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誰家之天下(六)

江左終於見識到了北府那龐大的戰爭機器,證實了傳說中的事實。東路,徐當率領五萬北府軍,一路攻陷淮陰,臨淮,射陽和高郵,範六叛軍又重施慣技,領着殘軍逃回了鹽瀆,誰知北府的第二近海艦隊卻在鹽瀆東邊的海面等着他們,無路可逃的範六立即投降,但是北府軍卻沒有因此而放過他。範六和他的兩千親信黨羽被押解回了淮陰,在這座他曾經稱帝的城池裡,北府官員當着數萬百姓的面歷數範六及其黨羽的累累罪行,然後將這兩千餘人盡數押到淮河邊,以謀逆大罪全部斬首。爲害徐州數年的範六叛逆終於被肅清了。

徐當大軍繼續南下,臨澤的袁瑾和朱輔率領數千朝歌軍負隅頑抗,最後在兩萬北府軍的雷擊之下先後身死,餘部五千餘人盡降。

江左朝廷駐紮在臨淮盱眙的是東海太守劉波,他在數萬北府大軍團團包圍下,還沒有等到朝廷的詔書便出城投降,交出了官印和手裡的兵馬。駐守廣陵的桓石虔卻沒有那麼好說話,他在北府大軍的包圍下守住廣陵城死活不吭氣,既不開打也不投降。但是到了第五日朝廷卻送來了一道措詞嚴厲的詔書,要求桓石虔在內的各路人馬必須聽從北府的調度和指揮。

桓石虔淚流滿面地面向建康跪拜施禮,然後交出了軍隊和廣陵城,黯然地帶着家人趕往許昌待罪。

徐當隨即攻入海陵(今江蘇泰州),接着在北府海軍第四近海艦隊的配合下遣軍渡江取了京口。京口現在已經羣龍無首,而且兵力空虛,就這樣落入了北府之手。而徐當在廣陵停了下來,開始穩定起徐州的局勢,十一月,北府從冀、幷州抽調了三萬府兵,增援東路作戰。徐當遣王開、朱武章領三萬大軍南下。歸於中路柳畋統轄,接受統一指揮,平剿三吳叛亂。而也在這一月,曾華上表任命的徐州刺史章琨在彭城上任。

中路,柳畋領兩萬大軍渡江之後一舉擊破桓秘、桓濟、桓熙的叛軍,收復建康城。桓秘叔侄擁會稽王司馬道子匯合城外的袁恩軍,倉惶東逃,準備逃回老巢京口。誰知在路上袁恩突然發難,佈下伏兵將桓秘、桓熙、桓濟連同司馬道子數百人盡數殺死。算是會爲其義父袁真報仇。在逃回臨淮的路上,灌秀突然反正,斬殺袁恩及其親信三百餘人,奪回桓秘叔侄以及司馬道子的首級,領軍向建康投誠。

柳畋坐鎮建康,先接收了桓衝地兩萬官兵,繳械整編。而桓衝上表朝廷,辭去所有官職,並傳令揚、豫、廣、徐、交諸州兵馬原地待命,不得異動,而自己帶着家人赴許昌待罪。十月中,柳畋彙集了五萬後續從司、豫、兗州調集的府兵。遣閻叔儉爲前鋒,領軍與王開、朱武章部匯合,直下三吳。十一月,北府軍在陽羨大敗孫、盧叛軍,斬首四千餘,餘部分串吳興郡和會稽郡。而就在十月,接到命令的北府近海第三艦隊彙集了一萬水兵和五千水手輔兵,一舉收復了上虞、句章、餘姚和山陰。直接端了孫泰的老巢。接着又繼續攻陷了永興,與早就接過防務的錢塘連成一片。

孫泰見去路已斷。只得轉向逃往吳郡,王開、朱武章領軍緊追不捨。孫泰殘軍從三萬一路逃散,最後所剩無幾,但都是他最忠誠的信徒。逃到海鹽,孫泰無路可逃。只得跳海自盡。三千餘信徒也跟着他一起跳海,一起成爲水仙登入仙堂。

而盧悚見吳郡和吳興郡都去不了。只得調頭南逃。十二月,盧悚殘軍三千餘逃入吳郡桐廬,被寬闊的浙江所擋。看到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大弟子許龍突然發難,準備用師傅盧悚的人頭去將功贖罪,誰知卻被盧悚知道了,立即先動手反擊。兩票人馬在浙江邊上打得死去活來,等閻叔儉領軍趕到時,盧悚殘軍沒剩幾個人了,只得束手就擒,而那位可憐的廢帝海西公卻死在亂軍之中,只留得一具乾瘦地遺骸。盧悚等七百人被押解到建康,與孫泰殘餘生還的家人親信五百餘人,盡數被斬首於東吳門前,至此,波及三吳的孫泰、盧悚五斗米叛亂終於告終。

但是北府並沒有就此罷手,柳畋奉天子詔書,宣佈孫泰、盧悚等三百九十一爲妖人,其中原本在建康和三吳諸地呼風喚雨的妙音,於法開等僧侶也名列其中。所有還生還的“妖人”被遣兵從各地搜捕出來,押至建康盡數斬殺,家人盡數發配西州、昭州。當然了,許邁、許謐、楊羲、杜子恭等真正潛心修道的天師道名流被網開一面,只是被訓斥一番,勒令不得再擅自傳教,全部送至北府長安和洛陽國學中。

十二月,曾華上表任命的揚州刺史皇甫真帶着一干郡守、縣令到建康上任,連經戰亂,徐、揚兩州地方官吏死傷慘重,空缺甚多,現在皇甫真和章琨帶着數百名抽調出來地北府官吏,正好填補了這些空缺,很快就讓徐、揚兩州政務走上正規。

柳畋等人卻沒有停下來,他們開始指揮北府兵馬收編地方官兵,靖肅地方。至此大亂,那些最忠誠信仰五斗米道的信徒都隨着孫、盧二人死傷殆盡,剩下的多是有事求神的信徒,看到朝廷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個個嚇得不敢再說自己是五斗米信徒。而這個時侯聖教更是加快傳教步伐,一邊幫助地方安撫恢復,一邊大修教堂,擴張影響力。

更慘的是原本在三吳勢力強大地世家,他們中過半被孫、盧叛軍所殺,家中錢財被掠一空,部曲佃戶盡數逃走;還有一部分世家或者迫於無奈,或者出於野心加入到孫、盧叛軍之中,北府平叛大軍一來,他們依舊逃不出滅頂之災的結局,首要族人被殺,家產被沒收,族人盡數發配邊州。只有少數世家躲入山中。及時逃得性命。如此算下來,三吳整個世家體系真的是損失慘重,就是王、謝、郗等頂尖的世家名門在三吳也損失了衆多的子弟和族人,而其餘各家幾乎是菁英盡失,再加上被殺的各地郡縣官吏,使得富庶的三吳之地一下子形成了一個權力真空。當皇甫真等人看到如此情景後對曾華在自己臨來江左時所說的那句話深有體會-這些舉事叛軍地破壞力是驚人的。

在西路,張渠率領益、雍、樑、秦四州府兵廂軍,兵分四路,一路以鄧羌爲主將。統領三萬兵馬,從魯陽出發,一路攻陷了南陽宛城,做爲北面進攻主力;一路以楊安爲主將,統領兩萬兵馬,從汝南出發,先攻陷鍾武(今河南信陽)。再取江夏安陸,最後直至夏口(今湖北武漢),切斷荊州與江、豫、揚州地聯繫;第四路以呂光爲主帥,統領一萬五千兵馬,從上庸殺出,先攻陷了房陵。再取了編縣和那口城,將襄陽和江陵隔開,把整個荊州分成兩截;張渠以毛當爲前鋒,自領五萬大軍,從巴陵順水而下,先取了巫縣,再取秭歸、信陵,直接威脅荊州的州治-江陵。

在襄陽的桓豁的確如謝安等人預料的一樣。處於進退兩難地地步。他地兄弟子侄在江東造反,一舉攻陷了建康。不但趕跑了天子和太后,還大肆殺戮朝臣和名士,最可惡居然還立了僞帝,自己給自己上封號,歷史那些亂臣賊子該做地事情桓秘他們幾乎都幹絕了。

舉兵討伐自己地兄弟和子侄。朝廷信嗎?天下人信嗎?坐在荊襄不動。靜觀其變,這和與桓秘合謀有什麼區別?桓豁在襄陽左右爲難。手下一幫將領卻鬧翻了天。以徵西將軍司馬謝玄、徵虜將軍朱序、奮勇校尉劉牢之爲首的一幫將領或是謝安一系,或是桓家多年好友,不管怎麼說還是比較相信桓豁不會同流合污,因此他們希望桓豁“勇敢地”站起來,舉起大旗,堅決與桓秘一夥人做鬥爭;以樑王、南郡太守司馬續之和江夏相、西中郎將謝蘊爲首的一派卻不怎麼相信桓豁是清白,他們想的更多的是要防止桓豁不要和桓秘同流合污,否則局勢將更加危急。所以他們要求桓豁先行自己解職,再公推另一位非桓氏將領爲荊州刺史,領軍東征討逆;

第三派是以桓石民、桓石生、桓蘊及桓伊等桓氏族人和親近之人,原本就對桓衝放棄桓氏家族利益就頗有不滿,現在桓秘等人造反,雖然做得有些過了,但這也是在爲桓氏爭取利益呀,自家人怎麼能打自家人呢?所以他們給桓豁的建議是按兵不動,等朝廷來求桓氏了再看形勢行事,到時主動權還在桓家手裡,桓家依然可以保持權勢不敗。他們得到了駐守尋陽地江州刺史桓石秀的支持,加上又掌握大部分兵力,一時與前兩派相持不下。

誰知北府大軍突然雷霆一擊,四路兵馬迅速將荊州分成幾塊,而一直糾纏於內爭的荊襄在失了先手的情況下還各自爲戰。樑王、南郡太守司馬續之和江夏相、西中郎將謝蘊一派人馬見張渠是奉詔接管荊襄,幾經掙扎之下還是率先出來從詔,交出了地盤和軍隊。在他們看來,如果連朝廷詔書都成了一張廢紙,那依靠朝廷威勢才佔得一席之地的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了。

謝玄、朱序、劉牢之等一派就變得左右爲難了,不奉詔吧,跟亂臣賊子有什麼嗎區別?奉詔吧,明眼人都知道這詔書的貓膩。於是他們就和桓豁一起,閉城自守,靜觀其變。

桓石民、桓石生、桓蘊等人卻變成最堅定地反對者,接管荊襄?這不是拿桓氏家族當叛逆來處理嗎?荊襄沒有了,桓氏的根基也沒了,那桓氏豈不是可以任人宰割了。桓石民、桓石生、桓蘊收拾兵甲,各守要衝,與北府軍幹了幾場。北府軍也手軟,鄧羌等人原本是北周的降將,在苻周時期就沒少跟荊襄的桓家死掐過,現在遇上了,更加不會手軟了,而且他們現在統領的北府軍比苻周軍厲害多了,所以一路殺過來,沒少讓桓石民、桓石生、桓蘊等人吃虧。

到了十一月份,待罪的桓衝給桓豁和桓石民、桓石生、桓蘊等人去了一封信。信中說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但是沒有多久桓豁便下令荊襄軍全部接受北府的接管,正式表明了態度,而桓石民、桓石生、桓蘊等人也逐一地向北府投降,交出自己的軍隊,至十二月,荊州大部分地區和大部分軍隊被北府軍掌握。而謝玄、朱序等人接到謝安地去信後,也加入到桓豁行列中,交出了自己軍隊地指揮權。畢竟他們親友族人現在都在北府手裡,已經無計可施了。

桓石秀在尋陽一直猶豫到寧康二年二月份,當北府水陸大軍開到尋陽城下後,桓石秀終於知道自己孤掌難鳴,只得黯然地出城請降,走上了桓衝、桓豁的路子。三月,曾華上表的荊州刺史封弈。江州刺史徐磋,湘州刺史江灌一一上任。

寧康二年二月,當桓石秀請降的消息傳到全椒時,駐節在這裡的曾華鬆了一口氣,而滯留在這裡地謝安、王彪之等人卻嘆了一口氣,荊、江、揚、徐四州現在已經全部落入北府地手裡。江左朝廷真的名存實亡了。接下來大家都在猜想,曾華還會讓江左朝廷存在多久?這個朝廷先是被專橫地桓溫打擊得威信全無,接着被一系列的叛亂殺得元氣大傷。剩下的人也多已膽喪,只想着在今後如何保住性命。

“見過大將軍。”謝安、王彪之、桓衝、郗超連訣來見曾華,當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他們還跟着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一臉的緊張。

“見過南畝世兄!”曾華與謝王等人回過禮後,他便向四人身後的這位男子拱手招呼道。他正是劉地長子劉略。

“見過大將軍。”劉略趕緊施禮道,他敦誠忠厚。才學也不高,所以繼承了劉的爵位後過得很平淡,不像弟弟劉顧那樣名揚四海。這次叛亂,劉略一家和其它被曾華點名照顧的各家一樣,被一羣神秘人在戰亂時護送出了城外。一直送到石頭渡口。

“不知南畝兄此次來有什麼事情?”曾華很客氣地說道。

“奉家父遺命。有書信呈與大將軍。而在家父遺命中,必須請來朝中重臣和桓家人等當面呈交。”劉略恭敬地答道。

和曾華一樣。謝安等人也這才明白劉略的用意。這段時間,曾華將朝中事務全部接手過去,謝安、王彪之等人空閒無用,整日無所事事,多次求見曾華,要求他“還政”,都被他拒絕了,一干人等只得與天子、太后等人守在不大的全椒城,被兩萬護衛得密不透風。而桓衝、桓豁、桓石虔等人將家人送到許昌後,本人也被召到全椒,等候發落。今日劉略執意請謝安、王彪之、郗超這三位朝中倖存中官職最高的人,外加桓家名義上地主事人桓衝,說是社稷大事,硬拉着他們來見曾華。

劉略掏出一個小木盒,先遞給謝安:“請姑父查看一二,是否有泄露之跡?”

謝安接過來一看,只見木盒周圍合縫,並沒有撬開的痕跡,而正上的木蓋上有一個火漆,上面有一個印章,都完好無損。而謝安也終於明白了劉當年爲什麼會遣人給在會稽的自己送來一方印石,說請自己保管,原來是這般用處。

謝安和王彪之等人查驗無恙後便呈給了曾華。

曾華輕輕一拉,便打開木盒蓋,只見裡面放着一個錦緞書帛。他展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着字,正是劉的筆跡。

“此信重見天日,是我不想見到的。”劉在這封信沒有用他非常優美的文筆,而是用了幾近口語白話的語句寫述,就如同一個長者在對一個晚輩娓娓而言,“此信見天日之時,應該是曾敘平挾天子以令諸侯地時候了。”

曾華看到這裡,不由大吃一驚,想不到劉老師居然如此神通明識,居然已經看到了二十年後的事情。驚詫之下,曾華繼續看了下去。

“當年我在襄陽得見敘平你,驚歎你地國士之才,一時起了愛才之心,便暗地裡收你做我的學生,卻又叮囑你不得泄露出去,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曾華想起自己在襄陽時,劉十日裡與自己促膝長談。坦誠相交,然後收自己做了弟子,接着全力舉薦自己,這才使得自己青雲直上。而自己當時也不明白老師爲什麼不願公開這個師生關係,原來他已經預計到自己將來的所作所爲,而這一切應該不是這位對大晉江山忠心耿耿的名士所願意看到地,所以他不願意讓世人知道曾華是自己地弟子。

“我能看清楚桓元符的野心,卻看不清楚你地所作所爲,我一直擔憂你將來會做什麼。以你的大才,上可做匡扶社稷的肱股,下可做竊國奪鼎的奸雄,還是讓時勢造英雄吧。”當初我舉薦朝廷重用你也有一些私心,想用你去制衡桓元子,但是沒幾年,你勇奪西征首功。再以梁州偏遠之地輕取關隴之地,揚威西羌,我就明白了,你的前途已經超出我能掌握的,你的成就將遠在元子之上,也許你能實現你地夢想。”

“當年你曾對我言道。希望讓這天下百姓人人免於匱乏,人人免於恐懼,而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我對這些話想了許久,或許你做得對,但是我也明白如果你這樣做的話對於晉室將會是怎樣的結果。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還是隻留下這封信。”

“當年我曾經對桓元子說道,以後曾敘平將是你元子最大的威脅。也是晉室最大的威脅,但是有你元子在一天。卻能安保晉室一天。當時元子對我的話不屑一顧,或許元子他最後還是會明白我話裡的意思。”

“我知道,依敘平你地性格,一旦到了挾持天子的地步,定然已經平復了江右。實力遠勝江左。從永嘉年間。晉室南渡,棄億萬百姓於江北。或許那時江右的百姓也已經離棄了晉室。而敘平你一向用人不問出處,待人極是誠摯,所以屬下眼中只有你而無其它。一旦敘平你對江左發難,江右將士將無不奮勇向前,順勢南下,攻無不克。江左積弱已久,一旦桓元子離世,朝中驟失擎柱,而安石、叔武不擅兵事,難擋江右鐵騎,正是敘平發難之時。”

“我囑咐南畝,如果敘平在桓元子離世後再發難就讓他拿出這封書信給你,因爲你還能忍得住功利權勢,也能知道輕重緩急,自然還能聽得我的勸告。”看到這裡,曾華的眼眶已經滿是眼淚。

曾華一直覺得自己穿越這個時空負有某種使命,所以一直在努力爲之奮鬥。在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與劉促膝長談,當時自己一時衝動說出這些“驚世駭俗”地話,卻意外得到了劉的共鳴和贊同,這位出身寒微的名士或許也一直在思考該如何讓天下永遠不要再發生慘烈的黃巾之亂,不要再發生八王之亂,不要再有無比黑暗的永嘉之亂。自己的話讓這位真正心懷天下的名士看到了一條前所未有的新路途,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使得他義無反顧地極力支持自己,所以才讓自己平步青雲,最後能憑藉西征首功佔得梁州這第一個根基,開始北府輝煌地一頁。

自己的這位老師或許已經看清楚了自己將要開創地未來,就如同看透了當初接任荊州的桓溫一樣。但是他照樣義無反顧地支持自己,就像當年義無反顧地支持桓溫。當年他看到桓溫將會擅權專橫,但是他也知道桓溫將是江左防禦江右的一大柱石,會是江左這個時期穩定的基礎,至少桓溫熟習兵事,在北伐事務上要比殷浩之流要強多了,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桓溫。當年真長老師或許是看到自己能給實現一個新的夢想才那麼義無反顧地支持自己,全然不顧將來自己會給江左帶來多大地危險。

(地確,劉沒有想到桓溫會遇上風華絕代的慕容恪,然後被打得一敗塗地,再也沒有了北伐地決心和氣魄了,但是不可否認,在劉裕之前,桓溫的北伐收穫了比較大的成果,收復益州和洛陽,一直打到長安和黃河以北。)

“我只是希望你能胸懷仁德,留司馬宗室一線生機。我知道你會建立一份不世功勳,而成大事者必有大胸懷,既然你能容下整個天下,自然也能容忍一個沒落的司馬宗室,這也是我做爲晉室臣子最後能做的。”

“桓元子死後。應該是安石當政,那時也只有他能撐住江左這片天。我知道敘平你的性格,一旦你出手了就不會顧忌什麼了,無論誰擋住你的去路,你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其除去。一旦元子離世,江左將沒有幾個永和之衆,能讓你顧忌的也沒有幾個人了。所以請轉告安石,身爲晉室臣子,在大勢已去時。不要再做逆天之舉了,不但於事無補,還會生靈塗炭,並搭上司馬宗室的性命。畢竟曾敘平將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有一大羣臣子和將領,敘平能容忍司馬宗室繼續稱帝,而他地屬下卻不會容忍這樣。爲有人毫不猶豫爲了擁立之功除去司馬宗室。只有司馬宗室自動遜位,這樣才能保住司馬家的血脈。”

看到這裡,曾華明白了劉的苦心,一旦自己對江左發難,按照自己以前的作戰慣例,那絕對是獅子搏兔。全力一擊,無論是謝安還是晉帝或者是桓衝,都阻擋不了數十萬北府大軍的滾滾洪流,到那時死的人就多了。而自己一旦拿下江左,自己可以容忍晉帝,王猛、謝艾、笮樸等人就容忍不了晉帝,他屬下衆多將領和百萬將士可容忍不了晉帝。就算是曾華能保住了晉帝一時,等曾華的兒子上位以後呢?說不定給你來個斬草除根。畢竟北府比江左強勢得太多了。

“還請轉告桓氏家人一句。請好生爲之。我想元子應該明白許多事情了,也定會留下什麼話來。請桓氏家人好生琢磨,不要浪費元子一片苦心,絕了桓家的生機。”

曾華看完這封信後,許久也無語。他將信遞給謝安後,自己站立在那裡一直默然垂淚。黯然傷神。而謝安、王彪之看完之後。在驚駭之餘只能感嘆一句:“真長先生大才,我等不及萬一。”

謝安接着把信遞給了桓衝。桓衝看完之後默然許久才緩緩開口道:“當日兄長離世前,曾拉着我和穆子的手言道,如果大將軍揮師南下,只要能拿到天子詔書,我桓家上下便不要再做抵抗了,就憑他與大將軍地交情,桓家自然能保得一族的富貴。而且兄長還說了…”

說到這裡,桓衝猶豫了一下,但是他看到劉都能在信中把話講得這麼明白,而自己兄長講這話的時候,應該也不怕被曾華聽到,於是便咬了咬牙,繼續說了下去。

“兄長說,除了九錫,他把魏武帝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來的就看大將軍自己的了,不過他要你在史書上把他寫好些。”

桓衝的話讓曾華哭笑不得,他想不到桓溫居然跟自己開了這麼一個玩笑。而謝安、王彪之和郗超不由一陣氣苦,尤其是郗超,嘔心瀝血,爲了就是想扶桓溫上位行大事,而謝、王兩人千防萬防就是不想讓桓溫篡位。想不到這位主壓根兒就沒想過篡位,而只是按部就班得做完篡位前奏,把晉室地威嚴打擊得狗屁不如,然後一甩手把接力棒交給了曾華。

不過三人轉念一想也明白桓溫的苦衷,北邊有一個北府和曾華在虎視眈眈,南邊有一幫朝臣名士對着幹,就是篡了位又能坐幾天?還不如當魏武帝來得實際,到時曾華學了魏文帝,於情於理還不好好崇敬一下自己這位老前輩?畢竟他也從桓溫府中出來的。

“我總是自詡以天下爲棋盤,擅於佈局置棋,其實我錯了,我的路都是真長先生和桓公爲我踏平了。”曾華流着淚長嘆道。

謝安和王彪之對視一眼,許久才長嘆了一口氣,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而慢慢平和下來的曾華看着謝安、王彪之、郗超和桓衝,緩緩說道:“我寧願十次西征,也不願南下一次。但是北府強勢到今日,總得有個出路,就如同高壩蓄水,總得有宣泄奔流的時候。我苦心謀劃了十幾年,纔有今日之事,所以有很多不盡人意地事情,但是總比我動員江右十六州所有兵力,傾巢南下,與江左拼個你死我活來得強。”

曾華這話不是在嚇唬謝安等人,江右現在的實力遠勝異世前秦數倍,而且內部矛盾被曾華化解得七七八八,遠比前秦要團結,一旦數十萬大軍南下,江左那些兵馬能抵抗住幾天?

“現在事已至此,有如箭已離弦不得不發了,請諸位不要辜負了真長先生和桓公的一番苦心。有些事情我能控制,但是過了火我也無法掌控了。”

謝安等人對視一下,卻沒有說話,眼中充滿了無奈和落廖。

“接下來我會上表朝廷,請遷回故都。只是洛陽已經城廢,只能暫居長安了。還請安石先生和叔武先生好生勸言天子和太后,也要好生安撫一下朝中臣僚。”曾華最後淡淡地說道。

寧康二年三月,天子傳詔,遷回故都,但是由於洛陽城廢,暫都長安。此詔書一行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將來的結局將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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