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金翼血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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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又來,濛濛籠着天地,一切景象模糊難辨。子蘭乘着闔亂穿行於綿綿雨霧中,沿着鐘山羣峰向下搜尋。

有闔亂辨尋氣息,方向沒錯,而萬丈深壑,烏曜生死難測。他心裡不住猜測,就算白夜受了重傷,只要烏曜活着,也會拼力帶他回來……然而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

闔亂一聲低吼,意在提醒子蘭有不明身份者靠近。隨即一道矯健輕捷的身影穿破濃霧停在子蘭前方半空。

是一頭漂亮的孟極,身形修長如豹,雪白的皮毛上,花紋絢爛,額前一道赤色烙印,景光熠熠。她仰頭甩一甩身上的霧珠,打量面前乘着窮奇的巫師:雨氣沾溼了他的頭髮與襦衣,俊秀的臉上不知是汗還是雨水,宛如鍍上一層銀光,而雙眉緊蹙,目光焦灼恨不能穿透障礙,薄薄的脣線緊抿,嘴角下沉。

孟極略俯首行禮,開口道:“是靈蘭大人麼?我叫捷岸,是靈曜大人的守護。大人命我來找尋接應靈蘭大人,剛纔我先去了崾崖。”

子蘭微微點一點頭。能夠收服守護獸,看來烏曜不僅沒有大礙,也許能力比自己想的更要好一些。放了心鬆一口氣,嘴角微揚,繼而意識到自己的變化,擦臉的手一頓,眉頭一蹙。

定定心,子蘭輕拍闔亂:“走!”

有捷岸在前領路,闔亂緊跟其後,在溼氣瀰漫的密林間靈活穿梭,很快找到了烏曜。

“嗒。”闔亂輕巧地落在山林開闊處,子蘭下來,聽到林中有聲響,紅色光芒照亮了一圈黑陰陰的樹。那光芒赤色渾厚純正,顯示着擁有者靈力的充盈尚上。

“囂,賜你以沓舉之名,臂力無雙,剷除惡行!”

“是!”

子蘭望去,一隻體格壯碩的囂接受了烏曜的降服,正俯首叩拜,接着機敏地站起身衝着子蘭的方向轉身警惕望來。

這隻囂比一般猩猩要高大,直立如一小巨人,頭時時觸碰到離地約一丈高的枝椏,兩隻強臂垂長過膝,臂上毫毛寸長,條紋斑斕,手指微微曲蜷,骨節突出,皮繭粗厚。他站立不動,雙目犀亮地審視子蘭,而身後一條一米多的虎紋長尾有力地擊打地面,潮溼的腐葉層發出沉悶的聲音。

烏曜亦轉過臉來,他那一向張揚不馴服的黑髮溼答答貼着額頭,兩眼如浸了霧水般潤澤黑亮,呼出的熱氣凝結成霧飄上臉龐,嘴邊還殘有未擦乾淨的血跡,身上衣衫劃破了好幾處,沾了不少血污和泥水。

子蘭眼裡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想說什麼,終於沒有開口,微微側開臉。

烏曜靜默了一會,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濃眉一揚,恢復了原先隨意散漫的樣子,咧嘴笑着,慢慢走向子蘭。他見子蘭眼神閃爍不看自己,嘴角就歪出個壞笑,張開雙手撲過去:“子蘭!美人!”

料想子蘭要躲,誰知子蘭沒想到他忽然來這麼一下,不及反應,被烏曜撲了個正着,站立不穩,兩人一起倒在泥濘裡。

烏曜還沒爬起來,子蘭看着自己一身髒污,氣惱不過,兩手一推,烏曜跌坐到了地上,看肩上帶着兩個泥手印,哈哈一笑,道:“是了是了,這下放心了!我說剛纔那個彆彆扭扭的人,不會是哪個妖怪變的吧?檢驗一下,果然還是那個狠毒討厭的子蘭啊!”

子蘭惡狠狠瞪他,臉上換了冷漠的表情,站起來,不自覺英眉略略舒展。這烏曜剛經歷一番驚險,就有心情亂開玩笑,自然不用擔心,子蘭也不想再和他多說,吩咐闔亂近前好卸下行囊。

烏曜過來幫忙,將行囊分開背好,說:“唉,真是無情啊,我跌下懸崖,絕處逢生,你也算逃過一劫,兩人不是該抱頭痛苦一番?患難見真情啊,你一句安慰也沒有!”

子蘭冷冷說:“你慌着連收兩個守護,自然是控制自如,人還會有什麼問題,用得着安慰?”

“這倒是,我這兩個守護如何?”烏曜喜滋滋,趕緊炫耀。子蘭欲言又止,走了幾步還是說道:“就算靈力掌控得了,何必一次收兩個。”

“哪裡是我想收服,白夜受了重傷,我暫時要他不必跟着,可是這一路碰上多少麻煩!嗯,這半天已經好多了,大概有捷岸的原因。” 烏曜嘆口氣,苦笑着讓子蘭看他一身狼狽,“你看,囂把我的後背要砸斷了,虧了崆奪大人替我療傷,不然沒有足夠的能力對抗妖獸。”

“崆奪?他沒走?”子蘭腳步一停。

烏曜掃他一眼,面色如常地看着前面:“嗯,大概知道我們有危險,崆奪大人才出手相救。珞珞還要胡鬧,被強行帶回去了,此時已在幽都山了吧?”

“……你收服的囂可是傷你那一個?”

“是啊。那隻囂本來畏懼山神躲起來,我轉了兩道山彎不巧還是碰上,見他臂力驚人,隔山投擲還威力不減,乾脆決定收服他,便叫捷岸去找你,正好趕上。”

子蘭沉默,烏曜說得輕鬆,而這鐘山妖獸不同尋常,想必也多有苦戰,他那半身傷痕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崆奪大人已回幽都山,有些事情當時未問個明白——何況他也不一定肯說,想弄清楚只有靠自己了。

擡頭看前方山崖之外。雨停了,遠處雲煙升騰,隨風散淡,山巒跌宕起伏,分明可見一條大河如長練縈繞山間,延入雲中。這是觀水,彎延環繞泰器山,匯流入這裡看不見的西邊的沙漠。

他在空中時已朦朧看到此景,心裡當時就有些疑惑,停了停,終於問道:“闔亂搜尋你的氣息,我看不像你跌落的方向,你怎麼不乘着守護尋上來,卻一個人往前走?”

這兒接近泰器山,烏曜顯然是靠了守護獸纔到此處。

“你有點笨吶!”烏曜白他一眼,四下望望,湊近子蘭悄悄說,“我已經摔下來了,還往回走做什麼?碰到危及性命之事守護獸幫忙,神靈也不會太苛求計較吧?你看這已到了鐘山山腳,如果步行,還不知多少天呢!”

子蘭想起自己乘着闔亂尋來時山林裡妖獸影蔽,惡靈氣息濃重,看了烏曜兩眼,沒吭聲。烏曜瞧子蘭那眼神,便說:“這有什麼奇怪的,若是師父在,我當然不好如此,他老人家太多麻煩禁令。現在嘛,我知道你會贊同,是吧,嘿嘿!”

他老人家……

先生十五歲出師,十七歲主持宗廟祭禮,二十二歲即升爲左徒大夫,地位僅次於令尹,如今也不過三十二歲……烏曜真敢說啊。

子蘭不熱,而額上有流汗的感覺。他自知一向忤逆先生多有不敬,而烏曜這樣沒大沒小的弟子恐怕也是少有。

若是平時,也許他會諷刺幾句,然而話題轉到靈均,他心裡埋了根刺,時時隱隱作痛,遂不發一言。

他本來放鬆的臉又轉爲陰沉,烏曜見慣了他陰晴不定的樣子,也沒太在意。

捷岸尋到一處乾燥洞穴,下臨幽泉,是依照子蘭的要求覓得的休息地,這才得以休整養傷。經歷將近一日的險惡,兩人俱疲憊不堪,烏曜自己不在乎,被子蘭逼着擦洗了臉上手腳的污泥。兩人身上的襦衣溼透了,好在洞裡寬敞,架起來烘烤。兩人放心倒頭大睡。

第二日有了精神,下山似乎也順利,暮色裡他們如願來到泰器山山麓,直接在觀水岸邊歇下。途中碰上幾個妖獸,不需他們費神,早有守護獸清除乾淨。子蘭也把自己收服牧摯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你的腿沒事麼?”烏曜聽鬱姝說過子蘭過分運用靈力時腿疾會發作,他也記得四人被巴巫務昌追捕時子蘭的異樣,又知那大鶚的厲害,尤其是親歷了鵕鳥的本事,這大鶚比起鵕鳥更不尋常,所以忍不住問道。

子蘭遲疑了一下,說:“我的腿疾……還好。”

“咦?”

“……並不要緊,出師以後使用靈力似乎不會牽痛腿了。”子蘭瞧烏曜欲追問到底的架勢,簡單堵住了他的疑難。

烏曜替他高興,一笑之後忽然眼神一黯,似乎想起什麼,面色便有點僵硬,笑笑沒再多話。

子蘭飛快掃視他一眼,也不再多言。

這一路上,也是兩人之間總有幾分不同以往的尷尬,各懷心事,亦沒有爭執笑鬧,埋頭趕路,自然走得快。

黑魆魆羣山環繞托起的一片暗藍夜空,沉重的雲層邊隙透出慘淡缺月,籠着一層蒼白光暈。幽遠深谷裡有野獸長嘯,孤厲淒冷迴盪不絕。

篝火噼啪響,用樹枝串燒的魚肉陣陣飄香。火上烤得香噴噴的是觀水裡的文鰩魚。

文鰩魚魚身黑文,脣似喙而淺紅色,生着鳥一樣的翅膀,到了夜裡可以騰空滑翔,那翅上有一層油膜,夜裡出了水羽光瑩瑩。文鰩魚魚肉鮮美甜香,帶一絲微酸,恰好止膩腥。

沓舉這守護獸攻擊烏曜時鍥而不捨,現在更盡心盡力,烏曜令他幫着捕魚,他毫無怨言,長手大腳在水裡一通亂攪亂打,不少魚被擊昏了浮上來,樂得烏曜哈哈笑,子蘭無可奈何。

兩人邊烤邊吃。

烏曜嘆一嘆,說:“要是珞珞見了這好玩的,不知道會瘋成什麼樣?這小傢伙纏着挺煩人的,走了吧,還覺得少點什麼。”子蘭不答話。

“你給點反應行麼?我不是一個人在說話!不知鬱姝他們在做什麼?師父怎樣呢?我們出來一個月了吧?”

“……是。”

“我主要是想說前兩個問題。”

“……”

“燁羅大人肯放了師父嗎?她好不容易帶走師父。”

子蘭垂眼,道:“先生喝了忘憂涎失了記憶,還是那個人麼,留在身邊又有何意義?自我欺騙罷了。”

“唉,真是,說你心思細吧,連這也不懂,這就是燁羅大人的癡情,留不住心也要留住他的人啊!如果鬱姝沒了記憶,你會不會堅持留住她?”

“我豈會讓她變成那樣。”子蘭這次回答迅速,橫了烏曜一眼。

“切,假如而已,你對鬱姝啊,總是不冷不熱的,就算她不會失憶,小心以後有人將她搶走!”

子蘭抽起一根木柴丟入火裡,砸得火花四濺。

“你不信?你記得尹苴吧?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就喜歡鬱姝,可惜早早回趙國去了,不然的話……”

“那個尹苴,你相信他是趙人?”子蘭轉了話題。

烏曜一愣,道:“你看出什麼了?”

“他在撒謊。”

“你怎麼知道?”

“那尹苴服飾平常,舉止卻不一般,我替他佔了一卦,那氣象不是平凡人家。而中原諸國,雖羨慕我楚國富華,卻向來稱我們爲南蠻;趙出於晉國,自命王室諸侯,竟有貴族之人千里迢迢抱着仰慕之心來楚遊歷,你信麼?”

“總有例外吧?你見過多少趙人?”烏曜不以爲然。

“哼!趙國承襲周室火德,又因爲木助火性,爲求火德愈烈便以木德爲輔,所以最注重赤色與藍色。你看那尹苴,打扮就算了,他那御身寶劍,上面裝飾卻以黑綠爲主,獸紋也不是周室所重。”

“……他已走了,何必再探究不休。”烏曜默然半晌,說了這麼一句。

子蘭悟出來,問:“莫非你當時就知道?”

“不。”烏曜搖搖頭,“我也是後來慢慢想到的,師父突然要他回去,我看護那侍衛,聽他夜裡說胡話是濃重秦腔。不過,他只不過來遊玩,懶得再去多想。”

“只怕他來得莫名,走得蹊蹺!我都能看出來,難道先生會不知道?爲何不同你們說清楚?”

“楚秦大戰將來,先生也是想到不願牽連無辜,所以叫他立刻離楚回趙,誰又知道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

“不錯,我也疏忽了。”子蘭眼神一沉。也許那與秦勾結的巴人就是尹苴引來也說不定,當時想再多觀察,不曾小心提防。女嬃大人說起指環的秘密,而此次玄螭解縛,令他有了更多猜測。

溪水繞過錯亂的石塊高高低低流去,水光隱隱約約。“潑拉潑拉”,時時聽得文鰩魚躍出水面的聲響,還可見微弱的光芒跳躍閃動。

“這種時候尹苴瞞着不願說出真實身份,也不奇怪。”

“……那好,不說他這一過客,”子蘭意味深長瞟了烏曜一眼,“如果是先生欺騙你,你會如何想?”

“師父麼?他會騙人的話那也不錯啊,現在是我經常騙騙他,我看他正經的樣子都看煩了,正好扯平,呵!“烏曜仰身大刺刺一躺,看着夜空。

“哼,你不必說得痛快,越是你相信的人,那欺騙也許就越可怕,你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利用……”子蘭說了一半陡然停下,他自覺心底一股寒意升起,竟不肯想下去。

烏曜涼涼的眼神看他一下,臉仍是朝着黑色天幕,幽幽道:“就算欺騙,也是有他的原因吧,難道你就不曾騙過人麼?”

子蘭一怔,烏曜沒再說下去。

溪水嘩嘩,分外清晰,魚躍的聲音少了,而遠處瑩瑩光點多了起來,成簇成團的閃耀,形成小小光球,乍看正如螢火蟲羣羣飛舞。

混成黑黝黝一體的灌木叢林前,這一團團的明亮光球漸漸移近,亮光閃閃。

子蘭躍起,烏曜也看到光球了,忙起身:“是什麼?不會是……”

無數薄薄鐵片相摩擦的聲音極其刺耳的傳來,他的僥倖之心破滅。

“金翼血蟻!”

闔亂、捷岸與沓舉一起現身,齊喊:“大人!”等它們靠近就晚了,守護獸先發起進攻。

沓舉跳入水中,擎起一塊巨石,一聲大吼擲出幾百米遠,幾團光球貼着巨石墜落水中消失了,激起的無數水花裡,陸陸續續竄起光點,搖搖晃晃融入其他的光球。而這一刺激下,叢林裡升起了更多光球,看的人心裡發怵。

沓舉繼續投擲,而它們已懂得羣體散開閃躲巨石,沓舉收效極小。

闔亂飛近光球,大翼撲展掀起大風,輕飄飄的光球被吹得上下顛仆,光點左右分散,可只要風一停又聚攏了,移動得更迅速。闔亂撲襲幾次均無功。

“嗷!”一聲受痛的吼叫,闔亂前肢躍起,在空中躬身彈踢,騰跳不休,“大人!”

捷岸護在設下靈光護盾的烏曜身旁,此時說道:“大人,他受了襲擊。”

子蘭前跨兩部,令闔亂回來,指環引出一股強力旋風,席捲闔亂而過,幾點亮晶晶的碎片裹在風裡消逝了。再看闔亂身上靠近頸部的地方几排豆大血孔,有的還殘留血蟻半個身子,或嘴鉗鐵鉤,傷口沁出的血珠顆顆滾落。

子蘭迅速替闔亂抹上止血藥。那金翼血蟻體型只有甲蟲大小,鉗口占了身子一半,咬住獵物不會放鬆,吸血的同時釋放毒液,令獵物麻痹,傷口潰爛難以癒合。

烏曜子蘭果斷令守護獸退下,又熄滅了篝火。一片黑暗中,只有二人的護體靈光閃爍,一銀白一赤紅,分外耀眼。

子蘭輕聲又喚道:“牧摯!”

大鶚應聲出現,烏曜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半片浮雲罩在頭頂。只見他稍稍前移,黃色瞳光一閃,張嘴噴出濃霧。

傳說神帝在剿滅叛亂中受傷,途經泰器山時滴落的血化衍而生金翼血蟻,薄翼堅韌,夜裡發出金色光芒,嘴鉗銳利,喜光而嗜血,且無懼水火,若非體型微小,懼怕陽光,又只能在泰器山這多水川澤棲生,可能成爲妖獸大害。

而牧摯噴出的霧陰寒毒冷,能枯木裂石,對付血蟻也算有餘。毒霧所到處,只見金光暗滅,紛紛墜落。可惜光球分散浮於半空,牧摯的毒霧不能全面起到效果。

眼看許多光球距離這邊只有幾十米了,牧摯也只好拍擊翅膀,以大風阻遏血蟻的前行。

子蘭與烏曜對視一眼,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歡迎交流!

二十八青要武羅九十七密林邪異七十一夷險難豫十一詛楚血祭(上)十六旅途伊始九十二內負宿心六十二秦亂構患九十一物人顧望七十方城之危四十二以身犯險八十五幽冥之裂六十八四國來犯三十三楚鄭夫人八十五幽冥之裂六十佳人歌逝四十八真相大白五十二娥眉之傷五十九行子不易九十三高山流水八十四急轉直下一百零一意離夢訣二十八青要武羅一百零五潛鱗歸雁八十六丘隴日遠七十四囚鳥空望九十五雲袖舞歇三十四蘭子野心六十五捕蟬黃雀二十五瑤池二神七十五狗盜之徒三 山鬼燁羅六十三滅越姻秦九 別離之歌六十九靈言驚心十七幽都來客(1)一 死生封印七十三靜候良機四十三靈壇社祭三十一返都盛事五十撫情效志九十三高山流水二十九流光敖岸十三深谷養傷八十一蘭心彌思一百魂歸玉碎七十八機心層錯二十九流光敖岸六 峽谷險灘六十五捕蟬黃雀三十六玄狐珞珞十二詛楚血祭(下)八十三蒲草磐石二十九流光敖岸八十九芳穢終明五十九行子不易三十六玄狐珞珞一百零五潛鱗歸雁一百零一意離夢訣七十九敵友何擇四十四暗流涌蕩七十二馨折秋霜六十佳人歌逝三 山鬼燁羅九十涇渭自分一百零三北鄉失路七十五狗盜之徒九十四懷沙遺辭二十一鐘山欽狉九十四懷沙遺辭八十六丘隴日遠八 各述心事十九幽都來客(3)八十新王楚定六十六橫生枝節二十八青要武羅四十九三英一姝五十撫情效志八十三蒲草磐石三十一返都盛事七 觀氏女嬃九十五雲袖舞歇一百零二臨危拒命八十四急轉直下八 各述心事三十五玉簪秋蘭八十四急轉直下九 別離之歌五十撫情效志四十九三英一姝二十四坦誠相待一百零五潛鱗歸雁八十一蘭心彌思一百零二臨危拒命九十二內負宿心四十五歌祭英魂一百零一意離夢訣六十六橫生枝節七十方城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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