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早有準備,但是在聽到那人的話後,單芳菲仍是在剎那間白了臉。
“四…。四哥…。”
單芳菲不安地咬着脣瓣,看向了那人。
那人仍舊若常時一般,毫無溫度,毫無波瀾,便是連那人俊朗的面上,亦不見一分顏色。
那人的眼睛依然澄澈,但卻幽深得不見底部,彷彿隨時都能將人看破,而後將衆生皆吞噬了去。
“他”是單尋歡,睥睨衆生的單尋歡。
單尋歡盯着已然滯在原地,無所適從的單芳菲看了半晌,突然將眉頭挑起,“你尋本座有事?”
單尋歡的問話在單芳菲耳邊響起,但單芳菲卻在單尋歡的注視下沒了言語。
此時,她便如被蠱惑一般,直到看見單尋歡的眼微眯起,方纔僵硬地衝着單尋歡點了點頭。
她原本早已做好準備,但是在面對單尋歡之時,仍是忍不住,顫慄,顫抖,就若她如今的手一般,泛着刺骨的冰涼。
這份感覺亦蔓延至了梨方的身上。
她早就見識過單尋歡的厲害,此時更是因着單芳菲,讓她抑制不住害怕。
此時,她甚至在埋怨自己,爲何當時沒有將臨時起意的單芳菲攔下。
院內突然安靜了下來,身周氣場亦似凝固一般。
衆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單尋歡的身上,僵持許久,突見單尋歡脣角勾起,哼笑出聲。
“可本座與你無事。”
“告辭。”單尋歡瞥了單芳菲一眼,隨即便欲轉身離去。
單尋歡的幽寒的目光輔一離去,單芳菲便若被解除了封印一般,身子猛然一怔。
待反應過來時,視線中的單尋歡,已然邁步向着宮門外行去。
單芳菲心下一動,來不及思索,連忙奔走上前。
“誒,四哥,四哥。”
“四哥。”單芳菲連喚幾聲,卻始終沒將欲要離去的單尋歡留住。
看着單尋歡漸行漸遠的背影,單芳菲的心下,已然開始有些發慌。
眼看自己就要功虧一簣,單芳菲不禁將牙關緊咬,隨即向着單尋歡所在之處,大聲喊道:“四哥方纔是小妹的錯,小妹爲晚輩,自該將四哥請入殿內。可…。”
單芳菲的話音突然頓了頓,似沉思了片刻,復又說道:“可方纔小妹當真在梳洗,讓四哥在外稍等,不過是怕四哥入殿後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因着單芳菲情緒有些激動,一番話盡,她竟有些微喘。
“小妹…。”單芳菲本欲繼續說下去,卻在看見前行的單尋歡突然駐了足後,噤了聲。
“四…。四哥…。”見單尋歡聽在那處久久未動,單芳菲心下莫名,不禁出聲,試探喚道。
但單尋歡並未應聲而轉,只待單芳菲再欲出聲相喚之時,單尋歡方纔將身轉來。
一切均發生得讓人猝不及防,引得單芳菲猛然一驚,身子立時打了一個哆嗦。
待反應過來時,已然再次迎上了單尋歡幽寒的目光。
“四…。四哥…。”
單尋歡的脣角仍舊保持在原有的弧度,但她卻突然轉眼,向着正懸在天際的太陽看了去。
不知爲何,見單尋歡如此動作,衆人的第一反應亦是隨之轉首看了去,單芳菲自然亦不例外。
只見,入目的太陽已然高高掛於天際,雖是陽光普照,但單芳菲仍是在觸及到陽光之時,覺出了身側的寒風凌冽。
她心下猛然一震,惶恐急劇蔓延。
單尋歡會看穿她的把戲,是她早該料到的。
她如今這般做和自取其辱有什麼區別?
單芳菲猛然間看向了單尋歡,卻自單尋歡眼中果然看到了嘲諷之意。
霎時,單芳菲愣在了原地,她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正順着靜脈,一點點流出體外。
單尋歡終再次轉身離了去,而留下的卻只剩下譏笑,還有嘲諷。
擋在單尋歡身前的宮人,一直都想出手將其攔下,但在場的每個人,沒有一個是不懼怕她的。
“四哥。”眼看,就要放任單尋歡在自己眼前離去,單芳菲腦中靈光突然一閃,再次高喊出了聲,但單尋歡的腳步並未因着單芳菲的喊叫而停駐。
她仍舊前行,單芳菲見狀,心下一定,連忙出聲,急切詢問道:“四哥,四哥難道就不好奇小妹今日尋你來是爲何事嗎?”
單尋歡仍舊未有停駐之意,於是單芳菲將心一橫,繼續說道:“四哥,元宵節時,小妹曾在京中悅來客棧不遠處見過一個女子。”
“那女子身罩披風,面貌原本也被遮了去。”
“但好巧不巧,那女子原本帶在頭上的風帽突然被風吹了去,恰被小妹我看到了。”
“難道,四哥就不想知道,那女子是誰嗎?”
不知是不是因着太過激動,單芳菲的聲音愈漸變大,不多時,便響徹院中。
但饒是這般,單尋歡的腳步卻仍舊未停。
眼看,便離宮門處便越來越近,單芳菲已然沒了思緒。
她眼神焦灼,而身側梨方的手,則被她抓在手中,攥得生疼。
“四哥,你莫要逼我說出些什麼。”
單芳菲突然衝着即將離去的單尋歡大吼道,而於此同時,她亦向攔在單尋歡身前的衆宮人使了眼色。
衆名宮人見狀,心下雖仍舊懼怕,但還是試探上前,試圖將通向宮門處的路皆堵了去。
但誰都未曾想到,如此動作,竟引來了單尋歡的注目。
她的目光愈發深邃,攜着寒光,在身前一衆宮人間掃視了一番。
一時衆人驚懼,有人退去,但卻有人近前。
近前的幾名宮人看起來似是皆會些功夫,一邊小心上前,一邊比出了架勢。
但這看在單尋歡眼中,不過嗤聲一笑。
“不自量力。”單尋歡暗嘲一句,隨即將手揚起,意欲運氣。
單芳菲見事態不對,連忙提醒道:“四哥,你別忘了,這是皇城!”
可單芳菲終究晚了一步,她話還未說完,離單尋歡最近的幾人,已然被一股勁氣掀翻在地,霎時哀嚎遍地。
單芳菲並未想到單尋歡會出手,此時見狀,已然大張着嘴,沒了言語。
但單芳菲猶記得自己今日將單尋歡喚來的目的還未達到,她不能就這般讓其離了去。
“四哥。”想着,顧不得其他,單芳菲再次喚出了聲,她不求單尋歡就此回身,她現在只求單尋歡停下腳步。
單尋歡確實停了,但卻化作一陣勁風,直向單芳菲而去。
還未反應過來,單芳菲的脖頸上便是一緊,霎時呼吸困難。
而她身子則因着那一陣勁風,接連向後滑退了數步。
“你就這麼想死嗎?”單芳菲還未從突來的一切中醒過神,單尋歡便已開口問道,而她挾在單芳菲脖頸上的手,則愈漸收緊。
單芳菲將要窒息,而眼睛,則無助地大睜着,將要外凸。
梨方早因突來的驚嚇喊叫出了聲,但此時此刻,他們似乎除了驚叫以外,再做不了其他。
亦有人慾要上前將單芳菲救下,但是還未將腳步邁出,便已發現自己周身皆已大軟。
絕不是因爲某種毒藥,僅因突然自單尋歡身上爆出的殺氣太過駭人。
他們皆不過是這宮中的小小宮人,哪裡見過這般嗜血,且令人驚慄的殺氣。
單尋歡並未言語,亦未動作,但自她身上而出的殺氣卻早已想一層護罩,將衆人都阻隔在外,無法近前。
此時能夠救下單芳菲的,可能也只有她自己,但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加之單尋歡的桎梏,別說掙扎反抗,身體各處早已麻痹了去。
她能做的似是隻有用攜着痛苦驚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單尋歡。
而單尋歡看向她的眼睛則宛若看着一具死屍一般,沒有溫度,沒有情感,有的不過是直擊心靈的黑暗。
眼看單芳菲的眼睛就要上翻,梨方連忙雙膝一彎,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慌張地衝單尋歡接連磕了幾個頭,一邊磕,一邊求道:“四少爺,求求您放過我家小姐吧。”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一直都爲您好啊。”
如今,梨方已然“慌不擇路”,她竭盡全力,想着單芳菲曾爲單尋歡做過的好事,試圖以此喚回單尋歡的憐憫之心。
但單芳菲又何曾做過一件對單尋歡有益的事。
且不說她的祖母常時藉機欺辱單尋歡,便是她的祖母親手設陷將單尋歡送入了空鏡司一事,便足以讓單尋歡對她甚是單芳菲仇恨一輩子。
梨方徹底慌了神,但在生死一線之間,她的腦中仍舊有靈光閃過。
她記得她前不久聽說單尋歡剛得到了皇上的賞賜,所以……
梨方身子猛然一怔,顧不得多做思索,連忙繼續說道:“四少爺您記得嗎?您…。您不久前得的那些賞賜,就是因着有我家小姐才…。”
梨方還未將話說盡,身子便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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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在她擡首之際,恰對望進了單尋歡寒涼的眼中。
那視線簡直直擊心房,未曾給梨方留有半點餘地。
此時單尋歡看着她,便若看着另外一具屍體一般。
感受到此,梨方霎時毛骨悚然。
不知是不是因着胡編亂造而感心虛,梨方方纔到了嘴前的話,竟是一個字都再難說出。
她哪裡知道,蕭汕前些時日給單尋歡的賞賜,皆是因着單尋歡隻身冒險,獨自前去南燕國,殺了百里浩南。
而她如今看在單尋歡眼中,便若一個跳樑小醜一般,單尋歡甚至都不願將其放在眼中,遂在瞥了一眼後,便將視線移了去,重新回到了單芳菲身上。
但梨方哪裡願意放棄,眼看自己主子就被單尋歡掐死,更關鍵的是,她除了求饒以外便再做不了其他。
“四少爺,奴婢求求您了,快放我家小姐下來吧,不然…。”
“不然…。”
“不然皇…。皇上也定饒不了您的。”
梨方突然牙咬搬出了單芳菲的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但換來的,卻不過是單尋歡的森寒一瞥。
縱是單尋歡是個極其冷漠了的人,但在將梨方這一番話聽罷後,她亦忍不住嗤笑出了聲。
“且去。”
“本座給過你機會。”
“直到今時今日,那機會仍舊在。”
“是你沒本事!”
單尋歡突然說出了一番話,但卻將梨方聽糊塗了去,她只當這是單尋歡在回她的話。
不過,梨方糊塗,此時命懸一線的單芳菲心下卻甚是明白。
她知道,這是單尋歡在提醒她,既然當初敢將她送入宮中,單尋歡就做好了所有準備。
而她自進宮那日起,亦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報復單尋歡。
無論是與蕭漳暗中勾結,還是竭盡全力討好蕭汕,她最終的目的,不過是爲了要報復單尋歡。
她曾想過一萬種將單尋歡踩在腳下後,折磨她的方法。
但爲何時至今日,單尋歡仍舊安好?
這不過皆因着姜素素那個賤婦,時刻都將蕭汕霸佔在身側,連近身的機會都不曾給她。
她甚至能容忍與姜素素和蕭汕同牀,但每每當她隱射提出,都會被姜素素那賤婦阻攔了去。
既見不到蕭汕,又怎能與蕭汕吹枕邊風。
既得不到蕭汕的寵幸,又怎能隨意挑撥。
所以她靠向了蕭漳,不僅是爲了着實喜歡,亦因着她要爲自己尋一個靠山,一個至少能夠與單尋歡抗衡的靠山。
但,老天似乎總在眷顧單尋歡。
如今他們手中就握有一個足以將單尋歡置於死地的秘密,但她終究還是差了一步。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將要死去,單芳菲的腦中突然多了許多思緒還有許多回憶。
單尋歡的容貌在單芳菲的眼中,突然開始漸漸模糊,而此時單芳菲亦覺混沌。
隱約間,她感覺到了耳邊的一陣溼濡,那似是有什麼氣體噴薄在了其上。
“別來招惹本座。”
“永遠都別!”就在單芳菲還在迷濛中分辨着耳邊突來的溼濡是什麼時,一道聲音,突然闖入了她的耳際。
雖然此時,她的感官已然模糊,但那聲音還是讓單芳菲忍不住不寒而慄。
輔一入耳,單芳菲便辨出,那是單尋歡的聲音。
似是因着這突來的聲音,讓單芳菲有一刻醒神。
正當她以爲要繼續陷入無邊無際的迷濛和黑暗中時,口鼻間原本的窒息感突然消失了去。
她顧不得自己的身體將要墜落在地,脖頸處輔一得到“自由”,便先抑制不住地嗆咳了起來。
身周因着她身子的突然落地,揚起了一片塵埃。
而她耳中已再沒了單尋歡冷酷的聲音,有的則是四下傳來的呼叫聲。
不知接連喘息了多久,單芳菲方纔恢復了一點意識。
待她再看自己時,她的身子已然趴伏在了地上,而梨方和幾名宮人正圍在她身側,試圖將她拉起。
單尋歡已然不在她身前,而是將身轉了去,正欲擡腳,向着怡景宮外行去。
有人仍舊將通向宮門外的路擋了去,但單尋歡一個眼神過去,衆人便在驚慌中,齊齊挪了開去。
單尋歡再沒有回頭,她身上的淺薄披風在一片塵埃中隨風輕揚,但在單芳菲的視線中,卻愈漸模糊。
待單尋歡將要消失在怡景宮門前時,單芳菲漸漸開始恢復氣力。
她顧不得身側衆人的攙扶,眼睛始終盯着單尋歡行去的方向。
若此時看去,她的眼中竟滿是仇恨。
她似乎忘記方纔單尋歡警告她的一切,而記在腦海中的卻是單尋歡加在她身上的所有羞辱。
她讓她深陷寒宮,讓她數次蒙羞,讓她求而不得,如今,還險些讓她命喪她手。
她怎能輕易放過她?她又怎能就此罷休?
她……
此時,羞恥和仇恨似是將單芳菲的雙眼矇蔽了去。
縱是如今呼吸仍舊困難,但她還是憤怒地看向了單尋歡行去的方向。
“單尋歡…。”
“單尋歡…。”
“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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