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吉遊廊

“藩主大人,尾張殿送來的帖子。”吉宗聞言,從加納政直手中接了過來。這種外事帖子,加納政直自然有審閱的權利和義務,她遞上帖子的時候,臉上有絲尷尬和謹慎,只是吉宗最近情緒有些低落,並未察覺。所以,當吉宗看完帖子後,驚異道

“咦,真是奇怪了,你可看過了?”吉宗擡頭問道,便看加納政直臉色尷尬,知道她肯定是看過了。尾張藩主德川吉通邀請她和水戶德川綱條去吉原遊廊一聚,先不說“御三家”私下聚首有沒有忌諱,只是這去處已經是十分不妥。吉原遊廊,是江戶的煙花之地,是經過認可的高級**,所有的妓院都開在那一片。“可是我記錯了,怎麼記得《武家諸法度》裡,禁止武士階級出入吉原遊廊。”

“您沒記錯,是有此一說。”加納政直解釋道“只是,去也並非不可,民不舉官不究,只要不顯露身份,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只是。”她擡眼看看吉宗,有絲凝重。

吉宗點點頭“只是,怕這聚會本身不妥。”

加納政直說“這吉原遊廊由來已久,因爲明令禁止武士階層入內,所以,大家在裡面都不表露身份,也就帶來的很多潛在問題。只要進了吉原遊廊的大門,任你是何身份都要下馬落轎,步行而入,武士不得佩刀,大名不得喧鬧。也曾有過藩主簡服而入,結果不知怎麼和人爭吵了起來,又不能表明身份,被平民打了。”

吉宗聽了想,這就是一處三不管地界,在哪裡倒是真正的實現了平等。不過,也有很多隱患,拋去這個場所不說,本次聚會本身才是她最應該考慮的地方。吉宗輕輕拈了拈燙金的帖子,思索了一會兒,去了怕有詐,只是不去就落了下乘,這種被動的感覺真不好,德川吉通到底要說什麼呢?只能去了,是危險也是機遇,見招拆招吧。而且,吉原遊廊說白了也是個高級社交場所,自古以來,這種地方都是人員複雜,消息靈通的地方,值得去看一看。

在心裡又過了一遍,她對加納政直道“替我整裝,我去一趟。”加納政直並不多言,微微鞠躬,招呼人去了。

吉宗上着紅色外卦,下着紅色裙褲,穿着白色內裳,梳了個高馬尾,整個人顯得乾淨利索。太刀和肋差都放在了刀架上,她點了兩人跟隨,加納政直又派了些暗衛跟着,再三確定了各方人馬沒有什麼異動,她才送吉宗出了紀伊殿。吉宗一騎白馬,就着暮色,往吉原遊廊而去,吉原遊廊離地處江戶南邊的紀伊殿稍遠,倒是離尾張殿不遠,在水戶殿後面。水戶殿和尾張殿緊挨着,在江戶城的東北角上。吉宗在城內騎馬,並不能疾行,邊走邊想,這歷代以來尾張和水戶就親近,不知道爲何,紀伊和尾張隔得老遠,卻總有摩擦,和水戶也不親近。這點也體現在了三家在江戶的宮殿上,只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三家的意思,亦或是將軍的遠見。

身在其位,吉宗纔多少有些理解了,爲什麼天朝歷代皇帝會對自己的兒子那麼忌諱,那麼忌諱皇子結交外臣,忌諱皇子窺見皇位。那天在御城裡,如果御三家一團和氣,估計將軍連飯都咽不下去,更別提睡個安穩覺了。這麼看來,如果德川吉通的本意是結交,想想她那日的挑釁和今天的邀約,不得不說此人確實是個人才。可是,這麼明目張膽的聚會,真的沒有問題麼。吉宗想加納政直也並未出言阻止,想來是沒什麼大問題,或者已有先例。對於加納政直的迴歸,吉宗自然也有認知。她在政治方面,缺乏經驗和敏感度,有的無非是直覺和歷史經驗教訓罷了。所以,她纔會請加納政直出山,這位襄助了她母親一輩子的幕後人,請是請了,但沒想到加納政直居然肯來,這裡面,是否還有父親的原因。想想父親,真是神秘,再想想公事公辦的巨勢氏,好像也沒有多少溫情可言,上一輩子,究竟是怎樣的糾葛。

沒等吉宗把這些都想明白,吉原遊廊近在眼前。

吉宗見其他人都在一個石柱前翻身下馬,或者下轎,她也勒了繮繩下了馬。吉原竟也是四面環水,格局和御城相似,入口一個牌坊似的建築,真有那麼點兒寓意,吉宗惡趣味的想,誰說不能又當j□j又立牌坊,這不就是;而且這御城和這吉原,竟是異曲同工之妙,現在世間男人這麼缺,唯有兩個地方男人衆多,一個是大奧一個就是吉原了。這裡剛剛開始點燈,已經有了人頭攢動的意思。有販夫走卒也有衣着華麗舉止不凡的人,只是大家都走在同一個走道上,誰也不必謙讓誰,大家都是過客罷了。濃郁的薰香,紅色的燈籠,紅色的幔帳,吉原整個氛圍都有些泛紅,讓久行於此的人覺得血脈噴張。吉宗有些後悔自己穿紅了,當初爲了圖個輕便又不想太素淡了顯得沒禮貌,早知道還不如穿那身加納政直命人取來的華麗吳服,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不過,誰也沒有精神關注吉宗,大家的關注點都在那一扇扇格子屋裡。參見而過的人也許會看一眼吉宗,心裡暗道肯定又是哪家的武士小姐偷跑出來玩兒,佩刀的人即使把刀取下來,身上也有股氣勢。護衛一個留在外面支應,一個跟着吉宗,也是小心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吉宗看了那人一眼,道“你不必如此,看看周圍的人,咱們和他們越像越安全。”那人羞愧的點頭,走路的時候,微微低頭,像在看路,只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吉宗搖搖頭,來這裡的人,哪有低頭走路的,兩隻眼還不都在兩旁的格子屋裡。

說起格子屋,就是房子對着行人通道的這一面,不是牆而是一扇扇格子,吉宗感覺像進了前世的動物園。籠子裡關的不是稀有動物,不過也挺稀有,是一個個塗脂抹粉精心打扮的男人。或富貴或貧窮的女人,扒着個木柵欄往裡看,評頭論足。格子屋裡的男人,萎靡的抽着長煙杆兒,竟是人手一支,看來是吉原標準配置。

吉宗被一路來的香味薰得頭昏腦漲的,格子屋裡的男人也讓她受足了驚嚇。這個世界的男人究竟得缺成什麼樣,歪瓜裂棗都能讓女人趨之若鶩,稍微齊頭整臉些的,女人就露出瘋狂的樣子,濃重的色彩,慘白慘白的臉和黯淡的神色,吉宗覺得只有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倒是越往深處走,人也漸漸少些,格子屋的品質也越來越高,爲什麼知道?看商品和包裝啊!當她駐足帖子上提及的“高嶋屋”前的時候,倒是鬆了口氣。這裡的格子屋圍觀的人也有,男人的妝至少自然多了,估計不是前面那些男人不想化淡妝,應該是皮膚質量不行。估計是還沒到高峰期,格子屋裡擠擠挨挨的坐滿了人,素質都不錯,至少身高,身形和臉面,還有穿着打扮,都在吉宗的審美範圍內。

吉宗往格子屋裡看了一眼,格子屋裡的人各自抽着煙桿兒,好像沒有看外面對他們評頭論足的女人,其實裡面也都聊着呢。

“呵呵,來了個雛兒。”正對着格子的一個年輕男子對着東邊側頭道,因爲外面吵雜,並聽不到他們說話。男人側着身,用眼角瞟了吉宗一眼,來這兒穿紅的人很少,長得像吉宗這麼俊的就更少了。她的打扮倒是不顯,只是有個護衛跟着,護衛的穿着都很不錯。

“慎言。”坐在東頭主座的,也是高嶋屋的太夫,咔咔,把煙桿兒往精緻的漆桶裡磕了磕,訓斥道。他身側的兩個男子看說話的人受了訓斥,都撇嘴笑了。那人臉色變了變,終是忍下了,心裡暗想,老男人,看你還能囂張多久。嘴上卻甜甜的說“高橋太夫,今兒個那位大人還來不來啊?”

“必定是來的!”

“那還用說,咱們高橋太夫多迷人啊,那位大人肯定還得來。”

高橋太夫卻知道他爲何如此說,本來,這吉原裡面就沒什麼秘密“畫扇,你別仗着年紀小,就亂說話,留點兒口德吧。”

畫扇挑挑薄脣,說“本來還以爲能沾沾您的光,也吃碗蕎麥麪的,哪知道,這位大人想獻殷勤未果,倒是丟了人!”

高橋身邊的兩個人也不是滋味的撇了嘴,在這吉原之中,只有錢是不行的,你還得有派頭有氣場,說白了,你即便是個武士,沒文化人家也不一定接待你;你就是個暴發戶,只知道砸錢人家也不一定待見你。這畫扇說的,是昨兒個的事兒。畫扇是太夫替補,一直由高橋帶着,這些年,風頭漸長也越來越不把高橋放在眼裡。這不是,有捧高橋的也又捧畫扇的,大家難免拼面子。高橋的常客裡,有位紀伊來的富商,叫紀文;這畫扇的常客裡,也有位富商,奈良來的,叫奈良茂,常常爲了給這兩位爭面子而砸錢。

奈良茂昨兒晚上給畫扇點了兩碗蕎麥麪,很貧民的吃食,沒什麼精貴的。有看不慣畫扇平日囂張勁兒的,就把他嘲笑了。還有那多事兒的,去求髙橋太夫請她們吃宵夜,高橋一直和紀文在屋裡,哪裡知道之前的故事,自然也就允了,紀文大方的表示,給高嶋屋所有的人,都來兩碗。哪知道,跑遍了吉原所有賣蕎麥麪的地方,所有的地方,都告之今天暫停營業,爲什麼?奈良茂按照他們的營業額買清了,付了人家一天的錢,不讓人開業。所以,這本來低賤的吃食,也就價值千金了。高橋後來才知道此事,紀文自然是失了顏面,畫扇從昨兒個開始,囂張到現在。高橋訓斥了他們,但也堵不住他們的嘴,看看畫扇鼻孔都要衝到天上去了,他吸了口煙,吐了個菸圈兒,淡淡的說。

“我還就欣賞紀文這‘衆樂樂’的勁兒,今兒個若來了,還望大家相讓,別和我搶。”他這話說的高明,指出了紀文的豪爽和奈良茂的小氣,也分了個高下,奈良茂本來就比紀文年長許多,要不也不會貪戀畫扇的鮮豔。她本來也是高橋的常客,看高橋逐漸色衰,也就轉了陣地。紀文倒是初涉吉原,但她的財力也不遜於奈良茂這個御用商人,常常讓奈良茂吃癟,所以她才籌謀了這一出。想揚名,有時候得走捷徑,在這吉原裡出名了,那真是揚名天下了,類似才子給j□j寫歌兒吧。誰的詞被傳唱的多,那才子臉上也有光。

高橋畢竟段數高,知道這吉原裡忌諱奈良茂這種吃獨食吝嗇的,撒錢又如何,心胸狹窄。奈良茂棄自己要了畫扇,他不氣,畫扇得勢張揚他也不氣,可是,你不能踩着我,和我的恩客往上爬。他的話一出,這段子以後就有兩種版本了,至少,不能讓在低潮的時候幫了自己一把的紀文受波及。畫扇變了臉色,他就是不喜歡高橋那股勁兒,總是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他撬了他的常客他無所謂,他的恩客壓過了他的,他還是無所謂。畫扇就好像騷擾貓的那隻老鼠,總去撩撥總去撩撥宣誓自己的勇敢,真把貓逗醒了,一爪子就拍那兒了。

外面的人哪裡知道里面的熱鬧,走指指點點的想着今晚點哪個。吉宗應約而來,也並不關心此事,腿兒一擡,邁了進去。招呼客人的是個機靈的女人,一身短打,撩簾子把吉宗讓了進去。“您第一次來,是先選選還是咱們給您推薦,喜歡什麼樣的?”

“約了人,姓鬆平。”帖子上並沒有說怎麼約的,只是,吉宗諒德川吉通再大膽,也不敢來這兒說自己姓“德川”。她這麼一說,招呼客人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裡面請,已經到了兩位,就等您啦。”吉宗蒙對了。

第124章 快刀斬亂麻第168章 一辭第105章 再入吉第89章 番外篇(巨勢利清)第133章 真宮理投誠第84章 任性的資格第178章 竹番外篇第99章 死亡陰影第1章 夜逃第107章 酸甜苦辣鹹第129章 師夷長技第183章 矯情第52章 所謂手足第86章 自我感覺良好第118章 權利中心第186章第148章 風往哪兒吹第46章 談判的籌碼第25章 幸福的定義第143章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第117章 不要考驗人性第16章 在路上第20章 農民暴動第217章 比翼192“褒”、“貶”第208章 王子出嫁第47章 賴方醒來第46章 談判的籌碼第74章 將軍家的男人們第157章 又見鬥富第1章 夜逃第170章 三辭第106章 炫富第209章 廉政風雲第36章 危險逼近第210章 紀伊藩藩主第58章 風雨欲來第42章 將軍的裁決第81章 水至清則無魚第74章 將軍家的男人們第186章191不做會死第159章 一物降一物第55章 死神來了第77章 心已亂第13章 事件餘波202爲時晚矣第85章 相對無言191不做會死第51章 所謂公平第70章 初潮慶賀第188章 誰動了我的蛋糕第52章 所謂手足第17章 打尖兒住店第206章 想要怎樣的生活第99章 死亡陰影第150章 真宮理暴斃201鬼丸國綱第69章 一葉知秋第188章 誰動了我的蛋糕第92章 用身體決定第18章 有客來訪第38章 元日日出第169章 再辭第94章 人窮志短第140章 熱鬧的平安京第24章 小卒過河第124章 快刀斬亂麻第143章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第40章 天皇特使進城第40章 天皇特使進城第112章 又是新的一年第91章 三郎佐其人第156章 家人第93章 越走越偏第183章 矯情第47章 賴方醒來第33章 羣居動物第18章 有客來訪第144章 所謂棋子第22章 出生時就決定了的第34章 服務行業第1章 夜逃第143章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第122章 吃個宵夜第217章 比翼第133章 真宮理投誠第175章 反覆清明第159章 一物降一物第73章 人的際遇第65章 一句話的事兒第121章 滿水不響第65章 一句話的事兒第169章 再辭第49章 大岡忠相第49章 大岡忠相第95章 赤穗藩義舉第31章 事情大條啦第23章 平安京第184章 風馬牛不相及
第124章 快刀斬亂麻第168章 一辭第105章 再入吉第89章 番外篇(巨勢利清)第133章 真宮理投誠第84章 任性的資格第178章 竹番外篇第99章 死亡陰影第1章 夜逃第107章 酸甜苦辣鹹第129章 師夷長技第183章 矯情第52章 所謂手足第86章 自我感覺良好第118章 權利中心第186章第148章 風往哪兒吹第46章 談判的籌碼第25章 幸福的定義第143章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第117章 不要考驗人性第16章 在路上第20章 農民暴動第217章 比翼192“褒”、“貶”第208章 王子出嫁第47章 賴方醒來第46章 談判的籌碼第74章 將軍家的男人們第157章 又見鬥富第1章 夜逃第170章 三辭第106章 炫富第209章 廉政風雲第36章 危險逼近第210章 紀伊藩藩主第58章 風雨欲來第42章 將軍的裁決第81章 水至清則無魚第74章 將軍家的男人們第186章191不做會死第159章 一物降一物第55章 死神來了第77章 心已亂第13章 事件餘波202爲時晚矣第85章 相對無言191不做會死第51章 所謂公平第70章 初潮慶賀第188章 誰動了我的蛋糕第52章 所謂手足第17章 打尖兒住店第206章 想要怎樣的生活第99章 死亡陰影第150章 真宮理暴斃201鬼丸國綱第69章 一葉知秋第188章 誰動了我的蛋糕第92章 用身體決定第18章 有客來訪第38章 元日日出第169章 再辭第94章 人窮志短第140章 熱鬧的平安京第24章 小卒過河第124章 快刀斬亂麻第143章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第40章 天皇特使進城第40章 天皇特使進城第112章 又是新的一年第91章 三郎佐其人第156章 家人第93章 越走越偏第183章 矯情第47章 賴方醒來第33章 羣居動物第18章 有客來訪第144章 所謂棋子第22章 出生時就決定了的第34章 服務行業第1章 夜逃第143章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第122章 吃個宵夜第217章 比翼第133章 真宮理投誠第175章 反覆清明第159章 一物降一物第73章 人的際遇第65章 一句話的事兒第121章 滿水不響第65章 一句話的事兒第169章 再辭第49章 大岡忠相第49章 大岡忠相第95章 赤穗藩義舉第31章 事情大條啦第23章 平安京第184章 風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