什麼武林第一大派,在姑奶奶眼裡,也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哈哈哈........”
賈玉卓狂妄的在高臺上大聲
譏諷着冰雪城的子弟。語音剛落,人羣裡爆發出雜七雜八的議論聲,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向臺上的女孩,同時膽戰心驚的望着身後殺氣逼人的冰雪城衆,隊伍前列的馬背上,一襲白衣的北憶寒輕聲冷笑的望着她,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身後的柳陽真人,霎時間勃然大怒,袖中的十二路奪命追魂鏢正欲飛射而出,卻被北憶寒回頭一個眼神示意他停手,然而此時,卻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隊伍中間,一個身着粉紅色長裙的女子怒火沖天的從馬背上騰空而起,倏地一聲,身負長劍快速的飛身向玉硯臺。
一條綠色的髮帶在靈秀的長髮間瑩瑩而動,身手之快,令人羣裡的圍觀者咂舌,半年來,賈玉卓從沒遇見身手如此迅捷的高手,看着突兀而至的女子,心裡多少都一些忐忑不安,等她回神過來時。
面前的女子已經負劍立在她的面前,目光中帶着熊熊燃燒的殺意,怒視着她,嘴脣裡冷冷的擠出四個字。“自........尋........死.........路————!”
這名突然驚現的女子,是北憶寒親手訓練最厲害的殺手之一,名踏歸,通曉詩詞歌賦,與白凌風私交甚好,同時,她的忘情劍所使出的劍招,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泣魂閣殺手排行榜位居第三,三年前與尹翎一同加入冰雪城,在泣魂閣中形同姐妹,因爲尹翎的離去,原本溫柔和善的她,整個人變得孤僻冷漠。
雖然如此,她卻一直從沒有怪罪過南楚,始終對冰雪城忠貞至誠,此時,面前這名不知死活的野丫頭,竟然當着全天下人的面嘲笑冰雪城,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怒了,帶着滿腔怒火衝向玉硯臺,一定要讓這個狂妄的野丫頭付出血的代價!殺氣騰騰的忘情劍在背後發出劇烈的顫鳴,凌亂的長髮地撕扯着風雪,仿若發出一種無聲的嘶吼,賈玉卓手中的長鞭緊握,表情嚴謹的看着這個女子。
“杜鵑啼血!”一句劍招奪口而出,踏歸背上的劍譁然出鞘,空氣中佈滿密不透氣的劍網,鋪天蓋地的朝賈玉卓橫掃過去,賈玉卓慌亂的舞動着手中的長鞭,鞭子如雨般向劍身上抽去,然而每一鞭都抽向虛空,忘情劍的走勢變化十分之快,別說身處劍陣的賈玉卓,就是臺下觀望的北憶寒,都驚歎踏歸劍法精進之快。
不到三四招,賈玉卓已經開始力不從心,絲毫撲捉不到對方的劍身移動方位,當她正要準備放棄之時,突然,忘情劍上游弋着更加兇狠凌烈的殺氣,狠狠的朝她刺來,招招奪命!她急忙身體後移,然而忘情劍彷彿離弦的箭矢一般一路窮追不捨,眼看着就要刺入她的心門。
啪的一聲,忘情劍突然被一枚銀色髮簪擊落在地,這枚髮簪上,凝聚着無比雄渾的內力,出手如此之快,竟然讓臺下觀看的北憶寒和白凌風毫無察覺,他們兩個同時大駭,邯鄲竟然還有如此高深莫測之人,根據離開長安城時凌晶兒告誡他們的信息來看,這個人,應該就是玉池幫的歸雲堂堂主蕭無垠,看着此次征戰玉池幫,是有點棘手了。北憶寒默默地想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