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的眼神越來越呆滯,指甲幾乎掐進小五的胳膊裡,呆滯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絕望和痛苦。
慕秋突然說:“你們看他脖子。”
衆人立刻看向方清的脖子,方清的脖子上爬上一種紅色的痕跡,鮮紅色的,越來越往上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外蔓延,很快就爬滿了整個脖子,然後往下巴和臉上蔓延。
是那種桃花瓣一樣的紅色印記……
溫白羽看到方清的樣子,似乎也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突然麻癢起來,忍不住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胳膊,撩/起袖子一看,頓時就傻眼了hp蛇院裡的詹姆斯。
溫白羽的胳膊上那種粉紅色的印記越來越濃重,比剛纔還要重,一個一個的桃花瓣樣子很明顯,散落在他整條手臂上,有往肩膀上爬上去的趨勢。
黑羽毛皺着眉說:“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七篤雖然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下意識的弓起背來,呲着獠牙,發出“呋——呋——”的聲音,似乎非常警戒。
万俟景侯皺着眉,盯着溫白羽手臂上,還有方清脖子上臉上的紅色印記,又看向石棺裡那句已經沒有皮的屍體。
唐無庸突然說:“這種煉屍術我好像在唐家的典籍裡看過。”
慕秋轉頭看向唐無庸,唐六爺也轉頭看向他,畢竟提到的是唐家的典籍,但是唐六爺完全沒看過,肯定是那種只有門主才能查看的典籍。
唐家和血月族一樣,都是專攻機/關術,而且有個房間,只能門主進入,其實就相當於血月族的禁地,那裡面有很多典籍,只有門主才能學得,這也是爲什麼唐家所有的人都想當門主的一個原因。
唐無庸眯眼看着方清脖子上的紅痕,說:“這不是中毒的痕跡,這是血屍斑。”
他的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是血屍斑?!
如果方清身上有血屍斑,那麼還有一定的道理,因爲他的屍體正躺在石棺裡,已經被煉成了血屍,身上沒有一塊帶皮的皮膚,手腳還被石釘釘在棺/材裡,一臉的痛苦樣子。
而站在他們面前的,應該是方清的魄,方清身上的體溫很涼,或許就是因爲沒有陽體的緣故。
不知道方清遇到了什麼事情,身上的魄竟然脫離了身/體。
但是方清的魄和身/體,本身就是一個本體,所以被煉成了血屍,方清的魄其實也是血屍,但是他的意志很強,一直壓/制着。
或許是那種奇怪的鈴/聲,讓方清徹底崩潰了,所以他身上也會有血屍斑。
然而溫白羽呢?
當時在上面一層的時候,大家的中毒現象都是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而只有溫白羽和方清是身上奇/癢無比,還產生了那種類似於桃花瓣的痕跡。
或許那時候圓形的圖騰散發出來的氣體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中毒,而對已經煉化中的血屍來說,就是催發。
溫白羽震/驚的聽着唐無庸的話,但是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身上怎麼會有血屍斑,什麼時候中的招?
方清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他的眼神一會兒呆滯,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又發出低沉的吼聲。
方清劈手甩開小五,衝向石棺,在衆人的目光下,猛地一把拽住釘在屍體手上的石釘,“唰——”的一聲拽了出來。
與此同時,就聽到方清“嗬——!!!”的一聲大吼,因爲屍體也是他的本體,石釘從手掌上拔下來,方清頓時疼的大吼起來。
但是他不管這些,猛地舉起石釘,快速的往自己胸口上扎去。
小五突然一眯眼睛,就見他根本沒動,但是方清的身後已經突然多出了一個小五,那個小五猛地伸手一捏,正好捏在方清的肩膀上星際修真。
方清低喊了一聲,手中的石釘“啪嚓”一聲落在地上,將前面的尖端給摔斷了。
方清一頭都是冷汗,身上顫/抖,頹然的倒在地上,說:“我不要這樣活着,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小五走過去,就見到兩個人小五走得近了,瞬間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小五。
他蹲下來,將方清抱在懷裡,說:“方清……方清……”
小五似乎不會說別的,別看他動作很溫柔,但是手勁其實極大,一股怪力束縛着方清的胳膊和肩膀。
方清想要掙扎,但是胳膊根本擡不起來,他猛地張/開嘴,要去咬小五的手臂,但是就要咬到的時候突然停住了,深吸了好幾口氣,似乎在平復自己的心情。
方清突然有些害怕,他如果咬了小五,會不會讓小五也變成這樣……
小五伸手環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小五身上的溫柔和溫暖,似乎天生有一種治癒能力,方清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莫名的突然安靜了下來,聽着小五低沉的嗓音,一聲一聲,艱澀生疏的在自己耳邊說着:“方清……方清……”
方清竟然感覺到心中的氣息平息了不少,整個人都安靜下來,靠在小五懷裡,似乎就要睡着了。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墓室外面都是“咚咚!!”的撞門聲,成千上萬的血屍在外面打算衝進來,而墓室裡面竟然也有一具血屍,還是他們內部的人,這種裡外夾擊堪比內憂外患,現在方清冷靜下來了,衆人也能安心對抗外面的血屍。
“叮鈴——”
“叮——”
“叮鈴——”
“嗬!!”
衆人就聽到輕微的鈴鐺響聲,就像剛纔的鈴鐺聲一樣,聲音清脆美妙,就像水波流淌,然而這種聲音,就像魔鬼一樣,是催化血屍成形的一種聲音……
剛剛穩定下來的方清突然發出一聲大吼,猛地一下掙開小五的束縛,快速的從地上站起來,他的眼睛一片血紅,似乎有血從裡面滴/出來,順着眼眶往下/流。
方清的眼神非常呆滯,眼睛裡全是狠辣的神色,衝過來,一下將小五撲倒在地上。
“咚!”的一聲,小五一下倒在地上,方清毫不猶豫的張嘴就咬,衝着他的脖子咬過去。
溫白羽嚇了一跳,就見小五突然就地一滾,一下從旁邊滾出去,猛地翻身而起,方清捉不到他,根本不再看他,衝向旁邊的慕秋。
唐無庸喊了一聲:“慕秋!”
慕秋往旁邊一撲,唐無庸伸手一把接住他,快速的退後三步。
方清的態度像發瘋了一樣,瘋狂的大吼着,臉上全是麻木,眼睛不斷的流/血,血屍斑正瘋狂的往他的臉上爬,手上已經全都變成了紅色世界第一婚。
“方清……”
小五盯着方清血粼粼的手,和那半張血粼粼的臉,眯起眼睛。
方清被他一叫,似乎有些清/醒,但是那類似於鬼哭的鈴/聲還在不斷的響着,似乎要把方清拉向地獄。
“叮鈴——”
“叮鈴——”
“叮——”
方清拼命的捶打着自己的腦袋,死死閉着眼睛,眼睛裡不斷有血擠出來,弄花了他的臉,配合着方清已經沒有血色的嘴脣,顯得無比可怕。
方清猛地跪在地上,雙手顫/抖的扒上石棺,不斷的喘着氣,似乎想和鈴/聲對抗。
打/手們看的目瞪口呆,小聲說:“怎……怎麼辦?!”
“外面也是血屍,咱們被困起來了!”
“這裡還有一個怪物,殺了他吧?!”
万俟景侯眯着眼睛,手中的吳刀一直挑着刀尖,注視着方清,方清一時清/醒,一時混亂,但是沒有完全陷入失控的境地。
打/手們想要殺了方清,但是又害怕。
這個時候唐六爺已經退到了外圈,然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的袖子裡藏着袖中劍。
唐六爺找準了時機,對着扒着石棺不斷喘息的方清,猛地按下了手臂上的機/關。
就聽“嗖——!”的一聲,袖箭猛地打出去,衝着方清的後背直衝而去。
方清猛地睜大眼睛,就在唐六爺覺得袖箭絕對會殺死方清的時候,方清猛的一回身,竟然一把抓/住了飛過來的袖箭。
方清發出一聲大吼,將袖箭頓時甩了出去,“啪!!”的一聲,一下甩進了墓牆裡,直/插/進去,如果不是唐六爺躲得及時,腦袋早就被射穿了。
方清似乎被唐六爺的袖箭激怒了,一直掙扎的理智突然崩潰,發瘋一樣大吼,兩隻血粼粼的手不斷的亂抓着,猛地拔/出石棺裡的石釘,“唰——”的甩出去。
衆人一時間就亂/了,打/手大喊着像四周奔逃,但是不敢跑出墓室,也不敢打開墓門。
石棺裡一共四個石釘,全都被甩了出來,方清還在暴怒之中,猛地一把抓/住石棺,發出“嗬——”的一聲大吼,瞬間就聽到“呼——”的一聲,石棺連帶着裡面的屍體,猛地被甩了起來,在空中翻轉着,向前砸去。
万俟景侯拉着溫白羽快速的後退,然後縱身躍起,一腳踏在石棺上,石棺猛地改變了方向,向前飛去,突然開始下落,就聽到“當——”的一聲,石棺一下又掉在地上。
慕秋突然大喊一聲:“你們快看!”
石棺被方清甩飛了,原本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大窟窿,原來石棺下面壓着一個隧道,石棺被挪開了,那條深邃的隧道就顯露了出來。
打/手們迫不及待的往隧道口衝,往下一看,雖然黑/洞/洞的,但是竟然有石階,而且是往下通行的,也就是說,這條隧道很可能是通向主墓室的地/下三層嫵媚特工,鳳逆天下。
唐六爺也興/奮起來,招手說:“快快,往下走!”
他第一個衝進了隧道里,後面的打/手也跟上來。
“叮鈴——”
“叮——”
溫白羽看向黝/黑的隧道,驚訝的說:“鈴/聲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方清聽到鈴/聲,更加的暴怒起來,大吼着衝過去,攔住要往隧道里跑的打/手們,他似乎已經被鈴/聲支配了,完全沒有/意識。
打/手們一邊大喊,一邊放□□,“快放箭!他孃的來了!快放箭!”
隧道口本身就不寬,那地方聚/集了很多打/手,情況混亂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哐啷——”一聲,衆人回頭一看,就看到可怕的一幕,原本躺在石棺裡的那具屍體,竟然也爬了起來。
方清的屍體,竟然起屍了!
或許那已經不算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具任人支配的傀儡。
方清的屍體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膚,他的手掌和腳上都是血窟窿,還在流着血,散發着一股刺鼻的氣味,好像能灼燒/人的氣管。
他垂着頭,臉上麻木,根本沒有一絲表情,眼珠子轉動着,似乎要捕捉他們的位置,嗓子裡發出類似於青蛙叫/聲的“咯咯咯咯咯”聲,衝着衆人衝了過來。
慕秋大喊着:“我的娘啊起屍了!一個方清已經對付不過來了!”
小五猛地竄到衆人面前,說:“我攔住他,你們先走。”
方清的血屍根本不認識小五,衝着小五就衝了過去,唐無庸拽着慕秋,讓他先進隧道。
慕秋說:“師父,咱們不幫忙嗎?”
唐無庸看了一眼那邊,說:“他能應付的過來,你越幫越幫,快下去。”
慕秋不滿的嘟囔了一聲,然後低頭鑽進了隧道里。
黑羽毛抱着小七篤也鑽進去,溫白羽不放心小五一個人對付,万俟景侯自然也留在他旁邊。
血屍衝上來,因爲那是方清的屍體,小五自然想要手下留情,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讓溫白羽詫異的一幕發生了。
血屍還沒有衝到小五面前,就見側面閃過一道黑影,突然“嘭!!!”的一聲巨響,那黑影一下攔住血屍,一下將血屍撞到了側面的幕牆上。
血屍發出“咯咯咯咯咯!!!”的大吼,瞬間猛烈的掙扎起來,衆人都聞到了那種刺鼻的氣息,更加猛烈了。
小五猛地張大眼睛,大喊了一聲:“方清!”
就看到剛纔那道黑影竟然是方清,方清從側面衝過來,一下將血屍撲倒,勒在懷裡,與此同時舉起手裡的石釘,石釘在電光火石之間落下,發出“嗤——”的一聲響王爺,趴下。
長長的石釘一下穿透了血屍的胸腔,猛地紮下來,一起貫穿了方清的身/體。
方清發出一聲低嘆,血屍不斷的掙扎着,方清死死勒住他,與此同時手掌一翻,猛地壓下石釘,方清的呻/吟的聲音在顫/抖,石釘打入身/體的感覺,似乎很疼,疼的他睜大了眼睛,但是那股呆滯已經完全消失了,除了痛苦,還有解脫的欣喜。
這變故發生的太快了,誰也沒想到方清會突然清/醒過來,選擇和自己的屍體一起同歸於盡。
小五猛地衝上去,血屍已經不動了,渾身流着膿血,方清艱難的把血屍從自己身上推下去,石釘也發出“嗤——”的一聲拔了出來。
方清整個人抽/搐着,胸口像豁了一個大口子,不斷的涌着血,決堤一樣往外涌。
小五第一次感覺手有些顫/抖,他伸手使勁捂住方清的傷口,手掌上冒出一股紅光,方清身上巨大的傷口在不斷的癒合。
方清卻在這個時候握住他的手,流着血/淚的眼睛盯着他,聲音很虛弱,不斷抽/搐的說:“別救我,求求你了……就算你把我救活了,我也還是一具行屍走肉……”
“咚!!”
“咚!”
“咚咚!!”
門外的血屍不斷的衝擊着墓門,或許是因爲聞到了方清屍體散發出來的膿血的味道,那些血屍暴躁了起來,開始使勁撞擊着墓門。
万俟景侯說:“外面的血屍要進來了,快下隧道。”
溫白羽看着方清,說:“方清,別想太多,不會有事的。”
方清的眼圈很紅,不斷的流着血/淚,膿血終於流乾了,流/出了清澈的液/體。
方清顫/抖着嘴脣,說:“我是……怪物……”
小五一手壓住方清胸口的窟窿,掌心散發着紅光,不斷地給他治癒着傷口,另外一手猛地將方清抱起來,說:“你是方清。”
方清嗓子裡發出“嗬——”的一聲吸氣聲,隨即是低笑的聲音,虛弱的說:“你好奇怪……”
小五說:“方清,抱着我,要走了。”
方清無力的伸起手來,摟住小五的脖子,因爲小五的一隻手掌必須要壓在他的胸口上,只有一隻手能抱着他,所以抱的不是很穩,需要方清自己摟着。
万俟景侯鑽進隧道里給他們開路,溫白羽押後,小五抱着方清走在中間。
溫白羽下來的時候還把石棺挪回來,重新壓在隧道口的地方,想要拖延一下時間。
石棺一壓上來,頓時裡面黑/洞/洞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
衆人只能聽到“噠噠”的腳步聲,還有方清粗重的喘息聲。
小五說:“方清……堅持一下星騅二嫁。”
方清虛弱的點了點頭,根本無力說話,他擡着頭,只能在昏暗中看到小五的下巴,還有他手臂上的血屍斑。
衆人順着樓梯一直往下走,很快就看到前面有幽藍色的的光芒,再走幾步,果然看見慕秋提着燈,旁邊是唐無庸還有黑羽毛和小七篤,他們顯然在等溫白羽他們。
衆人跑過來,已經走了很大一部分路,暫時比較安全,也沒有聽到身後的血屍聲音。
小五將方清放在臺階上,方清的傷口很大,止血很慢,走這麼長時間,至今還有一些流/血。
万俟景侯抽/出吳刀,在自己手心一劃,將血灑在方清的胸口上,小五的靈力,再加上萬俟景侯的血,似乎是雙重的治療。
方清的傷口恢復的很快,瞬間就不流/血了。
小五似乎額頭有些冒汗,擡眼看向万俟景侯,說:“謝謝爸爸。”
万俟景侯點了一下頭,說:“還行嗎,要繼續走。”
小五點了點頭,將方清打橫抱起來,說:“走。”
他們快速的往下跑,唐六爺和他的打/手已經不見了,連影子都沒有,跑的是真快。
他們一邊跑,慕秋一邊說:“方清到底怎麼了?爲什麼突然會變成血屍呢,還有怎麼變出了兩個方清?”
方清似乎有話想要和他們說,但是身/體很虛弱,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衆人快速的往下跑,很快就跑下了臺階,或許已經進入了地/下三層,但是他們並沒有看到主墓室,只是看到了一條幽深的墓道。
衆人順着墓道往裡走,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墓室,墓室裡只有一個巨大的水池,水池是方形的,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們一走進去,立刻聽到裡面有人的聲音,有人/大吼着:“糉子來了!!”
結果就看到唐六爺和他的那些打/手們,正坐在墓室裡休息,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估計以爲是糉子,全都蹦起來準備放□□。
唐六爺看清了對方,鬆了一口氣,然後又坐了下來,說:“這鬼地方,機/關還真多。”
他說着,看見了小五懷裡的方清,說:“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他是血屍!!”
小五沒有理他,只是把方清輕輕放在地上,方清的意識有些遊離,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是身/體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
溫白羽是清楚的,缺血缺到這種程度,大腦都不供血了,全身的機能都處於半停滯的狀態,而且有很多機能一旦損傷,是不能復原的。
小五輕輕的撫/摸/着方清的頭髮,上面染了很多血,還有他的臉頰,本身半張臉頰全都是血屍斑了,但是現在竟然奇蹟般的退下去了很多。
方清微微睜開眼睛,似乎感受到了小五的撫/摸,他的樣子非常虛弱,張了張嘴,似乎要和小五說話。
小五趕緊低下頭去,把自己的耳朵靠近方清的嘴脣重生之大叔的誘惑。
方清氣息很微弱,就算這樣,有的話小五還是聽不清楚。
方清斷斷續續的說:“我似乎……丟失過一段記憶,有些事情,記不太清楚了……我以爲是自己活得太久了,但是其實並不是這樣……”
方清之所以丟失了一段記憶,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其實方清也有很多疑問,例如自己一直那麼敬重師父,爲什麼師父留下來的遺願,自己這麼久纔會去履行?
那許多許多年之前,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在什麼地方?以什麼樣的姿態活着?
方清都記不起來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師父到底長什麼樣子,方清的記憶也越來也模糊,他甚至忘了自己最敬重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然後這一切,並不不是因爲方清活得太久了,記憶力不好,而是因爲他,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經被煉成了血屍……
其實當年方清的師父被族人殺/害之後,方清就打算完成師父的遺願,自己一個人出了部族,往原本部族的遺址趕去。
但是很不湊巧的是,他在師父說的禁地,看到了一個盜洞。
只有歷代的族長才能進入禁地,因爲禁地裡擁有太多的禁術,這些禁術雖然強大,但是也有很多弊端,所以只有歷代的族長才有權/利翻看這些。
禁地有個盜洞,明顯是有人想要偷偷進入禁地,方清進入禁地之後,正好和那個人撞了正面。
那是部落裡的一個長老,也是無字一輩,當時競爭族長的時候就有他一個,地位和聲望都非常高,叫無虞。
方清只是一個晚輩,沒想到見到了部族裡的長老,而這位地位崇高的長老,正在擅自翻看禁地裡的典籍,更可怕的是,他正在煉血屍!
方清雖然從沒見過血屍,但是那東西太有特點了,他曾經聽師父講過,而且血月族的強大,也和血屍有關係。
當年血月族不過是一個很小的部落,部落之間經常有戰爭,他們人丁稀少,但是後來竟然不斷強大起來,正是有這些血屍將,他們把人煉成傀儡,似乎刀槍不入,還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
但是因爲這些東西太過於陰毒,在之後的歲月裡就變成了禁術,封禁在禁地裡。
方清被無虞發現了,自然也被滅/口。
方清是族長的徒/弟,並不是因爲方清幸/運,而是因爲他資質非常好,在部族裡,是百年難遇的好苗子。
無虞立刻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方清煉成血屍將,這將是一個擁有無盡力量的傀儡。
方清那時候太年輕了,被無虞抓/住,釘住手腳,封在了棺/材裡,將他煉成血屍。
但是無虞想的太簡單,方清的確是個好苗子,因爲他的意志非常強,方清的鬼魄脫離了身/體,雖然身/體已經被煉成了血屍將,但是方清的靈力被鬼魄帶走了,這具屍體也就會變成了一具普通的傀儡血屍[十二國]妖之海,魔之言紋。
方清的鬼魄沒有肉/身,沒有骨頭,沒有陽氣,不斷的飄蕩,在時間磨礪,也同樣消耗着鬼魄的陰氣,他不斷地遺忘着,只記得斷斷續續的事情,只記得他還有一件事情沒完成。
方清沒想到,其實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進入禁地了,只不過第一次,他沒有完成任務而已。
方清說着,眼神在四周漫無目的的尋找,突然停在了唐無庸身上,在他身上快速的掃過,隨即閉上眼睛,說:“我終於……又見到師父了,真好。”
他說着,體力已經不支了,身/體微微顫/抖着,好像痙/攣一樣。
小五將他抱在懷裡,說:“方清,休息一下。”
方清卻搖了搖頭,說:“我怕我再失去意識……”
他說着,又說:“那個長老,用的武/器和我一樣……都是血月族的攝魂金鈴……我想起來了……在樹林裡控/制血屍的人,還有剛纔釋放鈴/聲的人……應該都是他。”
他說着,又看向溫白羽,眼神閃爍着,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你肯定也中了血屍毒,或許是……或許是因爲我……”
方清說着,看向自己的手掌,他雙手顫/抖着,艱難的說:“我雖然逃出來了,但是魄和身/體終究有牽連,魄上也帶着血屍毒……我之前總覺得時不時會渾渾噩噩,可能無虞一直就盯上我了,他在不斷控/制我,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你下了毒,溫白羽……”
溫白羽心頭一震,撩/起自己的袖子,果然就看到上面都是斑斑點點的,類似於桃花瓣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可怕,而且已經退回了粉紅色。
但是這些花瓣,在連成一片的時候,就會形成血屍,火紅的一片,沒有皮,眼神呆滯麻木的血屍……
原來自己是中毒了……
万俟景侯心裡一沉,立刻握住了溫白羽的手。
方清搖了搖頭,眼淚順着眼眶流下來,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做的,我不該活着,我活着只會做錯事……”
小五擡起頭來,看向溫白羽。
溫白羽看着自己的手臂,回握了一下万俟景侯冰涼的手掌,說:“禁地的主墓室裡,不是有很多典籍嗎?咱們剛纔在上面也看到了,咱們去找找,說不定有解/開血屍的辦法。”
溫白羽說着,輕輕/撫/摸了一下方清流/血的臉頰,說:“方清,別這麼快就放棄。”
方清閉氣眼睛,眼淚決堤一樣的流,輕輕點了點頭。
方清的體力不支,閉上眼睛之後就不動了,也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但是好在呼吸平穩,並沒有大事,他現在需要的就是修養。
万俟景侯皺着眉看着溫白羽,說:“你的身/體怎麼樣?”
溫白羽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感覺,現在也沒有那種癢的感覺了。”
溫白羽說着,突然說:“現在咱們來捋一捋思路……”
他說着,豎/起一根食指,說:“我和方清在樹林的山洞裡聽到了唐名祿和一個神秘人的談話,這三個人要一起殺死唐無庸,奪得唐家門主的位置無顏亦可傾城。其中一個是唐名祿,現在方清已經確定了,控/制血屍的是血月族的長老無虞,那麼最後一個是誰?”
溫白羽摸/着下巴說:“還記得唐伯死之前大喊了一聲‘是你’嗎?或許唐伯本身就是血月族的人,他看到了無虞,認出了他,所以才被殺/人滅/口的……”
他說着突然愣住了,表情有些怔愣,有些震/驚,眼睛飛快地轉着。
万俟景侯還以爲他身/體不舒服,立刻緊張的說:“白羽,怎麼了?身/體不好嗎?”
溫白羽握住他的手腕,說:“我……好像知道。”
万俟景侯皺眉說:“知道什麼?”
溫白羽的眼睛看向唐無庸,說:“只是一個猜測,但是……”
因爲他的表情太過震/驚,所以其他人也都緊張起來,看向溫白羽。
唐六爺說:“知道什麼?你倒是說啊!”
溫白羽的眼睛看向唐無庸,說:“你還記寨子裡的那個唐伯嗎?他看到你的表情很震/驚。”
唐無庸點頭,說:“但是我不記得見過他,更不認識他。”
溫白羽說:“如果唐伯是血月族的人,他爲什麼會看到你震/驚?還有獵場山谷裡的那個血月族的墓葬,你還記得那條斷手嗎?也是右手,從小臂斷下來的……”
唐無庸皺起眉來,他從地上慢慢站起來,說:“你的意思是……”
他的話說到這裡,小五懷裡的方清似乎醒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溫白羽立刻看向他,說:“你剛纔說終於又見到師父了?他是誰?”
方清愣了一下,沒想到剛纔的自言自語,竟然被溫白羽記住了。
溫白羽又說:“你說那個長老,也是‘無’字輩?所以你的師父是‘無’字輩。”
方清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有些艱難,說:“對……”
唐無庸更加緊皺雙眉,說:“難道是我?”
唐六爺頓時說:“這怎麼可能?雖然唐無庸是當年父親撿回來的,但是那時候唐無庸還是個屁大的孩子,這唐家上下都知道,血月族的那個年代,唐無庸還沒出生呢,怎麼可能是什麼族長?”
溫白羽頓時明白了,看向唐無庸,說:“元嬰。”
唐無庸一瞬間腦袋有些亂,腦袋裡亂成了一團漿糊,他猛地記起看到那具乾屍時候的感覺,頭暈目眩,眼前發黑,還有那條斷手,難道是自己的手?
方清則是看着他,輕聲說:“師父。”
唐無庸愣了一下,總覺得這個叫法很熟悉,他一度以爲是因爲慕秋這麼叫自己,所以很熟悉,但是原來並不是這樣……
有什麼東西要從唐無庸的記憶力破繭而出,但是始終差那麼一點,始終差一點,就那麼一點點,好像隔着一層霧,始終夠不到摸不着相府嫡女之美人淚。
溫白羽的震/驚一點也沒有減退,繼續說:“那合作的第三個人……一個人擁有唐家最及時的消息,是唐名祿,一個人擁有大量的血屍將,可以控/制血屍,是血月族的長老無虞,最後一個人,擁有唐無庸的信任,是……”
他說着,目光一轉,看向了慕秋。
慕秋原本坐在地上,但是這個時候已經站了起來,突然身/體一晃,動作非常快,一下轉到了唐無庸身後。
慕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聲音冰冷,沙啞,說:“是我。”
他的話一落,所有人都震/驚起來,唐無庸快速的回過頭來,雙眼盯着慕秋。
慕秋一臉憤/恨的表情,眼睛圓睜着,他的臉孔瞬間改變了,少年稚/嫩的臉頰突然變得斑駁起來,上面都是血痕和刀疤,右眼的地方是個窟窿,竟然沒有眼珠子,左眼上也橫着傷疤,他的左眼瞬間變得火紅起來。
慕秋的臉一下可怕起來,唐六爺大喊了一聲,其他幾個打/手也嚇得退後了好幾步。
慕秋的眼睛圓睜着,看着震/驚的唐無庸。
慕秋的聲音沙啞起來,好像嚴重損壞了一樣,大笑着,眼淚從火紅的眼睛裡滴下來,從右眼沒有眼珠子的眼眶裡滴下來,臉色猙獰,大笑着:“我叫暮秋,暮秋!暮秋!!”
他大喊了三聲,誰都知道他叫慕秋,雖然字音一樣,但是字並不是一樣的字。
唐無庸腦子裡發出“嗡——”的一聲,他似乎回憶起一些不願記起的片段,那本身愛笑貪吃的少年,總喜歡卷着尾巴攀在樹枝上曬太陽的少年,像話嘮一樣開朗又有感染力的少年,卻哭嚎着,痛苦絕望的大喊着:“你這騙子!你是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
唐無庸感覺到一股眩暈,他猛地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定定的看向慕秋,說:“小秋?”
慕秋嘴脣哆嗦着,用一張猙獰的臉看向他,聲音沙啞的吼着:“你這個……騙子!!”
他說着,突然大笑起來,說:“被人騙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特別高興?你心裡好受嗎?我終於成功了!”
慕秋的眼睛猛地眯了起來,突然衝上前去,他的速度很快,溫白羽睜大了眼睛,大喊了一聲:“當心!”
唐無庸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但是立刻停住了,硬生生的停住了,就聽到“嗤——”的一聲,一個黑影突然捲上了天,竟然是唐無庸的那隻鐵爪子!
慕秋猛地衝過來,他的手突然變成了燭龍的爪子,一瞬間硬生生抓下了唐無庸的假手,唐無庸的假手也是用線牽引在肉上的,被一下扯下來,瞬間血就噴了出來。
“啪嚓!”一聲,鐵爪子掉在了地上,一片血糊糊的。
“師父!”方清喊了一聲,想要掙扎起來,但是被小五按住了。
唐無庸發出一聲低吼聲,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斷手,但是沒有動,仍然定定的注視着慕秋,說:“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