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中,賈母等了半天沒見鴛鴦帶人過來,有些納悶。
這時王子騰發現自己兒子王義不知去向,臉色一變。
“義兒去了哪裡!”
剛纔王子騰、王夫人正在和賈母閒談,誰也沒注意到王義。
王夫人見自己兄長有點變了臉色,連忙叫門口的小丫鬟進來問,說是看到表少年像跟着鴛鴦姐姐出去的。
王子騰心中暗叫不好,這混蛋兒子怕是要鬧事,給自己孃親出氣。
想到自己兒子今天出門佩刀,原先並不在意,這孩子好武,本就喜歡佩刀掛劍的。
現在想來冒出一身冷汗,雖然那賈琮是個妓生庶子,那也是正經的賈家子孫,要是鬧出人命,賈王兩家豈不是要結下仇怨。
這時也顧不得掩飾,只想趕快過去防止發生變故。
“老太太,義兒八成是跟着丫鬟去找琮哥兒了,這逆子性子魯莽,我怕他衝撞到琮哥兒,我這就過去看看。”
賈母和王夫人聽了這話都嚇一跳,莫非王義因爲昨日榮慶堂上的事,要去找賈琮的晦氣。
這王義出身武將之家,聽說自小習武,要是把賈琮給打了,那賈王兩家臉面上難堪了,而且他好像還佩刀。
萬一……。
賈母和王夫人已經不敢想下去了,要是賈琮出事,以賈政對賈琮的器重,賈王兩家就要反目成仇了!
……
賈琮見假山後出來這少年,手握刀柄,言語蠻狠,神色不善。
王子騰的兒子!賈琮看了一眼他腰間的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你是王將軍的公子,這裡是賈家內院,這等大呼小叫,就是你王家的家教!”
“你這個娼妓生的孽種,也敢在我面前逞能,昨日你羞辱我娘,今日就讓你吃吃苦頭!”
聽到王義開口就是娼妓生的孽種,鴛鴦臉色大變,這表少爺居然如此出言污穢。
突然覺得身邊人影一閃,就見琮三爺已衝了上去。
鴛鴦心中大駭,昨日在榮慶堂,那王張氏辱及三爺生母,被三爺好一頓整治。
可見三爺最痛恨此事,如今被表少年言語一激,竟然如此不管不顧。
三爺是個書生,那表少爺是個學武的,這不是拿雞蛋去碰石頭嗎。
王義見賈琮就這麼衝了過來,有些意外,然後臉上又露出獰笑,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事後父親責怪,我只說是這小子先動的手,嘿嘿。
他見賈琮衝過來速度竟然很快,如同踏風而來,心中有些驚訝,但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他十歲就跟着父親的親兵習武,學了不少戰場搏殺的技藝,可不是什麼花架子。
對付一個手軟腳軟的書呆子,還不手到擒來。
眼看賈琮要衝到身前,伸出大手便往賈琮胸前抓去。
他比賈琮年長几歲,身材也比賈琮高大強壯,只要讓他抓住賈琮胸口,就能毫不費力把對方摜倒在地,摔個骨斷筋裂。
可是明明就要抓住賈琮胸口,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就不見了賈琮身影。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聽腰間聲響,那把腰刀已被賈琮飛快拔出。
王義嚇得亡魂皆冒,這小子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嗎,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身手。
等他慌忙轉身時,賈琮已遊步轉到他身後,雪亮的刀鋒已搭在他的脖子上。
當年曲泓秀在小樹林中,曾用這一招對付周君興手下的黑衣大漢。
先是正面疾衝到對手身前,等對手招式用老,又極速滑步繞到側方,伺機突襲。
當年曲泓秀用這一招,將彎刀插入黑衣大漢的腰間,取了對方的性命。
而賈琮使出同一招數,卻是從王義腰間拔出腰刀,殊途同歸,異曲同工。
曲泓秀的武藝擅長刺殺匿蹤,招式詭異莫測,出人意表,是一等一的殺人伎倆。
周君興身邊的黑衣大漢是名江湖好手,都會死在刀下,更不用說王義這種跟大頭兵學了些粗淺武藝的。
王子騰雖擔任京營節度使,卻不是正經武將出身,武藝平平。
教授王義武藝的也不是什麼武道名師,只是經歷戰陣的親兵老卒,這些老卒都是些普通人,能教王義只是戰陣廝殺經驗。
這些手段在戰場上靠個人悍勇,還有些用處。
對上曲泓秀這種鬼魅的江湖殺人伎倆,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賈琮想起他出言不遜,心中惱怒,舉起長刀,刀背狠狠抽在他右臉頰上。
王義一聲慘叫,整個臉頰都紅腫起來,痛得嗷嗷慘叫,又被賈琮一腳踢在膝彎處,跪倒在地上。
沒等王義穩住身子,左臉頰又狠狠捱了一刀背,長刀又飛快的回到他的脖頸處。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抽刀,打臉,回刀,快如閃電,讓王義根本沒有反抗和脫身的機會。
曲泓秀是個很好的老師,兩年來悉心傳授,賈琮又心思聰慧,用功甚勤,一身手段已登堂入室。
對上真正的高手或許還捉襟見肘,但對付王義這樣的二把刀,簡直就是單方面碾壓。
王子騰讓賈府的丫鬟帶路,跑在前頭,而賈母、王夫人、賈赦等人卻走不快,急匆匆跟在後面。
身後還跟着一羣服侍的丫鬟婆子。
這個時候,哪怕是賈赦都不想賈琮出事,倒不是開始在乎這個兒子,而是這當口出事,賈家和王家就難以收場了。
王子騰聽到前面發出幾聲慘叫,臉色大變,大叫道:“孽子,快給我住手!”
王子騰只當賈琮已遭了王義的毒手,這下那九省統制的官位泡湯了。
賈政把賈琮視爲賈家的文華之氣。
如被自己兒子重傷,還不得和王家反目成仇,我怎麼樣養了這等不省心的畜生!
可他趕到時卻看到讓匪夷所思的一幕。
王子騰知道自己兒子的斤兩,從小不愛讀書,這幾年跟着自己的親兵打熬身體,學了不少武藝。
即使跟京營中的悍卒比練,也能走個旗鼓相當。
賈琮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哪裡會是自己兒子對手,所以他只擔心兒子對賈琮下重手,搞得難以收拾。
卻做夢也沒想到是眼前的這種場景。
自己兒子跪在地上,臉腫得像豬頭,而賈琮一臉冷厲的站在兒子身後,一把寒光閃閃的鋼刀搭在兒子脖頸處。
這哪裡是自己兒子傷到賈琮,分明是被賈琮狠狠整治了一頓,小命都捏在對方手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嗎,哪來的這種身手,居然能制服自己兒子!
這時賈母王夫人等人也趕到,也被眼前的場面驚呆了,這和他們擔心的怎麼倒了個兒。
怎麼反而是賈琮打了王義,這不就是個讀書的,哪裡來的這個本事。
賈母見賈琮一臉冰冷,手裡明晃晃的鋼刀架在王義的脖子上,王子騰那兒子一臉狼藉,賈母心裡一陣陣發寒。
王夫人見自己侄子這副模樣,也不想緣由,自然心裡先偏向孃家侄兒,先把賈琮給恨上了。
賈母喝道:“伱這孽障,這又在鬧什麼,還不把刀放下!”
王子騰也是滿臉陰沉,看着被打成鼻青臉腫的兒子,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