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榮慶堂。
賈母一聽王夫人含沙射影的話,也不禁眉頭一皺,自己這二兒媳被自己兒子訓斥,想來是氣暈乎了。
她和琮哥兒說這些話有意思嗎,以這小子的心機和手段,豈能被她這些話給轄制住。
賈母在一旁冷眼旁觀,剛纔賈琮雖然語氣如常,但是說出來的話已綿裡藏針,心裡其實已翻了臉,根本就不踩二兒媳的坑。
如果剛纔自己媳婦不拿那些話激他,以他對自己兒子的尊重,必定會出言勸阻自己兒子留在西府偏院。
自己兒子對這小子一向看重,說不動真聽了他的勸阻,就此不搬去東路院,賈母叫賈琮來說話,可不就是爲了這個。
結果這小子聽了媳婦不陰不陽的話,這心裡不自在起來,乾脆便對這事撒手不管。
說什麼晚輩不好多嘴,只讓我們自己決定,都是託詞藉口,他這是聽了怪話,愛惜羽毛不願再摻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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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二媳婦,雖然是個心狠的,但終究是個死腦筋不成事的……。
賈政聽到賈琮剛纔的話中誇自己思慮周祥,正氣凜然,令人佩服,心中不禁又多了幾分底氣。
又聽他說不管自己居於何處,他對自己的敬慕親近都無二致,讓賈政心中更添了一些篤定。
他又想到那日宗人府和禮部連袂上門問責的尷尬,心中便不再有半分猶豫。
說道:“老太太,此事就如此定了,兒子會讓林知孝家的安排,將大太太遷到西府,兒子帶着門中子弟遷到東路院。
如此才能展現我榮國府禮道正溯,不僅外頭的揣測之言不攻自破,對闔家和順,家業穩固,也是極有好處。”
賈琮聽了賈政的話,心裡暗自嘆息,賈政搬出榮禧堂,其實於朝廷宗人禮法也能應付過去,並不一定要搬到東路院。
但是王夫人方纔哪一番話,卻讓賈琮提高了警惕,意識到有些事不能等閒視之。
王夫人對自己承襲爵位,心中嫌隙已很深,鬱鬱不平之意只怕再也難去。
賈政提出搬到東路院,此事和自己全無干系,王夫人都會出言以孝禮之意轄制,居心陰狠,明擺要給自己挖坑,讓自己留下敗德話柄。
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後讓這樣的人住在西府,日日作耗,招惹是非,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
所以,剛纔他纔會以晚輩之禮,對賈政移居之事,說了迴避之辭,任由事情自己發展,不想再多做插手。
賈母看了一旁的賈琮,見他臉色如常,對兒子所說,並不去接話茬,那裡還看不出究竟。
剛纔兒媳婦的偏激之言,已讓賈琮打定主意不摻和此事。
賈母心中深深嘆息,自己這迂直兒子,還有這不太靈光的兒媳婦,那裡能弄得過這小子。
……
王夫人聲音難言悲意的叫了一句:“老太太!”似乎還想賈母出言阻攔。
賈母看向媳婦的眼光,已露出一絲輕微的嫌惡,如果不是這媳婦說狠話,事情就不會是眼前的樣子。
如今兒子已將話說死了,這件事的勢頭已難以來回。
而且,兒子的那些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賈母對賈政嘆道:“這事你既然已經想好,這次就由着你的心意,只是你兒子孫子一堆,東路院那幾個地方,住起來只怕太緊湊。”
她又轉頭對賈琮說道:“琮哥兒,如今你是繼承家業之人,你老爺這次要搬到東路院,也是爲了這個家着想,總不能住得太寒酸。
這事我也沒精神去管,你和鳳丫頭商議個章程出來,讓你老爺住得舒服些,就算你盡了孝義禮數了。”
賈琮這纔開口回道:“老太太放心,琮會和二嫂仔細商議,必定辦妥當此事。”
王夫人一聽這話就傻了眼,老太太怎麼就同意了,還讓這小子修繕東路院。
本來自己以言語要挾,以爲將賈琮架在臺上,他出於對老爺的尊敬,必定會出言挽留老爺住在西府。
沒想到這小子根本不上套,說了一堆漂亮話,將這事推得一乾二淨,任由老爺將搬去東路院的事弄成真的,這小子好黑的心思!
……
人們常說事有定數,莫衷一是,但人心卻有定勢,即便真有定數,也是由人心的定勢造成。
如果王夫人不是過於寵溺寶玉,也不會養成寶玉富貴懶惰,詭言強辯,不知深淺的脾氣,他就不會口無遮攔言語辱及太上皇。
在兄終弟及的宗人禮法之下,就算嘉昭帝有所偏頗,也找不到合適藉口,賈政可能真就承襲賈赦的爵位,也沒後來賈琮一體雙爵的事。
王夫人就是丈八燭臺,從來只會照到別人,照不到自己。
在二房失去承爵之資的事情上,她看不到自己的錯漏,一味覺得賈琮搶走二房的榮耀尊貴。
正是這種心理定勢,讓她對賈琮視如仇寇,費勁心思對他擠兌挖坑。
結果反而弄巧成拙,將定勢折騰成定數,不僅要搬出榮禧堂,還要搬去東路院蝸居,她又能怪得了誰。
……
榮慶堂裡的事情,一向是瞞不住人的。
更不用說是賈政夫婦要搬去東路院,這樣讓人瞠目結舌的怪聞,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在賈家東西兩府傳得盡人皆知。
賈琮回了東府之後,沒過多久姊妹們都得了消息,賈琮又將今天在榮慶堂的情形一一說了。
賈政爲人溫厚,除了對寶玉和賈環嚴厲了些,對府上其他晚輩都算和藹,給人的口碑頗爲不錯。
黛玉、迎春等聽了事情來由都有些唏噓。
賈琮承襲榮國爵,賈政夫婦搬出榮禧堂,不過是禮法常理,雖有些尷尬,但在世家常俗之內。
但是賈政一房搬去東路院居住,卻是在禮法嚴厲和寬宥的權衡之間,可以說是可有可無之事。
但最終卻因爲形勢所驅,變成既定事實,就不知該讓人說什麼了,終究又能怪誰。
探春作爲二房的姑娘,聽了這事心中有些黯然,她心思細膩精明,聽了賈琮敘說當時情形,那裡還看不出其中根底。
以三哥和老爺之間的投緣默契,老爺提出搬去東路院,三哥一定會出言勸阻。
如果不是太太出言挑釁使壞,三哥哥怎麼會心生忌憚顧忌,對此事不願說話,事情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賈琮看了探春的神情,能猜到些她的心思,說道:“三妹妹不要多想,東路院原也是大老爺的住處,本就是從榮國府隔斷出來。
大老爺居住時花了不少心思,房舍精美整齊,並不算很差。
我會和二嫂合計一下,將東路院重新修繕擴建,讓老爺住得舒服些,也算盡了我們的心。”
探春有些欲言又止,說道:“三哥哥,太太她……。”
賈琮微笑道:“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也不算奇怪,這樣也好,以後也少些是非,闔家安穩都有好處……。”
探春聽了這話,心中領悟,三哥哥說以後少些是非,那是心中已生出警惕,太太那些心思那裡能瞞得住人的。
……
榮國府,寶玉院。
這幾日榮國府裡外亂哄哄的,先是賈政和王夫人搬出了榮禧堂,接着又說還要搬到東路院。
後來王夫人突然病倒了,竟一時都下不得牀……。
這種榮國二房顛覆性的消息,自然對寶玉院裡震動極大,院裡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
如今榮國府徹底變了天,早年東路院的庶子,翻身成了榮國之主,對西府數百家奴真是驚天動地。
於是,見風使舵的,試水下河的,觀望籌謀的,不一而足,人人都想趁着府上變天,找一個好的踩腳點,也好順勢攀個高枝。
比如當年和柳嫂子在西府廚房一起幹活的婆子們,這些日子都是見縫插針想往柳嫂面前湊。
只是東府門禁規矩森嚴,她們連東府的門都進不去,更不用說找柳嫂討好走門路了。
那柳家丫頭倒是每日來西府,這些婆子拐彎抹角找機會見了,柳大姑娘叫得也很響亮,只是人家雖斯文有禮,卻根本不接話茬,更不會上當。
這些天西府家奴這類鑽營之舉,屢見不鮮,日見頻繁,蔚然成風,四下裡都有些亂糟糟的。
但寶玉院裡的丫鬟婆子卻不在此列,並不是她們的品行有多少高潔,而是因爲他們是寶玉的奴才。
寶玉是老太太和太太的掌上明珠,是榮國府的無雙鳳凰,在府上的少爺小姐中最是得寵。
所以寶玉房裡的丫鬟奴才,在榮國家奴中似乎也高人一等,哪家生子進入寶二爺房裡,都像是光宗耀祖一樣。
但正因爲如此,寶玉房裡奴才都已打了二房的烙印,即便是想要洗白都是不行的。
所以,榮國府換了正主子,他們這一樁反而不利,他們想學別人那樣,賣主求榮,另攀高枝,也是萬萬不能的。
寶玉手下的奴才,有一個算一個,不僅都是家生子,而且沒有那個不是人精,不然也不能鑽得進寶玉院裡。
他們都知道最近太太病倒了,據說是生生氣病的,因爲太太覺得是東府的琮三爺,搶走了二房的爵位和家產。
雖然並沒有鬧到明面上,大概在太太心中,賈家二房和大房已勢同水火。
雖然老爺和太太如今搬出了榮禧堂,和以前相比已經失了勢,但這只是相對於東府而言。
對寶玉房裡這些丫鬟婆子來說,太太依舊是太太,依舊可以輕而易舉要他們的小命,所以那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即便如此,除了襲人、麝月等幾個真正死心塌地的,其他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搖擺慌亂。
……
這幾天因王夫人要搬出榮禧堂,畢竟自老太爺去世,賈政夫婦在榮禧堂已住了十五年之久,積累下的家當頗爲繁複。
林之孝家的安排人手,花了兩天時間才搬空了東西,因王夫人突然臥病在牀,又調了不少手腳麻利的丫鬟,去王夫人暫住的偏院歸置東西。
這日一大早,襲人和麝月兩個大丫鬟,都去了偏院幫忙整理。
寶玉因北靜王一要緊姬妾沒了,也大早過府道惱去。
院子裡只剩下秋紋、碧痕兩個大丫鬟,寶玉等人剛出門,這兩人也攜手不知去了那裡。
另一個檀雲因母親生日被接了出去,其他幾個粗使丫鬟見寶玉等不在,想着也使喚不到他們,各自也溜出去玩樂。
等到寶玉從北靜王府回來,發現房裡空蕩蕩的,除了院子裡幾個灑掃洗衣的婆子,小丫鬟們竟一個不見。
寶玉這人雖然富貴懶散,不懂深淺,但對房裡幾個俏丫鬟,從不會太過苛待,甚至有些放縱,如今見她們都不在,雖有些煩悶,也並不氣惱。
正覺得口渴,連叫了兩聲,竟沒一個人答應,院子裡灑掃的婆子倒想進屋伺候,被寶玉嫌棄的打發走了
他便自己拿了茶杯,從放熱壺的竹簍中倒水,聽到後面有人說道:“二爺仔細燙了手,還是我來吧。”
寶玉聽到嚇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已被人靈巧的接過,那人麻利的從熱壺中倒水,遞給了寶玉。
寶玉見倒茶的是個粗使丫鬟,穿着半新不舊的衣裳,容長臉面,細巧身材,相貌清秀。
寶玉問道:“你也是我屋裡的人嗎,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那丫鬟回道:“我叫小紅,平時只在後院做雜活,從不做二爺屋裡的事,二爺不認得我不奇怪。”
寶玉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其實他不認識小紅,完全是因爲小紅雖也清秀,但並沒有出衆的顏色。
所以小紅在他房裡應差,也有一段時間,他卻視而不見。
如果她生得晴雯那麼俏,五兒那麼美,寶二爺肯定早就認識她了。
……
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正往裡屋而來,小紅臉色微微一變,急忙出了屋子。
看到秋紋和碧痕回來,臉上神色不怎麼好看,見了小紅從寶玉屋中出來,兩人都是眼睛一瞪,碧痕更是獨自跑到屋內東看西瞧。
沒過一會兒就出來,對着秋紋搖了搖頭,說道:“寶二爺說自己剛回來。”
秋紋聽說房裡只有寶玉,臉色變得更加刻薄,說道:“看來我們倒是回來早了,晚些回來才得了你的意,說不得還做了好事。”
小紅臉色一白,說道:“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方纔丟了帕子,正在前頭找。
寶二爺叫了幾次吃茶,因都沒人應答,我才進去倒茶,正巧遇到姐姐們回來,並沒什麼好事。”
秋紋見自己才說了一句,小紅便毫不示弱回了一句。
心底的火氣便衝了上來,因爲她今天心情很不好。
如今榮國府變了天,換了家主,秋紋和碧痕雖是寶玉的一等大丫鬟,但比起襲人和麝月的忠心和眼界,還是次了一等。
那兩位對寶玉死心塌地的,而且看出即便賈琮承襲了家業,以他和老爺的情義,二房就算失去了尊貴,也必定不會失去富貴。
秋紋和碧痕被周圍人影響,雖然知道自己的處境,但還是缺了一些心性,已經按耐不住躁動
雖不敢去另攀高枝,但是多少也動了一些雜念。
她們首先想到就是五兒,當年五兒因爲體弱,並沒有在府上應差,只是在廚房幫忙做些雜活。
秋紋和碧痕來往廚房辦事,大家也算有幾面之緣,彼此都算府上的老相識。
如今大家都是丫鬟,可是五兒居然被賈琮派來協管西府家務,在賈琮眼中何等心腹,已經不言而喻。
當下西府的家奴,見了這個當初在廚房幫工的小丫頭,都要尊稱一句柳大姑娘,把秋紋、碧痕之流嫉妒到死去。
她們雖沒有另投明主的膽量,但和昔日的老相識熟絡關係,將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卻是無妨的。
所以,今天趁着寶玉出門,襲人麝月一早去了王夫人偏院幫忙,秋紋和碧痕便趁機去了鳳姐院去見五兒。
……
因五兒白天都跟着王熙鳳料理西府家務,王熙鳳在院裡撥了一間屋子,給五兒閒暇時歇息。
當年五兒只是廚房的打雜丫頭,秋紋碧痕早已是令人羨慕的寶玉貼身丫鬟,如今時過境遷,榮辱顛倒,天壤之別。
好在五兒雖然風光,卻半點架子沒有,還如當年一樣和氣有禮,只是對她們遞過去拉攏的暗話,半點不接話茬,雙方都隔着距離。
秋紋和碧痕也不傻,知道五兒雖表面和氣,心裡並沒把她們放心上,而且還有意疏遠關係。
歸根到底不就是她們是寶玉的丫鬟,是二房蓋了戳的人。
如今那個不知太太病倒的原因,因爲太太的緣故,寶玉和琮三爺是籠不到一塊的兩個人。
琮三爺的心腹丫鬟怎麼可能待見她們。
秋紋和碧痕一番鑽營的心思落空,心裡自然極度不爽利。
剛纔又被小紅軟頂了一句,再加上小紅只是個三等粗使丫鬟,碧痕倒還好,秋紋卻壓不住積了半天的邪火。
對着小紅罵道:沒臉的下流東西!不去做你的粗使活計,趁我們都出門,你就去做這個巧宗,打量我們都是死人不成。
你也拿鏡子照照,配遞茶遞水不配!”
碧痕見秋紋罵開了,便在一邊幫腔:“明兒端茶送水的事,咱們都別動,只叫她便是,咱們都散夥了,就留她一人得意。”
兩人正吵的起勁,小紅氣得俏臉通紅,只是又不會開口罵人,一口氣憋在肚子裡,好不難受。
寶玉出門說道:“你們方纔都不在屋裡,都出去逛也就罷了,怎麼一回來還吵起來,都是我平時寬着你們,你們就這樣由着性子鬧。”
秋紋和碧痕見寶玉出來說話,這才止住話頭,小紅趁便就進了後院躲風頭,又出了後院小門,因心情羞惱不已,在園子僻靜處閒逛。
走到一處假山旁邊,突然聽到上頭有人說話。
“二嫂,我要把東路院北邊的院牆拆開,把老爺的夢坡齋書屋,還有左近一塊地界都圍進去,還要起新起幾座院子。”
“三弟,那東路院的地界就比原先大了近一倍了。”
“老爺既然要搬過去,總要讓他住得稱心些……。”
小紅擡頭看去,見假山上站了兩人,正向遠處一處房舍眺望,一人正是二奶奶,另一人神清骨秀,俊朗奪目,正是東府的琮三爺。
小紅又聽王熙鳳說道:“三弟倒是有心了,昨日你讓五兒傳話,我就讓旺兒去西市,找了往年給西府翻修花園的泥瓦頭。
讓他們報了磚瓦行市價碼,還有三弟要的西府家奴的花名冊,也都齊備了,眼下就能拿給你瞧。”
王熙鳳說完就要下臺階,賈琮說道:“二嫂如今不方便,還是不要來回跑,叫個人跑腿吧。”
王熙鳳聽了覺得有理,目光一轉便看到假山下的小紅,問道:“你是那房的丫頭?”
小紅笑道:“二奶奶有什麼事情要使喚我嗎?”
王熙鳳見她清秀乾淨,說話靈活,也笑道:“我今天出門沒帶丫頭,這會子想到一件事,要人去傳話叫人,不知你幹不幹得了?”
小紅看了一眼王熙鳳身邊的賈琮,連忙說道:“奶奶儘管吩咐,我一定把話帶到。”
王熙鳳說道:“你去我的院子,去叫你平姐姐拿外頭屋汝窯盤子架兒底下放的一卷冊子,還有兩張散寫的紙,立刻到我這邊來。”
小紅忙說道:“二奶奶放心,我這就去傳話。”
王熙問道:“你是那個房裡的?我使喚你辦事,回頭你主子找你,我好替你分說。”
小紅一邊走,一邊回頭答道:“回奶奶的話,我是寶二爺房裡的,我叫小紅。”
一旁的賈琮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跳,口裡囔囔說道:“小紅……。”
王熙鳳見賈琮盯着那丫頭的離開的背影,似乎有些目不轉睛。
便玩笑道:“三弟,你怎麼盯着人家姑娘這麼瞧,平時你挑丫鬟的眼光可毒得很,這丫頭顏色一般般,怎麼也能入你的眼睛?”
賈琮說道:“二嫂想那裡去了,你不覺得這丫頭應對得體,話語利索,是個機靈明慧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