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誰纔是贏家
豔陽高照,晴空萬里,一輛馬車行進在神京南城郊的官道上。
馬車上坐着賈琮、封氏、英蓮。
前段時間,寧國府除爵查抄,及榮國家僕涉案等事,如今都已了結,兩府經過巨大波折,暫時安定下來。
只是榮國府家奴之中,一下子沒了賴大等大批主事之人,着實手忙腳亂了一陣。
王熙鳳和平兒更是忙得沒日沒夜,連王夫人也不好閒着,幫着忙碌了幾日。
直到從家生奴中提拔幾個本份可靠,如林之孝之流的老僕,又從外面新買了些妥當的生奴。
才把府上原本有些紛亂的家務,漸漸整順起來。
而這幾日鳳姐重新盤點賬目,發現自賴大等人被拿問,府內任用新事以來,日常耗費竟然降了三成。
回報給賈母和王夫人之後,衆人才知道,原先賴大等老奴,表面恭敬孝順,背地裡卻不知蠶食了賈家多少好處。
賈母得知根底之後,更是破口大罵刁奴無恥。
那個陪她嫁入賈府,陪伴了她一輩子的賴嬤嬤,幾次在榮慶堂爲跪求賈母,搭救她那兩個落在大理寺的兒子。
被賈母叫人給轟出府門,從此不再相見。
而賴大被抓進大理寺後,賴家兩兄弟更多惡事被牽扯出來,其餘一干賈家老奴,也被挖出許多仗勢害民的惡行。
消息傳開,賈家衆人都聽得毛骨悚然,如果不是這次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長此以往,禍連積生,榮國府說不準也要像寧國府一樣,落得抄家除爵的下場。
而賈政在賈琮的提議下,特別上書朝廷嚴懲家門刁奴,因刁奴矇蔽主家,在外爲惡所成傷損,榮國賈家願爲苦主補償。
此舉倒是爲賈家摘乾淨了關係,甚至贏得了一些善名。
不過,這也是賈赦、王熙鳳平日所行違矩之事,此時沒爆發出來罷了。
而賴家兄弟被定罪之後,朝廷對賴家大院進行查抄,據說光庫銀就抄出了十七萬兩。
此外吳新登、戴良、錢華、周瑞等人家中,也抄出大量存銀,與賴家庫銀合計近三十萬兩,朝野譁然。
賈母知道後差點背過氣去,堂堂寧國府抄家,也就抄出八萬兩庫銀。
僅一個賴家,居然能抄出兩倍有餘的存銀。
而這些存銀中的大部分,就是身爲兩府管家的賴氏兄弟,以各種手段從主家的資材中搜刮而來。
而賴氏兄弟能做東西兩府大管家,也是做了五十年賈家媳婦的賈母,老謀深算,一力促成。
更不用說吳新登、戴良、錢華、周瑞等,都是賈母和王夫人一手扶持。
此事,很快就成爲神京各大高門中的笑料,對賈家主事人蠢得掛像,豢養奴才的‘壯舉’,不免歎爲觀止。
更讓賈母心疼的是,這些奴才貪墨積蓄的存銀,都被朝廷抄沒了,一兩都沒落到賈家手中。
後來聽說,嘉昭帝給五軍火器營,額外增設一千火槍兵編制。
更是給火器監撥發充足錢糧,使其能快速招募人才,研發製造火器。
當嘉昭帝意外得知,榮國府一干刁奴,是賈琮出謀一網成擒,據說頗爲讚許。
恩典賜名秀娘香鋪爲鑫春號,還很大方的撥帑銀五萬兩,作爲鑫春號鋪設商路的資貸費用。
這帑銀五萬兩的來源,自然是從賴家兄弟等人家中抄沒,並收歸國庫的那幾十萬兩銀子。
要不是賈琮剛升到七品不久,且目前只在兵部觀政數月,說不得還會給他升官。
其實說來也不奇怪,賈琮說鑫春號花三年時間鋪設商路,可做到年盈銀五十萬兩。
雖然已經足夠快捷,但畢竟也要三年時間。
而這次賈琮只是花了幾天時間,就讓帑庫多了三十萬兩銀子,善財童子也不過如此,稍微表示嘉許,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這一切,是不是賈琮有意爲之,只有鬼才知道。
賈母當然不會知道這些內幕,如果知道歸根結底,賈家其實並沒養肥這些刁奴,而是養肥了誰,必定要被馬上氣死。
如果只是從銀錢上計算,榮國府的損失,竟然不小於闔家抄沒的寧國府,也算奇事一樁。
……
經過小半月的治療,封氏身上的鞭傷基本痊癒,臉色還帶着一絲蒼白。
封氏的身邊依着女兒英蓮,這些日子英蓮都在鑫春街照顧母親,可能多了操勞,小臉清減了幾分。
但嬌潤靈秀的風姿,依舊動人可愛。
封氏被夾棍損傷的指骨,一直沒有痊癒,雙手還打着繃帶,至今無法正常動彈。
經過張友士的治療,算是暫時控制住了傷勢,但是張友士於骨傷癒合之術,並無專精之法。
向賈琮推薦了自己的兄長張友超,而昨日張友士傳信,自己的兄長已雲遊返京。
所以今天一早,賈琮便帶着張友士的書信,去城南郊外花溪村向張友超求醫。
當初賈琮會將封氏從姑蘇帶走,只是因爲她是英蓮的母親,而且他對甄家的遭遇多有同情,大抵只是做一樁善事。
直到封氏在鎮安府的酷刑之下,竟能堅不吐露香水作坊的所在。
在那種酷刑之下,即便強健精悍的男子,只怕都很難扛得過去。
而封氏這樣孱弱婦人,在關鍵時刻,居然能有這般義膽,讓賈琮對這個曾飽受磨難的婦人,由衷心生感佩。
馬車在西城郊官道上走了半個時辰,眼前所見愈發荒涼,到處可見雜樹衰草,蚊蠅孳生,狐兔之類小獸出沒。
又走了一段路,轉過一座光禿禿石山,眼前忽顯柳暗花明,一彎清流奔涌的河溪,映入眼簾,一股清涼之氣迎面。
而溪流的對岸,有村郭房舍儼然,炊煙裊裊飄蕩,正是張士友指點路徑的花溪村。
賈琮一行人馬車進入村子,見這裡不過十幾戶人員,只能算一個小村郭。
路上不時看到有農人荷鋤而歸,身姿健挺,氣息爽朗。
整個村子有一種異樣的整齊潔淨,沒有普通農村常見的雜亂污跡。
村中的道路不是普通的泥路,而是用山岩磊鋪而成石路,路的兩旁還種植有萱草雜花,盎然而生雅趣。
眼前的景象,讓賈琮微微有些訝異,花溪村,倒是很實至名歸。
走到村東頭,便見四五間風格別緻的精舍,和村裡那些磚瓦農舍迥然不同。
賈琮和門口的藥童說明來意,便被帶進了正堂。
不一會兒出來個滿頭銀髮的老者,容貌與張友士有六七分相像。
雖看神情氣度,比張友士沉穩老成許多,但容顏溫潤,肌色白淨,舉止輕盈,毫無半點老態。
那老者剛進入堂內,便注意到了賈琮,一雙朗目神光內斂,熠熠生輝,只是專注的打量着賈琮。
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一旁的英蓮見此情景,心中古怪,小嘴微微一翹,少爺是長得俊些,這老頭也不用目不轉睛的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