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老姚回來了,蕭鼎竟然跟着他一同,二人直接來到斷劍生的房間。
給斷劍生把過脈之後,老姚點了點頭,身體恢復的比他預期的要快很多,接着他從揹包中掏出一根很大的人蔘,古秋雨心中估量了一下,這人蔘沒有五百年也差不多了。
老姚將人蔘小心翼翼的切了一片,放在水裡煮了一會,喂斷劍生服下。
斷劍生服過人蔘之後,明顯比之前強了很多,臉上變得紅潤了起來,身上散發一股濃烈的生氣。
古秋雨在一旁暗暗咋舌,沒想到這老參居然有如此功效,怪不得還要老姚親自的出去一趟。
蕭鼎站在一旁,神色氣憤的對着斷劍生道“你小子這次撿了條命,你可知道這棵老參有多貴重?再有幾十年它就是續命仙丹,老姚當初發現之時都沒捨得挖,如今爲了你,老姚竟然把它挖了出來!這真是暴殄天物啊!以後你不許出谷半步,少給大家添麻煩!”
蕭鼎雖是在訓斥着斷劍生,可那神色之中,難免的有着一絲喜悅在眉宇間流露出來,當他看到老姚將這棵參拿出來時,他就知道斷劍生已經沒事了。
老姚聽後,平靜的道“唉,畢竟是一棵藥材,埋在那裡也是埋着,還不如拿出來救人,再過幾天大少爺就沒事了。”
蕭鼎又對着老姚感謝了一番,說的老姚是不停的苦笑。
隨後古秋雨得知,這棵老參是老姚在十年前一次偶然出谷時發現的,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神物的老姚是非常的激動,可隨後他又平靜了下來。
左思右想之後他便放棄了,自己這個一半入土的老頭,何德何能配有此般寶物,暗自記下了位置之後,他就離開了,等到如果有一天用到的時候,他再回來挖取。
老參通靈,更何況這種年份的老參,如果不是急需救人的話,老姚絕對不會前來挖走,畢竟也這是有爲天和之事。
蕭鼎也有了大煩惱。靈寶國內對於青玄派出手極度重視,已經派使者去陽國問詢此事。不多久定會有青玄派的人來暗訪此事,到時候將會如何,只能看情況而定。
餘下的日子裡,斷劍生的身體在老參的作用下飛速的恢復着,到了初秋就和以前一樣,神采奕奕,只不過那眉宇行間之中那份天真從此消失不見了。
古秋雨也在努力的修煉着御劍決,如今的他已經可以御四劍了,但他還是有着一些疑惑,自己所控制的四把劍,只能作一些簡單的動作,速度和力量都非常的欠缺。
最讓古秋雨難受的一點就是,只要他稍一分神,御劍決就失效了,這樣的話別說禦敵了,就連去街頭賣藝都賣不明白。
這兩個問題讓古秋雨如鯁在喉,十分的難受,心中也越來越焦躁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閉死關的玄道天出關了!谷內所有的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全部趕了過來。
屋內,玄道天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疲憊的看着下面衆人,這麼長時間的閉關使得他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古秋雨看着坐在那裡的玄道天,心中莫名,每一次看到玄道天的感覺都不一樣,那種飄渺,出塵的感覺越來越重了。
玄道天看了眼恢復過來的斷劍生,有些悲傷的道“劍生,你可恨我?”
“徒兒不敢!這次出谷對歷練對我意義非凡!”斷劍生恭敬的道。
“不入世,怎絕塵?爲師都是爲了你好啊,這個塵世太……骯髒了。”玄道天頓了一下,有些無奈的說道。坐在旁邊的蕭鼎瞄了一眼玄道天,眉頭輕輕蹙起,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這還是玄道天第一次當着自己徒弟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師父,我想請教您一些問題。”這時,古秋雨突然的道。
“哦?什麼問題?”玄道天平靜的道。
“師父,爲何我修煉的御劍決使用起來,軟弱無力,只能御劍,而不能破敵,稍微分心會就失效。徒兒這幾日因爲這個問題,心中焦慮,平靜不下。”古秋雨將這些日子心中的困惑告訴了玄道天。
玄道天微微一笑,並不意外,顯然是猜到了,他對着古秋雨說道“你心中困惑之事,正是修煉御劍決的第二個問題。”
只要有了玄道天的指點,那就沒問題了,古秋雨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那股積攢多日的愁雲也慢慢的消散。
又說了一些話,古秋雨和斷劍生就告辭離去,玄道天讓他第二天一早去練武場等他。
二人走後,房內只剩下玄道天和蕭鼎,玄道天平靜的看着蕭鼎,可雙眼之中閃過一絲炙熱,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些什麼。
蕭鼎看着玄道天的雙眼,搖了搖頭,接着起身離去,留下玄道天一人坐在那裡。
第二天清晨,古秋雨來到練功場,只見蕭鼎和斷劍生二人比他早來一步,古秋雨心中不解,走上前去問道“師叔,師兄,早,你們這麼早來這裡可是練功?”
“還不是爲了你,你真當御劍決這麼好修煉麼?”斷劍生則是站在一旁,露出苦笑。
古秋雨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道“我真不知修煉御劍決還要麻煩您老人家。”
“麻煩道說不上,不過難得有個機會和師侄好好相處一段時間,老夫心裡還是蠻高興的。”蕭鼎看着古秋雨,笑了起來。
看的古秋雨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求助的看向斷劍生,斷劍生也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沒過多久,玄道天就到了,古秋雨和斷劍生二人紛紛上前施禮,玄道天看着面前這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徒弟,滿意的點了點頭,直接進入正題。
“雨兒,昨天說出的那兩個問題是修煉御劍決的通病,之所以你感到控制的飛劍綿軟無力是因爲你的清心玄欲決尚未大成,體內的氣不足以控制飛劍,而你說稍有分神御劍決就會失效,而是你不懂得一心多用。”玄道天道。
接着他看向古秋雨繼續道“雨兒,你可知道,相傳有一種絕學叫做左右互搏之術?”
古秋雨點了點頭,道“徒兒少年時曾聽說書人提過這種絕學,傳說只要修成,便可以分心二用,雙手使出兩種不同的功夫,十分強大。”
玄道天點了點頭道“是的,左右互搏之術之是因爲一心二用,讓你的對手始終感覺是和兩個人對戰。使用二劍以上,就需要能一心幾用,僅調動幾劍從一個方向一起進攻非是御劍的真正威力,這樣還不如將一劍御好。而一劍威力不大,我們又不是修習暗器。要將每一把劍控制起來!”
“什麼?!”古秋雨知道自己要修習左右互搏之術,可這只是說書人口中的傳奇武功,根本就知道該法是否真實存在。
“雨兒,爲師今天所要傳授你的就是這左右互搏之術,但此術非彼術,修煉的難度也要比前者高出很多。”玄道天微微一笑。
接着他便讓古秋雨拿着木劍站在原地,斷劍生是手拿木劍站在他面前,而蕭鼎則是拿着一把戒尺,站在古秋雨身邊。
古秋雨看了看這架勢,心中慌得要命,他怕玄道天讓這兩個人同時攻擊自己,要是真那樣的話,實在是太悲劇了,不提蕭鼎,就是對上自己這個大師兄,他心中也是毫無底氣。
古秋雨站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心中思索着如果一會真的劍術攻來,自己要如何防禦,這時他才明白蕭鼎剛剛的笑容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生兒,你用流沙劍法,只要快就行了。雨兒,你用爲師教你的紅塵亂劍防禦。”玄道天微笑着道。
“師弟,小心了!”斷劍生聳了聳肩膀,無奈的對着古秋雨道,示意自己也毫無辦法。
斷劍生嘴上無奈,可手上並不閒着,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他便一劍向着古秋雨刺去。
古秋雨只好應戰,使出紅塵亂劍,將刺過來的那劍撥開,斷劍生哈哈一笑,劍鋒一掃,古秋雨順勢向後退了一步,只刺向斷劍生肩頭,斷劍生回劍便接住了, “乓”木劍相撞,傳來一聲悶響,還不待古秋雨作何反應,斷劍生那散發着內氣的左掌便打了上來。
“靠!居然還用青雲掌?”古秋雨心中苦叫連連,自己這個師兄真把自己當成沙包了,接着他心一橫,同樣一掌派出,這也是古秋雨第一次在和人對戰之中使出青雲掌。
“崩!”兩掌相碰,強大的威力將二人四周的塵土吹的四散,古秋雨只堅持了不到一息,就被斷劍生那強大的掌力掀飛,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堪堪穩住身體。
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眼冒金星,左手彷彿要斷了一般,一股殺意竟從心頭涌過,心中馬上轉着念頭:下一招如何應對。
斷劍生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師弟居然這麼不經打,自己真的使了只有五成的力氣,沒想到還是將他打飛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玄道天和蕭鼎站在一旁,同時蹙起了眉頭,他們對於二人內外功力實際上是充滿希望的,二人以前功力相差太多,對練時斷劍生只是用劍術而沒有用過內力,現在可以用內力相較,斷劍生竟然用了五成功力將古秋雨打飛了。而二人過招之時,也沒有體會到劍法應對如流。可見二人實戰之差。另外玄道天從古秋雨處竟感覺到一絲殺意,轉瞬而過。
玄道天看着不知所措的斷劍生,說道“把功夫作到收放自如也是爲師要教你的”。又對着在那神情緊張的的古秋雨嚴肅的道“雨兒,習武一途,免不了吃苦、受傷,大家都是爲了你好,且不可心生歹意!”
“徒兒知錯!”古秋雨也爲剛纔自己的心思自責,剛剛那一瞬間的殺意被玄道天識破,自然乖乖低頭認錯。
蕭鼎看着面前這心思深沉的少年,心中連連搖頭,此子心中怨氣太重,就算在絕塵谷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依舊沒有消散,反而有些愈演愈烈。
他不知今日所作所爲是否正確,萬一日後此子失去控制危害一方呢?難道要親手斃掉他?蕭鼎不確定自己那個時候還能下的去手。
“生兒啊,你師弟習武尚晚,你還是隻用劍術吧。”玄道天道。
“是,師父。”斷劍生在玄武城有意無意間殺了三人,每次想起都是心中懊惱,現在又差點打傷師弟,有些手足無措。便決定自己只用三成功力。他來到古秋雨身前,衝他一笑,表示自己不是有意而爲。
古秋雨活動了一下那痠痛的左掌,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斷劍生繼續。
“師弟,小心了!”
話音剛落,斷劍生便攻了上來,十二式流沙劍法使得如行流水,卻是威力全無。
古秋雨對於這流沙劍法心中熟識,防禦起來漸漸有了招法。見斷劍生一個斜斬,心中便有了準備,身體突然向前一低,僅躲過了劍鋒一點,接着他順勢提儼向上一挑,直逼中路大開的斷劍生。斷劍生心中叫好,來不及防禦的他只好向後一躍,躲開了這一劍。
“再來!”斷劍生輕喝一聲,向着古秋雨攻去,二人又戰在一處,古秋雨劍法在胸,竟然將斷劍生的流沙劍法破得支離破碎。而斷劍生卻打的興起,並沒有覺得自己實際上多少次都輸了。
“張長生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有這麼弱麼?”
“沒有吧……”
玄道天和蕭鼎站在一旁,看着打的“不亦樂乎”的二人,陣陣搖頭,就連壓制功力後的斷劍生的表現也令二人不滿。
其實古秋雨和斷劍生二人在同輩之中已經算是高手,後者在早些年前就打的同輩之人不敢做聲,而前者更是年紀輕輕就掌握了御劍決的要領,如今放在整個玄峰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這兩人一個投鼠忌器,一個紙上談兵。確實不實用。
古秋雨思索着“師父不是要教我左右互搏之術麼?怎麼讓我和大師兄練起來了?難道師父看我學藝不精,讓我先在這磨練實戰?”
趁着空擋,他有些迷茫的看向玄道天,而後者正注視着場中的打鬥,依舊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可他的餘光同時發現蕭鼎手拿戒尺慢悠悠的向他走來,這使他早些那股預感,又強烈了幾分。
“看我幹嘛?專心迎敵。”蕭鼎來到他的身邊,沒好氣的道。
經過提醒的古秋雨轉頭一看,發現斷劍生已經攻到面前,他慌忙之中使出紅塵亂劍,近在咫尺的劍招化解。
“不錯,反應還挺快,我還以爲剛剛那一招你躲不掉呢。”蕭鼎在一旁漠不相關的說着風涼話,古秋雨只道是師叔點撥,一時失神,差點又被斷劍生擊中。
“你攻他右路。”
“剛剛劍沉過膝的破綻你沒看到。”
“退。”
“……”
蕭鼎站在一旁,不是指揮着古秋雨,但全是事後,古秋雨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難以全神貫注的抵擋着斷劍生的攻勢。但還是集中了精神。
過了一會,蕭鼎見古秋雨不爲所動,站在那裡不說話了。
古秋雨心中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清淨了下來,可他轉念一想,難道這就是修煉左右互搏術的方法?可讓蕭鼎在一旁進行干擾,只會自己心無雜念,更加專心的迎敵,這也不是修煉一心二用的方法啊。
就在古秋雨心中困惑之時,蕭鼎又說話了“你可知道你姚叔還會武功。”
“什麼?”古秋雨被蕭鼎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發懵,此時的情況根本容不得他多想,斷劍生已經攻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便迎上了上去。可還不待他出招,蕭鼎的戒尺便打了上來。
“啪!”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準確的打在了古秋雨持劍的手臂之上,這一下打的又準又恨,那手臂上馬上就出現了一條紅色的檁子,疼的古秋雨“嗷”的一聲,竄起老高。
他握着手臂,有些憤怒的看着蕭鼎問道“師叔,你這是作何?”
蕭鼎根本理古秋雨那憤怒的目光,只是不鹹不淡的道“你還想不想學御劍決?”
“想!”古秋雨神色不該,站在原地冷冷的道。
“既然想學,你就要回答我的問題,答不上來就要挨尺子。”蕭鼎無視古秋雨,淡淡的道。
“什麼?!那師兄還向我攻擊麼?”古秋雨驚訝的道。
“當然,劍生依然會向你攻擊,而我這邊也會問你問題,你是專心實考我的問題呢?還是專心的迎敵?這兩件事如果你只做一件,那麼就要捱打!”蕭鼎不理會已經傻掉了的古秋雨,將“遊戲”規則說了出來。
“好了,我們開始吧。”蕭鼎示意斷劍生繼續攻擊,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目光凌厲的看着古秋雨緩緩的道“如果你想知道我手中這把戒尺的硬度的話,我不介意你再用剛纔那種目光看我。”
呆在那裡的古秋雨被蕭鼎那一瞬散發出來的氣息驚的冷汗直流,他慌忙的對着蕭鼎施了一禮,道“我知道師叔這是爲了我好,師侄以後不敢了。”
蕭鼎看着馬上變臉的古秋雨,“哼”了一聲,轉頭示意斷劍生繼續,還告知斷劍生不要因爲別的原因手下
留情,和剛剛一樣就好。
斷劍生不敢違抗蕭鼎的話,心裡只有讓古秋雨自求多福了,古秋雨也是敢怒不敢言,他非常無奈的對斷劍生點了點頭,示意開始,他也知道了這就是修煉左右互搏之術的訣竅,爲了功法大成只好咬着牙堅持。
“這世上共有幾州?”蕭鼎看二人繼續打在了一起,突然問道。
“呃……共有四州”古秋雨頓了一下,答了上來,也因爲這個問題比較簡單,他同時也防住了斷劍生的進攻。
“分爲哪四州?”上個問題剛結束,蕭鼎馬上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東炎州,南華州,西荒州……啊!”正回答着問題的古秋雨一時失神,被正面攻擊的斷劍生擊中,疼的大叫一聲。
“師弟,你沒事吧。”斷劍生向前幾步,想看看古秋雨的傷勢,古秋雨衝着他示意自己沒事,修煉繼續。
這種修煉絕對是對精神上和肉體上的雙重摺磨,就連此時的古秋雨也被打出了真火,心中升騰起少見的逆
反心理,他倒要看看自己能不能被這二人折磨致死。
“東州共有幾國?”
“陽國,蒼國,塵國,越國……噝!”
“塵國的國都是哪?”
“黑……黑什麼來着?啊!師叔!”
“黑師叔?在接我一尺!”
“疼,師叔,別打了……啊!”
“寒州共有幾國?”
“師叔,咱們休息一會吧……啊啊啊!手要斷了!”
至此之後,谷內每天都會傳來少年撕心裂肺的聲音,老姚的屋內也相比之前多了滿滿一箱續骨膏,可這還有些捉襟見肘。
玄道天在那天出現之後又去閉關了,繼續當他的甩手掌櫃,把教導古秋雨的重任全都交到了蕭鼎手裡,而蕭鼎表面雖然不悅,可依舊每天都來“教導”着古秋雨,有時出谷的時候,就讓老姚過來代勞,這也是古秋雨最爲幸福的時光。
斷劍生在經過了之前的不忍之後,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免費的沙包,這可比以前對着那棵光禿禿的老柳樹有趣的多了。
每當修煉結束之時,古秋雨看着自己那慘不忍睹的雙臂,眼眶之中總有淚水在不停打轉,他都佩服他自己的毅力,感嘆着自己又堅持過了一天。
同時,他也小瞧了心底那份足以焚天的復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