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個自我介紹。”蘇酒兒努力地平復內心,慵懶的坐在石凳上,淡淡道。
芸娘一聽蘇酒兒這麼說,笑着衝着那幾個丫鬟婆子們說道,“你們幾個,都給夫人自我介紹下,說說你們都會什麼。”
芸娘帶那幾個人來之前,都已經叮囑好了。
前面站着的那些小丫鬟一個個心裡都有小算盤,一個個都想要跟着留在府衙內。
不說旁的,只要旁人知道她們在府衙做工,肯定會對她們高看幾分。
更何況,以後運氣好了,爬上主子的牀,當個姨娘,這就直接翻身做主了。
就算是不爬上主子的牀,好好的伺候蘇酒兒,肯定不愁嫁。
“我還有件事情要先說明白。”蘇酒兒掃了一眼衆人,從袖中拿出帕子,淡淡地擦了擦嘴角,“如果你們做出背主棄義的事情,我絕不姑息,到時候休怪我不客氣。”
這話一出,那些丫鬟婆子們神色不變,她們來之前都明白,在誰家做事,自然是要討好誰家。
“還有。”蘇酒兒站起身子,將手中的帕子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笑容,“等你們到了年紀,我自會給你們出一套豐厚的嫁妝,讓你們風風光光的出嫁,若是有別的心思,不用動口,想必爺就會將你們送去軍隊裡面幹活。”
蘇酒兒以前不知道女子在軍隊裡面做什麼,後來才知道,女子進那裡面,就是充當Junji。
聽到蘇酒兒的話,前面站着的那些丫鬟裡面,有個瑟瑟發抖的。
蘇酒兒倒也不難爲她們了,咳嗽了聲,“只要你們沒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謝夫人。”衆人恭敬地朝着蘇酒兒福了福身子。
等着她們一個個自我介紹之後,蘇酒兒留下兩個會繡花的小姑娘,還有兩個手腳利索的丫鬟。
又留下了兩個粗使婆子,蘇酒兒偏頭望向一旁的芸娘,笑着詢問道,“多少銀子?”
芸娘報了個數。
蘇酒兒讓小春去取銀票,她自個站在原地跟芸娘說些客套話。
芸娘若是不知道蘇酒兒身份的話,可能還會跟蘇酒兒說客套話,但是她現在知道了蘇酒兒的身份,更不敢跟蘇酒兒隨便說話。
蘇酒兒說什麼,芸娘直接答應。
小春取了銀票遞給了芸娘。
“謝夫人。”芸娘對着蘇酒兒施禮,滿臉堆笑地說道,“若是夫人下次還想要人的話,直接傳個信,我就將最好的人全都帶過來。”
聽着芸娘這麼說,蘇酒兒滿意的笑了笑,“那就有勞了。”
芸娘哪敢接蘇酒兒這話,忙笑着搖頭,“這是民婦分內之事。”
被選中的那四個小丫鬟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是那小臉還帶着幾分欣喜。
沒被選中的那些人,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畢竟能夠府衙當上差,那可是天大的體面。
“小春,這些人留給你調·教了。”蘇酒兒溫柔地望向小春,輕聲安排道。
小春這個人丫鬟不錯,老實巴交的,脾氣也溫和,是個好苗子。
蘇酒兒身邊不需要多聰明伶俐的人,只要她們能夠好好做事就行了。
蘇酒兒一直想着,以後在外面多開幾家鋪子,到時候讓這些丫鬟幫忙去管賬。
銀子,對蘇酒兒來說太重要了。
有了銀子,蘇酒兒能夠幫着顧峰將沙臺縣的政績做上去,哪怕是倒貼錢。
只是這些事情,蘇酒兒沒有跟顧峰說,她覺得那些瑣碎的事情她自己處理就好了。
蘇酒兒目光落在那個會點醫術的婆子臉上,神色溫柔了些,“這位是林嬤嬤,我這身子有些不舒服,這幾日正想請大夫給我瞧瞧,既然你會醫術,你跟着我一塊進來吧!”
林嬤嬤一直恭敬的低着頭,聽到蘇酒兒的話,忙開口應道,“是。”
小春直到蘇酒兒離開了,這纔開始調·教那些下人。
等到了屋裡,蘇酒兒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是鬆了下來,眉眼含笑地望着林嬤嬤,一臉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臉,“冷大夫,你怎麼換成了這張臉?”
“方便。”冷明月此時也恢復了原來的嗓音,聲音清冷乾淨,滿心擔憂地望着蘇酒兒,“夫人哪裡不舒服,我幫你瞧瞧?”
蘇酒兒笑着搖搖頭,拉着冷明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從你去告狀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回來,我一直很擔心呢,只可惜,我不能隨便出門。”
冷明月微垂着眼簾,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地笑容,聲音帶着幾分哽咽,“我告狀了,欽差大人也接了我的狀子,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他快要處決的時候,京城來人了,將安澤清跟周子福全都帶到了京城。”
“我知道,年前我就聽說安澤清他們被無罪釋放。”蘇酒兒緊抿着脣,神色更加的冷漠,現在想想,不管朝廷有沒有處決安澤清,安澤清現在差不多應該是個死人了。
“是,無罪釋放。”冷明月一想起周子福被無罪釋放,父母被氣死的情形依舊曆歷在目,膝蓋上的雙手顫抖着。
一個溫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冷明月擡眼望去,就瞧見蘇酒兒眸中的擔心。
“會好的。”蘇酒兒笑着看向冷明月,想起冷明月的悲劇,心酸不已,“周子福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我聽說周子福這次又殺了一個姓孫的小姑娘,那姑娘才十歲?”冷明月這一次混進府衙裡面,就是爲了周子福的事情。
她處心積慮,上一次若是沒有蘇酒兒的幫忙,她不可能讓周子福吃到牢飯。
周子福這個人特別謹慎,平日裡的吃食全都要人試吃,她就是想下毒,都沒有辦法下毒。
“是。”蘇酒兒知道這件事情早就鬧得沸沸揚揚,根本沒有隱藏的必要,笑着開口,“我相公一定會秉公處理。”
聽到蘇酒兒這麼說,冷明月不安的心算是放下來了,忙起身走到一旁,朝着蘇酒兒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頭。
“你這是做什麼?”蘇酒兒忙起身將冷明月扶起來,嬌嗔道,“咱們是朋友,別這樣。”
朋友?
冷明月頭一次聽到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一時之間愣住了,呆呆地由着蘇酒兒將她扶起來。
“我們是朋友?”冷明月小聲地問道。
蘇酒兒瞧着冷明月那副奇怪的模樣,理所應當的說道,“我們當然是朋友了,不管你的臉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一眼認出你呢。”
冷明月聽蘇酒兒這麼說,羞澀地垂首,不在說話。
“來,坐。”蘇酒兒扶着冷明月一塊坐下,她就喜歡冷明月那敢愛敢恨的性子,“我有你一個這樣的朋友,我真的很開心。”
冷明月神色頓了頓,羞澀一笑,輕聲說道,“夫人快別這麼說,我也壞,殺了那......”
冷明月的話沒有說完,脣就被蘇酒兒堵住了。
蘇酒兒看了一眼四周,嘴角勾了勾,笑着開口,“還是謹慎點的好,你的事情我是不會跟旁人說的。”
冷明月剛剛就是有些太激動了,纔會口不擇言,“等周子福得到了報應,我也會自問贖罪。”
蘇酒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周子福做出那般天怨人恨的事情,冷明月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她知道冷明月是個有主意的人,她決定了的事情,自然是不會在反悔。
“周子福這個案子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你來了正好,這些日子你多出去打聽一下,若是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會幫忙。”蘇酒兒握緊冷明月的手,誠懇地說道。
蘇酒兒重生一世,她的親人都活了過來,她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但是冷明月不是,她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上。
蘇酒兒心疼地看着冷明月,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當初救冷明月,一開始是爲了利用冷明月,然而現在她是真的心疼冷明月。
“謝謝夫人。”冷明月心裡暖暖的,以前她每次殺一個人,總是愧疚自責,她不敢跟旁人多接觸,就怕別人知道她所做的齷齪事。
她是大夫,天生是救人的,而不是殺人的。
可是蘇酒兒出現了,蘇酒兒救了她,蘇酒兒讓她明白了,她所做的事情還是有人理解的,她做得並不全錯。
蘇酒兒見冷明月面色好多了,這才放心了。
蘇酒兒跟冷明月兩個人又說了些別的,這才一前一後地從屋裡出去。
小春正在院子裡教導新買的那些下人。
“酒兒!”
顧峰的人還沒出現在院門,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
蘇酒兒臉色微微泛紅,在那幾個丫鬟詫異的眼神中,擡腳朝着門口走過去,“相公?”
顧峰捧着一束花從外面走了進來,瞧見蘇酒兒的時候,眼裡早就沒了旁人。
鮮紅的花兒在他的手中含苞待放,顧峰眉眼含笑地望着蘇酒兒,“我今個上山看到的,你瞧瞧,可喜歡?”
顧峰的話剛剛說完,周圍的丫鬟全都驚住了,一個個星星眼的看着顧峰。
蘇酒兒臉羞得通紅,從顧峰的手中接過花,小聲抱怨,“好多人呢,進屋說。”
顧峰這才注意到旁邊那麼多的人,目光無意間落在冷明月的臉上,眉頭緊蹙着,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