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推事院官衙,正堂。
內侍袁競第二次進入推事院官衙,傳達嘉昭帝第二條聖諭,周君興聽清內容,心中充滿訝異,思緒一陣翻涌。
他沒想到黃宏滄出事消息傳入宮中,時間過去不到兩個時辰,嘉昭帝就重新確定替補主考官。
宮中反應不得不說迅捷,但今日已是十六,本就是主考和同考入場閉關之日,如此快速亡羊補牢,也在情理理之中。
但是,這位重新確定的主考官人選,非常出乎周君興的意料,他腦海中飛快回想所知的信息,希望能找出有用的亮點。
袁競說道:“禮部黃大人在入場閉關之前,突然發生意外,聖上顧慮有陰邪之輩,意圖對春闈大比不軌。
聖上已下詔錦衣衛佈置人手,對春闈主考官加強翼護。
如今黃大人離奇急症,還未有定論,聖上明旨交待,新任主考入場之前,不得對外張揚身份,以免再發生意外。
聖上顧念黃大人乃朝廷重臣,才德厚重,朝野敬重,本來點爲春闈主考,可爲社稷遴選英才。
卻這等離奇遭難,聖上心中惋惜,特派新任主考官,協同太醫院院正李明成,入黃府看望診治黃大人,以表陛下關宥之情。
同行有錦衣衛便裝護從,但聖上爲求慎重,命周大人全程陪護,新任主考離開黃府之後,由周大人護送入貢院閉關制題。”
周君興一聽這話,精神微微一振,心中猶如明鏡一般,很快領悟到皇帝的心思。
春闈主考官入貢院前夜,突然在家中出事,已讓這位謀深凝重的君王,生出莫大的猜忌懷疑之心。
但是在倉促之間,無法勘破事情真相,所以在確定候補主考官後,纔會特意對其身份秘而不宣,防止被人所乘,再出變故。
此事已由錦衣衛介入護衛,又讓推事院全程全程陪同。
不過是春闈將至的關頭,皇帝爲防範未然,對誰都不會盡信,錦衣衛和推事共同參與,相互肘制監督罷了。
袁競走後,周君興讓屬官准備車馬,準備去往黃府等候,待錦衣衛護送新任主考官抵達。
他自己則快步回到官廨,因袁競宣詔嘉昭帝口諭,讓他得知新任主考之人,一下便心有促動,精神振奮之下,他需要亟待證實。
官衙里長長的走道,似乎突然變得冗長費事,周君興到幾乎小跑着進入官廨,從書案後的木架子上取出一摞厚厚的文牘,
自從前段時間,市面上出現那藍皮冊子,引動舉止拜謁目標春闈屬官的風潮。
周君興因此從中嗅探到不同尋常,便讓推事院主主事安排探子,收集舉子拜謁官員的各類消息。
這些文牘之中,還包含鄭英權蒐羅的官員私制擬題,一共五十七道,每道擬題都已標註出題人姓名官職。
這些文牘上的消息,都是推事院的探子,或遊走市井道聽途說,或使錢買通收集秘聞,各自來源不一。
因此這些文牘上記載事項,不少都是殘缺不全,顯得十分繁雜零碎,要從中整理出完整線索,頗需要些功夫。
周君興雖心性陰狠,處事只求結果,一貫不擇手段,但他也是個做事極其精細耐心之人。
這些來源複雜、數目繁多的文牘資料,每一張紙片他都深究推敲過,並且在上面做了詳細批註。
所以,他並沒花去多少時間,就從這些文牘之中找出其中兩份,正是他想要的東西。
他仔細翻閱自己的收穫,目光中露出奇異瘋狂的光芒,黃宏滄出事之後,帶給他的滿腹沮喪,瞬間一掃而空!
他嘴角微微牽動,露出一絲陰沉不明的笑容,口中得意的喃喃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思索片刻,便提筆寫了一份書信,裝入信封又用火漆封口,自語說道:“還有一天半的時間,一切還來得及……”
他叫來心腹屬官,說道:“這份信你送到我府上,交給夫人或犬子皆可,速去速回,不得有誤。
另外挑選兩個精幹可靠的人手,立即到我這裡聽用,去城西辦一件事……”
……
神京,清柳坊,黃宅。
周君興的馬車趕到黃宅,沒過去多久,另有兩輛馬車也陸續到達黃宅。
其中一輛馬車排場不小,隨從了四名身材健壯的小廝。
黃府已提前收到消息,打開了緊閉大半日的門戶,等待接任主考上門慰問。
但是讓黃夫人和黃小姐最在意的,不是這位新任主考,而是陪同而來的太醫院醫正李明成。
黃宏滄自從昨夜離奇昏厥,黃家請了神京有名的兩位神醫救助,卻都沒確定黃宏滄的病因。
但是既然有名醫之稱,即便有些名不副實,但是醫道身段還是有些,總算保住黃宏滄心脈不絕,雖昏迷不醒,但一時性命無虞。
等到那兩輛馬車進入黃府,其中一輛馬車除太醫李明成外,還有另外幾位太醫院醫士,看着架勢不小。
黃家雖不是賈家那樣的世勳豪族,但依照家門禮數,未出閣姑娘通常不好拋頭露面。
但黃宏滄膝下無子,只一獨生愛女,黃家在神京也無親眷扶助,黃夫人年過四十,因夫君生死未卜,早已方寸大亂。
如今聖上親派官員上門探視診治,這也是莫大的皇恩眷顧,黃家自然要有人出面,黃小姐只能放下羞澀,代父接引。
另外一輛馬車上下來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青袍長衫,相貌端正,額下短鬚,氣宇清拔。
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古怪,似乎交織着興奮和緊張,顯出一絲異樣……
那人看到周君興,一下變得面無表情,不過還是顧及官場禮數,抱拳致意說道:“周大人有禮了。”
周君興知道朝堂上這些清高的文官,都對自己芥蒂頗深,一向沒什麼好臉色,根本也不放在心上。
他皮笑肉不笑回道:“大人客氣,你我現在就進去探望黃大人吧。”
因嘉昭帝讓袁競傳下口諭,爲了防止意外再次發生,接任主考官入貢院閉關前,不得對外張揚身份。。
因此,周君興對着黃宏滄的家人,也不叫破他的名諱官職。
……
兩人進了黃宏滄的臥房,見他面色青白,身體僵直的躺在牀上,如同死去一般,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顯示他還未氣絕。
此時,太醫院院正李明成已在爲他診斷病竈,同行的幾個太醫在一旁輔助。
那中年人見太醫診治,一時不得結果,便對一旁的黃小姐說道:“黃大人學養深厚,爲官清正,朝野皆有美名。
原本此次點爲春闈主考,必能以過人才學,爲國選得美質良材,卻沒想到遭此劫難,實在令人痛心。
本官封聖諭探望黃大人,並接替黃大人春闈之榮,我聽說黃大人這幾天都休沐在家,想來是閉門精研,編演春闈制題。
本官想看一下黃大人留下的制題手稿,觀摩文思主旨,用於參詳重製春闈之題,也可完成黃大人倫才之心一二。”
這中年人在極其意外的情況下,接替黃宏滄成爲春闈主考,要想在一天之內,編撰出新的春闈策問試題,時間也算十分倉促。
但他當年也是科場驕子,天資才學豐厚,不在黃宏滄之下,對旁人捉襟見肘之事,對他來說卻還能勉強應付。
他之所以對黃小姐有這番話語,不過是奉皇命上門探視,出於官場上的虛禮客套罷了。
而且,如此境地接下主考之位,對他來說並不是體面之事,用於制題時間也太過緊促。
黃宏滄如有留下制題手稿,也算一樁好事,如果沒有也無妨,自己費些腦子罷了。
只是一旁的周君興聽到此話,心中不禁大喜,如再製試題依舊遵循黃宏滄文思,倒是給了他許多便利……
黃小姐聽了這番話,神情微微一怔,說道:“昨日我送參茶到書房,父親多日推演典籍,終於得了文思,已擬定了春闈制題。”
周君興聽了此話,心中大喜。那中年人聽了這話,也是眼神一亮。
黃小姐繼續說道:“但是,父親當時說春闈乃天下矚目之事,世人爲取功名利祿,總會生出許多陰私鬼蜮之舉。
他說制題定稿他已瞭然在胸,今日入貢院閉關之後,再默寫出來送宮中御覽即可,卻沒必要在家中留下稿件,以免生出不測之虞。
所以,他當着我的面,就將那張制題定稿,還有所有制題草稿和札記,全部在火盆中焚燬。”
那中年人長聲嘆息,說道:“黃大人嚴明無垢,心思縝密,對春闈倫才如此鄭重其事,當真令人感佩。”
周君興聽了黃小姐所言,卻是臉色一沉,心中失望,語氣冷然的問道:“黃小姐所言屬實,黃大人真將所有制題手稿焚燬!”
……
周君興冷厲的語氣,似乎讓黃小姐有些害怕,說道:“大人此言何意,這事是我親眼所見,父親處事一向謹慎。”
周君興凝聲說道:“黃小姐,本官身爲推事院院事,黃大人突遭劫難,其中必有蹊蹺,極可能和黃大人的春闈制題有關。
因此,本官不得不細查此事,請黃小姐到我們去書房一觀,本官也好四處查看,能否找到黃大人遇劫的蛛絲馬跡。”
那中年人聽周君興言語囂張陰沉,裡外都是一副酷吏做派,臉色浮現不滿的神色。
但他剛從宮中出來,卻知聖上已下口諭,讓推事院偵緝黃宏滄遇害之事,周君興以此爲由,轄制黃家小姐,他也不好過於阻攔。
那黃小姐臉上神情有些不願,但似乎迫於周君興的威勢,只好由黃夫人陪着,帶着他們去了黃宏滄的書房。
周君興和那中年人一進入書房,便看到書案旁邊擺着一個銅盆,裡面還有一堆黑色灰燼。
黃小姐說道:“昨日,父親就是在這個銅盆裡,把制題定稿和相關草稿焚燬。”
周君興在那銅盆前蹲下身子,用手扒拉那些灰燼,能看出黃宏滄焚燬的紙張,並且燒的十分徹底。
他又站起身來在書房四處轉悠,甚至還仔細查看書架的書籍文牘,還不時抽出幾份翻閱。
看到周君興如此做派,黃小姐已氣得有些臉色發白。
她可清楚周君興是何人,臭名昭著的推事院酷吏,自己父親和這種人涇渭分明,這樣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是黃家座上客。
如今父親不過突遭劫難,又不是什麼戴罪之身,好歹也正三品高官,可週君興卻肆意在他的書房搜查,當真無禮至極。
黃小姐雖嘴脣輕咬,臉色微沉,卻忍住不出聲,因爲並不怕他找出什麼……
那中年人和黃宏滄同爲朝廷正統文官,自然同仇敵愾,見周君興舉止無禮,再也忍不住冷哼一聲,拂袖獨自出了書房。
周君興在書房各處看過,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現,有些陰沉的說道:“黃大人做事心思縝密,當真令人佩服。”
他這句話不知是自己有感而發,還是說給在場的黃小姐聽的,然後便淡然出了黃宏滄的書房。
至於,黃小姐對他的氣憤,那中年人對他厭惡鄙視,他似乎絲毫不放心上……
等到周君興出了書房,一旁的黃夫人神情怪異。
有些擔心的問道:“秀娥,你爹的那些文稿,明明是今晨你私下焚燬,你爲何卻說是你爹燒的?”
黃小姐神情沉靜,方纔在周君興面前顯露的忌憚和膽怯,似乎一掃而空。
低聲說道:“娘,父親本來今晚就要入貢院閉關,可偏偏這個時候出了事,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事到如今,父親已做不了春闈主考官,留着這些制題手稿就是禍根,還不如一把火燒了乾淨。
其實,父親未出事之前,心中已有警惕,已將原先的一張擬題手稿焚燬,我不過是幫着收拾乾淨些……”
……
周君興剛走出書房,鄭英權便迎了上來,說道:“大人,下官已在黃家裡外都查看過,也和府中各人問詢,並沒有發現問題。
昨日黃宏滄一如往常,沒有外客到訪,三餐飲食都無異常,晚食後還在書房呆了近二個時辰,安寢之後才突然驚厥昏迷。”
周君興皺眉說道:“依你所言,他並不像被人下毒暗害,沒有外客到訪,就沒有嫌疑之人,倒真的像是他身有暗疾所致?
哼,如果真是這等因由,這暗疾爆發未免太會挑時候了!”
鄭英權說道:“因黃宏滄並非亡故,只是昏厥不醒,決計不能讓仵作驗看,但太醫院院正李成明是國手,或許他能找到病因。”
周君興微微點了點頭,如果黃宏滄這次意外亡故,便能按斷案之法,讓仵作剖驗屍體,想要尋找原由就簡單許多。
但如今黃宏滄只是昏厥不醒,周君興如果囂張到讓仵作查驗,這就是公開羞辱一個正三品高官,頃刻就要成爲朝堂文官的死敵。
到時候羣情洶洶,只怕連嘉昭帝都保不住他……
……
等到周君興和正英權,重新回到黃宏滄臥房,房間裡依舊死氣沉沉。
不一會兒黃小姐陪着黃夫人,也一起進了臥房,如今黃宏滄生死混沌,她們作爲家人,自然對太醫診治結果,十分關切。
李成明正解開黃宏滄的衣裳,在他胸腹部按壓查看,又多次診脈撫聽。
最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用手撥開黃宏滄的雙脣,不知是查看什麼。
周君興心中怪異,問道:“李大人,是否能查到黃大人的病因?”
李明成重新合攏黃宏滄的雙層,臉色的神情有些古怪,眼神之中甚至流露一絲驚懼。
說道:“本官大概能斷定,黃大人會這般昏厥不醒,他多半是被人下毒暗害所致!”
李明成此話一次,屋內黃家母女和那中年人,各自悚然變色。
周君興目顯異光,問道:“李大人,黃侍郎所中何毒物,是用何等下毒之法?”
李明成說道:“黃大人脈搏虛弱遲緩,輕重混淆,四肢手足,面色氣象,都無中毒跡象。
方纔我給黃大人解衣查看,見他胸肋肌膚泛出微赤色,便心中有些起疑。
後來我發現黃大人口脣微有乾裂,仔細查看發現他齒齦呈青黑色,便可斷定黃大人是中了鼠莽草毒。
這種鼠莽草十分罕見,只生長在南方山林荒僻之地,北方從未得見,很少有醫師懂其形狀。
但凡中了此毒,被害之人體表皆無異常,但齒齦會發黑,毒性進入五臟,胸肋處肌膚會泛出微赤。
尋常查驗辦法,很難發現其中異狀。
所以,兩位神京名醫,找不出黃大人的病因,並不足爲奇。
老夫也是北方人,之所以認得鼠莽草毒,是因二十多年前,宮中有皇子落地便有痛風之症,用遍藥方都無法痊癒。
後來有江南名醫遊歷神京,獻上一道奇方,以鼠莽草毒爲藥引,配以其他藥材,最終治好了那位皇子的奇症。
老夫當年還是太醫院的學童,日常隨侍師傅左右,有幸目睹其事,因此認得此物。”
……
黃小姐神情激動,問道:“李太醫既然認得此物,必有解毒之法,煩請太醫施展神術,救我父親一命,黃家永感大德。”
李成明說道:“本官封聖諭爲黃大人診治自然會全力以赴,黃小姐儘管放心。
鼠莽草性狀猛烈,當年爲給皇子配置藥餌,太醫院和宮中,都存放一部分鼠莽草。
一位宮中內侍誤食毒草,不到二刻便殞命,可見其毒性極強。
但是黃大人中毒之後,過去幾個時辰才發作,而且並未殞命,還能吊住一口氣息。
說明中毒不深,必是鼠莽草中摻入其他致幻藥物,纔會讓黃大人被毒物所制,昏厥不醒。
本官返回太醫院之後,便會抓緊推演藥理,儘快配製出解藥。”
……
黃夫人和黃小姐聽了李明成一番話,對於皇子奇症的故事,幾乎充耳不聞,知道黃宏滄救治有望,心中都歡喜不盡。
周君興對黃宏滄是死是活,卻是毫不在意,問道:“李大人,此毒用何法才能下毒。”
李明成篤定說道:“自然是飲食下毒。”
一旁的黃夫人神情迷惑,說道:“老爺都是和我們相同飲食,如果飲食下毒,爲何家中其他人都無事?”
一旁的黃小姐突然醒悟過來,說道:“娘,父親雖然都和我們同桌而食,但是有一樣東西,卻只有他食用,旁人都不用的。”
周君興厲聲問道:”那是何物!”
黃小姐說道:“家父有積年的咽症,因春闈入場需閉關十日,父親擔心舊疾發作,影響春闈大事。
這段時間都食用鼉肉燉羹,用來食療咽症,昨夜父親病發兩個時辰前,就食用過一盅鼉肉燉羹。”
周君興雙目炯炯,問道:“是和那家店購置的鼉肉,此物如今是否還有剩餘?”
黃夫人說道:“老爺用的鼉肉,是和雍瑃街鴻興南貨店預定,昨日店裡就送來兩斤鼉肉,如今還剩下大半在廚房。
只是家中的廚娘是本家遠親,跟隨我們已十幾年時間,絕對不會毒害老爺,周大人可不能冤枉她。”
周君興對黃夫人的話似乎置若罔聞,冷然說道:“鄭主事!”
鄭英權會意,立刻出了房間,只是過去片刻,便已快步返回,手中用厚布包裹一物進來。
說道:“大人,前後門戶都已把守,一干人等俱在!”
周君興沉聲說道:“立刻派人去鴻興南貨店,拿了相關人等入推事院問話!”
此言一出,屋內憑空生出陰冷之氣,讓人不寒而慄……
推事院的名頭市井皆有傳聞,凡是有人被拿入推事院問話,雖然不至於都不能活着出來,但是大吃苦頭卻是難免的。
李成明從鄭英權手中接過厚布包裹,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是一塊帶着鱗片的灰黑色醃肉。
他將醃肉放在鼻端輕輕一聞,眉頭不僅微微一皺,說道:“鼠莽草經過晾曬才能入藥,且有濃烈的辛香之氣。
如果在肉食上用過鼠莽草,會更增食物香味,與川西花椒有些類似,但這塊鼉肉毫無此等氣味,並不像是有毒的。”
周君興臉上戾氣隱現,說道:“黃府之中只有此物下毒,才能害到黃侍郎,怎麼可能會無毒!”
李成明對周君興的質問,顯得毫不在意,他是太醫院院正,大周知名的醫道國手,深得嘉昭帝器重。
周君興就算是條發瘋的狗,也絕不敢輕易咬他,誰還沒個頭疼腦熱,到了要命的時候,李成明這等名醫,相當於一條性命。
李成明淡然說道:“要想知道這塊鼉肉有沒有毒,其實並不難辦,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一清二楚。
周大人讓人找一頭野犬,再將鼉肉用火烘烤出油,如鼉肉被下了鼠莽草毒,毒性就會揮發加劇。
將之餵給野犬食用,不用半個時辰,野犬就會毒發,如果野犬安然無事,就說明鼉肉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