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飛身而出,令店外守候的鶴衛們都是一驚。
“主子?!”
他眼中哪裡還有他們,只四處張望,狂跳的心頭,躁動的血液直讓他眼眶中早已變成一片泛着腥紅的墨色。
小白……!
小白你在哪裡!
很快,他的目光便被那狂奔到了遠處的馬車吸引,一路飛奔的馬車驚起周圍尖叫無數。
他心頭驀然狠狠地一震,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左胸口皮膚梭然凸起詭異的形狀。
那是赤焰在嘶吼着它的另外一半。
百里初轉身就要向那頭衝去,但是一道窈窕的人影忽然擋在他跟前:“主子,您身子不好,不能……啊!”
雲橋話音未落,便被百里初一腳踢開:“滾!”
百里初此刻早已一身戾氣,又心急如焚,正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時候,何況還是他最討厭的‘東西’擋在他的面前。
踢開了礙事的‘東西’之後,他寬袖一展,直接飛上屋頂,追隨着那馬車飛去。
雲姬和雲橋誰都沒有想到百里初竟然會忽然轉頭奔出來,而且一副四下尋人的模樣。
雲姬又與雲橋不同,她是真見識過百里初的可怕,原本對秋葉白動手的勇氣在看見他奔出來的時候便已經全沒了,竟一時間六神無主,只想着自己方纔下暗手的動作有沒有被發現。
雲橋見狀,心下大急,原本衝出去只想幫着雲姬將百里初的視線引開,哪怕攔上一攔也是好的,誰知百里初不聞不問上來就是一腳。
她哪裡能受得住,一下子就被踢飛開來,慘叫一聲,直撞上一塊藏藥樓的石碑才跌落下地,吐出一口鮮血來,便立刻昏了過去。
所有的事情發生不過都在片刻之間,衆人都驚呆了,片刻之後,鶴衛們也立刻反應過來,拋開自己的僞裝,直接飛踏上房檐,追着自家主子去了。
“主子!”
…………
篤、篤、篤……
馬蹄兒響,
馬兒、馬兒帶我歸家。
叮、叮、叮……
風鈴兒搖,
鈴兒、鈴兒帶他來我身邊。
我在這裡,不在天涯。
他在天涯,不在這裡。
咫尺之間,若天涯。
……
她竭盡全力地抓住馬車墊子,不讓顛簸的馬車將她甩出去,將近三個月的金針封穴,氣血逆行,讓她早已虛弱無力,如何能承受這般瘋狂得顛簸。
如此這般死死地扣住車墊子,都已經讓她頭暈目眩,迷離之間只聽得車上風鈴亂響,馬蹄聲狂暴。
她恍惚之間響起幼年時,吟唱的歌謠。
竟如此貼合如今的情境。
她閉上眼,還能感覺到那人的氣息近在咫尺。
阿初
她顛簸得幾乎要吐,眼底隱隱地一片淚光。
咫尺天涯,不過如此!
簾子外被馬車踐踏的驚叫和慘呼之聲此起彼伏。
同樣傳來的還有五城兵馬司諸人的厲喊:“瘋馬驚人,長雲弓班何在!”
“上長雲弓!”
“絆馬索!”
“弓班已到!”
“準備!”
秋葉白心中一冷,梭然睜開眸子看向車外,果然通過飛揚的車簾子,能看見五城兵馬司的人緊張地跟隨附近,前方也許還有士兵們在佈置絆馬索!
她知道,馬車這般狂奔,最終只有馬兒被人射死才能阻止它拖着馬車四處踐踏人。
五城兵馬司負責廄治安,一定沒少處理這種驚馬傷人的事情,所以此刻才這般有條不紊。
但是如果強行使用絆馬索,或者上了長雲弓,射下馬兒,那麼她坐的的這個車子必定會被撞散在地,車子崩壞,她整個人也會沒命!
她喊又喊不出聲音。
但是就算五城兵馬司的人知道車裡有人也不會住手的,比起死一個人,救下大部分人是不需要猶豫的選擇。
如果她還有內力,根本無所畏懼,甚至能夠控制驚馬,可是如今她身體比一般的女子還要虛弱!
她咬住了下脣,眼底一片寒光。
雲姬、雲橋,我若不死,必定教你們和梅蘇一樣付出最慘烈的代價!
她一轉頭,看着前方不遠處,那些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架起了長雲弓,近乎一人高的長弓,還有長箭也已經架在弓箭之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一咬牙,不能指望別人了,她必須自救!
她摸了摸自己的腳,扯出一條細細的鎖鏈,似金非金的鎖鏈上面還雕着精緻的花朵,鑲嵌着珍珠,倒像是一條精美昂貴的飾品。
不過這改變不了它是用來囚禁她的工具的事實。
鎖鏈的另外一頭扣在她的一隻腳腕上,鏈着車廂裡的鎖釦,是梅蘇擔心她跑了,用來鎖住她的‘安全措施’。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上,扯下來一隻精緻的細夾子,強忍着顛簸,對準那鎖鏈孔戳下去,勾挑了起來。
她會開鎖,一直強忍着沒用就是知道即使她能開鎖,天寒地凍,人生地不熟,她魯莽地跑了,一定會被梅蘇抓回去。
想不到如今是在這般情形下用上!
但是馬車實在太顛簸,她用地勾刻,卻總是沒法子對準鎖頭裡的卡鉤。
而窗外卻已經傳來五城兵馬司的厲吼:“準備!”
“可惡!”她暗自罵了一聲,額頭上浸潤出冷汗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鎖頭裡的卡鉤還是死死地卡着,她的手心也浸潤出冷汗來!
“射!”五城兵馬司的指揮者下令之聲已經厲聲響起。
“蹭!蹭!”利箭破空之聲不斷地傳來,令人心焦。
鎖釦卻還是要命地沒有任何要開啓的跡象,她眸裡銳色一閃,索性低頭嘴上一叼金簪勾住了鎖眼,同時雙手勉力一按地面藉着顛簸翻滾之力,調整姿勢將馬車裡柔軟的被褥和白狐毯全部裹在自己身上。
就在她剛裹好白狐毯子和被褥的一瞬間,馬兒尖利痛苦的嘶鳴聲瞬間響起,車身陡然大震,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同時兩隻長箭攜着凜冽寒光直破車廂。
“轟隆!”
天旋地轉,她整個人都被不斷地狠狠撞向車壁,多年練武的習慣讓她下意識地屈體形成保護內臟的姿態,以脊背撞上車廂,而身上的厚重毯子、被褥都保護了她的脊椎。
“砰!砰!砰!”劇烈的撞擊還是讓沒有內力保護的她痛得臉色發白。
但是梅家的馬車怎麼可能因爲幾個翻滾就散架,被射中馬腿的駿馬更沒有停下來,斷了腿的痛苦和恐懼讓它還是瘋狂地前奔。
秋葉白強忍着難受,將叼着的金簪和鎖頭吐在手上,強令自己在劇烈得將她搖散架的危險顛簸中鎮定下來。
一定要打開這個鎖頭!
……
百里初從房上飛馳而至的時候,正見着五城兵馬司的人三隻長雲箭已飛射了出去,一兩隻直接洞穿了車廂,另外一隻直插向馬兒的胸口,但是卻只射中了馬腿。
但是馬兒吃痛跌倒翻滾,直帶着車廂也滾落向地面!
他幾乎肝膽俱裂,淒厲地大吼:“住手——!”
小白,他的小白在車裡!
前方的五城兵馬司之人哪裡知道這個突然飛躍出來的人到底是什麼人,只一愣之後,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絆馬索、長雲弓,準備!”
眼看着那馬兒拖着就要奔向絆馬索,長雲弓也再次被搭起,百里初勃然大怒,腥紅黑暗的眸子裡瞬間閃過暴戾之色。
“給本宮滾開,不要擋路!”
他手腕一轉,直接抖出游龍一般的烏金鞭,攜帶着他十層排山倒海的內勁橫掃向五城兵馬司的人。
“轟隆!”一聲,一人高的數架堅硬長雲弓瞬間崩裂,連帶着所有擋在秋葉白的馬車之前的五城兵馬司的人、甚至馬匹都同時被攜帶着巨大氣勁的烏金鞭瞬間抽飛!
“啊啊啊——!”
數十人和數十匹全部飛離開數十米,跌落在附近的房屋甚至水潭裡,發出慘烈的叫聲。
這般近乎恐怖的破壞力嚇住了所有的人和準備出手阻擋他的人。
託着秋葉白瘋狂奔跑的馬兒沒有了阻礙,更加瘋狂地向前飛奔。
但是百里初和所有的人都在瞬間看見了那瘋馬竟然拖着車子一頭朝着不遠處巨大的鎮街牌坊——青龍碑一頭撞去。
馬車裡,秋葉白已經是渾身是汗,身子虛軟得幾乎讓她要暈過去,她死死地咬着下脣,閉着眼,憑藉着手的感覺去勾動那鎖眼。
終於,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響了起來,同時鎖鏈瞬間分開。
鎖解開了!
她大喜過望,梭然睜開眼,卻忽然感覺不對,一擡頭,竟然發現一座巨大的石碑就在眼前的不遠處!
她梭然睜大了明眸,暗自罵了聲該死,隨後一咬牙,閉上了眼,努力調轉身體,隨後用盡全力腳上狠狠朝着車廂壁一蹬!
手中的長鎖鏈也跟着勾住窗櫺,整個人借力向相反的方向飛滾出了車廂!
“轟隆!”
在她脫離車廂的那一刻,馬兒一頭撞上了青龍石壁,慘叫一聲,腦漿四濺。
她幾乎能聞見濃郁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嗚——!
巨大的拋甩力讓她一下子飛甩出去,她看見天空飄散着細細的穴,聽見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嘈雜的人聲。
她閉上眼,低低地笑,等候着自己身體落地的劇痛,也是最後命運的宣判。
如果她命好,也許斷個十幾根肋骨,腿骨,臂骨,如果運氣不好……呵。
百里初澤,你會記得我麼?
夜晚那麼黑,沒有光,你要怎麼辦?
會不會很冷,很冷……
但是——
耳邊忽然響起奇異的呼嘯聲,像是胸膛裡奔涌的血液的共鳴。
一個冰涼的寬闊的懷抱忽然在她墜落的瞬間,以絕對承接與霸道的姿勢一把將她接住,再狠狠地抱在了懷裡。
“小白——!”
耳邊是那一道熟悉的,幽涼到近乎淒厲的嘆息。
他的擁抱近乎壓迫,狠狠地、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讓她的骨骼都發出吱嘎的聲音,幾乎讓她窒息。
她閉着眼,忍耐着,卻笑了。
上天——
待她不薄。
她沒有斷了骨頭,沒有失了性命。
這樣的擁抱冰涼,卻讓她覺得熾烈無比。
阿初——!
她無聲地吶喊,緊緊地將臉埋他的懷裡,嗅聞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氣,笑容燦爛,淚水滑落臉頰。
你找到我了!
“我找到你了!”
百里初喑啞的嗓音響起,緊緊地抱壯裡的人,泛着紅光的黑暗暴虐的瞳孔幾乎瞬間溫柔下來。
耳邊所有的街頭人聲、風聲、嘶鳴聲……所有一切聲響彷彿和漫天飄落的穴都在瞬間靜止,千萬年俱往矣,這個空間裡只有你和我。
……
篤、篤、篤……
馬蹄兒響,
馬兒、馬兒帶我歸家。
叮、叮、叮……
風鈴兒搖,
鈴兒、鈴兒帶他來我身邊。
我在這裡,不在天涯。
他在天涯,不在這裡。
咫尺之間,若天涯。
天涯有座奈何橋。
穿過奈何橋。
我在這裡,在你懷裡。
你在這裡,抱我在懷裡。
從此相守到白頭。
……
篤、篤、篤……
馬蹄兒響,
馬兒、馬兒帶我歸家。
謝謝這一年來看正版的姑娘對我的不離不棄和所有的包容,你們是真愛。
這兩年,我幾乎沒有一天是在凌晨一點以前睡着的,我也儘量讓你們會覺得每天付出的這幾分錢幾毛錢是值得。
真覺得不值得的姑娘要去看盜版的,求不要留言告訴我這個噩耗,很傷心,但我會以此自勉,希望能有一個更好的自己,給你們帶來更好的閱讀感受,讓看盜版的姑娘也會支持正版。
今天的第一更,爽了點咩,爽了點,求有能力又漏籤的妹紙們有空去補個簽好咩~明天可以抽月票呢,(⊙o⊙)看我諂媚的眼睛,今晚還有二更努力地死求,死求一月份能虎摸月票君的小肉屁屁,小白和阿初新一年終於團聚,君們小肉肉們一隻只地鋪成溫柔地牀單~
愛你們,給我暖心暖肺的正能量。
一更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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