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自榻上挺身而起之時,單尋歡便已將身上半解的衣袍裹了緊。
但由於束胸的繃帶已被陸子橋割裂,此時單尋歡仍是稍覺有些不適。
她循着方纔來時的路,順着暗室疾步行出。
至於陸子橋……
他們的情分已盡。
去時的速度要比來時快了許多,不過一時單尋歡便行至了暗道盡頭。
在牆上摸索了半晌,方纔聽得一聲轟鳴。
暗門輔一開起,便有一陣風鋪面而來,原來不知何時外間下起了雨。
單尋歡緊了緊身上的衣袍,隨即終自那暗門中走了出來。
天上突然炸響一聲悶雷,而亦在此時,單尋歡身後的暗門合了上去。
殿內重新歸於黑暗,環顧四周,仍舊是一片荒涼,不見人氣。
單尋歡正思量着該從何處回到他們所居之處,殿內卻突然響起了一連串腳步聲。
單尋歡一驚,立時閃身躲在了一處殘損的屏風之後,屏息循着那聲響之處,看了去。
起初,她只當是前來巡視的兵士,亦或是來尋陸子橋的宮人。
但是當一身熟悉衣衫入眼之時,她原本緊繃的神經方纔鬆懈了下來。
他還是找到她了……
“蕭湑。”單尋歡低喚了一聲。
此時她的聲音雖不像方纔剛衝破穴道那般喑啞,但卻仍帶了幾分沙意。
剛進入殿中的蕭湑聞聲,顧不得將身上雨水拂去,連忙駐足凝神細聽。
那聲音聽在他耳中,既熟悉,卻又陌生。
他靜了片刻,隨即在空曠的大殿中試探道:“小九?”
回聲響起,但卻出乎意料地沒有人應聲。
蕭湑立時放眼將整座大殿環顧了一週,連隨在他身側的幾人,亦探着身子四處查看着。
突然,殿中腳步聲又起,雖輕之又輕,但仍傳入了幾人耳中。
蕭湑身側的幾名鎮魂衛,立時將手中弓箭緊握,在轉身之際,齊齊戒嚴。
還未看清來人,外間卻又有一刀閃電劈過,恰透過殘破窗柩照入殿內,一時閃亮。
而便是因爲這突來的一道電光,終讓蕭湑一行人看清了殿內的另一人。
那人此時就站在電光閃過之處,雖看不清面貌,蕭湑卻一眼便將其認了出來。
“小九!”蕭湑甚感意外,喚出聲時,已是健步如飛,直向那人身前前去。
還未將身子停駐,蕭湑便已將伸手一拉,將單尋歡帶入了懷中。
熟悉的溫度,喜好的髮香,蕭湑高懸的心終於落下了幾丈,但卻仍舊止不住狂跳。
“還好…。”
“還好…。”
還好她毫髮無傷,還好她還能回到自己的懷中。
陸子橋一邊呢喃安慰,一邊竭力使自己的呼吸平復,但最終卻又無措地從單尋歡發頂一路吻至了頰側。
而他將單尋歡攬入懷中的手,亦被收得愈來愈緊。
仿若只有這般,才能感受到單尋歡真實的存在。
他是真的怕了,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將她從自己身前帶走卻又無力救下。
她……
蕭湑身子一頓,立時起身看向單尋歡,“你可有事?”
殿外一道閃電又過,恰讓蕭湑望入了單尋歡眼中。
兩人視線在電光間交織,竟是一人緊張,一人莫名。此時,蕭湑才覺恍如隔世。
突然見她滿臉是血,心下立時一顫,想要伸手去觸碰她一下,但手還未出,懷抱卻已滿。同滿的還有他的脣,還有他的口。
單尋歡突來的攻勢極猛,僅在蕭湑脣上一掠而過,便直入腹地,剎時捲起一片驚瀾,亦引來蕭湑全身顫慄。
原本隨在蕭湑身側,與他同來的幾人見狀,立時極默契地轉身去了殿外。
還不待蕭湑將單尋歡抱緊,單尋歡便已收緊手臂,所用力道竟比蕭湑更大了幾分,力道之大,仿若將要就此嵌入蕭湑骨血之中。
她很想他,特別想。
想他的氣息,想他的溫度,想他的懷抱。
此時,她只想讓他的一切覆滿全身。
似是發現了單尋歡的渴望,蕭湑立時化被動爲主動。
她主動他自是高興,但他卻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焦躁。
敏銳的感覺告訴他,她一定受了委屈。
而此時,她是在尋求安慰,那他又豈能不給。
心下一定,蕭湑立時將環在單尋歡身側的手收緊。
她欲靠近,那他就讓他們之間毫無距離。
而此時,單尋歡在蕭湑口中翻轉的靈舌也不再獨舞。
津液飛起時,蕭湑靈舌一轉,在與單尋歡的相觸之時,立時交纏在了一起。
舔舐反轉,描繪勾勒,霎時意深情濃。又有貝鈴大作,呼吸漸重,慾念亦隨之催生。
兩人的身體在變化之餘,溫度亦逐漸升高,遂在吻得興起之時,皆抑不住嚶嚀出聲。
但蕭湑的手仍舊固守在單尋歡的身側,牢牢地將其環在懷中,再不見其餘動作。
倒是單尋歡的手變得有些不安分,在擁吻之餘,竟幾次想要探入深處。
蕭湑雖覺痛苦難耐,卻也並未阻攔。
因爲她想要的,他都願意給。
漸漸地,兩人皆是情迷。而蕭湑的脣也自單尋歡的脣角處,一路遊走到了她的耳後。
“小九。”
“沒事了,小九。”
“我在。”
他一邊輕吻,一邊舔舐,一遍遍低喃。
此時,蕭湑不像在安慰情人,更像是在安慰孩童。
不知何時,他的手又覆在了單尋歡的背上,一次又一次地輕拍了起來,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將她所有的恐懼和不安全部驅散。
耳邊突有潮濡生出,又有喘氣聲彼伏響起。
單尋歡不再動了,此時她正靜靜地趴在蕭湑的身上調着息。
“我們…。”
“回去罷。”不知過了多久,單尋歡突然開口說道。
她的語聲幽幽,竟一時聽不出喜怒。
而越是這般,蕭湑心下越覺不妥,想要起身看清她此時模樣,但卻被單尋歡緊緊地困在了懷中。
蕭湑無奈,心下雖急,但卻害怕在掙扎中將單尋歡傷了去。
於是,只好遂了單尋歡的心,但仍是出聲詢問道:“你可有何處不適?”
單尋歡並未立時作答,稍停了片刻,方纔輕嗯一聲,應道:“沒有,都好。”
蕭湑的眉頭突然輕皺,但卻並未說破,而是將話鋒一轉,問出了聲,“陸子橋呢?”
“他…。”
“等等。”還不待單尋歡說出口,蕭湑的身子卻是一怔,而聲音亦隨之一抖。
“你的…。”
“他碰你了?”
單尋歡雖看不見蕭湑此時模樣,但從他渾身突來的緊繃便知道他此時是如何緊張。
她想,蕭湑他定是發現了胸前繃帶的事情。
單尋歡不禁一愣,旋即輕笑出了聲。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身邊有蕭湑這個人是如何之好。
“沒有,他被我打暈了。”
“至於繃帶,只是今日沒有纏緊,方纔在掙扎中鬆掉了。”
“當真?”單尋歡此時雖在輕笑,但是蕭湑卻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正在遊思之際,蕭湑突然覺得腰際一癢一痛,來不及反應,立時本能地向後退了去。
不過,身子卻並未挪動多少,只因單尋歡的手仍舊緊緊地束着他的腰身,讓他想逃都難逃。
見狀,蕭湑無奈,只好偏過頭嗔怪地看向了罪魁禍首,單尋歡。
而此時,單尋歡亦恰好轉頭看向了他。
兩人視線登時相交,眸中**本就未曾退去多少,此時再一相視,頓時火光四濺,愛意四起。蕭湑甚至都忘了嗔怪單尋歡,方纔在他腰際攥了一把。
正在迷離之際,單尋歡突然衝蕭湑挑眉問道:“你不信我?”
蕭湑一頓,隨即訕笑出聲,“怎麼會。”
“走,我們回去。”
說着,蕭湑順着單尋歡的腰身尋到了她的手。
一收一握,立時便將其纖細的手握在了掌中,作勢便欲起身。
這次單尋歡再沒有作攔,而是隨着蕭湑一起起了身。
見單尋歡衣上沾上了溼意,蕭湑下意識便去解自己身上着着的。
只是待手伸至身前,方纔發現,自己的衣衫要比單尋歡溼得多,一愣之後,不禁憨笑出了聲。
眼見蕭湑如此模樣,單尋歡亦沒忍住,噗哧一聲笑出了聲。
她心覺無奈之餘又覺甜蜜,不禁擡起衣袖給蕭湑擦起了正順着髮絲垂落的雨珠。
此時,她才發現,蕭湑的額上早已滲出了汗意。
卻不知是因着方纔兩人激情而出,還是因着…。尋她而落。
“我們明日回大寧國罷。”靜默良久,單尋歡突然開口說道。
“好。”蕭湑雖覺意外,但立時開口應了聲。
此時殿外雷雨已過,兩人終攜手離了去,只是單尋歡不知道的是,他們這一行人中,少了一人。
回到住處時,天已晴朗,皎月出行,星辰再次掛上天際。
蕭湑着人送來熱水,親自侍候着單尋歡沐浴了一番,纔將其抱上了榻。
而不知是不是因着心情不佳,單尋歡縮在蕭湑懷中閒話了一會兒,便睡了去。
見單尋歡已然睡熟,蕭湑方纔自榻上起身,披了件外衣,便出了殿外。
“主上。”殿外早已有人相候,見蕭湑開門出來,立時迎上了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纔一行人中少了的那一人。
“如何?”
“那殿中果然有一間暗室。”
“陸子橋就在其中。”
“他如何?”蕭湑暗垂眼眸,繼續問道。
“他身上中了您一箭,似是還被夫人打傷了。”
“屬下進去之時,他已然暈厥。”
“若是今夜無人救治,應是無藥可醫。”
聞言,蕭湑的眸子微眯,而在其間更有一絲陰騖閃出。
“那幾個宮人呢?”
“屬下將他們皆丟在了那暗室之中,僞造好了謀殺之狀,還焚了幽冥之香。”
蕭湑輕嗯了一聲,眼睛稍顯迷離,沉吟了半晌,方纔躊躇問道:“那暗室中……”
“算了,你去罷。”
“記得將這幽冥之香往五皇子府上送上幾炷。”
“是。”那人應聲後,轉身輕輕一躍,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其實,蕭湑本想詢問那暗室中的情況,但最終卻並未問出口。
原因嘛……。
腦中忽然閃過了方纔爲單尋歡沐浴之時,偶然間看到的繃帶。
那繃帶正是單尋歡胸前束的,但方纔見時,已然斷了,而且切口整齊,這代表着什麼已然不言而喻。
他知道,單尋歡本是要趁着他不注意之時丟了去,但她卻不知,弄巧成了拙,恰被他看在了眼中。
他倒是沒有不相信單尋歡,只是此時已然恨毒了陸子橋,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他竟然敢碰他的女人,他又豈能讓他有善終。
何況,怕是陸子橋已然知道單尋歡女扮男裝之事,那他就更留不得他了。
這次,無論單尋歡知道後會作如何反應,陸子橋他亦是殺定了。
想至此,蕭湑的眼中有冷意爆出,而身側的手,早已握了緊。
都是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摯愛之人。
日後……
絕沒有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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