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挾秦亡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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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章華臺。

食時已過,將近隅中,楚王寢殿堂中,幔帳微在風中拂動。楚王與子蘭兩相對坐,把酒言談。

“子蘭,你執意辭去司馬之職,莫非埋怨王兄賞賜太少?”楚王熊橫不悅道。

“大王。”身邊服侍的苟侖將盛滿酒的銅盞放置楚王橫身前雕花案上,又俯身下階來爲子蘭續上酒,殷勤道:“司馬大人。”

子蘭微微頷首,接酒舉過頭頂,答道:“大王,子蘭沒有什麼功績,厚顏得大王重賞,不敢有一絲他念,正因無功,不敢再任司馬重職,尸位素餐,阻了賢才之路。”

楚王橫很不滿意,哼了一聲,拂袖把酒盞一放,纔要發作,看那子蘭不卑不亢正視着自己,羽冠華錦,面如美玉,一雙眼眸霜雪澄明,淡脣輕抿,氣也不知到了哪去,半晌方換了語氣道:“子蘭,寡人多次說了,在私下裡不必拘禮,如今楚國只有我兄弟二人,寡人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你有何顧慮?”

子蘭放下酒杯,默然不語。

楚王橫想了想,便道:“寡人知道外面有些流言,說你是靈巫,卻不能救回父王,多有把你中傷的話。你且放心,寡人並不相信,若不是你,寡人如何順利返楚?就這一件功勞,也足以證明你的忠心!”

子蘭忙起身離開食案,伏身拜謝道:“謝大王……謝王兄明鑑!子蘭惟求能忠心輔佐王兄,以報王兄厚待!”

楚王橫聽了喜道:“那麼子蘭就不必回去了,就留在寡人身邊吧!”

“這……王兄,今日朝堂之上王兄已準了臣弟之請,倉促再做更改未免顯得兒戲……”

“哼,都是昭陽等人吵得寡人心煩,沒有多做思慮。你偏一意堅持,還有靈均,竟然不多勸勸你,加以阻攔,只爲了一些瑣碎小事爭論,唉!”楚王橫不由又是一皺眉,想到自己不過是疏懶了一次早朝,又命苟侖主持徵選宮人之事,朝堂上衆臣就勸諫不休,靈均甚至又提起舊話,說到當務之急是援救父王。

想到這,他忙又道:“寡人豈不願意救回父王?然而秦太過狡猾,若是過於心急,就會被他們牽制,何況當初向齊國發出訃告,現在怎好就改?”

子蘭聽了,寬慰道:“王兄之心,子蘭怎會不知?王兄所言有理,父王之事還是從長計議最好,惹怒秦王,難免對父王不利。”

“正是如此!”楚王橫一笑,“子蘭,只有你體諒王兄,我有意讓你來做令尹,可惜如今那些舊臣仍在,不好就這麼做,日後……”

子蘭忙揖禮推道:“王兄,子蘭只願竭誠效力,如今且回邑府做些休整,待王兄用得着臣弟時,臣弟再效犬馬之勞!至於令尹之位,實不敢當!”

“你若不敢當,還有誰當得起?”楚王橫酒意正盛,那子蘭的面容在眼前忽近忽遠,楚王橫一時興起,起身推開苟侖,坐到了子蘭身邊,醉醺醺笑道,“子蘭今日就留下吧,前些時日國事繁多,不得空暇,今晚我兄弟二人同榻,徹夜長談,豈不是美事?”

“這……”子蘭擡手扶住楚王搖晃的肩,道,“王兄只怕累了,子蘭不好打擾。”

那楚王本欲握子蘭的手,落了空,便抓住子蘭攙扶自己的手臂,笑道:“怎會打擾,有子蘭相陪,盡心護衛,寡人更可安心入睡。”

子蘭淡淡笑着,示意苟侖過來扶着楚王橫,自己退後幾步伏身行禮,解釋道:“王兄見諒,子蘭今日請辭,只因夫人久病不愈,已多次帶信來都城,子蘭不能放心,正要啓程回邑地去。”

楚王橫“哦”了一聲,微微嘆道:“子蘭是個這麼重情義的人啊!”

子蘭婉言回答了幾句,藉着苟侖服侍楚王橫更衣的機會,連忙告退出來,吩咐小尹去同先生和烏曜說一聲。

再找來署中相關之人把職內事做了交接,之前他已做好打算,故而早作了安排,沒有費多少時間,真就出發,與一衆隨從往上官邑馳去。

未到日入時,已經快到上官邑了,後面有快馬追來,子蘭聽到呼喊駐馬回望,來了一隊人馬,其中一輛馬車,坐着的是苟侖。

那苟侖到了子蘭面前,深深一揖說明來意。說是大王特命他前來代爲探望上官夫人,備有賜禮隨後就到。

子蘭稱謝,然後要吩咐隨從先去通報,苟侖攔道:“上官邑君不必多禮,預先通報難免驚動夫人,不如就與大人一同前行,侖慰問夫人之後即可回宮覆命,不作叨擾。”

“如此對司宮大人多有不敬了。”子蘭猶豫道。

然而苟侖堅持,子蘭也就不好再推辭,一起往邑府行去。

暮色下看那封邑,山林祥和寧靜,田地中冬麥青青,民居整齊,炊煙裊裊,時時聞得雞犬之聲。

苟侖少不了讚揚幾句邑地治理的好,子蘭也就微笑着謙虛一番,這麼不知不覺到了邑府。

伍田聞訊,趕忙與幾名小僕出來迎接,到了廳堂內,小僕奉上熱湯,伍田服侍子蘭與苟侖洗面淨手,子蘭道:“快去與夫人說,請她過來,大王派了司宮大人看望……”

“邑君,不必多費周折,既然夫人有恙,不如我親自去見夫人?”苟侖提議。

“這……”

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一名年輕女侍提着裙裾出現在門外,見到子蘭立刻喜不自禁,一雙烏眸笑成了月牙,歡歡喜喜行了禮道:“苓見過主君!我去叫夫人來。”說罷轉頭又跑,聽得見她衝着遠處高喊:“夫人,真的是邑君回來了!”

伍田面露苦色,趕緊追出去呵斥她突兀無禮,子蘭微蹙了眉,還未向苟侖致歉,那苟侖卻先笑道:“想不到司馬大人一向沉穩,家中卻有這麼不拘小節的侍女,倒也討人喜歡。”

子蘭只得道:“讓大人見笑了。”

於是與苟侖一同向南園行去。

嬴嫦得了傳信,在苓陪同下隔屏迎接,行了禮,子蘭便說了苟侖來意。

嬴嫦再次稱謝。

苟侖隔着紗屏,隱隱見那嬴嫦一身紫服,麗容端美,而儀態萬方,暗暗有幾分讚歎,不由語氣也格外恭和,媚笑道:“夫人,大王知上官邑君情深意重,身在都城而始終掛念夫人病體,竟至於要辭了重職,不由也很擔心夫人,特命小人來問候,賞賜名貴草藥補品。願夫人早日康復。大王還希望上官邑君能儘快返回朝廷,爲國效力啊!”

在隔屏一旁侍候的苓聽了苟侖的話有些奇怪,看看子蘭,欲要辯解,又覺不妥,噘了嘴低下頭,早被那苟侖看在眼裡,眼中一絲疑惑閃過。

忽聽一陣咳嗽傳過來,那嬴嫦以袖掩嘴急促咳嗽着,等平和了氣息,方滿含歉意道:“多謝大王恩賜,令大王憂念,嫦愧不敢當。嫦此病,實因連日天氣寒冷,發作起來雖厲害,服了邑君之前配的藥,已好了些。有勞司宮大人辛苦前來,嫦不勝感激。”

說罷微微俯首拜謝。

苟侖聽了此語,點點頭,又說了些客氣話,也不好多做停留,便由子蘭陪着出了南園。

子蘭欲留苟侖歇一夜再走,苟侖卻道大王少不得他服侍,稍坐了一會,用了膳食就告辭了。

子蘭送他離開,返回府內,那伍田不知何時離開了。他想了想,自己往南園去。

到了堂階前,也不見有人來迎,疑惑間,子蘭聽到幾聲微弱的抽泣,子蘭循聲走到廊下,藉着火光,見那苓跪在一棵梅樹下,不住抽噎,那沒見蹤影的伍田在她身邊,正小聲道:“……誰叫你多嘴,又不懂看人臉色,還好後來沒有再多話,不然,夫人不罰你,主君也饒不了你。”

他看苓只是哭,不說話,望望一直安靜的屋內,再瞧瞧面前火爐裡的香燒了大半,嘆了嘆氣,又道:“好了好了,也就是跪一個時辰,看看也快到了,我不是還給你膝下塞了個墊子麼,夠好的了,你若不受些罪,不長記性。”

“我還不是爲了夫人,邑君好不容易回來,夫人好好的,那有生病?邑君不會又找藉口不來夫人這裡歇息吧?”苓只覺委屈,忍不住辯解道。

伍田急忙掩住她的嘴,急道:“邑君那是託詞,夫人在屏風後都明白了,你怎麼就是不懂隨機應變?你若說漏了嘴,邑君就是欺君大罪,那樣你高興了?”

他把厲害關係一說,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處,噘了嘴再不說話。

子蘭在陰影裡站了一會,喚道:“伍田。”

伍田聽到這平平淡淡的一聲,卻嚇了一跳,左右望望,見到子蘭,趕緊一溜小跑過來,支吾道:“主君,我,這個,小人……”

“你是邑府主管,這麼有閒暇,似乎並不辛苦?”

伍田連忙跪下,不敢多做解釋。

“也好,你就這麼跪着吧,身爲主管,下人有錯也是你管教不力。我也不重罰,等香燒完了,你們一起起來吧。”子蘭淡淡說完,徐徐向屋子走去。

伍田暗暗叫苦。

雖說估計也就一刻鐘時間,然而此處是風口,寒天臘月,地上還冰涼涼凹凸不平,他可憐兮兮看着對面跪在火爐前背風處的的苓,自認倒黴。而苓這麼一對比,更是沒話好說了,朝迎面過來的子蘭叫聲“主君”,乖乖低了頭。

“大人。”嬴嫦見子蘭忽然來到,微有訝異,從幾前起身,迎子蘭坐下,代替苓在旁服侍的女侍忙接過披風,捧上熱茶。

子蘭淺淺抿了一口。

那嬴嫦輕對女侍道:“芙,羹湯若是好了,你去端來吧。”

女侍應了退下,嬴嫦又對子蘭道:“主君,入夜飲茶不利安睡,冬夜寒冷,不如喝些羹湯更好。”

子蘭點點頭。嬴嫦微微躊躇了一下,低頭道:“我責罰了苓,她太過疏慢,是妾身管教不當。”

子蘭淡淡道:“夫人做主就好,還要多謝夫人相助纔是。”

嬴嫦俯首謙辭一番,之後兩人再無話可說,相對靜坐。

冬夜幽靜,皓月當空。

子蘭靜了一會,側臉向庭外看了看,起身欲走,又似不妥。轉臉時卻見格扇旁几上放着棋盤,一局未完。想起進來時嬴嫦就坐在那裡,不由問道:“夫人與誰對弈?”

嬴嫦低了眉,嘴角似有一絲無奈的笑,低聲應道:“讓主君見笑,閒來無事,不過獨自左右相搏罷了。”

子蘭神色略略一滯,默然細看那殘局,卻是一局好棋,停了一停,緩緩坐下,道:“夫人若願意,我與你對弈一局,如何?”

嬴嫦微微一怔,隨即平靜應道:“是,那麼嫦便獻醜了。”

當下也不喚人,二人到幾前收了殘棋,重新開始。

子蘭讓嬴嫦先落子。

初下幾手,子蘭已看出嬴嫦技藝不凡,心裡多少有些歡喜。只因這朝堂內外,能與子蘭對弈而相當的人寥寥無幾,烏曜不必說,他根本沒興趣,而先生雖精於此道,卻少有機會與子蘭對弈。如今棋逢對手,不覺下得入神。

等那伍田與苓一瘸一拐地進來,就看到二人相對坐於几案兩邊,冥神專注,全然不理會有人進來。

金臺雪燭下,主君銀冠白裡青錦衣,而夫人鬢髮如雲,髮束垂地,披蓋在那曳地紫衣華服上,美如帛畫。

室內一片靜謐怡寧。

“主……唔……”

伍田纔開口,就被苓捂住了嘴,這次她的反應可比他快,生拉硬拽,拖着伍田退回到門外走廊上。

伍田終於甩開她的手,惱道:“你幹什麼?這麼大力氣!”

“噓,你別驚動了主君與夫人。”苓作勢還要捂他的嘴,喜上眉梢,壓抑着激動悄悄道,“主君留下來了!他終於看到夫人的好了,這麼樣的話,我就是再跪一個時辰也值得!”

“哦,你是這個意思。你以爲主君就因爲夫人會下下棋,就會留下了?嘁!”伍田搖搖頭,不以爲然。

苓柳眉一立:“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沒看見麼,主君與夫人燈下對弈,就像一幅畫一樣美,珠聯璧合也不過如此,怎麼不好?”

伍田輕輕直起身,透過門縫瞧了一會,再看看苓一臉喜悅,嘆嘆氣道:“我說你就不懂吧——夫人是很好,可是你哪知道主君的心思。再說男人嘛,我比你更清楚不是?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漂亮,至於什麼會下棋識字,都是其次。這位夫人,就是太剛強冷漠了,你若是見到……啊……算了……”

苓聽他說的話,已經氣得厲害,他還說了半截又住口,更叫她惱怒,連抓帶打就道:“什麼是算了?你以爲你是何人,主君豈是你這樣的人可以相比的?主君自會知道,世上只有我們公主配得上他!”

伍田躲閃退讓,不得已說了句“好男不和女鬥”,乾脆先到前面去,讓這苓一人守着。

一會芙端了羹湯來,苓本要攔着,一聽是爲主君準備的,忙不迭端進去。嬴嫦先擡起頭來,而子蘭拎着一粒棋子,猶在沉思。苓便先捧一碗香噴噴的羹到子蘭面前,笑嘻嘻多嘴道:“主君,這是夫人親自選的羹料,特意命人爲主君準備的!”

子蘭聽了她說的話,轉過頭來,忽而英眉輕一挑,似有些好笑,接了碗去,依舊看棋。

嬴嫦蹙了蹙娥眉,沒好氣瞪她一眼,苓纔想起子蘭是突然回來,這謊話真是弄巧成拙,只好訕訕退出來。

到了門前,正好伍田一路疾奔而來,推開苓的阻攔,跪至門前,正色說道:“主君,曹離將軍來了,說有事稟報。”

子蘭放下棋子起身,那嬴嫦已拿過披風來奉上。

子蘭披上繫好,走到門口,忽頓了一頓,回首對嬴嫦道:“若無要緊事,我一會再來,這一局還沒完。”

“是,嫦自當靜候。恭送主君。”嬴嫦俯身應了。

子蘭來到到書閣,那曹離脫去了大袍,束髮輕甲,一見子蘭連忙作揖,臉上掩不住喜色,迫不及待道:“主公,巽有消息了!”

北行天寒,越來越難走。巽和鬱姝他們又過了十天才到趙國邊境。爲穩妥起見,他們守在邊境處,讓楚王等人先入趙求援。看看已走了兩三天,沒有什麼不好訊息,才準備下一步行程。

本來巽想殺了秦王,被鬱姝勸阻了。

往大處想,秦王之死必然導致楚秦交惡,後果只會愈發糟糕,何況巽還是子蘭手下,子蘭怎能脫了干係?

再則鬱姝也有不忍。雖然惱恨秦王之舉,只是自己總算沒有被辱,他罪也不至死。既然巽答應那些秦人只要讓他們安全離開就放人,也不該輕諾失信。

巽被她苦苦勸了,只好答應。

他把秦王牢牢捆在巨崖上,讓那個中庶子守在下面,這也是拖延時間,等遠遠跟來的秦軍救他們時,巽與鬱姝就逃得遠了。

鬱姝替秦王稷再換了頭上的藥,又叮囑那中庶子一番,可憐那中庶子短短十幾天,擔驚受怕竟瘦了一大圈。

“你真要放了我?”秦王稷似乎不信,幾次這麼問她,死灰般的眼中似有火光燃起。

鬱姝默默用車上厚襦裹好了他,道:“大王,願大王想到秦楚百姓可憐處,不要輕易動兵戈。請大王保重。”

說這句話時,鬱姝想,這該是她對着秦王說的最後一句話,今生,他們再不會見面了。

蒼山覆雪,萬里茫茫。

鬱姝在一間破屋內烤着火,巽在她身旁檢查着劍弩。

面前一口有些殘破的罐子,咕嘟咕嘟煮着食物。鬱姝用洗得乾淨的長樹枝攪動着,熱氣撲在臉上讓她覺得暖和。

巽擔心秦兵追來,決定先進入趙地休息幾日,所以他們找到了這個荒棄的小屋,暫且休息。

放走了秦王,壓得她心頭沉重的最後一塊大石也卸下去了,而這兩日來相安無事,鬱姝漸漸輕鬆許多。

她回頭看看專注手上武器的巽,不由一笑。

二人相坐,令她想起了以往一起流浪的日子。

如今再看巽更覺得親切,卻是因爲子蘭。

她問過巽,方知他姓曹,那番告訴自己的經歷不是假話,只不過他與兄長二人殺人報仇後,被追殺償命,是子蘭救了他們,因而效命於子蘭。

若是以前,鬱姝會因爲子蘭有這麼她不知道的事而鬱結,而今反不覺得有什麼了。縱然子蘭瞞着她,也不過是爲自己着想,便是這份心,她也不該那樣決絕。

她曾說相信他,可是她真的相信他麼?爲了自己不受傷害而輕易離開,還以爲自己多麼爲他着想。

鬱姝抿抿嘴,心裡是淡淡的歡喜與濃濃的懊悔。

然而,幸好一切還來得及不是麼?

她要回去,即使隔了千山萬水,深壑廣澤,她也要回去。一念及此,恨不得插上了翅膀飛回去,回到子蘭身邊。

身邊巽突然眉頭一皺,放下劍趴到地上,耳朵貼近了地面辨聽着,很快站起來道:“有一支人馬過來了。”

“是秦兵?”鬱姝緊張道。她也聽到什麼聲音,不過夾雜在呼嘯風裡,沒有在意。

“不,是從趙城方向來。而且全都騎馬,沒有車,應該不是楚王返回。”巽也不解,思忖片刻,迅速將必要的東西一收拾,熄了火堆,帶着鬱姝躲到那屋後草垛邊去。

白茫茫大地盡頭,很快出現了一隊騎兵。

那羣人似在尋找什麼,到了附近,分成幾隊四散而去。

剩下一支徑直向草屋奔來。

巽將鬱姝向後一拉,自己擋在前面。

風小了,而馬蹄聲漸漸傳來,鬱姝似乎聽到了一聲呼喚,她心裡一動,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子蘭?

他得到了巽的消息,他來找自己了?

鬱姝擡起頭,繞過巽期冀地望去,那些人越來越近,她看見最前面的那一位騎者青裘銀袍,器宇軒昂,揚鞭縱馬奔來。

然而,不是子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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