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寶珠的來歷
等到六月中旬,也就是恩科鄉試放榜後半個月,宮中一份中旨發到榮國賈家。
中旨的內容傳開後,又在神京城官宦勳貴中引起波瀾,賈家的大房庶子真是沒一天消停,竟出些新格的事情。
嘉昭帝中旨擢雍州鄉試解元賈琮爲兵部觀政、工部火器監協理。
雖然都還不是實職,但一個舉人就被授予觀政協理之職,也算格外隆恩提拔了。
要知道以往觀政協理都是授予進士的。
舉人被授官概率很低,就算被授官,也是教喻、縣丞、主薄等地方副官,舉人考取不了三甲進士,連縣令正官都做不了。
而賈琮不過舉人,不僅被授官,還能和進士同尊,在同年舉人中絕無僅有,這等風光也是極少見的。
但還有外人不知道的,其實賈琮在未中舉人之前,兵部尚書顧延魁、忠靖侯史鼎就曾提過保舉他觀政協理。
只不過當時賈琮只是個秀才,嘉昭帝怕惹起非議,才暫時作罷,如今賈琮中了舉人,有了授官之資,舊事補足罷了。
更讓人驚訝的是,賈琮這次被授職兼涉兵部和工部,更讓人覺得聖意榮寵。
只有賈琮自己知道,那是因爲工部火器監,是因自己提議而建,而自己又瞭解西夷火器之術,被嘉昭帝抓了壯丁罷了。
但也有明眼人看出,不管是兵部觀政,還是火器監協理,都是與武事有關,比起翰林院典籍的清貴,卻差了不少。
……
至於前段時間府上鬧出的議親風波,此時已經煙消雲散。
如今寧榮兩府誰都看出,賈琮清拔之勢,無可阻擋,已遠遠超過寶玉、賈璉等榮國正派子弟。
賈母雖偏心的厲害,心中也是無奈,也多少估摸出,十多年後能給榮國府支撐門楣的,多半就是這個自己不親的孫子了。
聽說他專心兩年後春闈,不願議親,自然也不會用長輩的身份,去做什麼強摁牛吃水的事情。
再說以這小子的邪性,只怕也勉強不了,被他又搞出什麼事情,反而各自臉上無光。
哪怕是在這樣一個禮教森嚴,孝道爲天的時代,別人對你的態度和容忍,還是在於你自身的實力。
從這裡看,賈琮這些年耗盡心力,在文華科舉上下足功夫,如今看來已漸漸顯出成效。
……
於是,從接到中旨的那日起,清閒了半個月的清芷齋又開始忙碌起來。
每日一大早,芷芍、五兒、晴雯、香菱都會早起,幫着賈琮歸置各類雜事,讓他準時去衙門畫卯。
卯時也就是早上五點至七點。
賈琮上午會在兵部大堂經手一些戰報文書,做一些輕重緩急的歸類,便於上官有效查看。
另外就是對火器建軍諸事,重點關注,提出建議,跟蹤實施,這也顧延魁力奏他爲兵部觀政的主要用意。
每日午後,他就會去工部火器監轉一轉,火器監是工部新建司衙,體制還在健全中,還未設立主官,暫由營繕司郎中監管。
目前火器監的只要人員,就是火器監監副劉士振。
上次劉士振根據賈琮畫出的草圖,成功完成了魯密銃的改造,且新造的魯密銃威力明顯提升,被嘉昭帝認爲,他有火器大匠之才。
因他本身就是三甲進士,又恰逢其時,被任命爲火器監從六品監副。
劉士振這次能晉升官職,又能一展所長,完全是因爲賈琮那幾幅魯密銃改造圖,才能讓他有機會在皇帝面前展示才幹。
所以他對賈琮一直心存感激。
如今見他不僅在火器之道有奇思妙想,文華之姿也如此出衆,一次鄉試便得解元,遠勝自己當年,更對他感佩親近。
火器監除了研究營造火器,另外一個重要的事務,就是網羅招募西夷名士。
只是這件事上,不管是代管火器監的營繕司郎中,還是劉士振,都不知從何下手。
卻見賈琮似乎有些輕車熟路,帶着劉士振找遍了神京城內東西兩市,和城內所有的外洋教堂。
竟然真被他找到,兩個精通天文算籌的洋和尚。
甚至還在西市的一間販賣番果的店鋪裡,找到一位名叫麻思朵的英吉利人,雖已年過七旬,但年輕時做過奧斯曼火槍工匠。
對西蠻各式火槍都有極深瞭解,三十年前流落到神京,並從此定居。
劉士振對能找到這樣的西夷火槍名家,簡直欣喜若狂。
而賈琮和麻思朵竟能用番話隨意交流,更是讓劉士振瞠目結舌。
這少年不過十幾歲年紀,他這些稀奇古怪的本事,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
寧國府,賈蓉院。
房間裡可卿正在和寶珠說話,那日她回門之前,賈琮像是算好來時間,竟然半路等到了她。
還把這個叫寶珠的丫頭放在自己身邊,讓寶珠保護自己周全,說這寧國府不太平。
這也是兩人金陵一別後,第一次見面,可卿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心裡就忍不住發顫。
覺得自己當初這樣做,果然是沒錯的,他是個爭氣的,鄉試居然就中瞭解元,往後的前程只怕更不得了。
見他安排個小丫頭來護自己周全,總覺得有些孩子氣,不過心裡卻很是開心。
回到寧國府,只說寶珠是自己從孃家帶回的丫鬟,就算有人問到爹孃,他們多半會猜到原因,自會給自己圓謊。
特別是自己爹爹,可是把這門親事看得極重,如今自己已嫁入寧國府,有什麼事情,他也不敢聲張,每次想到這些,心中總覺悲涼。
自從有了寶珠,在這森嚴陌生的大宅裡,她心中少了不少恐慌。
因爲寶珠是他送來的,見到了寶珠就像見到了他。
她總是回想在金陵安定寺的那些時光,這是她心中最大的慰藉。
從寶珠來的那天起,她便很寵愛她,日常出入寸步不離,據說他也是這麼交代寶珠的。
她覺得自己對寶珠好,就當做自己在對他好吧,連日常就寢都讓寶珠陪着。
此時瑞珠在房間做針線,可卿拿了一盒蜜餞給寶珠。
自從那天,她看見寶珠毫不費勁的,搬動院子裡那張石凳,可卿也開始明白,他爲什麼說這小丫頭能保護自己。
也不知道這清瘦的小丫頭,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看着寶珠津津有味吃着蜜餞,可卿問了個沒問過的問題:“寶珠,你是怎麼認識琮……他的,很久了嗎?”
寶珠回道:“姑娘問的是琮哥嗎?”
瑞珠一聽這話,就起身去了院子中,坐在那石凳上做針線。
回門那天路上,瑞珠當然也在,還好大爺那天沒在,自從成親後,大爺就沒着過家。
瑞珠當然是知道寶珠的來歷,要是讓人知道,寶珠是琮少爺特地帶給姑娘的,那就是禍事了,姑娘有嘴也說不清,只怕小命也要折了。
大宅門裡心黑手恨的事,聽過的還少嗎。
姑娘也知道其中厲害,但總忍不住會問寶珠琮少爺的事,這讓瑞珠有些提心吊膽。
每次姑娘和寶珠一說到琮少爺,她就去門口坐着,也好防着走露風聲。
老爺見大爺從不着家,偶爾會過來看看,也不顧及禮數,惹人生厭,不得不防着些。
進入寧國府這些日子,可是聽了不少難聽的傳言,瑞珠突然明白,爲什麼琮少爺會送寶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