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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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過去,春汛還未至,岸邊白色的巖沙如雪,擁着汨羅江水靜靜流去,兩岸山色肅穆。一個孤單的身影漫行於江畔,高冠長鋏,身姿修長,步態優雅卻掩不住幾分淒涼。冰冷的江水起落,溼了他的衣鞋,他也惘然無顧。

在他身後,一隻巨翼馬身獸緊緊跟隨着他,看他一意往水深處去,銜起他的衣袖輕輕扯動。

男子轉過臉來,修眉微蹙,清眸隱憂,帶着一絲苦笑撫了撫那奇獸,輕嘆了嘆,撫胸咳了幾聲,移步沿着曲折的江水,踽踽獨行。

長瀨湍流,溯江潭兮。

恐情質之不信兮,故重着以自明。

矯茲媚以私處兮,願曾思而遠身。

風急速在耳畔掠過,駿馬飛馳轉過了竹林。

一片梅林出現在眼前,新葉滿枝,翠翠點點的枝條上猶有晚開的花,粉白或豔紅。再往坡上去,看得見那熟悉的院子了。

子蘭勒繮,曹離也忙停住馬。見主公凝望着坡上靈均大人的屋宅,道:“主公,就是那裡,有人發現可疑身影逗留,不過,屬下不敢妄測那姬垠是否在此躲藏。”

子蘭不言,打馬緩緩前行。

許多日子不來此地了,其實不來也知道,瘋長的蔓草怕快要佔滿整個院子,如今是冬末,滿目凋零,看了徒然令人心裡不快。

然而他還是來了,未等曹離先派人來搜查。

躍下馬,子蘭將馬繮繞在樁上。看看院籬四周,並不見什麼異常。

曹離緊隨其後來到門前,先上前試着推了推門,“吱呀”,門鬆鬆滑開。幾隻野兔“嗖”地竄起,跑得無影無蹤。

衰草掩徑,蛛絲繞樑。

曹離先進去搜尋一番,末了回來稟道:“主公,看來是流民在此寄宿過。堂前還有殘餘的灰燼……”

子蘭未等他說完,踏着殘草走進去。

“噹啷!”腳上踢着什麼,滾了幾下不動了,是一隻陶碗,碗邊缺破,骯髒不堪。

鬱姝極愛潔淨,衣食用具從來一塵不染,擺得井井有條。

而罷黜流放不到一年時間,這裡竟成了流民寄宿的荒宅麼?

主公怔怔佇立在院中,眼神陰鬱而深沉,曹離不由默然噤聲。

子蘭卻回頭一臉漠然道:“你去吩咐些人來,立刻將這裡清理了封上。”

“是。”曹離頓了頓,看主公已徑自走向後院去,不再回頭,只得依言先走。

後院愈發顯得空落淒冷。

子蘭收斂了心神,抽出劍來將那些亂生雜木砍了幾根,眼前乾淨了,山坡下梅林依舊,物是人非。

一陣寒風呼嘯而來,颯颯而過,落於沉寂。

子蘭邁步欲回走,眼角一個影子一閃,徑向那梅林逃去。

子蘭一警,跟着便追了上去。

他眼睛追着那影子,左手握緊,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只因他在此站了這麼許久,竟未發覺有人窺視,實在不能小覷那人實力。

穿過了梅林,影子向對面樹林奔去,子蘭心知詭異,然而那道身影如此熟悉,他怎能就此作罷?

追到樹林盡頭,已是一處斷崖。這裡是都城一角,有此深壑爲天然屏障,崖下是奔涌的陂水。

不見方纔的人影,子蘭停住腳步,慢慢走到崖邊。

“上官子蘭。”

身後是熟悉的聲音,子蘭猛然回頭。

烏曜立在一塊大石上,冷漠看着他。

終於到了這麼一天。

子蘭與他對視着,心下忽然平靜如水。

自從知道烏曜沒有死,他就明白二人終有一日會如此相對。

束髮短襦,簡單粗放,凌亂碎髮下,眉眼豪氣,除了那冷峻的眼神,烏曜與以往沒有什麼兩樣……不,他緩緩從腰間取下一把劍來,纏着劍的布條解開,劍芒閃耀。

烏曜一試劍鋒,道:“好劍,認得吧?你差點就是用這柄劍殺了我,不,是已經殺了我。我記着這件事,練了將近半年。”

子蘭垂眉一笑。很好,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不需多餘之舉。

“練了半年,你以爲就贏得了我嗎?”子蘭並不急於抽出劍來。

“那便要看爲了什麼!我說過,若你傷害師父,我不會放過你!”烏曜也一聲冷笑,舉劍直指子蘭,雙目勝寒,“這裡已設了禁界,今日一戰,若我還死於你手中,無話可說,若不然……”

子蘭不以爲意,他知道烏曜不敢殺他,就算想殺,恐怕他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烏曜躍上半空,長劍劃過一道利光,只逼子蘭。

子蘭瞬間拔出劍來迎擊,雙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烏曜似已料到一擊不會中,手腕一抖,那劍滑開砍向子蘭左腿,竟比子蘭預料的快上數倍,子蘭急忙後退,“哧啦”,錦袍下襬被劃開一道口子。

“果然大有進步。”子蘭淡然道。心卻沒來由下沉,正如自己所想,因爲死生封印的緣故,烏曜不會取自己性命,然而這一劍蓄滿殺氣,足見烏曜心頭憤恨之深。

這不是自己預料中的結果嗎?再無掛礙,無需留情。

“即便不爲自己,我也不能辜負鬱姝的犧牲。”烏曜冷然道,“她如今還未甦醒……”

子蘭臉色一變,劍尖一抖,向烏曜刺去,烏曜側身躲時,那劍卻是虛勢,在烏曜躲閃之際挑向其咽喉。

“鏘!”

烏曜的劍緊貼着脖子擋住了劍尖,順勢翻手將劍向外一擋,疾速退開幾步。

子蘭收回劍,也退開兩步。

烏曜憤道:“卑鄙!你以爲我還會上當?”

子蘭陰沉一笑,道:“你的劍術是我教的,這些招式還想對付我麼?”

“不錯,劍術我比不上你,不過,”烏曜眼神一凜,雙手握劍蓄勢待發,“那時不過是比試而已,縱然招式一樣,心態已不同了,如今你真以爲我會輸麼?”

子蘭一怔。

烏曜提劍再次衝了過來,一時間劍影風聲包圍着二人。

烏曜的招式俱在子蘭意料之中,然而劍氣凌厲,招招帶着殺意。

烏曜的輕巧迅疾實超出以往,子蘭猝不及防,應對中錯開幾步,險被刺傷。

烏曜冷冷笑道:“最好小心了,只要心中起了殺念,就是平常的招數也能致人死地!”

子蘭收起紛亂思緒,集中了精神。

斷崖上二人好一場激戰。

那烏曜雖說苦練後技藝大進,畢竟學劍日短,又慮及不能真的殺死子蘭,而子蘭全力以赴,很快佔了上風。

烏曜咬牙隔開一劍,向後跑去,另一隻手突然一揚,一把碎石撒向子蘭,子蘭卻避也不避,寬大的衣袖一兜,卷盡了沙石,飛身一躍就到了烏曜身後,嘴裡嗤道:“你真以爲這些伎倆有用?”

烏曜回身向上一劍,子蘭卻把衣袖一放,那些沙石反撒向烏曜。烏曜擡手擋時,子蘭的劍就到了他胸口。

烏曜穿的還是去年那件襦衣,鋒利的劍頃刻就可穿透他的左胸。

電光火石之間,子蘭眼一跳,忽而將劍斜斜向左一偏,那劍掃過烏曜的前胸從烏曜的手臂擦過去。

劍一空,子蘭身子無法收住,越過烏曜衝出去,眼中一片水石激浪,這才發覺不好。

那烏曜已是跑到了崖邊,子蘭越過他,腳底空空,整個人向下墜落。

山崖不甚高,緊迫之間,子蘭也來不及運起靈力,這麼落下去,崖壁和水上的怪石嶙峋尖利,非死即傷。

“嘩啦!”子蘭覺得身子一緊,無數碎石從他身邊滾落,自己卻懸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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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看去,烏曜撲在崖邊,兩手扭住了他的衣角,因爲用力,雙目圓睜,臉憋得通紅。

他心頭頓時如沸水炸開,羞怒躁亂,也忘了喚出守護,脫口喊道:“放開!”

烏曜咬着牙罵道:“你以爲我想救你?你死了變成惡靈怎麼辦?”

子蘭停住掙扎,擡手運起靈力,那銀光在他腳底一繞,人已輕盈許多,烏曜用力一拉,子蘭躍然而上,落在石上。

烏曜跌坐在地,大口呼呼喘氣。

子蘭站在幾步遠處,斜眼睨着烏曜。

他手上還握着劍,而烏曜那把劍早被丟在了一邊,此時要去撿起也不可能了。

烏曜似乎也不打算這麼做,只是活動着手臂,又扯扯那被子蘭一劍刺破的袖子,全沒了剛纔的騰騰殺氣。

子蘭把劍一指,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烏曜瞥了一眼怒氣衝衝的子蘭,沒好氣道:“得了,指什麼指,你剛纔那一劍殺了我不是正好?現在我救了你,你又欠我一次!”

子蘭良久不語,最後放下劍,問道:“你這件衣服……是鬱姝替你縫的?”

“怎麼可能?”烏曜盤腿坐着,摸摸襦衣,道,“蘆呈說鬱姝替我洗了本是要縫的,可惜裡面的絲絮都被血染得結成塊了,洗也洗不乾淨,她想等換了新絲絮再縫,哪知……”

烏曜想到鬱姝長眠不醒,不免心情就不好起來。

子蘭繃了臉道:“你……故意試探我?”

烏曜擡眼看着他,緩緩站起來,終於到問清楚的時候了。

“我先問你,你是真的動了殺念,真要殺了我?”

子蘭不答,卻一直盯着烏曜那件襦衣的前襟,眼神複雜。

烏曜扯起衣服,道:“我填上絲絮後自己縫的,所以有點奇怪,我明明記得,你刺了我一劍我就倒下去了,爲什麼這裡是兩個口子。”

烏曜得了鬱姝的靈血,所有傷口癒合不見疤痕,他是見到這襦衣上的破洞才起了心,問起蘆呈方知,蘆呈找到他時,子蘭這把劍正插在他胸口上。

子蘭臉上顯出震驚之色,繼而醒悟,顯然是有人在他離開之後,爲了確保烏曜已死,往他心上再刺了一劍。

子蘭手一握,劍光幽寒一閃。

務昌!

“我後來拿着衣服比劃過,這一劍正在心口上,而這一劍……”烏曜指着靠近襟邊處的那一個破洞,眼睛清亮,“在心下,看似重創,不會致命。我記得你說過,要想在最短時間內消滅對手,一是手穩劍準,二則要了解人身上有哪些要害之處,生死輕重盡在掌握之中。是不是這樣?”

子蘭轉開臉,冷冷道:“那也未必,行動之間,任何人也難免失手;再則,恰正是怕失了手,爲求穩妥故而再補上一劍……你就認定那要害處的一劍不是我刺的?”

烏曜搔搔頭,不禁啞然失笑。

若說起來,他心裡原也是疑決不下,子蘭說得沒錯,他確實是有意試探,沒想到子蘭看到了那衣服上兩處粗糙的縫補,也有了疑問。

而蘆呈之所以把這件衣服留下,也是心有疑慮。

“你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我也懶得管你。我只問你,給蘆呈報信去救我的是不是你?”烏曜乾脆直接問道。

烏曜被殺於雞鳴之前,蘆呈早起,聽到屋外動靜,開窗看時,那窗外掛着一隻帶血的翠竹環,指環大小。

衆巫之中,唯有烏曜的靈戒是翠玉,蘆呈先便想到烏曜出了事。用了靈力搜尋,方趕去,誰知還是晚了,見到的是躺在凝結成冰的血塊中的烏曜。

毫無疑問,殺害烏曜的是子蘭,但又是誰報信呢?

既然報信,爲何不出現?爲何不直接救了烏曜?

若是子蘭報信,爲何又要殺烏曜?難道一時衝動而後悔了嗎?

然而其後子蘭的所作所爲,並不見其有絲毫悔意。

蘆呈百思不得其解。

而後他發覺子蘭與先生見面有人暗裡跟蹤,心裡猜測是否子蘭受了脅迫。

但是子蘭的心思不易猜測,他不能確定子蘭與姬垠等人的關係到底是聯手還是監視利用。

他擔心靈均輕易相信子蘭,因此蘆呈與先生商量之後,瞞下了此事。只按照靈均的建議,帶着烏曜與鬱姝回了楓香村。等烏曜甦醒後再作打算。

烏曜看子蘭不肯回答,便道:“爲了避免被務昌發現,你只得使了兩次遁形,靈力損耗極大,根本無暇再顧及,也沒想到那務昌狡詐到還要再下毒手。是不是?之後那些事,縱容楚王放逐師父,想必也是你受了脅制,不得不那麼做。”

子蘭冷笑道:“就算我不殺你,你也不必每件事都替我找個苦衷出來。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當初我扶立熊橫,就打算好這一天。熊橫好於玩樂,我稍微費些心思,令其縱情聲色,就能掌控朝政。如果先生還在朝中,我如何能任意行事?”

烏曜臉色微微一變,欲要反駁,卻嚥下了要說的話,半晌嘆道:“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這時候來找你?”

子蘭淡淡瞥他一眼。

“本來我想去南地陪着師父,可是他聽了我的推測,立刻認定是自己冤枉了你。當時那懊悔自責的表情,你沒有看見……師父說由此可知你內外交困,處境艱難,堅持要我來幫你。”烏曜盤腿坐着,將那把劍隨手一擱,神情嚴肅,道,“你受騙難受,師父一直瞞着你,心裡比你還難受,這麼難受了二十多年,還被你一直誤解,最後知道真相了,更被你怨恨……師父得到了什麼?他這麼做就算錯了,難道是爲了私心麼?就看你這般恨他,他不敢讓你知道真相,也就是情有可原了,是不是?”

子蘭偏開臉去。

烏曜瞧他那個樣子,心裡忽然有氣,伸過手去將他衣裾一拉,子蘭身子一歪,險些栽在他身上,以手支着地怒視烏曜。

“坐下!怎麼,還想殺我?”烏曜也沒好臉色,將眉一立,“你別以爲自己最可憐,想想吧,就算師父騙你,我吶?爲你做了那麼多年的替身,從小要防止妖獸襲擊,走到哪都被大家防備躲避。我知道真相之後都沒怎麼怪你,你倒好,直接就給我一劍!”

子蘭臉色一僵,嘴微微一動,卻什麼也沒說,正了身子坐着。

烏曜哼了哼,他從沒見子蘭這般順從,心裡有些得意,趁勢又道:“不管怎樣,你總該承認,師父在其他方面對你是好的吧?他趕去方城救你,那次靈界妖異兇猛,全是被你吸引,師父爲了你,靈力耗盡,命也差點沒了,你忘了?”

子蘭仍舊不吭聲,垂了眉眼,那副樣子也不知是無奈還是生氣。

烏曜也不吭聲了,師父和子蘭這一點真叫人氣悶,什麼也不肯說清楚,在心裡亂猜。

子蘭此時卻擡起頭來,冷着臉道:“你就是爲了試探於我,差點丟了命?若我剛纔真的一劍刺下去呢?”

烏曜定定看着子蘭,嘴角露出點笑,忽而拉子蘭的手臂伸向自己。

子蘭嫌惡地一甩手:“你幹什麼!”

烏曜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些什麼?”

他乾脆扯開外襦,露出裡面玉針草織的衣裳給他看。這衣物還是他們登崑崙後留下的。是神物,雖不能說是刀槍不入,卻極柔韌,勉強也能抵擋致命一擊。

烏曜道:“你以爲我那麼傻?萬一我們猜錯了,我豈不是真死了?現在可沒有鬱姝再來救我!”

提到鬱姝,兩人皆是一愣。

“是的,我就算爲了鬱姝,也不會那麼傻了。”烏曜沉默了一會,接着道,“鬱姝是想救我,其實不也就是爲了你?她想替你贖罪,想讓大家不要怪你。珞珞替我搶回了魂珠,可是我血都流盡了,有魂珠也不行。你知鬱姝爲何到現在還沒醒?她的血……都抽乾了,爲了運轉魂珠救活我。”

子蘭抿緊了嘴,握劍的手指節發白。

“……怕她人身會壞死,師父與阿母只得活生生分了三次抽取她的血,讓她慢慢睡去。她還醒着的那幾日,就一直要蘆呈轉告我,叫我不要怪你。她受了多大的折磨,可是始終不忘的還是你!”

子蘭再次扭開臉,不肯回頭。

烏曜難得一臉凝重,長嘆一聲,又道:“我曾說過,被你殺了也比殺了你好。我那時這麼想,現在卻不願意了。我不願欠你的命,可是你殺了我,你也許沒什麼,鬱姝又該怎麼辦?她看似柔順,自小由師父帶大,卻是個認死理的,她對你心也不會變,最後必定兩難。我只怕這一次救我,就是要她丟了命她也願意……”

“夠了!”子蘭猛然喝道。

烏曜可不管他臉色難看,回以顏色道:“我告訴你這個,就是要你記住,你再做任何事,別以爲自己敢做敢當,就恣意妄爲,行事之前想想鬱姝的痛苦!”

子蘭說不出話來,手握着劍鬆開,鬆開又握緊。

烏曜已說到此,索性把話都說開,道:“其實我知道,師父在楚王身邊,現在不被流放,將來也許會身首異處,你讓他去南地也不是壞事。可是師父會是就此放棄的人嗎?若如此,這十幾年朝中艱難,傾軋紛爭,他早就撇了乾淨跟我們回去了。你想讓他什麼也不插手,可能嗎?萬一……”

烏曜話沒說完,“啪”的一聲響,跳出一個人來,而周圍草木似被一陣急風掃過,搖了一搖又停下。

子蘭正聽着烏曜說話,眉越皺越緊,此時聽到異動一擡頭,憑空裡跳出個少女,雙環攢花,粉臉小嘴,一雙烏眸滴溜溜轉,目光在他身上一落,就哼了一聲,眼一橫,轉向烏曜道:“那邊有人找他呢!”

這禁界消除,烏曜和子蘭不需她說,也隱約聽到喊聲了,是曹離循着蹤跡帶了人來,大概不見子蘭,有些着急。

子蘭定了定神,大步向前,沉聲應道:“在這裡。”

曹離立刻奔了過來,看子蘭來的方向,是他命人也尋過了的,那時什麼也沒有,主公是從什麼地方出來?他有疑惑也不敢問,忙行了禮稟道:“主公,大王召主公入宮。”

子蘭又是一皺眉。今日事務已處理完畢,就算有急情,也是他比那楚王知道得早,看看這個時侯,已近晡時。

子蘭厭惡地垂了眼,思忖片刻,便道:“離,你秘密帶着靈曜大人回府中去,我自去見大王。”

烏曜跟過來,聽到這話,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子蘭便道:“你先到我府中去,離會安排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看緊珞珞,別讓她生事。”

“混蛋子蘭!”珞珞氣得大叫。她記恨子蘭殺了烏曜,說不再和子蘭說話,這時也忘了,跺着腳要衝上去,卻被烏曜拉住。

而子蘭理也不理,直接上了曹離牽過來的馬,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零一意離夢訣八十八膏沐爲誰三十師徒重逢十 身陷囹圄一百魂歸玉碎四十二以身犯險五十六閉心自慎二十一鐘山欽狉八 各述心事八十九芳穢終明六十二秦亂構患四十三靈壇社祭七十一夷險難豫九十二內負宿心六十六橫生枝節六十七紆軫何託八十新王楚定六十二秦亂構患四十三靈壇社祭七十八機心層錯二十三二子生隙七十八機心層錯一百零五潛鱗歸雁二 異地少年一 死生封印九十七密林邪異一百零三北鄉失路二 異地少年二十九流光敖岸十六旅途伊始九十五雲袖舞歇二十九流光敖岸三十師徒重逢十九幽都來客(3)一 死生封印十七幽都來客(1)一 死生封印七十方城之危三十五玉簪秋蘭十八幽都來客(2)四十三靈壇社祭五十五敦脄血拇六十二秦亂構患一百零一意離夢訣七十六雲起重陰六十二秦亂構患五十一上巳春行八十六丘隴日遠七十五狗盜之徒二十三二子生隙三十八隱衷曲尤五十撫情效志十九幽都來客(3)八十四急轉直下五十六閉心自慎四十六又起風雲一百魂歸玉碎六十八四國來犯六十三滅越姻秦四十四暗流涌蕩六十七紆軫何託二 異地少年九十九憂思懷歸二十六崑崙之丘七十方城之危二十山神崆奪十四張儀竊寶十二詛楚血祭(下)十二詛楚血祭(下)六 峽谷險灘五十二娥眉之傷六十一武王絕脛六十七紆軫何託三十六玄狐珞珞一百魂歸玉碎七十九敵友何擇六十佳人歌逝一百零四鬱殤花晚二十八青要武羅一百魂歸玉碎八十五幽冥之裂六十三滅越姻秦六十三滅越姻秦二十五瑤池二神十七幽都來客(1)九十一物人顧望五十一上巳春行四十七輕雲蔽月三十五玉簪秋蘭二十五瑤池二神二十七夜光寶芝二十四坦誠相待十九幽都來客(3)七十五狗盜之徒六十佳人歌逝九十四懷沙遺辭八 各述心事二十九流光敖岸七十八機心層錯一百魂歸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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