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忙垂下眼簾,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父母的事情,她怎麼能隨隨便便開口問,子不言父母過。
趙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噤了聲,朝着蘇酒兒擺擺手,“我就是說與你聽聽,你這孩子就是太實在了,只要是認準了一件事情,就算是頭破血流你也會走下去的,娘只是想跟你說清楚,女人要爲自己着想,不要一味依靠男人。”
蘇酒兒用無奈的目光看向趙氏。
“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就算是不想想你自己,也要爲陽陽着想,”趙氏是知道男人劣根難除,她不想萬一顧峰有了別的女人,蘇酒兒傷心痛苦因無法接受事實而崩潰,“這幾頭豬就放我這,我幫你喂一段時間,等到年前殺豬的時候,你再過來吧!”
蘇酒兒哪都好,只一點不好,就是太倔了,她認準的事情,就算是栽得頭破血流,也要繼續到底。
趙氏將蘇酒兒送走了,靠站在門邊,望着蘇酒兒離去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
若顧峰跟以前一樣好就好了,若是他真的變壞了,趙氏難以想象蘇酒兒會變成什麼樣。
即便蘇酒兒不是她的親閨女,但是蘇酒兒是她親手帶大的,她很清楚蘇酒兒每次看向顧峰崇拜又愛慕的眼神,正是因爲太清楚,她纔會擔心蘇酒兒會做出傻事。
沉重地舒了口氣,趙氏無力地閉上眼睛,她原本幫忙照顧安澤清,就是存了讓安澤清娶蘇酒兒的心。
可誰也沒有想到,安澤清會變成那副模樣,這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趙氏順手將大門帶上,想着還沒餵雞,忙去準備飼料。
晚飯時分,蘇酒兒瞧着飯桌上的飯都準備好了,可顧峰還沒回來。
“嬤嬤,咱們先吃飯吧。”蘇酒兒從籃子裡取出兩雙筷子,一雙遞給朱嬤嬤,另一雙留着自己用。
朱嬤嬤瞧見蘇酒兒無精打采,笑着跟蘇酒兒說了說最近隔壁鄰居家的糗事,卻也沒能哄蘇酒兒開心。
吃過飯,蘇酒兒心不在焉地看着賬本,顧峰不在的時候,時間似乎過得很漫長。
賬本看不進去,蘇酒兒生怕自己算錯賬,將賬本收了起來,拿出針線筐繼續給兩個孩子做新衣服。
“嬤嬤,你別再納鞋底了。”朱嬤嬤旁邊的針線筐裡面放着好多雙新鞋,蘇酒兒笑着說道,“你也該爲你自己做些過年衣服了!”
“我一個老婆子,不用穿什麼新衣。”朱嬤嬤臉上掛着慈愛的笑容,“去年過年的棉衣我今年還沒穿呢,就想着過年再穿。”
“明年相公就要當官了,今年咱們家過個熱鬧的新年。”蘇酒兒想着顧峰穿着官服英俊的模樣,心跳的極快,耳朵尖都紅了起來,“我記得倉庫裡還有個藏青色的棉布,嬤嬤回頭你就用那個布做身新棉衣吧!”
“謝過夫人。”
“朱嬤嬤,你說,我的給村子裡的人東西,這樣做對不?”蘇酒兒上一世雖然貴爲主子,但是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趙秀兒打理,她就是一個吃閒飯什麼都不做的人。
“夫人,我覺得您做的很對。”朱嬤嬤停下手中的活,認真幫蘇酒兒分析,“過年大家都圖個喜慶,桌上有肉吃,他們心裡更高興,日後自然是比較願意聽從朝廷的命令。”
“可是我又想到以前,我們便宜賣糧食,村裡還有人來搗亂。”蘇酒兒想到這,心裡就不舒服,總覺得的村裡那些人都是白眼狼。
“其實有人胡亂猜忌也是正常,人總有嫉妒之心,他們敢上門,因爲咱們家那個時候只是個普通人家,現在爺當了官,他們現在一個個都必須討好爺,無論有什麼事情,他們也不敢胡亂猜忌了,更何況,爺這次是因爲殺匈奴立功,有眼力勁的人,肯定也不會找爺的不痛快。”朱嬤嬤見蘇酒兒認真思考,這才接着開口,“您說,上次他們非說咱家糧食有問題,那是因爲有人懷疑咱家跟匈奴勾結,對咱們村子的人來說,只要跟匈奴扯上關係,他們自然反感。不過現在,再也沒有人敢懷疑爺跟您和匈奴有聯繫。”
“你這麼說也是這麼一個道理。”蘇酒兒若有所思的開口,抿了下脣,“上次鬧事的那些人明裡暗裡都在說我們跟匈奴人關係好!”
“是啊。”朱嬤嬤說話一向得體,跟村子裡的人關係也不錯,她跟在蘇酒兒身邊,雖然每日做的活不少,但是她卻沒被蘇酒兒罵過一句。
當奴才的,誰不想有個好主子,有了好主子,這日子過得也舒坦。
“原來是這樣。”蘇酒兒一直擔心是村裡人因爲他們家有錢,羨慕妒忌,按照朱嬤嬤的想法,村裡人確實可能會擔心他們跟匈奴有聯繫,畢竟他們家的糧食沒少。
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想這件事情,蘇酒兒覺得當時她可能也會跟着那羣人來顧家鬧事了。
“我平日裡去河邊洗衣服,有不少婦人向我打聽夫人的脾性,我想她們是想要跟夫人多接觸,卻又不好意思的跟你說話。”朱嬤嬤見蘇酒兒呆呆的模樣,面帶笑容,“夫人,您也可以出去跟她們說會話,”
聽聞朱嬤嬤這麼說,蘇酒兒搖頭淡淡的笑了笑。
平日裡她有時間就做繡活了,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出去跟她們聊天?
其實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跟那些人聊天聊什麼,生怕引起那些人的反感。
“這事以後再說。”蘇酒兒隨口敷衍。
夜漸漸的深了,兩個孩子都已經被朱嬤嬤哄去睡覺了的,朱嬤嬤在一旁坐着繡活陪着蘇酒兒。
“嬤嬤,你先去歇息吧,我一個人等他就好了。”蘇酒兒琢磨着顧峰快回來了,畢竟顧峰說了會回來的。
朱嬤嬤一想到明個還要早起,也不推辭,簡單的收拾了下,便去歇息了。
煤油燈靜靜地燃燒着,竈膛內的火燒得正旺,弄得蘇酒兒染上了幾分睏意,將手中的東西往針線筐裡面一放,準備趴在桌子上小眯一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酒兒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地好像聽見有人敲門。
胳膊抽搐了下,蘇酒兒猛然清醒,慌忙坐直身子,敲門聲愈來愈響。
伸手抓過一旁的披風,蘇酒兒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一出了廚房門,一陣冷風襲來,蘇酒兒打了一個寒顫,立即來精神了,戒備的衝着院門口問道,“誰?”
“酒兒!”
一聽是顧峰的聲音,蘇酒兒快步走到院門口,將門打開。
“相公,吃飯過飯了嗎?”蘇酒兒瞧着顧峰凍得臉色蒼白,有些心疼。
“還沒。”顧峰牽着馬兒走進來,將馬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家裡還有什麼飯不?”
“晚上吃的麪條,還有些。”蘇酒兒關好了大門,見顧峰已經綁好了馬兒,兩個人一塊朝着廚房走去。
廚房裡面就是暖和,跟外面簡直是兩個天。
爐竈的一個鐵鍋裡溫着溫水,蘇酒兒給顧峰準備了洗漱的手,這才用另外一個鐵鍋給顧峰下面條。
“出什麼事了嗎?”蘇酒兒生怕顧峰還要跟匈奴人拼命,更怕顧峰受傷,拿着筷子攪拌着鍋裡的麪條,擔憂地問道。
“咱們買的上等田地中,有三十畝是水田。”顧峰走到爐竈旁取暖,眉眼含笑地看向蘇酒兒,“去年那些水田種了水稻,不過水稻的產量並不多。”
“這不是很正常的嘛?”蘇酒兒往鍋里加了點鹽,笑着看向一旁的顧峰,“咱們這個地,本就不適合種稻子,稻子那東西金貴,缺不了水,咱們這兒不旱就不錯了,若到夏日,水田裡的水沒了也是常事。”
“咱們家的水田旁邊不遠處便是一條河,聽說平日裡河裡的水比較多,淹沒了咱家的田地,到了夏日的時候,水才少了,水田裡的水也因爲這樣沒水了。”顧峰覺得身子暖和起來,這才站直身子,從後面抱住了蘇酒兒的身子,目光溫柔似水,連聲音也軟了幾分,“我想着將咱家水田周圍的田埂弄得高一點。”
蘇酒兒疑惑地看向顧峰,還是不大明白顧峰是什麼意思,“那河裡的水是不是不能進水田裡了?”
不等顧峰說話,蘇酒兒像是想到什麼,滿心高興地問道,“我知道了,相公,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將水田的水放幹,直接當做普通的田地?”
顧峰衝着蘇酒兒寵溺一笑,親吻着蘇酒兒的耳垂,搖搖頭,“不是,依舊是當做水田來用。”
“呀?”蘇酒兒疑惑地望着顧峰,完全不明白顧峰那麼做是什麼意思,“可是夏天水田裡的水都沒了呀!”
“我打算在水田旁邊挖個大水庫,夏天來的時候,可以將水庫裡的水流到水田裡,”顧峰笑着看向蘇酒兒,笑着反問道,“你覺得這樣好嗎?”
“是不是還弄幾個的鐵門?”蘇酒兒經過顧峰這麼一提醒,瞬間反應過來,“水庫跟河裡的水比較多的時候,鐵門開着,讓水流進水庫?”
見顧峰點頭,蘇酒兒羞澀的一笑,繼續開口,“當河裡的水不多了,將田埂的鐵門關上,水田裡的水不會倒流回的河水中。如果河裡的水不多了,我們還可以用水庫的水?”
蘇酒兒偏頭望着顧峰,如果按照顧峰這個想法,那以後他們就不用擔心水田沒水了。
蘇酒兒正要替顧峰高興,倏地,眉頭擰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跟顧峰說。
顧峰說的法子好是好,可是水庫比較深,裡面的水怎麼可能流到比它高的水田裡面,畢竟水往低處流。
蘇酒兒就怕她說出來,會打擊了顧峰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