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第一反應都是去看万俟景侯,然後又看年輕人。
年輕人慢慢走過來,他的身量也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好似要融入黑夜一般,只不過比万俟景侯瘦了不少,面部輪廓顯得柔和,但是也板着一張臉,那嚴肅的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他慢慢走過來,走的很慢很慢,他手上端着槍,一直處於戒備的狀態,衆人除了驚訝,也不敢鬆懈。
年輕人似乎也發現了万俟景侯,眼睛裡劃過驚訝。
溫白羽突然睜大了眼睛,嘴脣抖了抖,然後擡起手來指了指後面。
年輕人反應非常快,就聽“咯”的一聲,一個黑影喉/嚨裡發出類似於青蛙的聲音,突然從後面撲上來,年輕人瞬間轉身,似乎連瞄準都不需要,“嘭”的一槍,撲上來的乾屍一下跌倒在地,連動都不動一下了。
溫白羽咋舌,心想着這個人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往下,身手竟然這麼厲害。
就在這個時候,年輕人忽然動了一下,然後突然“嘭”的一聲也跌在地上。
這一變故讓大家都吃了一驚,溫白羽隔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怎麼了?”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失血過多。”
他說着,指了指地上,年輕人腰下的地方有好大一片血跡,而且血跡發黑,看起來是中毒了。
衆人都默契的安靜了五秒鐘,溫白羽第一個沉不住氣,說:“救嗎?”
雨渭陽說:“他和那陳小/姐是一起的,是敵是友還分不出來。”
溫白羽突然戳了戳万俟景侯,說:“是不是你兒子!”
万俟景侯笑了一聲。
雨渭陽說:“怎麼可能是他兒子,這人看起來沒有二十歲,也該有十八歲。”
溫白羽想了想,說:“算了吧,咱們還是救一下吧,不然死在面前多造孽啊。”
他說着,看了看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溫白羽見他不動,說:“去啊,把他拖過來。”
万俟景侯這才站起來,似乎非常聽話,走過去拽住年輕人的胳膊,就把人拖了過來。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氣裡,唐子說:“要趕緊給他止血,不知道剛纔那些乾屍會不會再追上來。”
他說着從揹包裡翻出了紗布和止血藥,又拿了鑷子醫用棉花和消□□水。
年輕人的傷口非常可怕,傷在了腰上,一大片血跡,腰上的衣服已經破了,看樣子似乎是被/乾屍給抓了,傷口發青,裡面流/出黑血。
溫白羽說:“這些乾屍有毒?”
万俟景侯點頭,說:“肯定有毒。”
唐子給年輕人消毒,那年輕人雖然在昏迷中,臉色發白,嘴脣發紫,但是依然疼的輕輕抽氣,他肌肉一緊張,立刻擠出更多血來。
唐子給了上了藥,然後包紮起來,很快就看到紗布又紅了。
溫白羽說:“這麼流/血不會死了吧?”
唐子說:“算他命大,只是皮外傷,這毒素要是直接進入內臟,誰也救不了他了。”
衆人忙乎完,溫白羽這才把火點上,又去把万俟景侯扔出去的龍鱗匕/首拿回來。
溫白羽坐在万俟景侯旁邊,然後一直抻着脖子打量躺在地上的年輕人。
年輕人還在昏迷中,腰間的紗布已經全都紅了,傷口不淺的樣子。年輕人因爲失血過多,臉色很蒼白,這倒和万俟景侯的臉色很像,只不過万俟景侯不流/血皮膚都很白,白的幾乎透/明似的。
年輕人微微皺着眉頭,抿着嘴脣,他的嘴脣很薄,脣形也很好看,看起來很嚴肅,也很嚴謹。
溫白羽突然“啊”了一聲,這時候大家都在休息,尤其是雨渭陽,已經靠着唐子睡着了,被溫白羽一“啊”,嚇得一激靈,立刻睜開了眼睛。
旁邊的訛獸也一下跳起來,大喊着:“乾屍!?乾屍又來了!?”
溫白羽趕緊訕訕的搖手,說:“沒有沒有,我只是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
他說着,指着地上的年輕人,說:“陳小/姐會不會是找了一個和万俟景侯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啊!”
万俟景侯:“……”
訛獸翻了翻大眼睛,說:“主人,你的腦洞還挺大。”
他說完,又伸手扒着化蛇,然後咂咂嘴,瞬間睡着了,還開始打小呼嚕。
溫白羽似乎想起了什麼,半彎着腰站起來,輕輕摸了摸年輕人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一個摺疊軍刀,又把年輕人握在手裡的槍拿走,然後才坐回來,說:“把他的武/器都上繳,不過這玩意我也不會用,搞不好打到自己。”
他說着把槍遞給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看了看,隨後插在自己腰間。
等折騰完了已經大半夜了,溫白羽實在抵不住睏意,万俟景侯守夜,其他人就都睡了。
峽谷沒有樹林裡漆黑,太陽一升起來頓時亮了,溫白羽被刺眼的陽光一照,一下就醒了,一睜眼就看到身前不遠處坐着一個和万俟景侯長相相似的年輕人,頓時嚇得一激靈。
他醒了半天盹兒,纔想起來,昨天晚上救了一個年輕人。
對方似乎早就醒了,已經坐起來,地上的火堆似乎又添了火,但是也要燃/燒殆盡了,年輕人就抱着膝蓋看着火堆,眼睛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雨渭陽和訛獸還沒有醒,似乎剛天亮,溫白羽是知道雨渭陽的,他身/體本身就不好,就沒有大聲說話,而是扔了個小石子過去。
溫白羽哪知道那年輕人的反應非常快,他扔個石子過去,石子沒有落地,竟然一下被他接住了,年輕人擡起眼來,看了看溫白羽。
溫白羽小聲的說:“你叫什麼名字?跟着陳小/姐到這裡來幹什麼?”
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溫白羽旁邊的万俟景侯皺了皺眉。
溫白羽見他不理自己,聳了聳肩膀,也就沒再說話。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雨渭陽就醒了,唐子開始準備早點,期間年輕人一直沒有說話,也不要食物。
万俟景侯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說:“咱們該走了。”
溫白羽也站起來,訛獸還沒有睡醒,扒在化蛇身上,嘴裡很不雅的砸了砸,還在說夢話,說的很大聲,說:“嗯……好舒服呀,還要還要,再來一次……”
溫白羽:“……”
溫白羽之前覺得小兔子挺可愛的,現在只覺得他挺奔放的!
化蛇也站起來,伸手把訛獸抱起來,就在他抱起的一霎那,訛獸的耳朵和尾巴“嘭”的一聲冒了出來。
年輕人似乎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槍和軍刀,但是一摸之下全都沒有,於是戒備的看着還在睡覺的訛獸。
化蛇很無奈的嘆口氣,然後揪了一把訛獸的尾巴。
訛獸“啊”的大喊了一聲,突然睜開眼睛,一雙紅溜溜的眼睛瞪着化蛇,說:“揪……揪我尾巴幹什麼!”
化蛇語氣很淡,說:“趕路了。”
訛獸撅嘴說:“那你揹我就好了啊。”
化蛇不去理他,背上地上的行李就往前走,訛獸在後面捂着尾巴,一跳一跳的追上去。
衆人一直往峽谷深處走,年輕人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裝備,只能跟在最後面慢慢的走。
溫白羽小聲說:“你們說他在後面,會不會死掉啊。”
唐子笑着說:“你太小看他了,看他這樣子,應該是陳小/姐請來的僱/傭兵,都是經過訓練的。”
溫白羽想了想,也覺得是,那小子的身手確實很厲害,蟲玉那麼厲害的東西,都能讓他拿土埋了,雖然很多人都能想到這個辦法,但是反應那麼快也不容易。
他們往前走了好久,峽谷漸漸變得狹窄,他們開始攀山,只有一條羊腸小路在半山腰,往山下一看,頓時頭暈目眩,感覺隨時都會掉下去,而且這山是純自然的,根本沒有護欄扶手一類的東西,小路只能供一個人行走,想要轉個身都瘮的慌。
腳下還不斷的有石子滾落下去,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溫白羽說:“這是什麼路,還有多長?”
走在前面的唐子說:“看不到盡頭,估計還得走一段時間。”
溫白羽額頭上全是汗,感覺腿上繃着勁兒,腳都要不聽使喚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頭頂落下一片陰影,溫白羽頓時擡頭,那片陰影又沒了,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溫白羽還以爲是天上的雲彩。
溫白羽又把精神都放在腳下,小心翼翼的跟着隊伍往前走,就聽前面的訛獸“咦”了一聲,說:“剛纔是不是有東西飛過去?”
溫白羽說:“我剛纔也看到了,還以爲是眼花。”
就在這個時候,走在最後面的年輕人忽然大喊一聲“趴下!”
溫白羽腦子裡電光火石的,心想我倒是想趴下呢,這麼窄怎麼趴下!
就在這一刻,溫白羽突然覺得後背有東西一提,自己身/子竟然一輕,頓時離開了地面,幸好溫白羽反應快,胳膊一縮,背上的揹包一下被拽上了天。
溫白羽心跳的特別快,擡頭一看,竟然是一個黃/色的東西,它並不會飛,但是跳得非常高,可以隨意在懸崖峭壁上來回縱躍,手裡還拽着溫白羽的揹包。
溫白羽剛纔是保命,但是他的揹包裡全是食物,要是真的這麼背拽跑了,他們別說往前走了,就是往後退也不行。
“嘭!”
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只見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在腰間一摸,只聽一聲槍響,那黃/色的東西一下中了彈,手中的揹包“唰”的掉下來,溫白羽趕緊伸手接住。
那東西中了子彈,開始“吱吱”的狂叫,叫/聲很大,非常刺耳。
溫白羽這纔看清楚,原來是一隻巨大的猿猴,這猴子的體型比一般的猴子要大得多,而且非常強壯,直立起來並不比一般的成/人矮。
那猿猴攀在峭壁上,低頭看着他們,溫白羽頓時嚇得一激靈,說:“紅……紅眼睛?嘴巴也是紅的,這是什麼品種的猴子?!也太嚇人了吧。”
身後的年輕人說:“這不是猴子,是雍和,傳說中上古的恐/慌野獸。”
溫白羽一聽,似乎覺得有點道理,這確實夠讓人恐/慌的,一隻猴子長這麼大,幸虧也就是一隻。
他剛想着,就聽“吱吱!吱吱……”的聲音,雍和使勁的叫着,隨即一片陰影投了下來,然後又是一片陰影投了下來。
溫白羽擡頭一看,頓時心裡只有罵娘,說:“這麼多?!”
大片的雍和從峭壁上衝下來,向他們撲過來,也不知道這些紅嘴紅眼的猴子是不是真的有猴子的習性,他們的重點竟然在揹包上,撲上來全都搶揹包。
溫白羽一隻手把包保護在懷裡,另一隻手抓/住峭壁凸出的岩石,腳下這麼窄,根本就沒有手再反/抗這些紅眼的猴子。
唐子大喊着:“快走!在走幾步前面就平坦了!”
溫白羽心裡頓時激動,趕緊快走幾步,伸頭就看到唐子所說的平坦,簡直是一望無際的小路,這他/媽哪是快走幾步的問題!
“嘶——”
一隻猴子撲過來,尖銳的爪子抄下來,去抓溫白羽的揹包,溫白羽猛地矮身躲了一下,臉上頓時多了一道傷疤,那猴子的指甲尖尖的,足足有兩釐米那麼長,撓的溫白羽臉上生疼,不用摸都知道見血了。
万俟景侯突然拔身跳起來,就聽“吱”的一聲慘叫,一隻雍和被万俟景侯的龍鱗匕/首劃中,一下從山上掉了下去,墜進雲霧裡,頓時就不見了。
万俟景侯把溫白羽的揹包抓過來,扔在自己背上,說:“快走,這些猴子是羣居動物,只會越來越多。”
果然就聽到“吱吱”的聲音不絕於耳,越來越多的黃皮猴子從山裡冒出來,一層一層的,一雙一雙的紅眼睛,頓時都盯着他們,似乎一時間有點忌憚,不敢衝上前去。
万俟景侯手裡有槍,而且準頭非常厲害,他放了三槍,那些猴子似乎害怕了,都躲在岩石後面,只是看着他們。
突然一隻猴子“吱吱”的大叫了一聲,然後開始在岩石上不斷的蹦跳,似乎在示/威一樣。
溫白羽特別納悶,也不知道這些猴子在幹什麼。
那隻猴子一蹦跳,其他猴子也開始在岩石上蹦跳起來,他們體型碩/大,身材又魁梧,體重自然不輕,在他們頭頂上一蹦跳,溫白羽心裡頓時就是一聲完了。
這些猴子的智商還挺高!
就聽“撲簌簌”的聲音,一開始是細小的石塊從頭頂上滾落下來,然後大一點的石塊也被砸了下來,緊跟着有差不多三十釐米大的石塊被砸了下來。
溫白羽連跑帶跳,在小路上躲了好幾下,就感覺後腦“嘭”的一下,還是被砸中了,腦子裡頓時一陣眩暈,身/子一斜,溫白羽聽見有人/大喊了一聲“白羽!”
然後手腕一緊,被人拽住了,溫白羽過了半天,才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一晃一晃的吊在巖壁上,万俟景侯一隻手抓/住小路的岩石,一隻手抓/住溫白羽的手腕。
那一羣羣的猴子見到倆人已經身/子懸空,開始有恃無恐起來,紛紛從山上跳下來,逼近万俟景侯和溫白羽。
化蛇瞬間變出蛇尾,“唰”的一卷,就聽“吱吱”兩聲慘叫,兩隻猴子被化蛇的蛇尾一下打飛出去,嘭的砸到巖壁,滾落到深淵裡。
“嘭!”
一聲槍響,身後的年輕人已經撲過來撿起万俟景侯丟下的槍,就地一個翻滾,立刻把撲上來的猴子打飛出去。
猴子似乎急紅了眼,開始潮水一般的撲上來,溫白羽大喊着:“我的媽,上古的怪獸怎麼跟不要錢似的,這麼多!”
他說着,往下看了看,透過濃重的雲霧,懸崖下面不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個凸出的岩石,那岩石很規整,並不想自然的,而是人工打磨的。
溫白羽大喊着:“万俟景侯,下面!下面!”
万俟景侯低頭往下看了看,然後抓/住溫白羽的手突然用/力向上拔,他的臂力很大,竟然將溫白羽生生拽上來,說:“抱住我的腰。”
溫白羽趕緊雙手抱住,万俟景侯一下就鬆開了手,溫白羽的心臟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下墜的速度非常快,“嘭!”的一聲,一下落在凸起的巨大岩石上。
溫白羽睜眼一看,正對着岩石的是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很平/滑,應該是人工開鑿的。
年輕人看見万俟景侯突然鬆手,嚇了一跳,睜大眼睛往下看了看,然後一咬牙,把槍插在後腰上,然後往下一蹦,突然雙手摳住巖壁,然後一點一點的往巖壁下面爬去。
衆人一見都從巖壁上退了下來,那些紅眼的猴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見他們往下爬,卻只是“吱吱”大叫,似乎很懼怕下面,並不追下去。
衆人都跳到巨巖上,年輕人因爲腰上有傷,傷口因爲攀爬又撕/裂了,他一跳下來,似乎就堅持不住了,靠着洞/口坐了下來,呼呼的喘着氣,臉色發白,雙眼也開始有些泛白。
他們看了看洞/口,裡面很深,而且非常黑,並沒有貿然進去,大家剛纔和猴子近身搏鬥都累得不行,就乾脆坐在洞/口處休息。
唐子從揹包裡拿出傷藥和紗布,丟給年輕人,年輕人接了,嘴皮顫/抖了好幾下,才勉強擠出一句“謝謝”,然後開始給自己上藥,壓住傷口止血。s173言情小說吧
溫白羽四周看了看,洞/口上的石壁竟然刻了寫東西,不過是個符號,溫白羽也看不懂,說:“這是什麼東西?”
雨渭陽看了看,說:“會不會是記號?難道之前已經有人進去過了?”
他們這裡面,万俟景侯是最專/業的,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那個記號,說:“這世道上的術語,表示裡面危險。”
溫白羽詫異的說:“危險?!那怎麼辦,咱們已經上不去了。”
唐子笑了一聲,說:“再危險還能怎麼樣,走一步算一步吧。”
剛纔那些猴子非常難纏,衆人的體力都有些透支,休息了半個小時,還能聽到頭頂上有“吱吱”的聲音,那些猴子雖然不敢下來,但是又不甘心散去。
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一愣,隨即說:“你們聽……”
他一說話,衆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聽到山洞裡突然傳出“嘩啦啦”的聲音,聲音很雜亂,不知道是什麼,但是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似乎有一大羣東西在逼近洞/口。
万俟景侯一下將溫白羽按在地上,“譁——”的一聲巨響,有一片黑色的東西從洞/口衝出,衆人都應聲伏/在地上。
那年輕人靠着洞/口,他因爲失血反應有點慢,身/體似乎被什麼抓/住了,一下騰空飛了起來。
溫白羽睜大了眼睛,往上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剛纔從洞/口飛出來的竟然是一大片蝙蝠!
那些蝙蝠每個都比成/人還大,尖銳的獠牙蒼白的臉,長得跟吸血鬼似的,爪子非常有利,抓/住年輕人的腿,一下將年輕人帶飛了。
溫白羽嚇得聲音都憋在喉/嚨裡,年輕人懸在半空,只見他突然腰上用/力,往上一翻,巨大的蝙蝠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年輕人一下脫開蝙蝠,躍上了蝙蝠的後背,雙/腿一絞,就聽“咔嚓”一聲脆響,蝙蝠的一隻翅膀似乎被他絞碎了,震了兩下翅膀,失控了一般從空中跌下來。
“嘭!”的一聲,蝙蝠掉在巨大的岩石上,那年輕人用蝙蝠墊了一下,就地一滾也跌在岩石上,躺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氣。
那些蝙蝠衝上天去,開始發出怪叫的聲音,似乎有些亢/奮,上面的紅顏猿猴還沒有散去,看到蝙蝠都“吱吱”大叫着開始逃命,巨型蝙蝠則是衝上去,唰的吊起猿猴,然後在空中急速的打轉兒,最後鬆開爪子,猿猴就吱吱大叫着掉了下來。
“嘭”的一聲,一隻紅眼猿猴掉下來,砸在巨石上,然後一滾,又順着岩石滾落了下去。
溫白羽看着紅眼猿猴像下雨一樣被蝙蝠扔下來,不禁吃驚的說:“原來這些猴子是怕蝙蝠嗎?不對啊……”
他說着,想了想又說:“蝙蝠不都是天黑才行動的嗎?”
雨渭陽也同樣奇怪,說:“蝙蝠身上有大量裸/露的膜,只有在潮/溼黑/暗的地方纔可以,所以都是天黑才外出的,這些蝙蝠怎麼會突然大批的飛出去?”
万俟景侯擡頭看了看,又看了看洞/口,皺了皺眉,說:“能摒棄習性,應該是逃命。”
溫白羽詫異的說:“逃命?!”
唐子也點點頭,說:“或許就在剛纔,裡面發生了什麼,讓這些蝙蝠不得不白天飛出洞/口來逃命。”
溫白羽嚥了口唾沫,說:“那……那怎麼辦?”
躺在地上的年輕人粗喘了兩口氣,突然吃力的爬起來,說:“應該是大小/姐的隊伍進去了。”
溫白羽蹲下來看着他,說:“那個陳小/姐?”
年輕人點了點頭。
溫白羽似乎在誘導小朋友,笑着說:“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你看咱們之後還要互相照顧,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陳小/姐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訛獸的耳朵抖了抖,小鼻子聳了聳,說:“我怎麼覺得主人在誘拐未成年?”
溫白羽回頭瞪了他一眼,不過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還挺嫩的,作風很老道,年紀看起來也就十八歲,不知道成年沒成年,雖然和万俟景侯長得很像,但是沒有万俟景侯看起來成熟。
年輕人抿了抿嘴,說:“我叫子車。”
溫白羽詫異的說:“子車?”
然後轉頭問雨渭陽,說:“有姓子的嗎?”
雨渭陽翻了翻白眼,說:“子車是複姓吧?”
溫白羽說:“還有這種複姓呢?我一直以爲万俟景侯已經很奇葩了!”
雨渭陽笑了一聲,說:“詩經裡有子車陪/葬的故事,相傳秦穆公死的時候,要求一百七十七個人給他殉/葬,其中包括了子車三良,就是子車氏的三個兄弟,都是賢能之輩,百/姓悲痛這種暴/行,秦風黃鳥中有‘如可贖兮,人百其身’的感嘆。”
溫白羽抖了抖,說:“這古代的國君,動不動就讓人陪/葬啊?”
他說着,万俟景侯的臉色有些改變,化蛇則是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
雨渭陽聳了聳肩膀,說:“一種政/治,爲了維護繼承人的統/治,很多君主的陪/葬不一定是奴/隸,還有身邊最親近的大臣、妻兒。”
溫白羽嘖嘖了一聲。
年輕人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他們就叫我子車。”
溫白羽又開始循循誘導,說:“那陳小/姐是幹什麼來的?拍賣會上的銅棺,賣主也是她吧?”
子車點了點頭,說:“大小/姐身邊有一幫傭兵,專門給她蒐羅珍惜的古董,兩個月前有人在湘西發現了銅棺,向行家打聽之後才知道,這並不是銅棺,而是一種酒器,聽說喝了這種酒甚至可以返老還童,讓人青春永駐,是一種遠古的巫術。”
溫白羽說:“但是你們找到的酒器是空的,所以你們大小/姐想要找帶酒的?”
子車點了點頭。
溫白羽一臉嫌棄的說:“這也太噁心了,裡面泡個孩子,誰喝得下去啊?我覺得這東西喝完了肯定中毒。”
子車粗喘了兩口氣,又繼續說:“後來大小/姐讓人在湘西找了一個月,仍然一無所獲,而且湘西的巫墓大多非常詭異,我們損失了很多人,然後大小/姐就想到了這個辦法,用銅酒器引起道上的人關注,來這邊的人一定很多,人多找的就快,我們分了很多組,都尾隨這些人。”
溫白羽說:“那你們大小/姐怎麼也親自來了?”
子車頓了頓,說:“大小/姐說有個叫万俟景侯的很厲害,我們一路上就跟着你們。”
溫白羽擡頭瞪了一眼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莫名其妙被瞪了一下,溫白羽心想着,什麼很厲害,肯定就是覺得万俟景侯臉好看!
簡直是膚淺!
溫白羽想着,不自知的把自己也給罵了……
溫白羽指着牆壁上的標誌,說:“這是你們的隊伍留下來的?”
子車點了點頭,說:“這確實是道上危險的標誌,一般都是警示後來者用的,但是我們在啓程的時候已經說好了,這個符號是暗語,同時也可以嚇走後來者。”
溫白羽點點頭,說:“你們這陳小/姐還真是下了血本兒。”
万俟景侯往天上看了看,說:“咱們該走了,一會兒蝙蝠回來還有麻煩。”
溫白羽站起來,說:“走吧,你能走嗎?”
子車沒說話,只是扶着洞/口慢慢站起來,他的動作很慢,手捂在腰上,流了很多血。
万俟景侯打頭,從揹包裡拿出手電,然後綁在手臂上,往洞/口裡走,溫白羽也學着他的樣子,把手電綁在手臂上,說:“這洞看起來很大啊,這手電亮是亮,會不會太費電了?”
万俟景侯說:“咱們帶了備用電池,應該夠用。”
溫白羽湊過上,小聲的說:“你說他剛纔說的話,真的假的?我怎麼聽着覺得太簡單了?還是我想得太複雜了?”
万俟景侯低笑了一聲,溫白羽橫着眼睛去瞪他,說:“笑什麼笑?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也是很聰明的好吧!”
万俟景侯說:“一半真一半假吧。”
溫白羽說:“你不是等於沒說嗎。”
万俟景侯說:“那個陳小/姐,之前我也有接/觸,雖然家裡有錢,但是多半是個富二代,倒是這個子車,看起來有所隱瞞。”
溫白羽心裡憤憤的想,什麼叫有接/觸?!
溫白羽想着,掐了万俟景侯的手心一把,万俟景侯一把攥/住他的手,說:“怎麼了?”
溫白羽說:“不爽,想掐就掐。”
万俟景侯又笑了一聲,說:“那個陳小/姐對我確實有/意思。”
溫白羽頓時炸毛了,說:“瞎子都看得出來!不用炫耀了!”
万俟景侯握着他的手,輕聲說:“但是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不管多少年。”
溫白羽的心臟夢跳了兩下,伸手拍了拍臉,覺得有點燙,嘴上卻很誇張的呵呵笑了一聲。
衆人順着洞/口往裡走,裡面非常潮/溼陰暗,還帶着難爲的味道,一看就是蝙蝠棲息的洞/穴。
走不多遠,還有掙扎搏鬥的痕跡,牆壁上有槍眼兒,還有死掉的蝙蝠。
死掉的蝙蝠十分可怕,一張慘白的臉,尖尖的鼻子,有點像人臉,個頭非常大,但是肚子的地方已經被刨了個洞,似乎被什麼吃了內臟,有白色粘/稠的東西從裡面流/出來。
溫白羽用手電一照,瞬間噁心的不行,感覺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他們走着,就聽後面“嘭”的一聲,似乎有人摔倒了,雨渭陽說了一句“小心”。
就見子車摔在地上,然後撐着胳膊爬起來,甩了甩頭,臉色非常難看。
溫白羽說:“大家休息一會兒吧?”
衆人沒有/意見,這洞裡非常詭異,而且看樣子很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現在相對安全,保存一下/體力是正確的選擇。
大家找了乾淨的地方坐下來,但是裡面蝙蝠的屍體很多,而且都被刨開了肚子,地上有很多子彈,一看就是之前進來的人被蝙蝠圍/攻,然後大批的開火了。
子車的狀態很不好,溫白羽從揹包裡摸出一個麪包,扔給他,子車接過來,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拆開包裝就吃了。
他吃得很快,也不在乎地上腸穿肚爛的蝙蝠屍體,好似見怪不怪的樣子,雖然吃的很狼狽,一看就是餓了,不過誰讓他的臉長得跟万俟景侯那麼像呢,說白了也就是很帥,再怎麼吃也不會難看的。
溫白羽砸了砸嘴,隨口問:“你多大了?有二十嗎?”
子車淡淡的說:“十七。”
溫白羽頓時喊了一句“我的媽。”
然後又說:“十七的時候老/子還在跟數學做搏鬥呢,現在的小孩還挺早熟的?”
子車突然笑了一聲,似乎覺得溫白羽的話很有/意思,但是笑容很淡,轉瞬即逝,說:“像我這樣的人,從小就看着屍體長大,我從來沒去過學校。”
子車吃完了麪包,臉色似乎有些好轉,溫白羽又扔了一瓶水給他,他喝兩口就沒再說話了。
衆人休息好了,就繼續往裡走,甬道非常長,再往裡走,地上的屍體就更多了,前面出現了大片的血跡,還有人的屍體,和子車穿的衣服一樣。
衆人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陳小/姐的傭兵。
男人躺在地上,和那些蝙蝠一樣,肚子刨開了,裡面的內臟被咬爛,腸子翻出來,流了一地,眼睛大張着,嘴巴也長大了極大,看起來特別恐怖。
蝙蝠和人的感覺不一樣,剛纔看到了蝙蝠還覺得能忍,這時候看到一個死人,頓時嚇得後背發涼。
溫白羽捂着嘴,退後了一步,訛獸嚇得耳朵都豎着,躲在化蛇背後,聳了聳小鼻子,說:“我怎麼味道一股香味。”
溫白羽說:“你鼻子失靈吧!這屍體都這樣了,還能味道香味?”
訛獸說:“真的真的,就是從屍體上冒出來的,有點像花香。”
他說着,用/力的聳/動了兩下鼻子,說:“就是香味。”
訛獸剛說完,屍體突然動了一下,嚇得訛獸汗毛都要站起來,掛在化蛇的肩膀上,兩條腿不停的踢着他後背,說:“起屍了!!”
化蛇無奈的按住他,說:“剛死的屍體怎麼會起屍。”
訛獸喊着:“可是他會動啊!腸子都流/出來還會動!”
万俟景侯突然“噓——”了一聲,訛獸還叫,化蛇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訛獸只能張着大眼睛看他們。
万俟景侯指了指屍體的肚子,說:“裡面有東西。”
他一說完,溫白羽果然見到屍體的肚子裡隱約有東西在爬,那東西一爬,供着屍體在微微的顫/動,還有更多的腸子流/出來。
那東西爬行着,拱出一個小鼓包,就見鼓包從屍體的肚子一路往上,然後屍體大張的嘴巴里突然冒出一個黑影。
黑影在手電下一照,反射/出五顏六色的花斑,竟然是一隻花斑大蜘蛛。
万俟景侯沉聲說:“退後,有劇毒。”
他話音剛落,子車突然拔/出槍來,對着花斑蜘蛛“砰砰”兩槍,放的極準,蜘蛛頓時被打爛了,仰着個兒翻在地上,流/出一片綠水來。
万俟景侯臉色很難堪,抓/住溫白羽的手,說:“快走,蜘蛛的屍體會招來更多同類。”
他們說着,奮力向甬道深處跑去,果然沒跑幾步,就聽“簌簌簌”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溫白羽瞪大眼睛,說:“蜘蛛!來了!”
万俟景侯用匕/首劃破手,把血抹在溫白羽的手上,說:“蜘蛛是劇毒,千萬小心。”
溫白羽緊張的手心發涼,蜘蛛很快涌了過來,不止爬在地上,連甬道的頂上也有,一下圍上來,這些蜘蛛似乎懼怕万俟景侯的血,一圈圈圍上來,卻不敢貿然進攻,有幾個不要命的蜘蛛衝上來,也被万俟景侯一下削成兩半。
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大喊了一聲,只見一個蜘蛛從背後衝上來,就要咬万俟景侯,溫白羽嚇得手足無措,摸起地上的碎石,“啪”的一下就拍了上去。
他這一下拍的很準,而且牟足了勁頭,蜘蛛頓時就拍的稀巴爛了。
訛獸躲在化蛇肩膀上,說:“主……主人,你的磚頭神功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溫白羽:“……”
就在這個時候,雨渭陽突然喊了一聲,說:“那個子車呢?怎麼突然不見了?”
他這麼一說,衆人才注意到,周圍全都是蜘蛛,也沒人顧得上他,一轉眼子車就不見了,就像蒸發了一樣。
万俟景侯沉下臉來,說:“他應該不是第一次進洞。”
溫白羽詫異的說:“什麼意思?”
万俟景侯說:“他很清楚蟲玉有毒,不可能不清楚這種常見的蜘蛛屍體會吸引同伴。”
溫白羽瞪大了眼睛,說:“他故意要弄死咱們?”
唐子說:“這洞裡一定有東西,不然他也不會想辦法擺脫咱們。”
万俟景侯抓着溫白羽往洞/口的方向退了幾步,然後伸手在牆上摸,他的血佔到牆上,蜘蛛就“簌簌”的後退。
万俟景侯摸了幾下,突然伸手使勁按下,洞裡的地面突然出現一個翻板,被蜘蛛和屍體掩埋着幾乎被忽略。
万俟景侯和溫白羽一下掉進去,衆人見了也從翻板口跳下去,那翻板最後一翻,悄無聲息的又合上了。
蜘蛛也簌簌的跟上來,只不過翻板口合的很快,馬山就閉合了,碾死了幾隻蜘蛛,剩下大批的蜘蛛並沒有跟下來。
他們從翻板滑/下來,下面竟然是一個坡形的甬道,四壁都很光滑,可以順着滑/到底。
到底之後是很寬的通道,並不像上面那麼閉塞,四壁還是土路,但是似乎被仔細開鑿過,牆上的土竟然是血紅色的!好像泥土裡灌着血一樣。
溫白羽詫異的看着,說:“這土裡有血?”
唐子看了看,說:“是血土,有血土的地方一定有墓葬,這裡面一定有個大糉子。”
他們往前走不遠,就看到通道打了盡頭,前面一座墓門,石頭的墓門巨大,中間已經被人炸了一個窟窿,能看出墓門很厚。
墓門的牆上也刻着一個記號。
溫白羽說:“那批人進去了?”
他們說着走進去,進了墓門之後是長長的甬道,兩壁開始刻了壁畫,看起來規模很大,看起來似乎是諸侯以上級別的墓葬。
兩側壁畫有些詭異,有男有女,姿/勢都很奇特,似乎在做祭祀,但是又不同於溫白羽見過的祭祀。
雨渭陽睜大了眼睛,說:“這就是巫術嗎?”
大家都搖了搖頭,他們對於巫文化並不瞭解,而且這種文化太過於久遠,已經算是失傳,到底什麼纔是正宗的,誰也說不準。
他們一路看着壁畫往裡走,看的也都是似懂非懂的,溫白羽突然指着一副,說:“這個我看懂了,就是那個裝小孩的酒器!”
壁畫上詳細的話了釀酒的經過,先是挑選小孩,經過仔細的篩選,有好幾個孩子被選上了,而他們的家人竟然滿臉帶笑,那笑容看的溫白羽直打哆嗦。
溫白羽說:“這些人怎麼還笑,難道不覺得殘/忍嗎?”
雨渭陽說:“這笑容太詭異了,好像很自豪?”
唐子說:“或許是他們的信/仰。”
溫白羽哆嗦了一下,似乎想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
然後這些孩子還要經過一些草藥和毒蟲的浸泡,最後才放在酒器裡,然後用封泥封死,隨同墓葬下葬。
溫白羽看着,忽然聽到“砰、砰砰!”三響,黑/暗的通道里這聲音很大,還帶着迴音,嚇得衆人一激靈。
唐子說:“槍聲?”
溫白羽他們應聲走進去,就看到前面拐彎的地方接上了一個墓室,裡面有許多人,都穿着相同的衣服,還有女人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救命啊!快開/槍!爬出來了!”
那聲音非常尖銳,溫白羽一聽就知道,是陳小/姐的聲音。
他們往墓室裡看去,只見墓室裡已經亂成一團,五六個男人都舉着槍,陳小/姐被圍在中間,源源不斷的糉子從祭祀的大鼎裡爬出來。
裡面的人瘋狂的開/槍,那些糉子總歸是肉/體凡胎,被打中之後嘭的倒地,但是很快又爬了起來,就像永遠殺不死似的。
溫白羽詫異的睜大眼睛,裡面的陳小/姐看到了他們,臉上一片驚喜,然後大喊着:“萬……万俟景侯!”
溫白羽心裡臥/槽了一聲,說你喊万俟景侯幹什麼,那表情就跟見了爹一樣。
她一喊,從鼎裡爬出的糉子似乎發現了他們,有一批糉子紛紛向他們撲過來。
他們手裡沒有槍,好在大家身手都不錯,化蛇變出強壯的蛇尾,尾巴一掃,“嘭”的一聲巨響,糉子被砸到牆上,硬生生砸成了兩瓣。
“啊啊啊啊!!!怪物!!”
陳小/姐看到化蛇,突然尖聲大叫起來。
溫白羽被她叫的腦袋直疼,一個糉子正好撲過來,他後退好幾步,踉蹌了一下跌在地上。
隱隱聽見“叮鈴鈴、叮鈴、叮鈴鈴”的聲音。
溫白羽一下愣住了,都忘記躲糉子,擡頭看向頭頂。
糉子“咯咯”的吼着撲過來,“嘭!”的一聲,糉子的頭突然被打爛了,有子彈穿過糉子的頭打在溫白羽旁邊,溫白羽噁心的差點吐了,擡頭一看,一個年輕人的影子一閃而過,消失在黑/暗中,是剛纔跑掉的子車!
雨渭陽走過來把他拽起來,說:“你愣什麼神!”
溫白羽被他這樣一說,突然想起來了,指着天花板,說:“看!看!鈴鐺!是趕屍的鈴鐺!”
他說着,雨渭陽也擡頭看,果然看到一個鈴鐺懸在他們頭頂,發出微弱的叮鈴鈴/聲音,那鈴鐺像一隻大張的蛇嘴,露/出尖牙,裡面類似於信子的東西來回的敲擊着,發出“叮鈴、叮鈴鈴”的聲音。
溫白羽摸了摸口袋,突然跳起來,鳳骨匕/首一劃,鈴鐺“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那鈴鐺掉在地上,也沒人碰他,竟然還能無風自動,裡面的信子左右搖擺着,發出“叮鈴鈴、叮鈴鈴……”的詭異響聲。
溫白羽二話沒說,一腳跺上去,因爲是老物件兒,就算再結實也開始老化了,被溫白羽一踩,頓時碎了,再神奇也啞巴了,一聲都不響了。
鈴鐺一碎,那些死而復生的糉子們突然就像被剪短了引線的木偶,“砰砰砰”幾聲,全都摔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溫白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果然是趕屍的鈴鐺,這些糉子被鈴鐺驅使着,纔會前仆後繼的殺過來。
万俟景侯身上有不少血,臉上也有濺上的血,伸大拇指輕輕抹了一下,那動作簡直又是蘇的不能忍,果然就見陳小/姐一臉愛慕的看着他。
万俟景侯的形象一時間在陳小/姐心裡無比高大,畢竟在最絕望的時候,他簡直就像神一樣。
陳小/姐又是激動,又是害羞,說:“万俟先生,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
溫白羽心裡吐槽着,救你們一命的明明是我!如果不是我機智的踩碎了鈴鐺,三頭六臂也打不完這些糉子啊。
万俟景侯都沒聽陳小/姐說話,直接走到溫白羽身邊,說:“有沒有受傷?”
溫白羽搖了搖頭,然後從揹包裡拿出紗布,給万俟景侯包紮傷口,唐子也受了傷,雨渭陽給他包紮了一下。
唐子笑着說:“這些糉子還挺邪乎,我第一次見到打不死的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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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渭陽臉上都有些慘白,說:“剛纔那個糉子被打爆了頭,還從地上爬起來了。”
陳小/姐看見溫白羽,一眼就認出溫白羽了,是那個在小飯館裡和万俟景侯親/熱的人,不禁鄙夷的看了看溫白羽。
然後又去說:“万俟先生,我……”
她還沒說完,万俟景侯突然蹲下來,去看地上被溫白羽踩爛的鈴鐺。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然後拿龍鱗匕/首撥了撥鈴鐺的脆片,突然皺起眉來,似乎發現了什麼。
陳小/姐也蹲下來,說:“万俟先生,你發現了什麼?”
溫白羽翻了一個白眼,心想着咱們不是一道的吧!
溫白羽站着,用鞋尖輕輕踢了踢万俟景侯,說:“怎麼了?”
万俟景侯站起來,說:“這不是趕屍的攝魂鈴。”
溫白羽詫異的說:“不是?”
万俟景侯點頭,說:“之前就覺得很奇怪,趕屍的屍體應該頭上貼着黃符,以免屍體半途屍變,而在林子裡追趕咱們的屍體頭上都沒有黃符,趕屍人似乎就想讓他們屍變一樣。”
他說着,指了指地上的碎鈴鐺,溫白羽蹲下來用鳳骨匕/首仔細去扒拉,說:“咦?這裡面有只大/肉蟲子!”
他一說,陳小/姐嚇得尖/叫起來,“啊啊啊啊”的大喊,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然後手上又摸/到了糉子的屍體,嚇得又“啊啊啊啊”大叫起來,旁邊的傭兵趕緊扶住大小/姐,這纔算叫完了。
陳小/姐冷靜下來,就見衆人都用一種見鬼的眼神看着她,不禁覺得丟/了面子,狠狠的瞪着溫白羽。
溫白羽被瞪的莫名其妙,心想着自己是陳述句,只是闡述一個事實,就算自己不說,鈴鐺裡也有個肉蟲子啊。
那肉蟲子已經被溫白羽踩爛了,黏糊糊的趴在地上,和鈴鐺碎片混爲一體,不分你我了。
万俟景侯拿着龍鱗匕/首,走到一個糉子前,突然匕/首一劃,乾脆利索的刨開了糉子的胸腔,那手法叫一個利索。
溫白羽“呃”了一聲,說:“你幹什麼呢,太噁心了。”
万俟景侯剖開之後,又用匕/首在裡面攪了攪,似乎在找東西,溫白羽實在忍不住了,說:“別攪了!我都聽見他腸子的聲音了!”
万俟景侯擡眼看他一眼,笑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把匕/首湊給溫白羽看。
溫白羽頓時後退一步,嫌棄的說:“臥/槽,你把糉子的腸子扎出來了?”
他說着,衆人才發現万俟景侯的匕/首尖上,扎着一截白色的東西,還在蠕/動!
溫白羽說:“什麼東西,腸子嗎,可是它還在動啊,有點像涮火鍋的牛骨髓……”
雨渭陽頓時乾嘔一聲,說:“別說了!以後還怎麼面對涮火鍋!”
溫白羽:“……”
万俟景侯說:“這是蠱蟲,鈴鐺裡的蟲子也是蠱蟲,一種寄生性非常強的蟲子。”
溫白羽正大眼睛,說:“剛纔那些糉子被槍打了還從地上爬起來,是因爲這些小蟲子?”
万俟景侯點頭,說:“其實這些糉子不過是傀儡,真正驅使他們的是蠱蟲,鈴鐺的聲音就是信號,這些蟲子聽到鈴/聲會發作。”
溫白羽說:“那之前遇到的趕屍人,也是這樣的?”
万俟景侯說:“應該也是。”
溫白羽擺了擺手,說:“行了,我們都知道了,你可以把噁心的蟲子丟掉了。”
万俟景侯那匕/首往牆上一攆,蟲子頓時就死了,万俟景侯又拿出紙來,擦了擦匕/首。
他把匕/首收起來,就要去抓溫白羽的手,溫白羽嫌棄的躲開,說:“別、別碰我,你太噁心了,你手上都是味兒!”
陳小/姐眼看着溫白羽一臉嫌棄,而人前冷漠的万俟景侯卻絲毫不生氣,反而對溫白羽露/出一絲笑意,看的陳小/姐心裡醋性大發。
陳小/姐說:“万俟先生,我建議你跟我們合作,這墓很大,我們的設備和食物準備得很充足,墓裡的東西,我只挑兩樣,其他都歸你,你覺得怎麼樣?”
溫白羽率先說:“兩樣?其中一樣是用孩子泡的酒,那另外一樣是什麼?”
陳小/姐冷笑一聲,說:“我又沒邀請你,我只邀請万俟先生一個,輪得到你說話嗎?”
溫白羽“呿”了一聲,就擡步走出了墓室,繼續往前走去。
万俟景侯一句話都沒說,就跟了上去。
陳小/姐隱約聽到万俟景侯說:“嘶——掐我/幹什麼?”
溫白羽惡狠狠的說:“我更年期,就喜歡掐人。”
万俟景侯擡了擡手,很淡定的說:“我傷口疼。”
溫白羽知道他是裝的,但是萬一真的疼呢,只好耐心的說:“怎麼疼,要不要拆開紗布看看?是不是裂開了?”
果然就聽万俟景侯輕笑了一聲,說:“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訛獸趴在化蛇的肩膀上,嘖嘖的說:“暴君太無/恥了,這種幼稚的方法,主人竟然總是上當。”
他們繼續往裡走,陳小/姐的那撥人就遠遠的跟着他們。
溫白羽小聲說:“這些人要找兩樣東西,第二樣到底是什麼?”
雨渭陽說:“會不會是找那個青銅盒子?”
唐子說:“這盒子裡到底是什麼?”
万俟景侯說:“三個盒子如果得全,應該可以組成一條青銅的燭九陰,是有窮國祭祀的祭器,但是具體有什麼作用,我也不清楚。”
溫白羽說:“傳的這麼神乎其神的。”
他們往前走,通/過甬道,前面赫然一座大門,門已經被打開了一條縫,並不是炸開的。
陳小/姐的那幫人在他們身後,看起來通/過這扇門的,必然就是剛纔一閃而過的子車了。
万俟景侯走過去,看了看石門,說:“門裡有毒粉。”
他一說,溫白羽就低頭往地上看,果然地上有點黑粉,看起來是開啓石門的時候噴/出來的,而且門邊上有幾道弩/箭的劃痕,還有血跡。
溫白羽挑眉說:“看來那個子車中招了。”
唐子說:“很多墓門放下來之後就沒有辦法再開啓,就算是工匠想要逃生,開啓的話也會中招,這些機/關本身就是無解的,如果不用炸/藥和先進的防毒設備,墓道的空間這麼狹小,幾乎是避無可避。”
溫白羽說:“幸好有人給咱們趟雷。”
他們小心翼翼的從石門擠過去,不碰那些黑粉。
溫白羽說:“這別說,那個子車膽子還挺大,這裡機/關重重的,他竟然一個人進來。”
雨渭陽說:“而且他身上根本沒有食物和裝備。”
唐子糾正說:“有一把快沒子彈的槍。”
溫白羽說:“像電視劇裡的死士似的。”
他們進入石門,沒走兩步,突然都停住了。
身後的陳小/姐和僱/傭兵也都進來,瞬間大家都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場景,估計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事情。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棺冢,無數只棺/材停放在前面的空地上,這些棺/材一排排整齊有序,而且看起來無比奢華,全是用整塊的玉石水晶修葺而成。
每個棺/材的旁邊,都蹲着一個青銅的小燈奴,燈奴的打扮很怪異,這些燈奴的燭臺上竟然都燃/燒着火焰,赫然是一盞盞長明燈。
那場面一眼望過去,壯觀極了,一排排的水晶玉石棺/材,一排排的燈奴,跳動的火焰照明瞭巨大的墓臺,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
透過跳動的火焰,進來的僱/傭兵幾乎瘋狂了,半透/明的棺/材裡躺着屍體,除了屍體還能看到大量的隨葬品。
墓葬都有一個特點,最值錢的東西往往就在屍體上,或者口/含,或者佩戴,手裡抓着,甚至是防/腐定顏的珠子,隨便摸一件就價值□□。
那些珠寶隔着棺/材都熠熠生輝!
別說僱/傭兵了,就連陳小/姐這種富二代也興/奮起來,她從沒見過這麼多珠寶,跑過去盯着棺/材,伸手摸了摸棺/材蓋子,說:“快……快打開,把揹包騰乾淨,一些不用的設備就扔下了,全都裝走!”
溫白羽也沒見過這麼多寶貝,他雖然不會餓死,但是也不是個富人,當然也喜歡寶貝,可是溫白羽又擔心這上面塗着毒,或者有機/關。
溫白羽穿過層層的棺/材,往前走着看了看,突然“咦”了一聲。
只見棺/材列之後,竟然沒有路了,赫然是一處懸崖,懸崖很高,底下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楚,而這片詭異的懸崖上竟然佈滿了長長短短的鐵索。
鐵索已經生鏽斑駁了,好些都斷了,密密麻麻的程度,似乎是讓人攀巖用的。
溫白羽好奇地看了半天,難道走在前面的子車是順着這個懸崖爬下去了嗎?不然就沒有路了。
身後的僱/傭兵已經開始瘋狂的撬着棺/材。
棺/材一個個很結實,不過這些人的設備很好,大家分頭合作,同時撬開好幾個棺/材。
“啪!”
“啪!”
“啪、啪!”
就聽好幾聲脆響,好幾個棺/材同時被撬開了,僱/傭兵將棺/材蓋子一推,扔在地上,然後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棺/材裡的陪/葬品。
雨渭陽“嗯?”了一聲。
溫白羽也湊過去,說:“怎麼了?”
他一看之下,有點發愣,然後又轉頭去看身後的棺/材。
這些棺/材排列的很緊密,胖一點的人都不能從棺/材之間擠過去,所以一轉頭就能看到其他棺/材,溫白羽又朝另一面看了看。
四面八方的棺/材被撬的七七八八,一股詭異的感覺襲上來。
所有的棺/材裡都不是屍體!
剛纔因爲隔着半透/明的棺/材蓋子,根本看不清楚,現在蓋子打開了,溫白羽看得真切,棺/材裡確實有許多珠寶和陪/葬品,但是裡面卻不是屍體。
那些屍體都是假的,全是用玉雕成的,也不知道這裡放這麼多假的屍體是幹什麼用的。
万俟景侯也皺着眉看向棺/材。
旁邊的僱/傭兵顯然也覺得奇怪,說:“大小/姐,這些屍體都是假的?”
陳小/姐說:“是玉的吧,看起來也值不少錢,不過太沉了,咱們先帶值錢的陪/葬品。”
她說着,突然“咦”了一聲,說:“這些黑乎乎的是什麼?”
陳小/姐說完了還伸手去摸。
溫白羽只見那棺/材裡突然慢慢騰起一股黑乎乎的東西,看起來像霧氣,慢慢籠罩起來。
万俟景侯突然大喊一聲:“糟糕。”
溫白羽還想問怎麼了,突然覺得這些屍體竟然開始融化了,然後散發出帶有刺/激氣味的氣體。
溫白羽心裡也咯噔一下,看向旁邊密密麻麻的燈奴,如墜冰窟,黑色的屍體不是玉,應該是蟲玉,遇到高溫立刻揮發。
“啊啊啊啊!!!”
身邊騰起大量的黑霧,有人嘶聲裂肺的尖/叫/聲。
万俟景侯一把按住溫白羽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懷裡,用自己的身/體遮住溫白羽,溫白羽就聽到旁邊有抽冷氣的聲音,唐子把雨渭陽護在懷裡,胳膊上頓時被蟲玉腐蝕了一片,一下變黑了。
万俟景侯說:“快走!順着鐵索爬下去!”
慌亂中因爲縫隙很小,似乎有人碰倒了燈奴,燈奴“嘭”的一聲倒地,然後是“嘩啦——”一聲,似乎火碰到了油,一下躥起漫天的大火,蟲玉開始急速的揮發。
溫白羽一驚,火勢一下竄上來,地上明顯有油!
溫白羽跟着万俟景侯往前衝,万俟景侯突然鬆開他,說:“你先走。”
溫白羽被他沒頭沒腦的一說,頓時有些愣,說:“你瘋了啊,愣着幹什麼,快跑,火燒過來了,快爬下去!”
万俟景侯卻不走,大火之下,他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慌亂,這種表情溫白羽從沒見過,万俟景侯什麼時候不是鎮定的,就算面對血屍也從沒慌亂過。
万俟景侯的眼睛平視前方,突然嘆口氣,說:“白羽,快點走,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溫白羽一呆,像被人拍了一個悶棍,看向万俟景侯的眼睛,他的眼睛果然有一層灰濛濛的東西籠罩着,似乎是被剛纔的蟲玉灼燒了。
溫白羽心臟狠狠的跳了兩下。
雨渭陽他們已經衝到了懸崖邊,不知道他們的變故,大喊着:“快跑!別愣神!”
溫白羽頓時回過神來,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說:“我揹你!”
万俟景侯愣了一下,沉聲說:“我走不了了,你走!”
溫白羽頓時火氣衝上來,吼着:“別廢話,聽我的!”
万俟景侯更是一愣,溫白羽已經伸手把他背在背上,万俟景侯的身量比他高很多,揹着對方似乎很吃力,但是這種關頭,溫白羽似乎也不覺得吃力了,說:“抓緊了。”
他說着,衝着懸崖衝過去,然後雙手抓/住鐵鏈,揹着万俟景侯順着往下爬。
大火瞬間瀰漫過來,幸而蟲玉是往上飄散,雖然漫天的黑霧,但是並沒有蟲玉的粉末掉下來,全都吸附在石洞的頂上去了。
鐵鏈是導熱的,懸崖上方的鐵鏈瞬間就燙手了,溫白羽“嘶——”的痛呼了一聲,卻死死抓着鐵鏈不放手,手心裡頓時燙起了泡,這跟酷/刑沒什麼兩樣,而且還打死也不能鬆手。
溫白羽忍着疼,冷汗一下冒出來,衣服全都溼/透了,死死抓着鎖鏈一點點的往下爬,顫/抖的說:“抓……抓緊了。”
万俟景侯沒有說話,他的眼睛仍然是灰濛濛的,胳膊上灼燒了一片黑,皮膚似乎被腐蝕了一樣,不過在一點點的修復。
峭壁非常大,鐵索一直往下蔓延,溫白羽胳膊上綁着手電,可是手電是往上照的,根本看不見底下有多深,就算往下照,下面也太深了,根本照不透。
万俟景侯的胳膊上也綁着手電,只不過對他來說一點用也沒有,他的眼睛根本感受不到一絲亮度。
溫白羽忍着鐵鏈的溫度,往下快速的爬,就在這個時候,手電一晃,突然有一片黑壓壓的東西,順着峭壁突然俯衝下來。
溫白羽睜大了眼睛,喊了一聲:“蝙蝠!”
一時間蝙蝠受驚,大批的蝙蝠從上面衝下來,對準峭壁上的人就要去抓。
万俟景侯側耳聽了一下,突然伸手,就聽“啪”的一聲,龍鱗匕/首一下劃掉了蝙蝠的一隻翅膀,就算他眼睛看不見,那準頭也十分厲害。
溫白羽喘了口氣,說:“你……你對付蝙蝠!”
万俟景侯“嗯”了一聲,又有蝙蝠俯衝下來,都被万俟景侯快速的打落。
下面的訛獸差點被摔下來的蝙蝠砸到,向上喊着:“不要亂扔垃/圾啊!”
溫白羽笑罵了一聲,說:“臥/槽,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講冷笑話!我的手都要熟了!”
唐子的聲音在下面喊着:“再忍一下!快到頭了!”
溫白羽聽到這句話,簡直就是聽到了天籟,感覺體力一下就滿格了,跟剛充好電似的。
又往下爬了五分鐘,他們終於看到了底兒,大火沒有燃/燒下來,下面的鐵鏈涼了很多,溫白羽吁了口氣。
“嘭!”的一聲,衆人都從上面跳下來,下面是一個巨大的空場,很平坦。
溫白羽鬆了口氣,一下跌在上,他現在體力透支的厲害,卻突然像被火燒了一樣爬起來,扶住万俟景侯,說:“你的眼睛怎麼樣?”
万俟景侯臉色淡淡的,只是搖了搖頭。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才發現万俟景侯的不尋常,化蛇吃了一驚,走過來檢/查了一下万俟景侯的眼睛,隨即對溫白羽說:“我想要白羽先生的血。”
溫白羽愣了一下,說:“我的血?”
化蛇說:“蟲玉的毒性很強,我想要白羽先生的血先剋制蟲玉的毒性,給他洗眼睛。”
溫白羽又愣了一下,但是也沒有說第二句話,掏出兜裡的鳳骨匕/首,一下劃在自己手上。
鳳骨匕/首鋒利無比,溫白羽滿是水泡的手一下就破開了,大量的鮮血涌/出來。
万俟景侯聽到聲音,說:“白羽?”
溫白羽沒說話,而是拿出空瓶子,把自己的血接起來,還伸手活動着掌心,讓自己的血流的更快一點兒,他似乎一點也不疼,但是額頭上出了不少冷汗,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万俟景侯終於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說:“夠了,可以了。”
化蛇沒有說話,接過裝血的瓶子,給万俟景侯洗眼睛,碰到万俟景侯眼睛的血立刻變成了黑乎乎的,上面似乎沾着許多黑色的粉末。
溫白羽這個時候才噓一口氣,一下跌坐在地上,雨渭陽趕緊扶着他,說:“快包紮一下,別讓傷口感染了。”
溫白羽累得不行,有些頭暈目眩,伸着手讓雨渭陽給他包紮,眼睛緊緊盯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洗過了眼鏡,白的透/明的臉上全是血,拿了紙胡亂的擦了擦。
万俟景侯和溫白羽幾乎同時說:“你怎麼樣?”
万俟景侯笑了笑,說:“放心,只是暫時看不見,不會真的瞎了。”
溫白羽使勁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
他說着,看了看自己被包成糉子的手,心想着,自己的血真的這麼厲害嗎?
唐子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這個地方比較開闊,大家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也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溫白羽點點頭,說:“我要累死了。”
万俟景侯在他身邊坐下來,溫白羽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沒說兩句話,就睡着了。
万俟景侯因爲看不見,有些緊張,抓着溫白羽的手,化蛇在旁邊輕聲說:“主上不必擔心,白羽先生只是睡過去了。”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平時那麼高的體溫,一片的冷汗,不禁給他仔細擦了擦,嘆了口氣。
溫白羽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迷糊,想到剛纔真是生死一線。
“醒了?”
他一動,万俟景侯立刻就發現了,溫白羽坐起來,他身上蓋着万俟景侯的衣服,對方的眼睛仍然平視着前方,還是看不見,但是聽力很敏銳。
溫白羽看着他,說:“你的眼睛怎麼樣?”
万俟景侯搖頭說:“沒事,慢慢會恢復的。”
他頓了頓,眼睛轉過來,明明看不見,卻盯着溫白羽的方向,輕笑了一聲,說:“謝謝你。”
溫白羽覺得万俟景侯的眼睛看不見,眼神反而顯得更加專注了,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得他心跳加快,說:“有什麼好謝的。”
他說着,万俟景侯突然探了探身/子,在他嘴脣上吻了一下,溫白羽發白的臉上一下鍍上紅暈,不過心想着万俟景侯看不見,於是壞笑了一聲,貼上去咬了万俟景侯的嘴脣一下。
万俟景侯“嘶”了一聲,伸手按住溫白羽的腰,又吻了上去,兩個人倒在地上,万俟景侯壓着溫白羽深/吻,溫白羽呼吸急促,配合着万俟景侯的動作。
万俟景侯聲音沙啞,說:“手還疼嗎?”
溫白羽咳嗽了一下,呼吸仍然很急促,說:“一點點。”
溫白羽被他壓在地上,旁邊的人似乎都睡着了,溫白羽盯着万俟景侯投過來的專注的眼神,心臟砰砰的跳,似乎受了蠱惑一樣,抱住万俟景侯的後背,主動親在他的嘴脣上。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有人“嘿”了一聲,溫白羽立刻收回神來,一看竟然是訛獸。
訛獸已經醒了,黑/暗裡紅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們,滿臉鄙夷的說:“你們很擾民啊,暴君你別裝可憐的,別想博取我主人的同情心!”
万俟景侯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把地上溫白羽拉起來,說:“你之前都沒有吃東西,肚子餓不餓?”
溫白羽被他這麼一說,肚子開始咕咕叫,趕緊翻了東西來吃。
他吃着東西,兢兢業業裝睡的雨渭陽才終於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裝作剛睡醒,說:“啊……我睡了多長時間?”
唐子很配合的笑着說:“半個小時。”
溫白羽吃完了東西,他們就準備繼續往前走了,經過巨大的空場,前面又是一座石門,門被打開了,還是一個縫隙,看來他們是順着子車的路一路走過來的。
他們進入石門,裡面纔是正經的墓葬,開始規矩起來。
壁畫和裝飾非常考究,帶着古樸部落的神秘,所有的文/字他們都看不懂,連雨渭陽也一個字看不懂,說:“不知道是什麼文/字。”
溫白羽突然大喊了一聲:“快來!”
他說完,就走進前面的墓室。
只見墓室很大,一走進去,竟然聞到了酒香味,雖然很淡,但是帶着一股濃郁,似乎非常醉人。
這是一個極大的墓室,地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青銅罐子,全都封了口,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堆放着,摞起來三排,非常壯觀。
溫白羽詫異的說:“這些……這些不會就是陳小/姐找的酒吧?”
他一說,雨渭陽打了一個哆嗦,說:“拿這些青銅罐子裡面,裝的都是小孩了?”
溫白羽感嘆了一下,說:“這麼多。”
万俟景侯突然側了一下頭,說:“有人。”
他說着,擡起手來指了一下,衆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手電一照,果然那裡有個黑影,溫白羽還以爲是糉子,結果卻是一個活人!
是子車!
他身上的黑色衣服都陰溼/了,應該是血跡,臉色更加蒼白。
子車一動,万俟景侯手一動,龍鱗匕/首“啪”的一聲打過去,立刻就傳來一聲悶/哼,似乎是打中了。
子車就地一滾,動作非常利索,然後躲在那些青銅罐子後面,貓腰快速跑過,突然放了一槍,“嘭”的一下打中最下面的一隻青銅罐子。
罐子晃了一下,竟然沒有被打破,而是底盤不穩,帶着上面的罐子晃動,然後“啪”的一聲,上面的罐子摔了下來,封口一下被摔掉了。
一股濃郁醉人的酒香傳出來,溫白羽就算不嗜酒,也能感覺到這種味道很有誘/惑力。
酒水灑了一地,從裡面滾出一個一歲大的孩子,身/體幾乎泡發了,也不知道泡了多久。
万俟景侯皺眉,說:“快走,要起屍。”
溫白羽咋舌,泡成這樣了還能起屍?他剛想着,就見地上的孩子突然動了一下,腦袋一歪,兩隻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孩子突然“啊——”的發出一聲尖/叫。
溫白羽喊了一聲:“臥/槽!真的起屍了,快跑!”
衆人快速的退出墓室,正好看見子車的影子從往墓道深處跑,地上還流下了不少血跡。
溫白羽看了一眼,說:“跟着他,他好像特別熟悉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