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景侯和溫白羽吃過晚飯之後,當然,確切的說是万俟景侯喂溫白羽吃過飯之後,就給狄良打了一個電話。
狄良一聽万俟景侯說,立刻就說:“我認識。”
溫白羽坐在手機上,說:“連名字都不用,你就知道了?”
狄良說:“是我的一個師兄,你們一說現在是副教授,我大約就知道是誰了。”
溫白羽說:“怎麼回事?很有特點?”
狄良說:“是,他的年紀比我老師大得多,算一算現在往七十歲看了。”
溫白羽詫異的說:“這麼大?”
狄良說:“所以記得很清楚,但是這個師兄在十年前就不跟着老師了,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反正和老師鬧掰了,你們如果打電話去問,我估計問不出來什麼。”
溫白羽摸了摸下巴。
万俟景侯很快就掛了電話,溫白羽說:“聽起來很麻煩。”
他說着,攤了攤手腳,苦着臉說:“那我可怎麼辦,難道要一輩子這麼小?”
万俟景侯說:“誰讓你到處亂跑。”
溫白羽說:“我去雨老闆的店裡看看也算亂跑?”
万俟景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說:“只要不和我在一起,都是亂跑。”
溫白羽:“……”
溫白羽覺得和這個暴君簡直沒話好說了,第二天等到九點之後,万俟景侯就給狄良的這個師兄打了個電話。
和狄良預測的一模一樣,万俟景侯只是說了一句和方教授認識,對方就冷笑了一聲,說:“我這裡沒有你們要的東西,別再打來。”
他說完就掛斷了。
溫白羽眨了眨眼睛,說:“看來真是鬧掰了,到底因爲什麼事情?”
万俟景侯搖頭,溫白羽說:“這條線難道就斷了嗎?那要怎麼辦,難道還要從許薇入手來查?”
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個未知號碼,溫白羽看了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就走過去,把手機按了免提。
電話接通了大約三秒,都沒有人說話,溫白羽有些奇怪,說:“喂?”
對方又隔了好幾秒,還是不說話,手機裡一直是靜默的聲音。
溫白羽又“喂”了一聲,說:“找誰?”
就在溫白羽覺得莫名其妙,讓万俟景侯掛斷電話的時候,手機裡終於傳出了一個聲音。
一個男人的聲音,確切來說非常年輕。
“我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對方的聲音大約在二十歲上下,還帶着一股稚嫩,但是說起來卻一本老成。
溫白羽一愣,隨即看向万俟景侯,說:“你是誰?”
對方笑了一聲,說:“你管我是誰?我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溫白羽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們要找什麼東西。”
對方很篤定的說:“一塊破布。”
溫白羽又愣了一下,對方又說:“上面畫着圖,你知道是什麼圖嗎?”
溫白羽還沒有說話,對方也不希望他回話,繼續說:“是一張周饒國的祭祀圖,但其實是一張地圖。”
他說完,頓了頓,說:“怎麼樣,你們有興趣嗎?”
溫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終於開口了,聲音冷冷的,說:“地圖在關教授手裡,你的是什麼。”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万俟景侯似乎也不着急,過了好長時間,對方終於開口了,說:“我是關教授的兒子。”
溫白羽有些詫異,如果這個人是關教授的兒子,那麼手裡有那張布的話,也是說得通的。
万俟景侯說:“你找我們的目的。”
對方似乎從主動變成了被動,有些不愉快,聲音也冷硬起來,但是和万俟景侯比差的太遠,始終顯得有些稚嫩。
對方說:“我可以帶你們去找周饒國,但是有條件,必須帶上我,那裡也有我需要找的東西。”
万俟景侯停頓了大約兩秒,說:“成交。”
對方笑了一聲,說:“好,你們到雲南找我,碰面的時候會給你們發短信。”
他說完,很快就掛了。
溫白羽看着手機有點莫名其妙,說:“等等,怎麼是雲南,山海經裡記載的周饒國是在滅蒙鳥的東面,是海外南經裡的國家,怎麼算也不會在雲南。”
万俟景侯搖頭,說:“去看看總是好的,比什麼線索也沒有的強。”
他說着,低頭看了看溫白羽,笑着說:“你現在這個身高也不用買飛機票。”
溫白羽頓時一口氣差點被噎死,万俟景侯簡直罵人不帶髒字,太損了。
唐子和雨渭陽也聽說了這件事,雨渭陽想跟着去,畢竟這口小棺材是他收來的,溫白羽突然變小了,雨渭陽也不放心,雨渭陽想要跟着去,唐子自然也跟着去。
衆人準備了一下,那個人很快發來了短信,告訴他們了一個時間,讓他們下了飛機去一個酒店,在那裡匯合,然後開車再去。
雨渭陽去買了機票,然後把那個小棺材也帶上了,爲了避免別人再碰到桃木鐗,雨渭陽還用布把那個桃木鐗包了起來,這樣就不會碰到。
万俟景侯在出門之前,還帶着溫白羽去了趟超市,溫白羽趴在他的上衣口袋裡百無聊賴,看着万俟景侯買一些露營需要的食物和裝備。
溫白羽看着自己常吃的牛肉罐頭,一個罐頭竟然比自己還大,都能當成澡盆了,這一個罐頭估計夠他吃一星期的。
万俟景侯把要的東西全都扔進購物車裡,溫白羽說:“你小心點,別砸到我。”
万俟景侯掃蕩了需要買的食物,□□用品的地方,買了要用的東西,一次性的碗筷,塑料膜之類的,臨結賬之前,突然看到小孩聚集的玩具區,不禁停住了腳步。
溫白羽見他不走了,擡頭看着万俟景侯,又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笑着說:“怎麼了,你還童心未泯,想買玩具嗎?”
万俟景侯笑了笑,但是沒說話,推着購物車就往玩具區走。
溫白羽更是詫異了,腦補着万俟景侯興高采烈的買了一個玩具熊的樣子,畫面太美了……
万俟景侯身材很高大,而且長得非常惹眼,他身邊也沒跟着小孩子,一走過去就成了焦點。
万俟景侯的目光並不放在那些可愛的玩具身上,而是繞道最裡面,裡面有許多玩具的衣服,可以給娃娃換的。
溫白羽看着他拿起一個大盒子,裡面擺着一件件娃娃的衣服,頓時額角青筋直蹦,說:“那是女娃娃的衣服!”
万俟景侯嘴角一挑,說:“可是娃娃女孩多,一般都是女孩的衣服。”
如果不是旁邊人多,溫白羽真想撲上去咬他幾口。
万俟景侯其實也只是逗他玩,很快就把手裡的盒子放下,然後看了看旁邊的貨架,終於找到一套男娃娃的衣服,有休閒服,也有襯衫西裝,還有燕尾服,做工挺精細的,裡面還配了鞋子。
一個導購小姐走過來,笑眯眯的看着万俟景侯,說:“先生,給女兒買東西嗎?”
万俟景侯也不反感,而是笑着回答說:“不是,給兒子買。”
溫白羽:“……”
溫白羽一屁股坐在口袋底下,然後使勁用腳踹万俟景侯,心裡咬牙切齒的,誰是兒子,你全家都是兒子。
最後万俟景侯就拿着那套盒子去結賬了,然後提着給“兒子”買的禮物,回家去了。
一到家,溫白羽就從万俟景侯的口袋裡跳出來,蹦到那個盒子上,使勁的踩,說:“這是什麼鬼東西。”
万俟景侯把他抓下來,然後拆開盒子,說:“給你準備的備用衣服,我看大小正合適,你穿上試試。”
溫白羽叉着腰坐在一邊,那意思是絕對不穿。
万俟景侯說:“又不是女孩的衣服,而且你這趟出門,如果衣服破了,難道要光着?”
溫白羽終於敗下陣來,万俟景侯把盒子裡衣服的都拆出來,一件一件的擺在牀上,一共五套,其中一套是睡衣,而且衣服上還帶着大兔耳朵,褲子上有個毛茸茸的兔尾巴,拖鞋是個兔腦袋。
溫白羽看着粉白相間的兔子睡衣,幾乎要吐血。
一件休閒服,一件運動服,一件西服,一件燕尾服,還有一件睡衣,溫白羽一次試過,大小正合適,但是畢竟是給娃娃穿的,穿上不怎麼舒服,但是總比沒有強。
溫白羽發現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衣服都只是衣服,並沒有內褲……
万俟景侯看着溫白羽穿上黑色的小西裝,看起來精緻極了,領口扣的很嚴實,充滿了禁慾的感覺,不禁笑了笑,說:“這件不錯。”
溫白羽轉了一圈,拽了拽外套,說:“我也覺得自己穿西裝不錯,男人穿西裝就是帥。”
万俟景侯則是笑着說:“嗯,讓我有點興奮了。”
溫白羽頓時瞪大眼睛,說:“你是不是眼睛有問題,我這麼一丁點你都有反應?”
万俟景侯笑笑,說:“不過我還是最喜歡那套兔子的睡衣,你穿起來很嫩。”
嫩……
到底是什麼……
溫白羽突然發現了万俟景侯是有惡趣味的,頓時渾身打哆嗦。
万俟景侯把買來的小衣服也打包在行李裡,並不佔地方,然後把日用品和食物也打包。
他們吃過了飯,下午一點多就從家出門了,唐子和雨渭陽都在小飯館,等他們到了就一起去了機場。
溫白羽兢兢業業的裝鑰匙扣,就掛在万俟景侯的上衣口袋上,雨渭陽見了不禁想笑,說:“你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
溫白羽白了他一眼,說:“可愛什麼,我連筷子都拿不起來,不能自己吃飯實在太痛苦了。”
雨渭陽理所當然的說:“讓万俟景侯餵你啊,他肯定願意。”
万俟景侯配合的“嗯”了一聲,說:“願意。”
溫白羽頓時臉上有點燒紅,咳嗽了一聲沒說話。
是小飛機,一排只有兩個座位,唐子自然和雨渭陽坐在一起,万俟景侯的身邊坐了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撲面一股濃重的香水味,還畫了眼線。
溫白羽差點被香水的味道嗆死。
飛機起飛之後,溫白羽打算睡覺的,就聽到旁邊的男人和万俟景侯搭話,問他叫什麼名字。
溫白羽頓時就醒了,悄悄探出頭來,心想着万俟景侯招女人就算了,竟然男人都能招。
溫白羽想着,又覺得不對,自己也是男人……
那個男的一直和万俟景侯搭話,先問万俟景侯的名字,万俟景侯沒理他,又問万俟景侯喜歡什麼牌子的香水,自己身上的好聞不好聞。
溫白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這人也太明顯了,而是沒看見自己在這裡嗎,公然對万俟景侯勾勾搭搭的。
溫白羽想着,就趁大家不注意,從默契機構的口袋裡爬了出來,然後跳到旁邊的座位上,順着男人的後脖領子往上爬。
男人還在賣力的搭訕,突然“啊!”的大叫了一聲,伸手就拍自己的後脖領子,似乎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
確實有東西,還是一個人。
溫白羽跑上去,男人的手一拍,他立刻往上竄,幸好沒有被拍到。
而万俟景已經看見他了,頓時臉色不好,說:“快下來。”
男人還以爲自己領子裡爬進了大蟲子,立刻又嚷又叫,解開安全帶在過道的地方來回亂跳,一邊跳一邊罵,說他們飛機上有蟲子,有大蟑螂。
溫白羽被甩下來,万俟景侯趕緊伸手去接,一把接住之後立刻塞進兜裡。
空姐很快就來了,趕緊制止了一片騷亂。
溫白羽非常得意的坐在万俟景侯的口袋裡翹着二郎腿,旁邊的男人說飛機上有大蟑螂,要找機長,之後就沒回座位,估計找人理論去了。
万俟景侯把他抓出來,放在手心裡,說:“別瞎鬧,萬一被踩了怎麼辦。”
天黑的時候飛機就落地了,衆人從機場出來,坐了出租車,往約好的酒店去了。
衆人坐在出租車上,雨渭陽說:“約你們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万俟景侯說:“不知道,他說自己是關教授的兒子。”
雨渭陽額頭一跳,說:“只知道姓關,而且還是他自己說的?”
万俟景侯點頭。
沒用半個小時,他們就到了酒店,是一家商務酒店,一進門有一排沙發,只有一個人坐在上面,看起來十七八歲,最多剛剛成年的樣子,穿着一身幹練的運動裝,翹着腿,正獨自坐在沙發上,翻着旁邊的雜誌。
他們一走進去,那個少年就擡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說:“我在這裡。”
溫白羽頓時有些吃驚,關教授已經奔七十歲了,他兒子竟然剛剛成年的樣子,這也算是老來得子了吧……
少年說完,把手裡的雜誌往桌上一扔,隨即站起來。
少年的個頭和溫白羽差不多高,當然是正常版的溫白羽,皮膚很白,身材瘦長,非常幹練,同時渾身上下也充斥着濃濃的中二氣場。
少年站起來,手插在兜裡,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說:“我叫關楠,之前說過了,是關教授的兒子。先把行李放回房間,我請你們吃飯。”
關楠已經給他們訂好了房間,衆人跟着他坐了電梯上樓,關楠的年紀不大,說話的時候臉色特別冷漠,當然是充斥着中二氣場的冷漠,把他們帶到房間門口,竟然是個四人間。
溫白羽心裡頓時只剩下很好兩個字,今天晚上估計又沒辦法睡了,又要聽着唐子和雨老闆恩愛的聲音了……
他們把行李放下,關楠就在門口等着,把他們又帶下了樓,然後就在酒店的餐廳吃飯。
飯餐是自助餐,品種不是太多,但是因爲人少,環境看起來比較舒服。
他們找了一張大桌子,唐子和雨渭陽先去拿東西,關楠坐在桌邊,翹着二郎腿,上下打量着万俟景侯。
因爲他也沒辦法打量溫白羽。
溫白羽藏在万俟景侯的口袋裡,万俟景侯伸手從桌上拿了一塊餅乾,放在口袋裡。
溫白羽突然看見一塊巨大的餅乾擠進口袋,立刻後退了好幾步,然後爬上去聞了聞,感覺甜絲絲的,就張嘴咔哧咔哧的開始啃。
万俟景侯聽見溫白羽啃餅乾的聲音,頓時一張冷漠的臉終於有了笑意。
万俟景侯的笑容似乎晃了關楠一下,關楠狐疑的看着他,皺了皺眉,說:“你叫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沒說話,關楠自顧自的說:“別太驚訝,你們這些人我多少有了解一下,之前我也聽說過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在道上很響。”
他說完,突然又說:“我喜歡你。”
“噗——咳咳咳咳!!”
溫白羽正在啃餅乾,突聽這句話,頓時就被嗆着了,猛烈的咳嗽起來。
万俟景侯也愣了一下,隨即趕緊把手放在嘴邊,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把溫白羽掩飾起來。
關楠笑着說:“很驚訝吧,雖然我之前沒見過你,不過你在道上是個人物,我很欣賞你。”
溫白羽:“……”
溫白羽從沒見過這麼高調的表白……
万俟景侯則是淡定的多,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說:“你能喜歡一個沒見過面的人?”
關楠昂着下巴,說:“那怎麼樣?”
万俟景侯說:“我有愛人了。”
關楠臉上露出一絲遺憾,說:“那你收我爲徒吧。”
溫白羽:“……”
溫白羽覺得眼前這個充斥着中二氣息的孩子發散思維和跳躍思維特別強悍。
万俟景侯說:“我不收徒弟。”
關楠的表情更是失望了,万俟景侯說:“你父親是個大學教授,你卻要當盜墓賊?”
關楠說:“那怎麼樣?”
關楠說着,雙手環胸抱臂,冷笑一聲,說:“教授怎麼了,還不一定有盜墓賊做的正呢。”
溫白羽似乎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消息,踹了踹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也聽到了有用的信息,說:“看起來你們父子關係並不好。”
關楠笑了一聲,沒再說話,似乎不想提起自己父親。
万俟景侯臉色不動,卻在繼續套話,說:“你父親不想提起那張地圖的事情,你和他對着幹,纔來找我們的?”
關楠又笑了一聲,說:“不是,我還沒這麼無聊。”
溫白羽心想着,你不是無聊,你是中二!
關楠繼續說:“我說過了,那裡有我要找的東西。”
万俟景侯說:“什麼東西?”
關楠看了他一眼,說:“不能告訴你,反正是重要的東西,但是和你們沒關係,咱們只是順路而已,那個地方太危險,我一個人去不了,只是跟你們順路,搭個夥而已。”
万俟景侯沒有再說話,很快唐子和雨渭陽回來了,關楠就站起來自己去拿吃的了。
溫白羽從兜裡鑽出來,站在盤子裡擡頭瞪着万俟景侯,舉着被自己啃了一半的餅乾,聲討万俟景侯也,說:“你這個爛桃花!”
万俟景侯揉了揉額角,說:“關我什麼事。”
溫白羽說:“當然關你的事,你就是一朵爛桃花。關楠的品味也夠差的!”
万俟景侯見關楠要回來了,伸手一抓,把溫白羽抓起來,塞進兜裡,然後順手又塞了一個脆蛋卷在兜裡。‘
溫白羽本身還要聲討万俟景侯,不過有東西塞進來了,他只好往後退了退,定眼一看,竟然是個脆蛋卷。
溫白羽最喜歡這種金黃金黃的脆蛋卷,咬起來嘎嘣脆,不是太甜,上面有芝麻,還特別香。
溫白羽聞到一股香甜的氣息,立刻就想撲上去咬,但是脆蛋卷是圓筒的造型,而是非常大,溫白羽張着大嘴,剛要把脆蛋卷咬進嘴裡,突然覺得這個脆蛋卷的造型不太對勁,怎麼那麼像……
溫白羽頓時臉上都紅了,使勁一踹,把脆蛋卷踹出了口袋。
“咔吧”一聲,一個脆蛋卷掉在了万俟景侯的椅子底下,万俟景侯低頭一看,就見溫白羽從他的口袋裡鑽出來,正對他比中指。
万俟景侯頓時瞭然的笑了一下,然後把一顆小梨又塞進了口袋。
溫白羽趴在梨上面,“嘎巴嘎巴”的咬着,梨的汁水太多了,很快流了万俟景侯一口袋。
万俟景侯感覺到口袋裡不對勁,伸手一摸,竟然溼漉漉的,而且到處黏糊糊的。
万俟景侯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然後說:“我去洗手間。”
他說着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洗手間裡,然後把溫白羽從兜裡拽出來。
溫白羽還抱着一個梨核,挑釁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看着他渾身溼漉漉的,全是梨湯,臉上也都是汁水,不禁有些頭疼,把他放在洗手池的地方,說:“你把自己衣服都弄髒了。”
溫白羽說:“不是帶了備用的。”
万俟景侯把他放在洗手池裡,堵上塞子,以免溫白羽被衝進下水道,然後打開熱水,“呼——”的一下溫水就涌出來。
溫白羽立刻掙扎着要爬上來,說:“你幹什麼?殺人滅口啊!”
万俟景侯陰測測的說:“給你洗澡。”
溫白羽說:“洗澡?!可是沒有衣服啊,我的衣服都在樓上的行李箱裡啊!”
万俟景侯高深莫測的笑了一聲,說:“沒事,反正你在我兜裡也沒人看,你現在渾身都是粘的。”
万俟景侯不讓他出來,把他往下按,然後雙手動作利索,“刷刷”兩下拔掉溫白羽的衣服,現在對於溫白羽來說,万俟景侯就是巨人,立刻被扒了精光,根本沒反抗的餘地。
万俟景侯把他身上衝乾淨,還故意洗了洗他下面,弄得溫白羽一張大紅臉,都不敢再動了。
等洗乾淨之後,万俟景侯拿了餐巾紙過來,給他擦乾,然後塞進另外一個乾淨的兜裡,說:“老實點。”
溫白羽被他摸得渾身發紅,下面差點興奮起來,窩在口袋裡不敢再動了。
万俟景侯又把他的小衣服好歹洗了一下,攥幹之後塞進兜裡,這才從洗手間出來。
万俟景侯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關楠端了三個盤子,其中一大盤子是滿滿的一盤主食,揚州什錦炒飯,壘的跟金字塔似的。
關楠把三個盤子放在桌上,然後開始狼吞虎嚥的吃。
唐子和雨渭陽都看傻了,關楠這麼瘦,和他們這些人比起來,也不算高,竟然這麼能吃。
關楠的飯量比唐子還大兩倍,吃完了一大盤子的炒米飯,用餐巾紙抹了抹嘴,然後又端着盤子,盛了滿滿一大盤子炒米飯回來。
雨渭陽看着關楠撐炒米飯的背影,說:“關楠還是個學生吧,一個人在昆明,和父親關係又不好,是不是平時沒有伙食費啊?”
關楠回來之後又埋頭苦吃,吃了四盤炒米飯,把衆人都看傻了,溫白羽都怕他撐死,還要去醫院……
關楠吃完了第四盤炒米飯,終於抹了抹嘴巴,又喝了一大杯可樂,這才停下來,看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說:“幹什麼?”
雨渭陽咳嗽了一聲,說:“沒事……就是想告訴你慢慢吃……”
關楠輕哼了一聲,說:“我只是餓了。”
雨渭陽心說,不要用“只是”兩個字,這已經不是“只是”的問題了。
關楠繼續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像是十年都沒吃過飯了一樣。”
他說着,有點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衆人吃了飯,万俟景侯又打包了一盒飯,就出了餐廳往樓上去了,關楠的房間是單人間,在他們旁邊。
關楠靠着門框說:“我有車,今天晚上休息,明天一早咱們出發。”
他說着,突然像想起來什麼,說:“對了,你們誰會開車?”
唐子和雨渭陽對看了一眼,關楠說:“有會開車的人就行,我不會。”
他說完,就關上房間門。
雨渭陽說:“我越來越覺得這個關楠有點問題了。”
溫白羽探出頭來,因爲他沒穿衣服,所以只敢把頭探出來,說:“吃那麼多飯,確實有問題,他是不是饕餮或者混沌的私生子?”
万俟景侯進了房間,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裡面都是梨汁,然後去洗了澡,回來的時候溫白羽已經自己換好了衣服,正等着万俟景侯給他餵飯。
万俟景侯一見到溫白羽,頓時笑了,說:“不是不穿這個睡衣?”
溫白羽正穿着那件粉白相間的兔子睡衣。
万俟景侯說着,還伸手捏了捏溫白羽褲子上的兔尾巴。
溫白羽把他的手拍開,說:“不然穿什麼衣服睡覺?”
溫白羽說着,坐在飯盒旁邊,指了指勺子,說:“快點,你們都吃過了,我就吃了一塊餅乾和一個梨。”
万俟景侯坐下來,用勺子挖了飯放在溫白羽嘴邊,給他一勺一勺的餵飯吃。
雨渭陽看着,不禁笑着說:“怎麼那麼像養兒子?”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嗯,感覺不錯。”
雨渭陽說:“溫白羽這麼穿真的挺可愛的。”
說着,雨渭陽就站起來,拽了拽溫白羽衣服上的兔耳朵。
溫白羽跳起來要和他拼命,唐子趕緊把雨渭陽拽走了,說:“雨老闆,你說別人可愛,我可是會吃醋的。”
雨渭陽頓時臉上有點紅,唐子笑着說:“咱們一起洗澡?”
雨渭陽臉上更紅,說:“這……這樣不太好吧?”
不過兩個人最後還是一起進了浴室,溫白羽吃着飯,就聽見浴室裡漸漸傳出呻/吟的聲音,雨渭陽的聲音帶着隱忍,而唐子平時看起來老實,在這方面就像個不知饜足的餓狼一樣。
兩個小時之後門纔打開,溫白羽都吃完了準備睡覺了,雨老闆一臉的潮紅,似乎已經睡着了,被唐子抱出來,放在牀上。
溫白羽看着雨老闆脖子上又紅又紫的吻痕,嘖嘖嘴說:“我以爲你們要泡發在裡面。”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灰濛濛的,房門就被拍響了,關楠在外面喊着:“快起牀,五點半咱們出發。”
万俟景侯翻身起來,看見溫白羽還睡着,躺在大枕頭上,四仰八叉的樣子,一頭長髮幾乎把自己給捆死,兔耳朵耷拉着,尾巴擠在身下,聽見拍門的聲音皺了皺眉,不過沒醒。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低下頭來,在他嘴脣上一吻,溫白羽頓時就醒了,看着万俟景侯放大的臉,說:“我差點被你親死,你現在太大了知道嗎。”
万俟景侯說:“只是叫你起牀,要走了。”
溫白羽爬起來,對着自己的手機跺了一腳,手機的屏幕就亮了,上面寫着五點零五分……
雨渭陽也沒醒,昨天折騰的那麼厲害,而且雨老闆身體本身就差,實在困得厲害,而且渾身都疼。
唐子洗漱之後,才把雨渭陽叫起來,大家收拾了一下,揹着行李就下了樓。
酒店的停車場上,關楠靠在一輛車上,揹着一個揹包。
雨渭陽揉了揉眼睛,說:“我昨天還說他沒伙食費,這是輛悍馬吧?”
唐子點了點頭,說:“不過這款車是老款式,也有十年了。”
溫白羽突然想到每次和雨渭陽唐子出門,一定會報廢一輛車,這是個可怕的詛咒,這輛悍馬雖然款式老了點,不過現在有人就喜歡老車,價錢炒得更高。
溫白羽腿肚子開始有點轉筋了……
唐子和雨渭陽會開車,兩個人輪流開車,不開的坐在副駕駛,關楠和万俟景侯坐在後面,當然還有万俟景侯口袋裡的溫白羽。
唐子先開車,說:“去哪裡?”
關楠只是告訴他了一個路線,但是並不拿出那塊地圖來。
關楠說:“你只管開車,到了這地方估計就天黑了,咱們在那裡露營,明天一早繼續走,我倒時候再告訴你們怎麼走。”
他這麼說,就是不把地圖拿出來,衆人都覺得關楠是警覺,可能怕他們看了地圖之後,就不會帶着他走了。
不過其實關楠是多此一舉了,溫白羽他們也不是什麼小人,既然答應了合作,就不會扔他一個人。
關楠指的路直往郊區走,出了縣城之後扎進小路,越走越偏僻,如果不是汽車的性能好,他們早就陷進溝裡去了。
万俟景侯並不覺得顛簸,他也不暈車,但是苦了溫白羽,溫白羽幾乎要顛散了,差點從他口袋裡顛出來,幸好万俟景侯伸手攔了一下,然後又把他塞回去。
雨渭陽坐在前面,有些無聊,突然副駕駛的收納盒開了,他本身想推一下,哪知道手一推,收納盒開的更大,裡面掉出一張照片來。
雨渭陽頓時吃了一驚,把照片撿起來,說:“這是汪醫生?”
衆人一聽汪醫生,頓時都探頭過來看,雨渭陽把照片交給了万俟景侯,万俟景侯頓時皺起眉來。
溫白羽也探頭去看,果然是汪醫生!
照片上很多人,像是一個探險隊的樣子,一張很老舊的照片,背景就是這輛悍馬車,車牌號都一樣。
正中間是一個看起來還稍顯年輕的教授,溫白羽小聲說:“這是狄良的老師!”
万俟景侯點點頭,中間那個方教授,旁邊的人竟然是方欣然,她也在這個隊裡,而方欣然的旁邊,就是汪醫生。
溫白羽找了一圈,沒有狄良。
万俟景侯拿着照片,說:“你父親在這張照片裡嗎?”
關楠側頭看了一眼,顯然對這張照片有些驚訝,把照片搶過來,捏着手裡,又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還以爲關楠看着照片睡着了,關楠才說:“在這裡,這個就是。”
關楠說着,指了第二排的一個高個子男人。
溫白羽看了看,和關楠長得一點也不像,估計關楠長得隨母親多一點。
讓溫白羽吃驚的是,關教授的旁邊,有一個看起來很稚嫩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和關楠長得一模一樣!
這張照片已經有些發黃了,看起來絕對上了年頭,照片上的關楠竟然和他們見到的一模一樣,關楠的臉上一點兒也見不到歲月的痕跡,同樣有些稚嫩。
只不過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更隨和一些,而眼前的灌南充斥着一股中二氣息。
万俟景侯說:“這是你?”
關楠看着照片又開始發呆,這回都沒理万俟景侯,只是捏着照片發呆,一句話也不說。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說:“方教授和你父親,認識汪醫生?”
關楠這個時候纔看了万俟景侯一眼,冷笑了一聲,說:“對,他們都認識。”
他說着,頓了頓,又說:“你知道爲什麼我和我父親關係不好嗎?因爲我不想像他們一樣……”
關楠說完,又在發呆,似乎轉瞬就忘了他剛纔說的話,也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意思了,轉頭看着窗外的風景,沒再說話。
溫白羽有些莫名其妙,這張照片是個很大的發現,而且從關楠的態度來看,也有發現。
關楠看起來雖然中二,但是是一個很直爽的人,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喜歡和憎惡非常分明,這點溫白羽是看得出來的,關楠看着万俟景侯的眼神裡全是崇拜,而看到照片和提起他父親的時候,眼睛裡滿滿都是不屑。
方教授和關楠的父親,還有汪醫生,這三個人全都認識,但是因爲某些事情,方教授和關楠的父親鬧掰了,老死不相往來,而從狄良的方面,也沒聽說過方教授和汪醫生有過來往,這三個人明明有交集,但全都撇的一乾二淨,到底是爲了什麼?
一路上關楠沒再說話,捏着照片一直髮呆,似乎在想什麼問題。
他們紮在小路上,剛開始還有路,越走就沒有路了,一片的泥土,這邊有些潮溼,土都是軟的。
中午他們沒有停下來,就在車上吃了東西,關楠真的非常能吃,吃了三個壓縮餅乾,兩個大面包,兩罐牛肉罐頭,和一個午餐肉罐頭……
衆人看着他吃完了,都覺得有點肉疼,他們準備的食物明明夠幾個月的,但是現在看來,一個月都玄乎了,關楠一頓飯要吃他們一天的乾糧,而且還意猶未盡。
很快就天黑了,天黑的時候,正如關楠所說的,他們到了預計的地方,這裡比較平坦,沒有那麼潮溼,但是也有許多蟲蟻。
衆人下了車,開始扎帳篷,万俟景侯抱了樹枝過來點火,關楠下車的時候就把照片塞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衆人圍坐在火堆旁邊,一到吃飯的時間,大家就覺得胃疼,果然關楠的胃口又很大,壓縮餅乾都吃完了,關楠就吃了五個大面包,看見万俟景侯正在煮掛麪,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似乎也想吃一碗。
衆人吃着飯,就聽“嗖嗖”幾聲,關楠已經把掛麪都吃光了,然後抹了抹嘴巴,把一次性的碗筷都放下,說:“你們是不是想知道方教授和姓汪的之間有什麼關係?”
他一說話,衆人就都停下來了,關楠之前明顯不想講,不過他現在提起來,似乎願意講了,雨渭陽特別有眼力的給關楠把最後一碗掛麪盛起來。
關楠遞給他一個非常讚許的目光,雨渭陽額頭青筋直蹦。
關楠又“嗖嗖”兩聲把掛麪給禿嚕進去,然後才說:“姓汪的也是方教授的學生。”
溫白羽從口袋鑽出來,躲在万俟景侯身後,不讓關楠看見自己,抱着一塊大餅乾,一邊啃一邊聽關楠說話。
關楠繼續說:“其實姓汪的是方教授最得力的學生之一,他們的研究方向完全一致,但是因爲後來一個醜聞,姓汪的被迫放棄了深造,就去當醫生了,我聽說他混得不錯。”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之前或許不錯,不過現在已經死了。”
關楠並沒有多少驚訝和惋惜,反而笑了一聲,說:“那也是活該。”
關楠說完,繼續說:“姓汪的和我父親是師兄弟,都是方教授的學生,後來我父親一直在研究一個很荒謬的論題,方教授多次讓我父親別再研究這個,但是他都不聽,但是更荒謬的是,我父親真的研究出了端倪。”
雨渭陽說:“是什麼?”
關楠說:“南柯一夢。”
雨渭陽詫異的說:“南柯太守傳?”
關楠點了點頭。
南柯一夢這個成語,連小孩子也知道,瘄子唐朝李公佐的一篇傳奇小說。
南柯太守傳裡記載,有個東平人叫淳于棼,喝醉之後在一個大槐樹下休息,很快就睡着了。他夢見槐安國的國王派了兩個使者來接他,並且把公主下嫁給他,招他爲駙馬。與公主成婚之後,淳于棼更做了南柯太守,把南柯郡治理的井井有條,槐安國的國王非常賞識他,高官厚利,榮華富貴接肘而至,淳于棼後來有五個兒子,兒子全都封了侯爵,還有兩個女兒,女兒全都嫁給了王侯。但是後來,檀蘿國侵略南柯郡,淳于棼兵敗,緊跟着妻子因病過世,又失去了國王的寵信,兒子不幸遭到牢獄之災。淳于棼提出回鄉省親……
關楠說:“兩名使者送淳于棼回鄉,當車子返回故里的時候,淳于棼突然驚醒,發現自己睡在槐樹下,一切只不過是一場驚夢,但是槐樹下面又是個螞蟻洞,挖開螞蟻洞之後,裡面竟然別有洞天。”
雨渭陽說:“你認爲這個故事是真的?”
關楠說:“不是我認爲。”
他說着,拿出口袋裡的照片,晃了晃,說:“這些人,都是來找所謂的槐安國的。”
雨渭陽有些驚訝,就聽關楠繼續說:“我父親研究的就是這個,起初方教授和姓汪的都不信,但是後來有了眉目,他們發現南柯一夢中的槐安國很有可能就是山海經裡記載的周饒國和焦饒國,周饒國的小人不過三寸,但是有自己的文明,他們也耕作,穿布衣。”
關楠頓了頓,又說:“我父親一直在研究這方面,他還發現有個別記錄中,這個槐安國有一種神樹,槐安國的人可以通過這種神樹上天入地。”
溫白羽差點就說出聲,是建木?
溫白羽心臟猛跳,如果槐安國的人都存在,他們生活在螞蟻洞裡,身體非常矮小,最多有十釐米那麼大,那建木的碎片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龐然大物了,說是樹也不爲過。
難道槐安國有建木碎片?
關楠繼續說:“我父親的研究就到這裡,姓汪的和姓方的剛開始覺得無稽之談,後來看出了眉目,就合作偷了我父親的論文,提前發表出去,後來事情敗露,方教授就把姓汪的給賣了,姓汪的背了黑鍋,被開除了,只能去做私人醫生。”
万俟景侯皺眉說:“你的父親爲什麼不告發方教授?而且他們出現在同一張照片上尋找槐安國。”
關楠冷笑了一聲,說:“所以說,我並不想和他們一樣,姓方的和姓汪的不是好東西,你以爲我父親是什麼好東西?他也有把柄落在姓方的手裡,只能鬥跨姓汪的,不敢跟方教授較勁而已。我只聽說後來姓汪的自己去研究這個,他好像知道了什麼眉目,神神秘秘的來找我父親,又找到方教授,說要合作,去挖掘一個大秘密。”
關楠說着停下來,看着火堆有些發呆,說:“他們就是這樣虛僞的,老早就談崩了,結果有利可圖的時候,就全都聚首在一起,好像是親人一樣。汪醫生給我父親和方教授看了東西,他們就決定出發了,再後來,這次發覺之後,大家又談崩了,各自不相往來,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了。”
万俟景侯說:“你在這個隊伍裡。”
關楠沒點頭也沒搖頭,擡起頭的一瞬間有些迷茫,溫白羽不知道那是什麼表情,別人的事情關楠都記得這麼清晰準確,不可能自己在沒在隊伍裡都不記得。
但是關楠擡起頭來的一瞬間,那表情是不能騙人的,是真實的迷茫,似乎在回憶。
果然,就聽關楠說:“我不記得了。”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照片上真的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或許答案很清楚,關楠確實在這個探險隊裡。
但是有一點又說不通,這麼多年了,關楠竟然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難道真的不是他,或許是和他長得相似的兄長?
溫白羽也百思不得其解。
關楠說完那句“我不記得了”,突然就陷入了沉默,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坐在火堆旁邊,撥動着那隻一次性的空碗。
雨渭陽小聲的對唐子說:“他是不是還餓啊,沒吃飽?”
雨渭陽說完,關楠突然站起來,說:“我去睡覺了,明天早上出發。”
他說着,就進了帳篷,鑽進睡袋裡。
衆人回頭看了一眼帳篷裡的人。
溫白羽終於能竄出來,抱着他沒吃完的大餅乾,坐在火堆旁邊,万俟景侯怕他被燒着,把他往後推了推。
溫白羽一邊啃餅乾,一邊說:“我覺得這個關楠有問題啊,他是不是撞壞了腦子或者怎麼樣,他對自己的事情記得不清楚。”
雨渭陽說:“是不是騙咱們?”
唐子搖頭,說:“我看他不像。”
万俟景侯看着地上的那張照片,指着其中那個少年,說:“照片上的這個人,看起來十七十八歲左右。”
溫白羽點頭,說:“關楠也是這個年紀。”
万俟景侯說:“看照片的保存程度,已經開始發黃了,還有點脆,應該有十年左右的年頭了。”
溫白羽說:“就算關楠長得娃娃臉,十年他也要三十歲了,總改變樣子了。”
万俟景侯點頭說:“所以有兩個可能。”
他說着,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說:“第一種,這照片上是關楠的兄長,只是長得像。”
雨渭陽說:“關楠一路上不提他的家人,咱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兄長。”
万俟景侯又豎起一根手指,說:“也有第二種可能,這照片上的就是關楠本人,那當年他肯定跟着隊伍一起去找了槐安國,從方教授送給許薇父親的人蠟來看,他們必然是找到了,而且方教授知道這個東西特別棘手,必須轉手出去,而在這中間,關楠也遇到了一些事情,讓他的面容和身體永遠也不會變化,或者變化的非常緩慢。而關楠急需搭夥一起去找槐安國,或許也是因爲這個。”
溫白羽摸着下巴說:“雖然這個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我覺得這個比較靠譜一些。”
雨渭陽說:“我讀了這麼多書,從沒想過槐南一夢是真的。”
衆人在外面討論了一會兒,雨渭陽身體還沒恢復,累的厲害,又在車上顛簸了一天,已經困的不行,衆人就進了帳篷,準備睡覺。
溫白羽實在太小了,睡袋根本不管用,万俟景侯只好把他自己的衣服疊了疊,然後讓把溫白羽放上去,又給他蓋了一個小被子。
溫白羽躺在上面,感覺挺柔軟的,這麼一張大牀,可比之前露營要舒服的多了,很快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側過來,看着溫白羽睡着了,這才閉着眼睛睡了。
“簌簌……簌簌……”
半夜的時候,溫白羽突然聽到“簌簌”的聲音,有點像老鼠,要知道現在老鼠都比溫白羽要大,如果真是老鼠,那就壞事了。
溫白羽立刻坐起來,就看到万俟景侯已經醒了,睜着眼睛,對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溫白羽點了點頭,万俟景侯悄悄的從睡袋中出來,溫白羽探頭一看,關楠不見了!
万俟景侯指了一下外面,溫白羽跳上萬俟景侯手心,順着他胳膊往上爬,坐在万俟景侯的肩膀上,万俟景侯撩開帳篷的簾子。
只撩開了一條縫隙,就聽“簌簌簌……簌簌簌……”聲音更大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外面。
一個人影在外面一閃,溫白羽下意識心臟就提起來了,竟然是關楠,關楠在外面閃過,然後找到了鑰匙,打開了悍馬的後備箱。
溫白羽憋着氣,不知道關楠到底要幹什麼,他的動作非常靈敏,翻開後備箱,在裡面快速的翻找。
後備箱裡都是他們不隨身的一些裝備,還有備用的衣服,和沉重的日用品,大多是罐頭一類。
溫白羽心裡一驚,難道關楠想拿了裝備一個人跑?可是他不會開車啊,難道槐安國離這裡並不遠了,所以他可以放棄車子,一個人走?
就在溫白羽胡思亂想的時候,關楠終於找到了一個揹包,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個笑容沒什麼中二,和年齡倒是極爲相稱,看起來還挺好看。
關楠立刻把揹包從後備箱拉出來,“哐啷”一聲扔在地上。
溫白羽更加詫異了,如果關楠要跑,怎麼可能這麼大動靜,不是爲了跑,大半夜來翻他們行李,到底爲了什麼?
只見關楠把行李包拉開,然後伸手進去掏了兩下,一手拉出一樣東西,溫白羽頓時如五雷空頂。
他媽的是牛肉罐頭!
關楠把罐頭的易拉環扯掉,然後坐在火堆旁邊開始“簌簌簌”的吃了起來,很快吃完了一罐。
溫白羽看的目瞪口呆的,難道是關楠睡着一半突然餓得要死,所以起來吃東西了?
万俟景侯也突然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揉了揉額角。
關楠吃東西的動作太快了,風捲殘雲一樣,“簌簌簌、簌簌簌”兩口一個罐頭,一下吃掉兩個牛肉罐頭,又拉開一個午餐肉罐頭,繼續在揹包裡掏,拿出一盒餅乾,拆開來繼續吃。
溫白羽額頭猛跳,心想着再吃就沒了,他不會連生掛麪都吃吧?
關楠吃的飛快,就跟非洲難民一樣,就算他之前一直捱餓,但是他們從昨天晚上就一起吃了飯,那時候關楠吃的已經很多了,今天早上中午和晚上大家也一起吃的飯,關楠的飯量夠溫白羽吃三天了,怎麼還這樣狼吞虎嚥?
難道是甲亢?
溫白羽禁不住也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溫白羽正看得起勁,就在這個時候,關楠突然擡起頭來,睜大了眼睛,嘴巴上全是餅乾渣子,還有一點牛肉汁,兩隻契漆黑的眼睛瞪着叢林深處,眸子不斷的顫抖着,似乎那地方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跑出來。
關楠的眼神實在太有感染力了,溫白羽心臟一跳,還沒等他反應,突然感覺腳腕一緊,被一股猛烈的力氣突然往後一拽。
“啊……”
溫白羽喊了一聲,他現在體型太小了,那股力氣又非常大,一拽之下,溫白羽頓時從万俟景侯的肩膀上摔下去,然後又被什麼東西咬住了雙腿,飛快的往後拽去。
溫白羽雙手一扣,立刻扣住土地,但是土地溼潤比較軟,很快就跟扒土一樣,被飛快的拽着往後跑。
溫白羽禁不住後頭一看,竟然是一隻大螞蟻,全身是紅色的,一雙白色的翅膀,巨大的獠牙正咬住他的腿,拼命的往後拽。
溫白羽手上火焰一冒,但是因爲靈力都被桃木鐗封住了,只發出“噗”的一聲,就跟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似的……
螞蟻似乎因爲他的火焰,嚇了一跳,稍微放鬆了一點,溫白羽立刻雙腿一蹬,把螞蟻踹的一個踉蹌,但是螞蟻的力氣極大,而且反應也靈敏,立刻又追上去。
溫白羽從地上跳起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要勇戰螞蟻。
螞蟻很快就追過來,溫白羽拼命的往前跑,往火堆面前衝,万俟景侯已經發現溫白羽不見了,撩開帳篷迅速的走出來,就看到溫白羽穿着一身粉白相間的小兔子睡衣,飛快的在地上跑着,他的衣服已經泥巴巴的,一臉的狼狽。
而溫白羽的身後,追着一隻體型比較大的螞蟻……
万俟景侯臉色頓時有些黑,伸手把溫白羽從地上拽起來,溫白羽突然被拽起來,還踹了兩下腿,對万俟景侯來說不輕不重的。
溫白羽一見是万俟景侯,頓時放鬆下來,抱着他的大手指頭,說:“螞蟻!”
那隻螞蟻對於万俟景侯來說,實在太渺小了,根本沒有半點威脅力。
溫白羽喊完了,一擡頭才發現,火堆邊關楠還在,他一手拿着一個罐頭,一手拿着兩片餅乾,正詫異的看着自己。
溫白羽看着關楠嘴邊的餅乾渣子,不禁條件反射的抹了抹自己嘴巴……
關楠顯示詫異的看着溫白羽,隨即又轉頭看向叢林深處,還是剛纔那種震驚又恐懼的眼神。
突然把手裡的罐頭和餅乾一扔,抓起行李往車上塞,說:“快走,有東西過來了!”
唐子和雨渭陽早就醒了,這麼大的動靜睡也睡不着,何況是在野外。
聽關楠大喊一聲,都愣了一下,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立刻抓起行李,塞在車上,快速的拆了帳篷,衆人上了車,唐子立刻啓動車子往前開。
溫白羽說:“是什麼東西來了?”
万俟景侯搖搖頭,他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如果有什麼聲音動靜,依照万俟景侯的耳力,不可能聽不到。
關楠看了万俟景侯手上的溫白羽一眼,似乎挺淡定的,說:“是螞蟻。”
溫白羽乍一聽螞蟻,後背頓時一激靈,感覺到一股冷颼颼的痠麻感,不過體型小的也只有自己而已,其他人都是正常人體型,應該不怕螞蟻吧?
關楠看他們的眼神,繼續說:“很多的螞蟻,爬過去足以把咱們都啃乾淨。”
溫白羽不禁又打了一個哆嗦,那林子裡有這麼多螞蟻。
溫白羽說:“你聽見的?”
關楠搖頭。
溫白羽說:“那你看見的?”
關楠又搖頭。
溫白羽:“……”
關楠突然說:“是感覺……”
他說完,就不說話了,看着身後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溫白羽爬起來,撩開万俟景侯的袖子,腕錶上顯示十二點半……
這剛過了半夜。
關楠看了一會兒窗外,突然說:“停車!”
唐子一腳剎車踩下去,關楠突然打開車門,跳下去,說:“這裡安全了,咱們在這裡休息。”
衆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走了這麼一段距離就安全了?還要繼續紮營,他們不是應該在車裡過夜了嗎。
關楠自顧自拿下帳篷,在旁邊紮了起來。
溫白羽從車裡跳下來,反正他已經被發現了,也沒必要再躲,不過關楠的接受能力還挺好的。
關楠看着他跳下來,說:“你叫什麼名字?”
溫白羽說:“溫白羽。”
關楠點了點頭,說:“我還沒見過活的槐安人。”
溫白羽咳嗽了一聲,說:“我不是槐安人,只是意外,我不小心摸了人蠟的桃木鐗。”
關楠一聽“人蠟”,突然笑了一聲,說:“原來人蠟在你們手上?”
溫白羽聽着更奇怪了,說:“你不知道人蠟在我們這裡?那怎麼知道我們要找包着木棺材的那塊布?爲什麼給我們打電話?”
關楠似乎被他問得一愣,又開始發呆了,想了好半天,突然說:“我餓了。”
溫白羽:“……”
衆人生了火,關楠坐在火堆邊,開始解決最後一個牛肉罐頭,本身肉製品就不容易保存,他們只能帶着罐頭,而且特別沉,就少帶了一點,結果全都吃光了!
溫白羽看關楠吃的香,他晚上就吃了餅乾,肚子也有點餓,就從虎口下奪了一塊牛肉吃。
万俟景侯把牛肉放在一次性的盤子裡,然後用筷子給他撕成一條一條的,比較方便溫白羽吃。
溫白羽等他做完前期工作,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流口水了,万俟景侯夾了一條遞到溫白羽嘴邊,溫白羽立刻咬住,“嗖嗖”兩下吃掉。
關楠看了一眼溫白羽,又看了一眼万俟景侯,又去看溫白羽,最後對万俟景侯說:“你們什麼關係?”
溫白羽突然想到在酒店的餐廳裡,關楠沒頭沒腦的對万俟景侯表白,現在就有點得瑟了,万俟景侯是他家的。
果然就聽万俟景侯說:“他是我愛人。”
溫白羽還在得瑟,這句話真是特別受用,讓他身心舒坦,還沒等他得瑟完,就看關楠用一種很鄙視的目光看着万俟景侯,然後說:“那你真重口。”
溫白羽:“……”
雨渭陽沒忍住,“噗——”的一聲把水都噴出來了,嗆得不行,唐子趕緊伸手給他拍背,說:“雨老闆好好喝水。”
雨渭陽一邊擦嘴上的水,一邊忍着笑,確實這個身高比例來說,確實挺重口的。
万俟景侯則是挑了挑眉,倒是沒有表示什麼。
溫白羽的兔子睡衣全都髒了,而且身上被拖的都是泥,万俟景侯就把水燒熱了一點,然後倒進一次性的碗裡,一次性的碗對於現在的溫白羽來說,就是一個天然的大魚缸。
万俟景侯把碗放在帳篷裡,溫白羽就欣然的進了帳篷,把衣服都脫下來,跳進碗裡去洗澡了,還舒服的喟嘆了一聲。
万俟景侯則把他的小睡衣用水洗了洗,然後放在火堆邊烤乾。
關楠眼皮直跳,說:“你跟我聽說的不一樣。”
万俟景侯說:“怎麼不一樣。”
關楠說:“我以爲像你這樣的土瓢把子應該更酷一點。”
溫白羽在帳篷裡洗澡,聽到外面的對話,心中不斷的吐槽着,万俟景侯已經又蘇又酷,再酷就扛不住了……
万俟景侯只是輕笑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衆人忙活完了,已經一點半了,溫白羽縮在万俟景侯給他疊的被子裡,很快就睡着了,這回沒再聽見關楠半夜找吃的。
第二天五點,關楠準時醒了,開始叫他們上路。
衆人都疲憊不堪,雨渭陽一邊開車,一邊眼皮打架,差點開進溝裡去,唐子只好把他換下來。
前面的路非常難走,將近黃昏的時候,他們都沒有走太遠,一路上還挺安穩的,沒再遇到大螞蟻什麼的,中午的時候他們本身要下車找個地方休息,順便吃飯,關楠“犯了一次病”,突然說有東西來了,唐子就沒敢停留,一個油門踩下去,直接開到了黃昏。
一天都沒停下來,唐子總是高度集中,也有些疲憊了,衆人下車準備扎帳篷,前面有條河,並不是太大,但是絕對可以洗澡,這幾天只有溫白羽洗了熱水澡,“浴缸”對於其他人來說都太小了,一見到有水,衆人不免有些興奮。
但是現在十一月的天,水溫實在太冰了,雨渭陽身體弱,絕對不能下水,唐子就弄了好多水來,然後煮熱了,把毛巾泡進去,給雨渭陽擦擦。
万俟景侯也把上衣脫了,然後用毛巾擦着自己的上身,溫白羽見到他身上的肌肉,不禁咕嘟嚥了一口唾沫,感覺臉上有點紅。
這個時候有腳步聲回來了,是關楠,關楠說這個地方他熟悉,知道林子裡有果子可以吃,就去抓點果子,不會走遠,兩分鐘就回來。
果然關楠很快回來了,溫白羽然讓万俟景侯趕緊穿上衣服,雖然關楠說喜歡万俟景侯,多半是崇拜,不過溫白羽可是小心眼的人,自然不想讓別人看万俟景侯的躶/體了,裸上身也不行!
万俟景侯還沒來得及套上衣服,突然皺了皺眉,關楠的腳步聲非常急促,實在一路狂跑而來,隨即有“嗡嗡”的聲音傳過來,而且聲音非常密集。
万俟景侯突然沉聲說:“不好。”
唐子立刻站起來,抓住雨渭陽,說:“是蜜蜂。”
衆人衝出帳篷,果然就看到關楠往這邊跑,但是身後跟着一大羣蜜蜂,簡直是捅了蜜蜂的老巢一樣。
万俟景侯說:“往水裡跳。”
衆人趕緊“噗通”一聲,全都跳進河水裡,十一月的河水,冷的幾乎要把牙凍掉了,唐子立刻抱住雨渭陽,手心用力,一股暖流從手心涌出來,雨渭陽抓住他,憋足了氣紮在水裡。
溫白羽和万俟景侯也紮在水裡,關楠“噗通”一聲也跳下來,溫白羽幾乎想要掐死這個臭小子,竟然招了這麼一大片蜜蜂過來。
“嗡嗡”的聲音在他們頭頂盤旋了一會兒,才慢慢散去。
幸虧河水夠深,蜜蜂怕水又下不來。
等蜜蜂“嗡嗡”的聲音散去,溫白羽想要立刻扎出水面,一撇頭卻看見水底下竟然有東西……
是人!
溫白羽立刻扎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指着水下,說:“下面有人!有屍體!”
衆人一愣,都沒想到這河水下面竟然有屍體?
關楠已經從河水裡爬上來,聽到“屍體”兩個字,不禁一愣,回頭去看。
万俟景侯皺了皺眉,又紮下水去,果然看到水底有東西,一個穿着運動服的男人,身體已經泡發了,而且形成了屍蠟,看起來非常可怕。
万俟景侯又扎出水面,走上岸去,說:“屍體泡的太發了,我需要工具。”
他說着,從揹包裡掏東西,先給自己戴上了橡膠手套,唐子說:“我來幫忙。”
溫白羽和雨渭陽也爬上岸來,擠在火堆邊取暖,關楠坐在火堆旁邊,也在取暖,似乎又在發呆,目光盯着水面,神情有些恍惚。
万俟景侯和唐子很快就又下水去了。
溫白羽看着關楠的目光,感覺有些奇怪,水下的屍體已經發的不成樣子,看不清是誰,但是能看得出來,是那張照片上的隊服,這樣一看,或許是關楠認識的人也說不定。
難怪關楠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關楠伸手在火堆上撥弄着火焰,突然說:“你之前問我,不知道人蠟在你們手上,我怎麼會聯繫你們。”
溫白羽說:“你想說了?”
關楠搖頭說:“不是我不想說,是我不記得了,不過剛剛我好像想起來了……”
溫白羽皺眉說:“什麼叫好像?”
關楠喃喃的說:“因爲我還是不記得細節,好像不太真實……是一個人來找我,他告訴我聯繫你們,你們可以跟我搭夥去找槐安國。”
他說着,突然摸了摸口袋,然後從裡面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
又是黑色的羽毛……
溫白羽頓時一愣,現在看起來那根黑色的羽毛十分巨大,比溫白羽要大出許多。
有一個人去找關楠,這個人是誰?他一直藏在暗處,但是顯然對他們的行蹤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玩弄於股掌之間。
溫白羽立刻說:“找你的人是誰?”
關楠又開始發呆,溫白羽終於明白了,關楠發呆其實是他在想問題,但是很快的關楠就說:“我不知道,我好想沒見過他的臉。”
對於這個神秘的人,似乎還是一無所知。
“嘩啦——”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万俟景侯和唐子已經從水底下扎出來,他們用一塊布兜着一具屍體走了出來。
那具屍體穿着隊服,已經泡得不成樣子,他的手握成拳,手心卻是空的,似乎在死死抓着什麼,臨死也沒放手,但是手裡卻是空的,似乎那個東西被人拿走了。
屍體的面容根本看不清了,渾身黏糊糊的,非常可怕。
屍體已經泡軟了,根本沒法動,万俟景侯蹲下來,在衣服的口袋裡摸索了一圈,裡面並沒有什麼東西,不過褲子的口袋裡有一串硬邦邦的東西。
万俟景侯用鉤子挑起來一看,竟然是一串鑰匙,其中還有一把車鑰匙。
車鑰匙上的標誌是——悍馬。
關楠突然站起來,激動的指着河水,說:“這裡面還有東西!還有東西!”
他說着,“噗通”一聲就跳進去,溫白羽喊他,說:“是什麼東西,大家可以一起找。”
關楠冒出水面換了口氣,卻不說話,半天才說:“我不知道。”
他說完,又扎進水裡繼續找。
万俟景侯皺了皺眉,然後和唐子一起下了水,也去找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河水雖然不深,但是有水流,不知道那樣東西會不會沖走了,他們順着河堤一寸一寸的找,找了半個小時,什麼也沒有找到。
期間衆人冒出水面來換氣,在水裡泡的時間太長,衆人的嘴脣都凍紫了。
溫白羽和雨渭陽在水面上看得有些着急,而且關楠根本說不出所以然,只是瘋狂的再找東西。
就聽“嘩啦——”一聲。
關楠一下冒出水面,手裡攥着一樣東西,往岸邊遊,然後大跨步走上來,万俟景侯和唐子見他上來,也都跟着上了岸。
唐子的衣服全溼了,万俟景侯是一直沒穿上衣,雨渭陽趕緊拿了毛巾和衣服給他們。
關楠則是坐在火堆邊,看着手裡的東西。
溫白羽湊過去一看,竟然是一個錄音筆。
錄音筆非常老舊,還是古老而笨拙的款式,溫白羽記得自己上中學的時候用過這種錄音筆。
關楠手中的錄音筆已經鏽跡斑斑,被水泡的不成樣子,這種電器泡了水怎麼可能還能用,關楠“啪、啪”的按着錄音筆的按鍵,但是都不管用。
錄音筆還是放電池的款式,關楠“咔”的一聲掰開電池的後蓋,裡面的電池已經流湯了,後蓋都被腐蝕的幾乎爛掉了。
關楠把錄音筆放在手裡,手掌反覆的一張一合的握着,似乎又在發呆,不知道想什麼。
万俟景侯和唐子擦乾了身體,穿上乾淨衣服,關楠則是在火堆邊都要風乾了,也不動一下。
關楠的眼神先看着錄音筆,又看那具屍體,再回到錄音筆上。
雨渭陽不禁說:“這錄音筆是你要找的?”
關楠擡頭看了衆人一眼,沒頭沒腦的說:“我餓了。”
衆人均是一陣無奈,趕緊把鍋架上,然後對着一具屍體開始煮飯。
不只是溫白羽,其他人看着這具屍體都沒什麼胃口,關楠吃的就像餓狼一樣,把其他人不吃的那份都吃掉了。
吃完了抹了抹嘴巴,又看着手裡的錄音筆開始發呆,似乎在冥想一個難題。
關楠突然說:“這是我的錄音筆……”
溫白羽說:“你的錄音筆?怎麼掉到河裡去的?你認識這個人嗎?他是方教授隊裡的?”
關楠又陷入了深思。
溫白羽小聲說:“你說這個關楠,到底怎麼回事,想一件事情要用這麼長時間?”
万俟景侯說:“他肯定受過嚴重的刺激。”
他頓了頓,又說:“而且我發現關楠有一個特別的地方。”
溫白羽說:“什麼?”
万俟景侯說:“你還記的鬼眼嗎?”
溫白羽突然想起他們之前在露營的時候,關楠突然驚恐的看着叢林深處,然後大喊有東西來了,讓他們開走。
溫白羽說:“難道關楠也是鬼眼?”
万俟景侯搖頭說:“不是,他沒有鬼眼,應該是感觀,有人天生感觀靈敏,能感覺到別人都不能感覺到的細微變化和危險。”
溫白羽回憶了一下,確實是這樣的,路上也有好幾次,關楠催着唐子快開不要停下來,似乎是什麼東西追着他們,溫白羽起初以爲是關楠來過這裡,所以清楚一些東西,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他們正說話,關楠突然把錄音筆放下,伸手捂住臉,發出一聲嘆息的聲音。
衆人看過去,溫白羽說:“怎麼了?”
關楠把臉埋在手掌裡,似乎特別疲憊,說:“我餓了。”
又餓了……
溫白羽還沒有說話,關楠繼續說:“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