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除惡言梟然(恭賀新春)
寧國府。
隨着賴大等一干人被押走,寧國府的資產查抄也接近尾聲。
賈琮又去了後院,將尤氏和可卿接走,如今府上到處亂糟糟的,謹慎些總是沒錯。
寧國府西角門擡出十幾只硃紅描金的箱籠,這些是寧府兩位夫人的嫁妝細軟。
守衛門戶的錦衣校尉,早得了上官的吩咐,稍微查驗了一番,便放行了。
北靜王水溶、禮部尚書郭佑昌等人,因宣旨查抄之事基本妥當,便與賈政告辭離開。
這時從西角門旁邊的轎房中,擡出兩頂軟轎。
北靜王水溶遠遠看到,一個身姿挺拔俊美的少年從西角門出來,正是賈琮。
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姿容美豔的女子,其中一個年輕些的女子,生得豔如玫蕊,娉婷婀娜,芳華絕代。
水溶出身世襲王族,身份高貴,一生不知見過多少佳麗,卻從未見過如此驚人絕色,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她見賈琮分別扶兩個女子上了軟轎,看來應該是寧國的女眷,能讓賈琮親自關照,只怕就是寧國兩位夫人。
……
榮國府,榮慶堂。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那邊賴大等榮國管事奴才,被錦衣衛堂而皇之押出寧國府。
沒過多久,消息就從榮國府二門外,傳進了榮慶堂。
賈母聽到消息臉色都白了,這些被錦衣衛抓走的老僕,大都都是家生奴才,很多都是賈母從小看着長大。
眼下掌管了榮國府的所有家業,其中很多人在賈母眼中,幾乎和家人沒什麼區別。
如今怎麼一鍋兒全部被錦衣衛抓走了。
寧國府剛被除爵抄家,已經讓賈母備受打擊,如今榮國的一干心腹老僕一起出事,難道榮國也要像寧國一樣遭殃嗎?
賈母急聲問傳信的婆子,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那婆子和吳新登有點沾親帶故的,當時親眼見到賈琮將人帶出了府。
慌忙回道:“奴才見到是琮三爺帶他們出的府,然後外頭就傳來消息,說賴管家他們在東府被錦衣衛抓了。”
王夫人在一旁,臉色也十分難看,方纔自己的陪房周瑞家的,不就是被老爺派人叫到了東府,一定也落到了錦衣衛手中。
這些年,周瑞家可幫她做了幾件,見不得光的事情,想到這些,王夫人心中七上八下,萬一……。
“又是這個孽障惹出來的事情,馬上派人把他叫過來,我倒要問一問這畜生,是不是想把這個家給拆了!”
那婆子正要出去叫人,剛出了正堂門口,正見賈琮轉過那紫檀木架子的大理石插屏,往榮慶堂走來。
而起來的還不是他一人,還有府上的二老爺。
賈母見到賈政和賈琮進來,下意識將自己兒子略過,一臉的怒不可遏,老臉氣得發抖,對着賈琮怒罵道:
“你這個整日惹事的畜生,府上這些家養的老奴,到底哪裡得罪了你,竟被你誆騙出去,讓錦衣衛隨意作踐拿人。
伱!你真是無法無天了!”
王夫人臉色陰沉看着賈琮,周瑞夫妻是自己的陪嫁家奴,就這樣被這小子弄去了錦衣衛大獄,不僅是打自己的臉,還不知會鬧出什麼其他事。
一旁的鴛鴦也變了臉色,滿眼擔心的看着賈琮,她跟了賈母這麼多年,老太太一向慈和,雖然有時也會發火。
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暴怒,連跟了賈母這麼多年的她,一時也被嚇住了。
鴛鴦是賈母的貼身丫鬟,她知道賴大、吳新登、戴良這些老奴。
是老太太多年親手豢養提拔的心腹家人,如今一下子都被三爺斷送了,老太太豈能不怒的。
就算琮三爺再怎麼出色,可老太太是他的親祖母,大怒之下整治他,孝道大於天,旁人都不好說什麼。
一旁的賈政連忙解釋道:“老太太,這事不能責怪琮兒,是東府的賴二,在大理寺中供出了這些奴才的惡行。
兒子做夢都想不到,這些奴才平時一副恭敬孝順的模樣,背地裡卻做出這些讓人髮指的惡行,死不足惜啊!”
於是賈政將楊宏斌所說,大理寺審訊出來,賴大等家奴所行諸般惡事,當堂說了一遍,神情激憤,溢於言表。
賈母等人聽了也大吃一驚,雖然平時也聽到一些閒話,無非是說手下奴才,有貪墨之類。
但每隔幾日,鳳姐和王夫人都會說一些府中管事賬目,也沒有發現太大的漏洞,賈母也就不放在心上。
她也做了半輩子當家太太,知道水至清無魚的道理,被奴才颳走毫毛之利,能換取他們的忠心,也算值得。
卻萬萬沒想到,這些日常對她畢恭畢敬,可心孝順的奴才,居然如此膽大包天,所行所爲,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不僅蠶食賈家的家業,還在外面做下許多沒天良的醜事,還涉及到人命官司。
而這些事情是自己兒子親口所說,不由得她不信。
本來得知是賈琮搞出來的事,一口怒氣衝到了頭頂,就想將那小子叫過來好好發作。
可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原先那口氣堵在心頭,又發作不出來,憋的渾身發痛。
……
賈母怒道:“就算是這樣,爲什麼事先不回報,就這麼冒失把事情做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祖母嗎!
你也不要狡辯,這等狡猾的手段,你老爺是想不出的,必定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賈琮坦然回道:“老太太,賴大等人所行惡事,是賴二在大理寺親口招供,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等三法司參加會審。
此事已經蓋不住了,用不了兩天,必定朝野皆知,也可以說賴大這些人早已死路一條!
而且此事已和寧國除爵抄家一案相關聯,爲了保榮國無恙,這些無德欺主的奴才也不能留。
既然他們早也是死,晚也是個死,何必又讓老太太煩憂爲難,做晚輩的替老太太除去,豈不便利。”
一番話將賈母和王夫人等人聽得心中發毛。
賈母本以爲自己訓斥之下,賈琮多少要說一下軟和話解釋,卻沒想到他絲毫不示弱,還將話說的越來越冷。
說那些老僕早晚都要死,將這十幾條性命看得如同無物,小小年紀,這心腸實在狠得過頭。
又聽賈琮繼續說道:“況且提前走漏風聲,這些刁奴依仗老太太慈悲,又鬧出一些反覆。
讓三法司以爲榮國目無法紀,包庇惡奴,那就要給家裡招禍了,如此快刀斬亂麻,既清理了榮國門戶。
也讓三法司知道,我榮國府乃清正之家,與寧國府迥然不同。
榮國府對門戶逾矩之行,以國法爲藩籬雷池,絕不姑息,絕不放縱。
如此行事,纔可得長貴久安之家。”
賈琮一番話,把一旁的賈政聽得目眩神迷,沒想到這麼一件事,竟能被琮哥兒說出這些道理來。
王夫人本來還等着老太太好好整治賈琮,給自己也出一口氣。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說出這樣一套鬼話,讓在場所有人都說不出話。
賈母一臉鬱恨的望着賈琮,血氣上涌,一顆心狂跳。
這小子的嘴到底是什麼長的,能這樣翻騰黑白,說死成活,他怎麼不把天說個窟窿出來。
就這樣一下子摺進去十幾個老奴,他倒說得自己立了多大功勞似的,自己偏偏還挑不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