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了半個多小時已經是流了滿臉的汗。左言溪這些天的體力有明顯的提高,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沒用。
她彎下腰,打直背,讓整個上半身平行喘氣。正在回覆中,腦後忽然一涼,一陣急而快的風聲向她的腦後襲來。左言溪迅速彎腰,還沒有來得及回身看人,就被忽如其來的一記腿功踢得飛了出去。
這一下可真不是蓋的,左言溪砸在牆面上,整個人摔倒在地,感覺到胸肺處疼得要窒息過去。
高逸高估了她。
這樣快速狠辣的一腳,左言溪根本來不及躲避。幸虧他只發了半成力,不然這猛然兩腳下去,定然要內傷。
左言溪狼狽地趴在地上,看清楚來人以後,她氣不打一處來。但疼痛卻使她無法開口說話。
高逸在原地站了幾秒鐘,發現左言溪無法自己掙扎着爬起來,便邁着長腿走過去,放輕了語氣:“怎麼樣?能起來嗎?”
左言溪見他眯着眼睛,刀削一般的面部線臉緊緊地繃着,露出類似於同情你的表情。她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你不服感,也沒有去接高逸伸過來的手,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爬了起來。
高逸也跟着站起來,看着左言溪白色的t恤上一個大大的鞋印,忍不住癟了癟嘴說:“說了多少遍了,反應要敏捷一點兒,很疼嗎?”
左言溪在心裡哼了一聲,沒有理人。
高逸拿出紙巾,想幫左言溪擦一擦鞋印,但正好踢在胸口位置,高勉才伸手,就頓住了手。
左言溪太手從高逸手中拿過紙巾,一下一下擦了起來。不過水,這種印子很難擦乾淨,左言溪擦了幾下就放棄了,“算了,先開始吧,我到時候浸點水。”
高逸沒有說話,與左言溪拉開距離。說:“相對於你,不可能把基本功再練紮實了。所以,你的勁兒要用巧,不能夠和人硬來。並且要懂得衡量,你不是警務人員,不需要全力以赴。就算是警務人員,保證自己的人生安全也是十分重要的。”
左言溪點點頭。
“就比如昨天的黃旭,我明明把他的資料全部交給了你,但你卻沒有摸透他的性格。”高逸板着臉說。
左言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相對於她來說,看透一個人實在是一件太困難的事。就連自己的枕邊人他都看不清楚,還指望從幾張紙的資料裡摸清楚對方的個性?
而且,相對於昨天來說,她已經完成得不錯了。
高逸想了想,面色更爲慎重起來。“左言溪,我和上級商量過了。這樣下去速度會很慢,我們需要加快一下進度。”
“怎麼?”她原本的目的是想查出方亮傑與尤欣言的死究竟有沒有聯繫,但現看來,公安局似乎還要利用她做別的事?
高逸開門見山。“我們希望你與尤家人見一面。”
左言溪微張了嘴。“怎麼見?”
高逸轉身,將放在門邊文件夾拿過來翻了兩翻,抽出來幾頁紙遞給左言溪。
左言溪接過來看了幾眼,接着一目十行的掃過。看完以後,她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高逸。
可高逸並沒有給她任何反應。
左言溪不太相信地再次看了一遍,這一遍她看得十分仔細認真,但卻令她更加震驚了。
“高警官,你是在耍我嗎?”左言溪瞪大眼睛,將那兩頁紙摔在高逸的身上,“我不幹。”
高逸頓了頓,接着微笑道:“沒關係,你也不用急着拒絕,可以考慮一下再說。”
左言溪翻了個白眼,臉色因爲太過不滿而變得蒼白。她提起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十分鐘後,左言溪帶着胸前一大塊水漬出了公安局的門。平時左言溪是個比較保守的人,如果是穿白色的t恤或者裙子,裡面就一定要配白色的內衣勉得透色。可是今天t恤被打溼,將她裡面的文胸透了個一清二楚,左言溪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忐忑不安地走在路上。
開玩笑,她是因爲想要對付方亮傑而答應試着找證據的,可不是爲了要去拼命的。
她的命雖然不值錢,但是她要珍惜。
因爲情緒有些激動,所以她的步子邁得很快。連手機鈴聲也是響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從包裡找出手機,左言溪看都沒有看,直接就劃開了接聽。
電話那端的清脆女聲讓她幕地頓住了腳步。
馬路上嘈雜,左言溪料定是聽錯了,於是讓對方稍等一下,閃身去了一家店面裡面,一直走到試衣間,才顫聲問道:“不好意思,請你……再說一遍……”
不是左言溪的耳朵有問題,也不是周圍太吵她沒有聽清楚。護士小姐的音色清亮,吐字清晰,大意就是:秦依雪搶救無效,死在了搶救臺上。
死在了搶救臺上?
死……
耳邊的喧囂整個消失不見,左言溪半張着嘴,再聽不見護士的話了,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小姐!”店員本來就對這個拿着電話忽然衝進店裡來的女人很在意,忽然看到她倒了下來,嚇得臉都白了,“小姐,您沒事吧?”
左言溪表情木然,眼前一片亮堂堂的光線,照得她睜不開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也聽不見了。
她這是在……做夢吧?
“小姐!”見左言溪不說話,雙眼發直像中了邪一樣,店員不敢上來扯,生怕遇到訛人的。“店長……”
店長此時正在收銀,解決了一位顧客以後,她迅速地走了過來,二話不說要扶左言溪起。“小姐,小姐?”
左言溪耳邊一陣耳鳴。
“小姐!”店長加大了音量,在左言溪耳邊猛吼了一句。左言溪這才如夢裙醒,轉動了一下眼珠子。
店長大鬆了口氣,“小姐,您怎麼了?”
左言溪的理智被拉回來,身邊的人扶着她的手臂,尖尖的之家掐得她的皮膚生疼——這不是做夢,這絕對不是做夢。
可是,叫她怎麼能夠相信呢?
秦依雪流產已經是上個禮拜的事兒,她不是已經在恢復了嗎?不是有米白天天來看她照她嗎?
怎麼又搶救無效呢?她需要搶救什麼?
左言溪的眼淚流下來,那種痛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在胸口插了好幾刀,看着她鮮/血淋淋,痛不欲生。
她的腳下發軟,半天都無法站起來。
店長是一個四十你歲左右的婦女,見此情景,伸手在左言溪人中上重重地掐了一下。“你怎麼了?”
左言溪的眼前清明瞭一些,她用力地站起來,快步跑了出去。
腳下如同生了風一樣,她跑得飛快。
跑了好長一段,累得氣喘不已,她纔想起來此處隔得醫院比較遠。她停了下來,心跳的速度最少達到了每分鐘120下,就快要從她的嗓子裡蹦了出來。
不會是醫院裡弄錯了吧?弄錯了對象?
想到有這種可能,左言溪迅速跑到大馬路上攔出租車。現在這時間正好是高峰期,眼看着天色又要下雨,路上的的士上面都坐滿了人。
左言溪心急如焚,拿出手機撥打了秦依雪的電話。
電話是通的,但是沒有人聽。
左言溪長出口氣,無比絕望的頓在了馬路邊。
那一瞬間,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正在手足無措間,眼前出現了一雙軍用皮鞋。左言溪擡起頭,只見高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沉聲問:“去哪裡?”
左言溪反應了半秒鐘,迅速從地上一躍而起,急着說:“醫院,去醫院,快去醫院……”
高逸面色微微一怔,他以爲是左爸出了什麼事,語速也跟着加快了。“這裡不能停車,我的車在前面。”
左言溪聽了,跟在高逸後面快步去了轉彎的路邊。
想必是高逸下班經過此處,見左言溪在路邊招車,纔想着要載她一程的。
左言溪上了車,悲傷的情緒撲天蓋地而來。剛纔完全是被“秦依雪搶救無效”這個消息而嚇懵,腦中是空白狀態。而現在,她完全已經消化了這個消息。
心痛感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來,緊緊將她圍住。她就像個溺水的人一般,針扎着找不到一根稻草。
身邊的女人淚流滿臉,眼淚順着臉頰滴落在自己手背上。高逸皺起眉,忍不住說:“醫生都是喜歡誇大其詞的,你不用這樣。上回我問過左先生的主治醫生,從各方面來說他都恢復得非常不錯。”
左言溪似乎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依然在旁邊流淚。
“雖然身體不是很好,但人到了歲數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對於老人來說這都是正常現象。”高逸接着說。
左言溪從包裡拿出紙巾,緩緩地擦着臉上的淚水,哽咽着說:“是秦依雪。”
高逸皺起眉,秦依雪是誰?
到了醫院,左言溪腳下又有點發軟了。她強烈的盼望着剛纔接到的那個電話是錯誤的,或者甚至是別人的惡作劇,可她又害怕這是真的,無法接受這一切。
高逸陪她進醫院,卻見她站在門口不動。也跟着頓住腳步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