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請方先生說一下,那天下午你做什麼去了?可有什麼人做證?”
“我……我不記得了。”
馮花間盯着他看了兩秒鐘,接着惋惜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這樣可不行啊。沒有不在場證明,要怎麼說明你沒有做過呢?”
“但你也不能光憑我當天下午沒有在上班,就斷定我是殺人犯啊。”
馮花間點點頭,不慌不忙地從一邊的文件袋裡拿出一份a4紙的文件,輕聲說:“這是秦依雪的驗屍報告——”
方亮傑瞪大眼睛,顫抖着雙手沒有打開。
馮花間問:“不敢看嗎?還是看不懂?按照道理講,你是個醫生應該對這些並不陌生。秦依雪有胃部皮膚出現了一小塊白色,這是受外力擠壓造成的。而且皮下出血不多,這說明當她被按壓胃部區域的時候,就已經要接近死亡了。但她兩隻手腕的淤青下,皮下出血嚴重,她是在活着的時候被人制住了兩隻手。”
方亮傑聽到這裡爲止,暫時還沒有聽出和自己能扯上關係的語句來。
“她是被兇手強行餵了毒鼠強,並且目睹其死亡,期間爲了妨止其掙扎,制住了她的兩隻手。在秦依雪的嘴裡發現了一些纖維,應該是爲了阻止她發生,面用毛巾堵住了嘴。我想請問方先生,你跟秦依雪是什麼關係?”
“我們能有什麼關係?她是我妻子的朋友。”方亮傑想也不想就答道。
“但在她的頭上,發現了方先生你的頭髮,又怎麼解釋呢?”馮花間說到這裡,不得不佩服法醫的細心,連頭髮裡不屬於死者的頭髮也找了出來。
“什麼?”方亮傑大吃一驚,隨即臉上一片蒼白。
他忽然想起那天得知秦依雪懷孕以後,自己與她交談的場景。這個場景模糊不清,似乎中途自己隔得她很愛過,貼着耳朵說話,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蹭上的呢?
但這也太巧了吧?
而且自己那天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竟然是完全不記得了。
馮花間在等着方亮傑的下文,但卻半天也沒有等到。不得已之下,她又開口了:“既然你解釋不了,又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們有權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扣留你。方先生還有什麼話說?”
“我沒有殺她,絕對沒有。”方亮傑搖搖頭,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馮花間收拾了桌前的東西,起身走了出去。
“你們不能這樣……喂!”方亮傑見馮花間就這樣出去了,忍不住的些着慌。他站起來,用力地在門上拍着,因爲緊張,聲音都變了色。
扯着嗓子叫了好半天,依然沒有人來理他,方亮傑頹然地退後了幾步靠牆坐了下來。
馮花間站在半透鏡外,問道:“教授,您看,像撒謊嗎?”
孟教授仔細地盯着方亮傑說:“不像。”
“我看也不像,從一開始問道秦依雪的案子時,他就是一片迷惘的表情。根本沒有想到咱們會因爲這件事情找他似的。”馮花間厥了厥嘴說。
孟教授聽了沒有說話。
馮花間站了一會兒,又說:“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戲就演得太好了。”
“我看他倒是像真的不記得,小馮,方亮傑這人的病例記錄你們研究過沒有?有沒有什麼過往病史?”
馮花間想了想說:“沒有什麼過往病史,他的身體一直也很好,每半年都會體檢,體檢報告上很正常。”
“醫院的體檢項目,不涉及精神檢查,有一些深層次的也沒有。安排專家對他進行一次體檢,注意看腦部有沒有過創傷,做一次斷層掃描。我懷疑他有間歇性的失憶。或者——人格分裂。”孟教授沉聲說。
“你是說有病?”馮花間指着方亮傑,不可思議地說,“怎麼……怎麼有病呢?根據我長期以來的觀察,他一點問題都沒有呀。我也沒有聽左言溪提起過。”
“是個女人都不會到處去宣傳自己的老公有神經病,並且你又不是專家,光靠欠的觀察有什麼用?儘快安排吧。”再看下去也沒有什麼意議,審訊室裡的方亮傑眼神向上看,眉頭緊皺,很明顯是在思考或者回憶且沒有結果。
馮花間見孟教授出去了,便也跟着出去。追着問:“如果真的有精神類疾病而殺了人,那……那這一切不是太……太荒唐了嗎?”
他們以爲兇手是一個極高智商而心思縝密的人,結果忙天竟然是個病人嗎?
孟教授看了馮花間一眼,認真地說:“你這種先入爲主的觀念是不行的,我只是說他或許有病,並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證明他就是兇手,明白嗎?”
“可是……”
“只要證據才能完全代表真相,不能聽任何人的一面之辭。走吧,先去喝杯茶?”孟教授笑道。
馮花間忙擺擺手,說:“我還要按照您的意思,帶他去體檢呢。”
“不急於現在,先關他一天。”
“嗯?”馮花間不解。
“人在最驚慌無助的時候最容易崩潰,我也想看看,他在崩潰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走吧——”孟教授一邊說,一邊拉着馮花間出了門。
方亮傑在審訊室裡呆了三個小時以後,開始發了瘋一般的垂門要出去,只是半點效果沒有。
二個小時以後他再次吼叫了一遍放他出去,卻依然沒有人理他。
無論他怎麼罵怎麼叫,不顧形象的大發脾氣,門外似乎確實沒有一個人。
難道把他抓進來以後不打算管他了?
七個小時以後,已經是晚上11點了,方亮傑已經不再叫喊,他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地坐在了桌邊。整整七個小時沒有喝過一口水,讓他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了一樣,嗓子幹得難受也叫不出來了。
馮花間處理完一系列的事情後,終於再次站在了半透鏡外面。
“你現在進去吧。”孟教授說。
馮花間整整着裝,轉身打開門走了進去。
方亮傑聽到聲音,只是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馮花間,他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不好意思,事情有點多,讓你久等了。”馮花間歉意地笑了笑,接着坐下來說,“咱們接着下午的說,對不起,我們下午說到哪裡來了?”
方亮傑擡起眼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我想起來了,方先生,咱們在談秦依雪的案子。你想起來9月1號那一天,做什麼去了嗎?”馮花間問。
方亮傑依然沒有說話。
“方先生?你不合作的話,我們有權一直扣留您的。”馮花間提示道。
方亮傑微微閉了眼睛沒說話。
馮花間緩緩地站了起來,盯着方亮傑的臉說:“既然方先生不記得,那麼讓我來替你想起來如何?”
方亮傑依然沒有說話。
“9月1號下午,你讓李醫生爲你頂班,接收你的患者,接着驅車趕往了我市的另外一家醫院。你帶着毒鼠強,到了醫院後把藥水強行灌進秦依雪的嘴裡,並用毛巾堵住她的嘴,制住她的雙手。直到看着她咽完最後一口氣,對不對?”
方亮傑擡起頭來,盯着馮花間。
那個眼神,令見過不少凶煞犯人的馮花間也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身子。
方亮傑忽然伸手,一手就掐住了馮花間的脖子。馮花間先是一愣,隨即反手抓住方亮傑的手腕,用力一扭,接着一個擒拿,就將方亮傑按在了桌面上。
桌面上的文件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嘩嘩”落在了地上,馮花間用力按住方亮傑的頭,厲聲道:“你做什麼,方亮傑!”
“蠢貨……哈哈……”方亮傑被制住,反而笑了起來,“有證據的話,儘管抓我好了。判個十年八年的,或者直接槍斃了事!”
馮花間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一回事?貌似現在的方亮傑跟上回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就憑她頭上有我的一根頭髮就要判罪嗎?既然醫院都有監控,你倒是可以查查在那天的兩天之前,我可是有去看秦依雪的。我們的關係好着呢,我怎麼可能殺她?我爲什麼要殺她?”方亮傑一邊說着,一邊笑,接着聲音就慢慢地低了下去。
下一瞬,他整個人一軟。馮花間伸出手,就見方亮傑整個人“咚”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嚇了她一跳。
“喂!”馮花間伸腳輕踢了一下,發覺對方沒有反應。
她又踢了一下,方亮傑依然沒有反應。
進門之前都身上是不會有任何利器的,馮花間嘆了一口氣,正要伸手去拉方亮傑,忽然門被打開,孟教授快步直進來,一把扶起了方亮傑的頭。只見他雙眼緊閉閉,整個人處於完全昏迷的狀態。
“是不是渴脫水了?”馮花間有些緊張地問。
孟教授表情凝重,輕聲說:“才七個鐘頭還不至於,快送去醫院。”
馮花間靠過來,幫助將方亮傑扶起來。孟教授叫了兩個人來,迅速用警車送往了仁心醫院。
方亮傑這一睡,就睡了一整個晚上。在他睡眠期間,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
“醫生,他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