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過去,春汛還未至,岸邊白色的巖沙如雪,擁着汨羅江水靜靜流去,兩岸山色肅穆。一個孤單的身影漫行於江畔,高冠長鋏,身姿修長,步態優雅卻掩不住幾分淒涼。冰冷的江水起落,溼了他的衣鞋,他也惘然無顧。
在他身後,一隻巨翼馬身獸緊緊跟隨着他,看他一意往水深處去,銜起他的衣袖輕輕扯動。
男子轉過臉來,修眉微蹙,清眸隱憂,帶着一絲苦笑撫了撫那奇獸,輕嘆了嘆,撫胸咳了幾聲,移步沿着曲折的江水,踽踽獨行。
長瀨湍流,溯江潭兮。
恐情質之不信兮,故重着以自明。
矯茲媚以私處兮,願曾思而遠身。
風急速在耳畔掠過,駿馬飛馳轉過了竹林。
一片梅林出現在眼前,新葉滿枝,翠翠點點的枝條上猶有晚開的花,粉白或豔紅。再往坡上去,看得見那熟悉的院子了。
子蘭勒繮,曹離也忙停住馬。見主公凝望着坡上靈均大人的屋宅,道:“主公,就是那裡,有人發現可疑身影逗留,不過,屬下不敢妄測那姬垠是否在此躲藏。”
子蘭不言,打馬緩緩前行。
許多日子不來此地了,其實不來也知道,瘋長的蔓草怕快要佔滿整個院子,如今是冬末,滿目凋零,看了徒然令人心裡不快。
然而他還是來了,未等曹離先派人來搜查。
躍下馬,子蘭將馬繮繞在樁上。看看院籬四周,並不見什麼異常。
曹離緊隨其後來到門前,先上前試着推了推門,“吱呀”,門鬆鬆滑開。幾隻野兔“嗖”地竄起,跑得無影無蹤。
衰草掩徑,蛛絲繞樑。
曹離先進去搜尋一番,末了回來稟道:“主公,看來是流民在此寄宿過。堂前還有殘餘的灰燼……”
子蘭未等他說完,踏着殘草走進去。
“噹啷!”腳上踢着什麼,滾了幾下不動了,是一隻陶碗,碗邊缺破,骯髒不堪。
鬱姝極愛潔淨,衣食用具從來一塵不染,擺得井井有條。
而罷黜流放不到一年時間,這裡竟成了流民寄宿的荒宅麼?
主公怔怔佇立在院中,眼神陰鬱而深沉,曹離不由默然噤聲。
子蘭卻回頭一臉漠然道:“你去吩咐些人來,立刻將這裡清理了封上。”
“是。”曹離頓了頓,看主公已徑自走向後院去,不再回頭,只得依言先走。
後院愈發顯得空落淒冷。
子蘭收斂了心神,抽出劍來將那些亂生雜木砍了幾根,眼前乾淨了,山坡下梅林依舊,物是人非。
一陣寒風呼嘯而來,颯颯而過,落於沉寂。
子蘭邁步欲回走,眼角一個影子一閃,徑向那梅林逃去。
子蘭一警,跟着便追了上去。
他眼睛追着那影子,左手握緊,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只因他在此站了這麼許久,竟未發覺有人窺視,實在不能小覷那人實力。
穿過了梅林,影子向對面樹林奔去,子蘭心知詭異,然而那道身影如此熟悉,他怎能就此作罷?
追到樹林盡頭,已是一處斷崖。這裡是都城一角,有此深壑爲天然屏障,崖下是奔涌的陂水。
不見方纔的人影,子蘭停住腳步,慢慢走到崖邊。
“上官子蘭。”
身後是熟悉的聲音,子蘭猛然回頭。
烏曜立在一塊大石上,冷漠看着他。
終於到了這麼一天。
子蘭與他對視着,心下忽然平靜如水。
自從知道烏曜沒有死,他就明白二人終有一日會如此相對。
束髮短襦,簡單粗放,凌亂碎髮下,眉眼豪氣,除了那冷峻的眼神,烏曜與以往沒有什麼兩樣……不,他緩緩從腰間取下一把劍來,纏着劍的布條解開,劍芒閃耀。
烏曜一試劍鋒,道:“好劍,認得吧?你差點就是用這柄劍殺了我,不,是已經殺了我。我記着這件事,練了將近半年。”
子蘭垂眉一笑。很好,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不需多餘之舉。
“練了半年,你以爲就贏得了我嗎?”子蘭並不急於抽出劍來。
“那便要看爲了什麼!我說過,若你傷害師父,我不會放過你!”烏曜也一聲冷笑,舉劍直指子蘭,雙目勝寒,“這裡已設了禁界,今日一戰,若我還死於你手中,無話可說,若不然……”
子蘭不以爲意,他知道烏曜不敢殺他,就算想殺,恐怕他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烏曜躍上半空,長劍劃過一道利光,只逼子蘭。
子蘭瞬間拔出劍來迎擊,雙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烏曜似已料到一擊不會中,手腕一抖,那劍滑開砍向子蘭左腿,竟比子蘭預料的快上數倍,子蘭急忙後退,“哧啦”,錦袍下襬被劃開一道口子。
“果然大有進步。”子蘭淡然道。心卻沒來由下沉,正如自己所想,因爲死生封印的緣故,烏曜不會取自己性命,然而這一劍蓄滿殺氣,足見烏曜心頭憤恨之深。
這不是自己預料中的結果嗎?再無掛礙,無需留情。
“即便不爲自己,我也不能辜負鬱姝的犧牲。”烏曜冷然道,“她如今還未甦醒……”
子蘭臉色一變,劍尖一抖,向烏曜刺去,烏曜側身躲時,那劍卻是虛勢,在烏曜躲閃之際挑向其咽喉。
“鏘!”
烏曜的劍緊貼着脖子擋住了劍尖,順勢翻手將劍向外一擋,疾速退開幾步。
子蘭收回劍,也退開兩步。
烏曜憤道:“卑鄙!你以爲我還會上當?”
子蘭陰沉一笑,道:“你的劍術是我教的,這些招式還想對付我麼?”
“不錯,劍術我比不上你,不過,”烏曜眼神一凜,雙手握劍蓄勢待發,“那時不過是比試而已,縱然招式一樣,心態已不同了,如今你真以爲我會輸麼?”
子蘭一怔。
烏曜提劍再次衝了過來,一時間劍影風聲包圍着二人。
烏曜的招式俱在子蘭意料之中,然而劍氣凌厲,招招帶着殺意。
烏曜的輕巧迅疾實超出以往,子蘭猝不及防,應對中錯開幾步,險被刺傷。
烏曜冷冷笑道:“最好小心了,只要心中起了殺念,就是平常的招數也能致人死地!”
子蘭收起紛亂思緒,集中了精神。
斷崖上二人好一場激戰。
那烏曜雖說苦練後技藝大進,畢竟學劍日短,又慮及不能真的殺死子蘭,而子蘭全力以赴,很快佔了上風。
烏曜咬牙隔開一劍,向後跑去,另一隻手突然一揚,一把碎石撒向子蘭,子蘭卻避也不避,寬大的衣袖一兜,卷盡了沙石,飛身一躍就到了烏曜身後,嘴裡嗤道:“你真以爲這些伎倆有用?”
烏曜回身向上一劍,子蘭卻把衣袖一放,那些沙石反撒向烏曜。烏曜擡手擋時,子蘭的劍就到了他胸口。
烏曜穿的還是去年那件襦衣,鋒利的劍頃刻就可穿透他的左胸。
電光火石之間,子蘭眼一跳,忽而將劍斜斜向左一偏,那劍掃過烏曜的前胸從烏曜的手臂擦過去。
劍一空,子蘭身子無法收住,越過烏曜衝出去,眼中一片水石激浪,這才發覺不好。
那烏曜已是跑到了崖邊,子蘭越過他,腳底空空,整個人向下墜落。
山崖不甚高,緊迫之間,子蘭也來不及運起靈力,這麼落下去,崖壁和水上的怪石嶙峋尖利,非死即傷。
“嘩啦!”子蘭覺得身子一緊,無數碎石從他身邊滾落,自己卻懸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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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看去,烏曜撲在崖邊,兩手扭住了他的衣角,因爲用力,雙目圓睜,臉憋得通紅。
他心頭頓時如沸水炸開,羞怒躁亂,也忘了喚出守護,脫口喊道:“放開!”
烏曜咬着牙罵道:“你以爲我想救你?你死了變成惡靈怎麼辦?”
子蘭停住掙扎,擡手運起靈力,那銀光在他腳底一繞,人已輕盈許多,烏曜用力一拉,子蘭躍然而上,落在石上。
烏曜跌坐在地,大口呼呼喘氣。
子蘭站在幾步遠處,斜眼睨着烏曜。
他手上還握着劍,而烏曜那把劍早被丟在了一邊,此時要去撿起也不可能了。
烏曜似乎也不打算這麼做,只是活動着手臂,又扯扯那被子蘭一劍刺破的袖子,全沒了剛纔的騰騰殺氣。
子蘭把劍一指,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烏曜瞥了一眼怒氣衝衝的子蘭,沒好氣道:“得了,指什麼指,你剛纔那一劍殺了我不是正好?現在我救了你,你又欠我一次!”
子蘭良久不語,最後放下劍,問道:“你這件衣服……是鬱姝替你縫的?”
“怎麼可能?”烏曜盤腿坐着,摸摸襦衣,道,“蘆呈說鬱姝替我洗了本是要縫的,可惜裡面的絲絮都被血染得結成塊了,洗也洗不乾淨,她想等換了新絲絮再縫,哪知……”
烏曜想到鬱姝長眠不醒,不免心情就不好起來。
子蘭繃了臉道:“你……故意試探我?”
烏曜擡眼看着他,緩緩站起來,終於到問清楚的時候了。
“我先問你,你是真的動了殺念,真要殺了我?”
子蘭不答,卻一直盯着烏曜那件襦衣的前襟,眼神複雜。
烏曜扯起衣服,道:“我填上絲絮後自己縫的,所以有點奇怪,我明明記得,你刺了我一劍我就倒下去了,爲什麼這裡是兩個口子。”
烏曜得了鬱姝的靈血,所有傷口癒合不見疤痕,他是見到這襦衣上的破洞才起了心,問起蘆呈方知,蘆呈找到他時,子蘭這把劍正插在他胸口上。
子蘭臉上顯出震驚之色,繼而醒悟,顯然是有人在他離開之後,爲了確保烏曜已死,往他心上再刺了一劍。
子蘭手一握,劍光幽寒一閃。
務昌!
“我後來拿着衣服比劃過,這一劍正在心口上,而這一劍……”烏曜指着靠近襟邊處的那一個破洞,眼睛清亮,“在心下,看似重創,不會致命。我記得你說過,要想在最短時間內消滅對手,一是手穩劍準,二則要了解人身上有哪些要害之處,生死輕重盡在掌握之中。是不是這樣?”
子蘭轉開臉,冷冷道:“那也未必,行動之間,任何人也難免失手;再則,恰正是怕失了手,爲求穩妥故而再補上一劍……你就認定那要害處的一劍不是我刺的?”
烏曜搔搔頭,不禁啞然失笑。
若說起來,他心裡原也是疑決不下,子蘭說得沒錯,他確實是有意試探,沒想到子蘭看到了那衣服上兩處粗糙的縫補,也有了疑問。
而蘆呈之所以把這件衣服留下,也是心有疑慮。
“你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我也懶得管你。我只問你,給蘆呈報信去救我的是不是你?”烏曜乾脆直接問道。
烏曜被殺於雞鳴之前,蘆呈早起,聽到屋外動靜,開窗看時,那窗外掛着一隻帶血的翠竹環,指環大小。
衆巫之中,唯有烏曜的靈戒是翠玉,蘆呈先便想到烏曜出了事。用了靈力搜尋,方趕去,誰知還是晚了,見到的是躺在凝結成冰的血塊中的烏曜。
毫無疑問,殺害烏曜的是子蘭,但又是誰報信呢?
既然報信,爲何不出現?爲何不直接救了烏曜?
若是子蘭報信,爲何又要殺烏曜?難道一時衝動而後悔了嗎?
然而其後子蘭的所作所爲,並不見其有絲毫悔意。
蘆呈百思不得其解。
而後他發覺子蘭與先生見面有人暗裡跟蹤,心裡猜測是否子蘭受了脅迫。
但是子蘭的心思不易猜測,他不能確定子蘭與姬垠等人的關係到底是聯手還是監視利用。
他擔心靈均輕易相信子蘭,因此蘆呈與先生商量之後,瞞下了此事。只按照靈均的建議,帶着烏曜與鬱姝回了楓香村。等烏曜甦醒後再作打算。
烏曜看子蘭不肯回答,便道:“爲了避免被務昌發現,你只得使了兩次遁形,靈力損耗極大,根本無暇再顧及,也沒想到那務昌狡詐到還要再下毒手。是不是?之後那些事,縱容楚王放逐師父,想必也是你受了脅制,不得不那麼做。”
子蘭冷笑道:“就算我不殺你,你也不必每件事都替我找個苦衷出來。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當初我扶立熊橫,就打算好這一天。熊橫好於玩樂,我稍微費些心思,令其縱情聲色,就能掌控朝政。如果先生還在朝中,我如何能任意行事?”
烏曜臉色微微一變,欲要反駁,卻嚥下了要說的話,半晌嘆道:“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這時候來找你?”
子蘭淡淡瞥他一眼。
“本來我想去南地陪着師父,可是他聽了我的推測,立刻認定是自己冤枉了你。當時那懊悔自責的表情,你沒有看見……師父說由此可知你內外交困,處境艱難,堅持要我來幫你。”烏曜盤腿坐着,將那把劍隨手一擱,神情嚴肅,道,“你受騙難受,師父一直瞞着你,心裡比你還難受,這麼難受了二十多年,還被你一直誤解,最後知道真相了,更被你怨恨……師父得到了什麼?他這麼做就算錯了,難道是爲了私心麼?就看你這般恨他,他不敢讓你知道真相,也就是情有可原了,是不是?”
子蘭偏開臉去。
烏曜瞧他那個樣子,心裡忽然有氣,伸過手去將他衣裾一拉,子蘭身子一歪,險些栽在他身上,以手支着地怒視烏曜。
“坐下!怎麼,還想殺我?”烏曜也沒好臉色,將眉一立,“你別以爲自己最可憐,想想吧,就算師父騙你,我吶?爲你做了那麼多年的替身,從小要防止妖獸襲擊,走到哪都被大家防備躲避。我知道真相之後都沒怎麼怪你,你倒好,直接就給我一劍!”
子蘭臉色一僵,嘴微微一動,卻什麼也沒說,正了身子坐着。
烏曜哼了哼,他從沒見子蘭這般順從,心裡有些得意,趁勢又道:“不管怎樣,你總該承認,師父在其他方面對你是好的吧?他趕去方城救你,那次靈界妖異兇猛,全是被你吸引,師父爲了你,靈力耗盡,命也差點沒了,你忘了?”
子蘭仍舊不吭聲,垂了眉眼,那副樣子也不知是無奈還是生氣。
烏曜也不吭聲了,師父和子蘭這一點真叫人氣悶,什麼也不肯說清楚,在心裡亂猜。
子蘭此時卻擡起頭來,冷着臉道:“你就是爲了試探於我,差點丟了命?若我剛纔真的一劍刺下去呢?”
烏曜定定看着子蘭,嘴角露出點笑,忽而拉子蘭的手臂伸向自己。
子蘭嫌惡地一甩手:“你幹什麼!”
烏曜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些什麼?”
他乾脆扯開外襦,露出裡面玉針草織的衣裳給他看。這衣物還是他們登崑崙後留下的。是神物,雖不能說是刀槍不入,卻極柔韌,勉強也能抵擋致命一擊。
烏曜道:“你以爲我那麼傻?萬一我們猜錯了,我豈不是真死了?現在可沒有鬱姝再來救我!”
提到鬱姝,兩人皆是一愣。
“是的,我就算爲了鬱姝,也不會那麼傻了。”烏曜沉默了一會,接着道,“鬱姝是想救我,其實不也就是爲了你?她想替你贖罪,想讓大家不要怪你。珞珞替我搶回了魂珠,可是我血都流盡了,有魂珠也不行。你知鬱姝爲何到現在還沒醒?她的血……都抽乾了,爲了運轉魂珠救活我。”
子蘭抿緊了嘴,握劍的手指節發白。
“……怕她人身會壞死,師父與阿母只得活生生分了三次抽取她的血,讓她慢慢睡去。她還醒着的那幾日,就一直要蘆呈轉告我,叫我不要怪你。她受了多大的折磨,可是始終不忘的還是你!”
子蘭再次扭開臉,不肯回頭。
烏曜難得一臉凝重,長嘆一聲,又道:“我曾說過,被你殺了也比殺了你好。我那時這麼想,現在卻不願意了。我不願欠你的命,可是你殺了我,你也許沒什麼,鬱姝又該怎麼辦?她看似柔順,自小由師父帶大,卻是個認死理的,她對你心也不會變,最後必定兩難。我只怕這一次救我,就是要她丟了命她也願意……”
“夠了!”子蘭猛然喝道。
烏曜可不管他臉色難看,回以顏色道:“我告訴你這個,就是要你記住,你再做任何事,別以爲自己敢做敢當,就恣意妄爲,行事之前想想鬱姝的痛苦!”
子蘭說不出話來,手握着劍鬆開,鬆開又握緊。
烏曜已說到此,索性把話都說開,道:“其實我知道,師父在楚王身邊,現在不被流放,將來也許會身首異處,你讓他去南地也不是壞事。可是師父會是就此放棄的人嗎?若如此,這十幾年朝中艱難,傾軋紛爭,他早就撇了乾淨跟我們回去了。你想讓他什麼也不插手,可能嗎?萬一……”
烏曜話沒說完,“啪”的一聲響,跳出一個人來,而周圍草木似被一陣急風掃過,搖了一搖又停下。
子蘭正聽着烏曜說話,眉越皺越緊,此時聽到異動一擡頭,憑空裡跳出個少女,雙環攢花,粉臉小嘴,一雙烏眸滴溜溜轉,目光在他身上一落,就哼了一聲,眼一橫,轉向烏曜道:“那邊有人找他呢!”
這禁界消除,烏曜和子蘭不需她說,也隱約聽到喊聲了,是曹離循着蹤跡帶了人來,大概不見子蘭,有些着急。
子蘭定了定神,大步向前,沉聲應道:“在這裡。”
曹離立刻奔了過來,看子蘭來的方向,是他命人也尋過了的,那時什麼也沒有,主公是從什麼地方出來?他有疑惑也不敢問,忙行了禮稟道:“主公,大王召主公入宮。”
子蘭又是一皺眉。今日事務已處理完畢,就算有急情,也是他比那楚王知道得早,看看這個時侯,已近晡時。
子蘭厭惡地垂了眼,思忖片刻,便道:“離,你秘密帶着靈曜大人回府中去,我自去見大王。”
烏曜跟過來,聽到這話,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子蘭便道:“你先到我府中去,離會安排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看緊珞珞,別讓她生事。”
“混蛋子蘭!”珞珞氣得大叫。她記恨子蘭殺了烏曜,說不再和子蘭說話,這時也忘了,跺着腳要衝上去,卻被烏曜拉住。
而子蘭理也不理,直接上了曹離牽過來的馬,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