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馬上就要開始了,展臺上已經放上了第一個展品,放在盒子裡,根本看不見真容。
溫白羽他們走過去,前面的座位滿當當的,全都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十張桌子全都坐滿了,這也算是道上最大的盛況了,連退隱多年的鬼侯都來了。
鬼侯已經坐定,陸續又有很多人往這邊走,排場都非常大,帶着很多弟/子,走過去之後立刻有人給讓路,簡直就是通行無阻。
溫白羽忍不住回頭摸了摸万俟景侯的臉,心想着万俟景侯在現在可還不是道上有名的土瓢把子,所以人家見着他也不會讓路,看來只有臉好看還不行啊,臉好看擠不到最前面啊。
万俟景侯抓/住溫白羽的手,笑着說:“好摸嗎?”
溫白羽說:“一般般。”
万俟景侯微笑着說:“回去讓你摸個夠。”
小五看見兩個爸爸的動作,在方清懷裡鼓悠了兩下,立刻用肉肉的小手拉着方清的手,往自己臉上摸。
方清:“……”
說實話小五的臉蛋肉肉的,而且特別彈,摸起來手/感相當好,可是方清實在沒有興趣摸一個小孩子,而且這麼摸看起來實在太猥瑣了。
不過小五因爲要保存體力,所以一般都是小孩子的模樣,這樣好應對突發/情況。
人羣中一片喧譁聲音,擁擠的人羣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那邊有人說:“哎!快看,唐四爺來了!唐四爺果然也來了,今天真是熱鬧啊。”
就見人羣中讓出一條路來,爲首的一身藏藍色的長袍,身後跟着很多弟/子,來人看起來和唐六爺年紀差不多,但是看起來很嚴肅,留着一撮灰白色的小/鬍子,眼睛非常銳利,大步往前走,穿過人羣在桌子前面坐了下來。
他的弟/子一字排開站在後面,看起來非常有氣勢。
溫白羽嘖了嘖舌,說:“桌子都快坐滿了,是不是要開始了?”
万俟景侯說:“快了。”
他正說着,就見一個肚子圓的橡皮球一樣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一身金黃/色的衣服,就像把金子披在身上一樣,臉上笑得油/水都要出來了,眯眯眼笑成了一條縫,滿臉都是奸猾的樣子,估計是剛纔棺/材鋪那個老闆說的富紳了。
這次的拍賣會,好東西由他出。
拍賣會一共五件古董,每件古董都放在同樣的盒子裡,根本看不出來區別,所以說,想要把那塊有蓮花印記的破布拿下,很可能就要拿下所有展品。
溫白羽突然覺得略頭疼……
第一件展品已經擺出來了,現在十張桌子都有人在出價,而且看起來相當激烈,這已經不是喜不喜歡展品的問題了,而是各門派的財力和勢力的問題。
拍的越多,就代/表門派的實力越強,而且當着這麼多江湖人的面子,當然要賺足了臉,誰也不甘示弱。
唐無庸在人羣裡尋找了一下,沒有看到慕秋的影子,不知道慕秋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經過來了,所以刻意躲着自己。
第一件展品就在唐四爺和鬼侯之間來回的轉着,其他門派已經放棄了。
溫白羽看向唐無庸,說:“你們門派好有錢啊。”
唐無庸轉頭看向万俟景侯,說:“咱們跟嗎?”
万俟景侯輕輕晃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說:“跟,當然跟,今天所有的都要跟下來。”
溫白羽一聽有些傻眼,不過万俟景侯也是財大氣粗型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在現代的時候,都是富豪,在現代的時候是個隱/形的富豪,而現在是個有權有勢的富豪。
唐四爺和鬼侯之間還在競爭,這個時候唐無庸忽然將手舉起來。
臺上的富紳金爺笑着說:“哎哎,又有人加價了,是後排的那位兄弟,也是呢,我這可是寶貝,當然會有人識貨!後排的那位兄弟,請你往前走幾步。”
唐無庸回頭看了一眼他們,万俟景侯點了點頭,衆人就在人羣之中往前走。
他們人數也不少,看起來像是個門派似的,因爲現在的價錢已經非常高了,有很多人已經玩不起了,連門派都玩不起了,突然出現一個後排的人開始加價,人羣騷/亂起來,紛紛讓路給他們,讓他們從後排往前走。
衆人走出去,這裡都是江湖人,根本不認識什麼万俟景侯,雖然是在襄國境內,但是沒有幾個人見過襄王,就見十幾個年輕人,看衣着也不是很富有的樣子,竟然敢加價叫板。
其中幾個站在座椅後面的弟/子笑着說:“這幾個人沒見過啊,不會是詐唬呢吧?”
金爺見他們的衣着,頓時心裡也含糊起來,不過是隨便加價開始詐唬搗亂呢吧?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坐在前面的唐四爺突然“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差點掀翻了桌子,趕緊放下手裡的杯子,兩步跨過來,對着唐無庸作揖行禮,說:“門主。”
四周一片譁然……
唐四爺在江湖上的口碑非常好,都是深居簡出行的,爲人有點冷漠嚴肅,但是從來不做苛求別人事情,在唐家裡面,唐四爺的地位也非常高,雖然他排行老四,但是唐家的財務基本都是唐四爺在管,捏住了財務,在唐家的底氣自然非常足。
然而衆人都沒想到,唐四爺突然站起來對着一個年輕人作揖。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去,重新認真打量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衣服很不起眼,穿着一身深藍間深黑色的衣服,右手從小臂開始都是鐵的,指尖弄成了鋒利的爪子,看起來很兇悍的樣子。
再加上年輕人態度非常冷漠,嘴角板着,似乎不喜歡說話,只是對唐四爺點了點頭。
江湖上的人很少見到唐家的門主,從來都不知道是這樣年輕的一個人。
唐四爺趕緊讓開,說:“門主,請坐。”
唐無庸這個時候卻沒有坐,而是轉頭看向万俟景侯和溫白羽,万俟景侯拉着溫白羽走過去,先坐了下來,然後唐無庸也才坐了下來。
唐無庸已經是唐家的門主了,竟然還要去看別人“臉色”,這舉動有些嚇人,衆人開始紛紛觀察万俟景侯和溫白羽,這兩個人更是面生,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不知道是什麼人物。
他們坐在了前排,離那個鬼侯更加近了,溫白羽偷偷的打量過去,雖然隔着帷帽,但是感覺對方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溫白羽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小聲的說:“這個鬼侯,到底是什麼來頭?”
唐四爺聽他這樣說,也小聲的說:“小兄弟,這你有所不知了,鬼侯在道上可是老一輩的前輩了,而且據說他能洞悉神鬼,所以道上的人才稱他爲鬼侯。很早之前就已經不在道上走動了,不知道是什麼風,把他又吹回了江湖裡。”
第一件展品還在繼續,鬼侯似乎也想要這種東西,竟然一直在加價,他身邊沒有任何弟/子,就一個人坐在桌邊,看不見臉,左手放在桌上,手指輕輕的敲着桌面,似乎很悠閒的樣子。
“呼——”一聲,一陣風吹過來,因爲是露天的地方,而且非常簡陋,這地方又幹得出奇,一陣風吹過來頓時夾雜了很多沙土,迷眼的厲害,衆人趕緊伸手擋住眼睛,以免沙子跑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看到那鬼侯放在桌面上的左手袖子被風吹得捲了起來,因爲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袖子飛起來之後,就露/出了裡面的胳膊。
溫白羽有些吃驚,鬼侯的胳膊竟然像個年輕人一樣,手臂纖細,皮膚竟然如此瑩白,如果不說他是個男人,溫白羽絕對一位他是個姑娘。
最重要的是,鬼侯的左手手腕上,又一圈傷疤,傷疤看起來非常深,不知道結果多少次痂,雖然已經不結痂了,但是有一圈深紅色的傷痕,已經去不掉了,不知道鬼侯的左手遇到了什麼,竟然有這麼一圈傷口。
風持續的時間還不少,這個時候就聽万俟景侯突然說:“不好!”
唐四爺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的能耐,說:“這位小兄弟……”
他還沒有說完,万俟景侯突然一躍而起,猛地一踹桌子,就聽“呼——”的一聲,一聲巨大的風向,桌子旋轉着,一下飛向臺子。
“嘭!!!”的一聲桌子一下裂開了,正砸在臺子上,隨即是富紳金爺突然大吼了一聲:“救命啊!!!”
桌子砸出去,一下砸中了一個血紅的東西,那東西發出“咯咯咯咯咯”一陣大吼,猛地被砸倒在地上,正好倒在了金爺身上。
竟然是血屍!
溫白羽皺眉說:“真是陰魂不散!”
這個時候一道白影突然從天而降,他一落下來,那血紅的血屍就越來越多,從四面方包抄過來,開始搶奪臺子上的盒子,一共五個盒子,場面一下混亂起來。
溫白羽詫異的看着那道白影,白色的衣服,露着小/腿赤着腳,右手和左腳上掛着金色的鈴鐺,臉上戴着一張銀面具,竟然是之前交過手的長老無虞!
長老冷笑了一聲,看着他們說:“骯/髒的螻蟻,都去死吧。”
他說着,身後的血屍更加快速的往前撲,快速的撲出去,見人就咬。
場景亂成一團,金爺根本不是道上的人,被嚇得屁滾尿流,被打/手護着趕緊往臺子下面跑,其他人則是拔/出武/器來準備和糉子交戰。
長老站在臺子上,俯視着下面的凌/亂,然後轉過頭去,踹開了一個盒子,裡面是個古董花瓶,看起來多半也是假的。
長老“嘖”了一聲,似乎有些不耐煩。
万俟景侯拍了一下溫白羽的肩膀,說:“別亂走,原地等我。”
他說着,突然拔身而起,猛地一揮吳刀,吳刀“咔”的一聲伸長,在黑夜中劃出一到寒光,同時發出“嗡嗡——”的金鳴聲。
万俟景侯一下躍到臺子上,那長老上次已經體會到了万俟景侯的厲害,對於他來說非常小心,立刻震動手腕上的鈴鐺,血屍立刻全都往臺子上包抄。
溫白羽看的心驚肉跳,也不管之前万俟景侯說的話,立刻一躍躥上臺子,引出鳳骨匕/首,一刀削過去。
万俟景侯側頭一看,竟然是溫白羽也加入進了戰圈,万俟景侯怕長老手上的金鈴鐺影響溫白羽的神/智,伸手攔住他,說:“去搶盒子。”
溫白羽也知道那幾個盒子的重要性,立刻撲出去,去搶盒子。
長老藏在銀面具後面的眼睛一轉,立刻也要撲出去,但是這個時候万俟景侯的吳刀一擺,猛地削了過來。
唐無庸也衝上去,和溫白羽兩邊開工,幫忙打開盒子,一個破花瓶,一個破碎片,還有一個金手鐲,溫白羽打開第四個盒子的時候,都詫異了,竟然是個銅租!
雖然他知道很多古代人都非常崇拜生/殖,把銅租放在墓裡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銅租什麼的,拿來拍賣真的是很難以直視。
唐無庸打開最後一個盒子,裡面果然是一張破布。
布破破爛爛的,上面全是油污,因爲之前棺/材鋪的老闆說他用這塊破布裹棺/材,所以上面還有屍臭的味道,簡直不能再難聞了。
唐無庸將那塊布拿出來,展開一看,上面果然有半個蓮花標記!
溫白羽驚喜的說:“就是這個?!”
唐無庸這個時候卻皺起眉來,將破布展開來,調過去的看,說:“怎麼回事?只有半個蓮花標記,竟然沒有一個字?”
溫白羽驚喜的笑容還在臉上,但是已經僵硬了,正如唐無庸說的,破布上只有半個蓮花標記,另外的字全都沒有,根本沒有任何鬼畫符。
溫白羽說:“先拿着,咱們去幫忙。”
小五他們在下面對付血屍,溫白羽和唐無庸又過去幫忙,万俟景侯一個人對付長老就已經綽綽有餘了,這個時候又來了兩個人。
在這一馬平川的地方,長老也沒有什麼機/關和花活兒好搞,自然沒有什麼優勢,看到情勢不對,立刻搖動手裡的金鈴鐺。
溫白羽突然發出“嗬——”的一聲,雙/腿一軟,立刻跪在了地上,膝蓋砸在地面上,疼的溫白羽冷汗直流,他呼吸越來越急促,意識在晃動着,感覺天旋地轉。
“白羽!白羽!”
“溫兄弟?!”
“小兄弟你怎麼了……”
溫白羽耳朵裡都是雜音,聽不清楚,天地在轉動,鈴/聲太纏人了,讓溫白羽心中的暴躁越來越盛。
方清那邊也聽到了鈴/聲,突然就跪倒在了地上,小五猛地變成成年男人的樣子,一把將方清抄起來。
衆人聚攏在一起,長老似乎改變了策略,只是搖動着鈴鐺,然後四處逃竄,似乎想要逼瘋溫白羽和方清。
方清雙眼通紅,血/淚從眼角流下來,溫白羽嘖是喘着粗氣,似乎非常暴怒,他的眼睛變成了明亮的紅色,身上的溫順和溫和一下就消失了,彷彿被激怒了一樣。
万俟景侯死死箍/住他的胳膊,溫白羽使勁掙扎着,嘴裡發出低吼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啪嗒”一聲,臺子上的一個空盒子被踹了下來,衆人往臺子上一看,就看到一個少年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慕秋?!”
“小秋!”
那少年的臉彷彿恢復了原樣,還是那張白/皙的臉孔,沒有猙獰的疤痕,已經把猙獰和可怕全都掩藏了起來,然而他的眼神很不對勁。
慕秋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的,眼神呆滯,好似已經被鈴/聲完全控/制了。
原來慕秋果然就在附近,但是因爲看到了唐無庸,所以並沒有走出來,但是他剛纔聽到了鈴/聲,突然有種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受。
長老笑着說:“殺了他們!”
慕秋搖搖晃晃的往前走,根本沒有自己的意識,嘴裡呢喃着:“殺了他們……”
唐無庸大步跨過去,小五一手摟着方清,一手攔住他,說:“慕秋現在沒有/意識。”
慕秋身/體搖晃了一下,猛地撲過來,嘴裡大吼着:“你這騙子!”
唐無庸一愣,隨即閉了閉眼睛,似乎有些放棄,小五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唐無庸等死的樣子,猛地一推他。
唐無庸往後退了兩步,這個時候就聽“嗖!”的一聲,一道白色的帶子突然從旁邊打了過來。
一下捲過去,猛地捲住了長老的手腕,鈴/聲頓時悶了起來,而且他越掙扎,卷的就越緊。
“嗖——”
又是一聲,另外一道白色的帶子捲了過來,一下將長老的左腳腕也捲住,猛地一抽。
鬼侯一下躍過來,手中的帶子猛地一抖。
長老發出“嗬——”的一聲大吼,身/體一斜飛出去,這個時候白色的帶子猛地一甩,瞬間鬆開了。
長老的身/體一下撞到了旁邊的老蛇棺/材鋪,“嘭!!”的一聲巨響,頓時砸壞了一口棺/材。
那壯漢赤着胳膊,穿着短打,還在敲斷掉的破刀,被砸了棺/材,頓時站起來,說:“搞什麼鬼,我剛修好的棺/材!”
鈴/聲被纏住,溫白羽和方清頓時清/醒了,還有慕秋。
慕秋一下軟倒在地上,唐無庸快速的跑過去,將人抱起來,慕秋似乎在昏睡,滿臉全是汗,看起來非常憔悴。
唐無庸使勁抱着他,親/吻着他的額頭,說:“小秋,小秋……”
溫白羽清/醒了一下,擡眼一看,就見那長老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都是狼狽,銀色的面具被砸了下去,他的臉暴/露在衆人面前。
“嗬——”
溫白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長老的臉很漂亮,有些異域的感覺,眼睛狹長,鼻樑很高,眼睛是不同的顏色,好像高貴的波斯貓一樣,上脣略薄,下脣有些厚度,脣形非常完美。
然而這樣的人,他的臉是石灰一樣的灰白色!
鏡像!
溫白羽見過這樣的臉,雖然他不認識長老,但是他見過同樣灰白色的臉,這種顏色太鮮明瞭,已經烙在了溫白羽的心裡,這個長老是個鏡像!
上次万俟景侯打掉他的面具,說了一句原來如此,就是因爲万俟景侯看出了這個和他們交手的長老,應該是個鏡像。
原本的正主在哪裡?
長老似乎就因爲這個,才把自己的臉藏起來,現在他暴/露在衆人面前,頓時暴怒起來,衝着離他最近的棺/材鋪的老闆就抓過去。
溫白羽大喊了一聲:“當心!”
万俟景侯卻說:“不用擔心。”
他說着,就見那壯漢突然揮起還帶着火花的錘子,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
隨即是長老“啊啊啊啊!!”的喊聲,又是“哐啷!”一聲巨響,那鬍子臉的反應竟然極快,打鐵的錘子猛地砸出去,一下砸在長老的胸口。
胸口的肋骨怕是都給砸斷了,一下向後飛出去,砸斷了一棵大樹,一下掉在地上,旁邊的血屍分塊的跑過去,架起那個長老,快速的隱沒在黑/暗之中。
血屍突然全都撤退了,溫白羽有點瞠目結舌,還以爲那鬍子臉只是個打鐵的,或者翻修二/手棺/材的,結果竟然這麼厲害。
那一身的肌肉不是白長的,古銅色的皮膚反射着跳動的火焰光芒,上面全是汗水,他晃動了一下手裡的錘子,嘴裡罵罵咧咧的說:“撞壞了老/子的棺/材,你以爲沒人要的破棺/材好找嗎,我花了三天才翻修好的。”
他說着,又開始“嘭!砰砰!”的敲着斷刀。
溫白羽有些傻眼,這個時候鬼侯從旁邊走過來,說:“你們身上都有屍毒,我有藥材可以幫你們壓/制屍毒,信得過我的話就跟我來。”
他的聲音很低沉,說話很平靜,就像一條毫無波瀾的溪水一樣。
不過這聲音一聽就是假的,似乎是故意壓低了聲音。
溫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万俟景侯說:“走。”
唐無庸抱起昏迷的慕秋,小五扶着方清,這裡唯一沒事的就是黑羽毛和七篤了。
衆人跟着鬼侯往前走,很快到了客棧,他們上了二樓,進了鬼侯的房間,鬼侯的房間裡面沒有人,畢竟他沒有弟/子。
和他們的房間一樣,都是空曠的,鋪一個毯子,地上還擺着一個竹箱子。
鬼侯把箱子打開,箱子裡面竟然有很多小抽屜,他拉開幾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些藥材,溫白羽看不懂是什麼藥材,上面也沒有貼標籤。
鬼侯一邊取藥材放在一隻小銅盤裡,一邊說:“我救你們,也是想要好處的。”
鬼侯說話很直接,万俟景侯盯着他,說:“什麼好處。”
鬼侯笑了一聲,說:“不用這麼戒備我,我沒有惡意。”
他說着,擡起頭來,說:“我想要和你們合作。”
溫白羽詫異的說:“合作?”
鬼侯點了點頭,又笑了一聲,然後撩/開了自己的袖子,鬼侯的左手又一圈傷痕,看起來非常猙獰,而他的胳膊上,竟然也有大大小小的桃花瓣,花瓣的顏色很淺很淺,浮在他白/皙的胳膊上,竟然顯得有些旖旎。
鬼侯說:“你們也看到了,其實我身上也有屍毒,只不過這麼多年,我尋找到了一些剋制屍毒的辦法,可以將屍毒壓抑在體/內,只要按時服藥,就不會懼怕攝魂金鈴,但是這並不是長久的辦法……”
鬼侯繼續說:“所以我想和你們合作,你們手上,已經有了兩部血/書不是嗎。”
溫白羽看了一眼万俟景侯,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且鬼侯還找到了抑制屍毒發作的法/門,如果沒有這個法/門,以後遇見那個鏡像長老就會被牽制,實在太不利了。
万俟景侯考慮了一陣,說:“成交了。”
鬼侯笑着說:“襄王不愧是爽/快的人。”
溫白羽一驚,沒想到這個鬼侯竟然還知道万俟景侯的身份。
鬼侯似乎看到了溫白羽警戒的目光,笑着說:“不用擔心,我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也沒有可以觀察或者跟/蹤你們……我只是,活的太長了,所以知道的事情比一般人多。”
鬼侯說着,又拿出一個小銅杵,開始搗碎銅盤裡的藥材,弄成了粉末,然後平分成三分,放在小紙包裡,說:“吃了吧,兩天吃一次,保證你們聽到什麼鈴/聲都不會發作。”
溫白羽接過來,看了看小紙包裡的粉末,光是聞着就覺得苦得要命,這東西要往嘴裡倒,簡直是要人命啊。
溫白羽先試了試,果然苦得要命,舌/頭根都直了,直吸溜氣,一吸氣就嗆着了,開始不斷的咳嗽,就跟噴仙氣一樣,嘴裡咳出來的都是白/粉。
小五也把藥粉餵給了方清吃,慕秋是昏睡中的,吃不了這種藥粉,鬼侯讓他加水調和了一下。
溫白羽心想,能加水怎麼不早說,結果加水之後,那些藥粉竟然變成了糊糊,就跟藕粉似的,溫白羽差點噁心吐了,還是不要加水吃了。
慕秋還在昏睡,就感覺嘴裡有很苦的東西,異常的難吃,他的舌/頭亂/頂,想要擺脫這種苦澀的味道,但是似乎有人不斷的給他嘴裡喂着這種東西。
慕秋不堪其擾,苦得他幾乎要流眼淚了,他最不喜歡苦味,苦味的東西,不論是蔬菜還是瓜果,他都不吃一口的。
唐無庸看着昏睡中的慕秋不斷的掙扎着,他自然知道慕秋的喜歡,無論是現在的慕秋,還是以前的暮秋,他們的喜好都是一樣的,慕秋討厭苦澀的東西。
唐無庸知道他還在昏睡,但是仍然耐心的哄着他,說:“乖,小秋,馬上就吃好了,再吃一口。”
慕秋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了唐無庸的聲音,非常溫柔,溫柔的就讓他心都軟/了。
慕秋感覺到那種苦澀的味道縈繞着自己的舌/頭,突然有柔/軟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嘴脣,熱/乎/乎的東西探了進來,在他苦澀的口腔裡來回的舔hi着。
慕秋翹着舌/頭,躲避着那種苦澀,拼命摩擦着伸進來的舌/尖,想要把苦澀蹭下去。
他呼吸有些困難,感覺有人把自己抱得很緊,非常緊,瘋狂的親/吻讓慕秋大腦發暈,迷茫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唐無庸那雙黑色的眼睛,正緊緊盯着自己。
唐無庸見他醒了,狠狠吻了兩下他的嘴脣,說:“你終於醒了。”
慕秋看清楚是唐無庸之後,猛地掙扎起來,唐無庸將他箍在懷裡,箍/住他的手臂,任由慕秋踢打,慕秋身上沒有力氣,踢打的並不是太重,唐無庸一直箍着他。
慕秋氣的胸口直喘,張/開嘴就要咬唐無庸的脖子。
這個時候就聽旁邊有人幽幽的說:“你身上有屍毒,咬下很可能回傳給他。”
慕秋愣了一下,牙齒已經咬到了唐無庸的肩膀,然後哆嗦了起來,使了好幾次勁,都沒能咬下去,只是不斷顫/抖着,眉毛皺在一起,眼淚在眼圈裡打轉,看起來委屈極了。
唐無庸把他抱在懷裡,說:“慕秋,你聽我說,我真的沒騙過你。”
他們本身都在一個房間了,溫白羽感覺這個時候自己就像先進的電燈泡一樣,趕緊拉着万俟景侯出去了,其他人也跟出來,把房間讓給那兩個人。
衆人都堆在門口,裡面還有哭噎的聲音,因爲根本不隔音,所以聽得很清楚。
衆人:“……”
臉皮薄的已經臉紅了,方清撓了撓自己的頭髮,說:“要不,咱們去找鬼侯問問合作的事情吧?”
溫白羽感覺這個主意不錯,他們剛剛纔答應了合作,還沒有具體談內容。
大家去了隔壁,鬼侯正在搗藥,把藥包進一個個小紙包裡。
衆人進來之後坐下來,万俟景侯把金葉子和破布拿出來放在桌上。
兩樣東西對在一起,拼成了一個蓮花標記,除此之外破布上竟然沒有另外辦布文/字。
鬼侯說這叫血/書,但是溫白羽沒看見任何一滴血。
鬼侯看着那兩樣東西,伸手觸/摸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慨,但是不知道他在感慨什麼。
溫白羽說:“唐無庸說金葉子上是煉屍的法/門,破布上應該是解毒的法/門,但是破布上除了蓮花,什麼也沒有啊。”
鬼侯笑了笑,說:“上半部的確是煉屍的法/門,但是下半部並不是解毒的法/門,解毒的法/門還需要再尋找,但是咱們已經看到了目的地。”
他說着,白/皙的手指點了點金葉子和破布上的蓮花,說:“地圖。”
“地圖?!”
幾乎所有人都詫異了,兩部血/書拼成的蓮花,竟然是一張地圖?!
仔細一看,這朵蓮花確實很詭異,只是外形比較像,而且並不是對稱的,看起來非常肆意,原來並不是一朵真正的蓮花,而是一張地圖。
鬼侯說:“解毒的法/門,應該就在這張地圖裡,所以我纔想和你們合作。”
万俟景侯眯眼打量對方,這一點唐無庸都不知道,鬼侯是怎麼知道的?
鬼侯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笑着說:“別緊張,咱們已經開始合作了不是嗎?我說過了,我只是活的長了一些,所以知道的多一些而已。”
鬼侯說着,把那些小紙包放在桌上,推給他們,說:“兩天一次,千萬記得要吃。咱們什麼時候出發,盯着這張地圖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溫白羽說:“自然是越快也好。”
鬼侯說:“那就天亮之後吧,大家先休息一下。”
溫白羽點了點頭,本身想站起來回去,但是這個時候就聽到“啊!”的一聲,是隔壁傳過來的,牆壁太薄了,不隔音,這邊聽得很清楚。
隔壁的聲音哭的很慘,起初是打架的嘶吼聲,結果就變了味兒,慕秋的聲音哆嗦着,說:“好涼……別,別動我,我身上有屍毒。”
唐無庸用鐵爪子在他身上游走,冰涼的鐵爪子從他脖子上摸下去,很快就頂入了一指,聲音沙啞,親/吻慕秋的耳朵,說:“小秋,乖,沒關係的,我的手是機/關手,又不會中毒……舒服嗎?”
衆人很苦惱,最後只好在鬼侯的房間裡休息了,幸好也沒有多久就天亮了,大家收拾了東西,就準備快速上路。
因爲昨天晚上的事情,鬼市提前關閉了,外面一片狼藉,他們走出去的時候,就看見那個鬍子臉正在拆自己的幌子,然後把幌子、錘子、捶打臺一類的東西,全都放在一口棺/材裡,扣上蓋子,用繩子困成一個大糉子,背在自己身後。
鬍子臉非常高壯,和万俟景侯一樣高,比万俟景侯壯的多,肌肉糾結的樣子有點可怕,尤其是他臉上的大鬍子還有刀疤,看起來不是個善茬的樣子,而且昨天晚上他露了一手,好像真的不是普通人。
那鬍子臉把棺/材背起來,似乎已經認識他們了,笑着打招呼,說:“呦,是你們啊。”
他對万俟景侯的吳刀記憶特別深刻,笑着說:“刀斷了一定找我修啊。”
溫白羽:“……”
吳刀是上古神器,這東西要是斷了,估計沒什麼好事發生。
衆人帶上行李,鬼侯去管客棧裡的那些道上的人買了幾匹馬,大家都很給鬼侯的面子,一人一匹馬,把行李背上去,就開始出發了。
衆人跟着地圖走,但是這張地圖不是很明確,連唐無庸都看不懂,鬼侯倒是能看懂,催着馬走在最前面帶路。
衆人跟在後面,唐無庸輕聲說:“這個人來頭不清楚,而且他懂血月族的文/字,大家還是小心一些。”
慕秋說:“而且他還能配出抑制屍毒的藥粉來。”
方清點了點頭,說:“師孃說的有道理。”
慕秋:“……”
慕秋愣了一下,隨即臉上一陣發青,說:“什麼師孃!?”
唐無庸則是笑了起來,對方清讚賞的點了點頭。
衆人一路往前走,很快出了襄國的邊境,他們的路程還有很遠,走了一天,中午飯都是在馬背上吃的,溫白羽感覺屁/股要顛散了,整個人的四肢在馬背上都甩鬆了。
太陽落下山來,樹林裡一片蟲子的叫/聲,聽起來密密麻麻的,但是不知道村子掩藏在哪裡。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馬匹打了一聲響鼻,小七篤騎着的馬開始尥蹶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下就折了過去,小七篤以前肯定沒有騎過馬,一下就慌了,呲牙咧嘴的。
小七篤可是狼神,他一疵牙咧嘴,馬匹更是受驚,其他的馬匹也受驚了,不斷的踩着蹄子,打着響鼻,尥着蹶子,樹林裡一下混亂起來。
“嗡——”的一聲,有東西貼着地皮一竄而過,還是一片東西,是蟲子!
深棕色的,溫白羽沒看清楚,因爲黑壓壓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那些蟲子是什麼蟲。
馬匹全都受驚了,万俟景侯立刻翻身下馬,將行李快速的一拽,其他人也快速的下馬,解救行李最重要,他們的口糧和水都在這裡了。
馬匹嘶叫着,似乎很懼怕地上的那些蟲子,快速的四散衝開,鬼侯也翻身下馬,一把拽下馬背上拴着的行李。
“嗡——”的聲音只發出了一聲,那些黑壓壓的蟲子立刻消失了,貼着地面快速的不見了,馬匹像樹林深處飛馳而去,衆人解救下來不少行李,但是情況有點不妙,因爲他們剛剛上路第一天,就把代步的工具給弄丟/了。
這幾千年/前的西周時代,也沒有汽車火車飛機這些東西,雖然溫白羽可以變成鴻鵠,但是鬼侯始終是不明身份的人,在他面前貿然使用靈力可能會招來禍端,所以不適合帶着他們飛。
衆人正在面面相覷的時候,就聽到“鈴鐺——鈴鐺——”的聲音,大家後背一緊,還以爲那長老陰魂不散的又來了。
結果樹林裡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是車軲轆碾動樹枝的聲音,一輛驢車竟然從後面慢悠悠,慢悠悠的過來了。
一頭小毛驢,脖子上戴着一個破銅鈴鐺,正拉着一個平板車,車上放着一口棺/材,一個肌肉虯髯的男人坐在棺/材上,正揮舞着鞭/子,一邊哼着曲子,一邊悠閒的趕車。
竟然是棺/材鋪的那個鬍子臉!
鬍子臉看見他們,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說:“呦,好多行李,租車嗎?給你們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