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湊到蘇酒兒脣前,寵溺輕點了一下:“我們有陽陽就夠了,生孩子實在是太危險了。”
蘇酒兒知道自己太緊張了,羞愧地低下頭,默默地伸手環抱住顧峰,她覺得以後要學着冷靜下,沒懷孕之前,她還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可她一懷孕,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全聽相公的,相公,我這段時間是不是太無理取鬧了?”
本想實話實說,顧峰知道蘇酒兒是太在乎孩子,也太在乎她在他面前的形象,這麼一想,顧峰覺得蘇酒兒挺好的,不像旁人家的娘子每天嘮嘮叨叨。
都說懷孕的女人性子不定,顧峰覺得蘇酒兒有些反常,也是應該的。
“沒有。”顧峰眉眼舒展地望向懷中的蘇酒兒,緩聲說道,“你這樣就挺好的。”
蘇酒兒默默地鬆口氣,心想着以後可不能在這麼胡鬧了,萬一顧峰以後厭煩了她,那她都找不到地哭了。
蘇酒兒的奶水格外的多,剛剛那會陽陽沒有吃完,現在胸漲得難受。
此刻緊靠着顧峰身前,胸更是漲得難受,蘇酒兒收回手,稍微後退了一步,“相公,這些日子好像都沒下雨,你存好水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顧峰說道這,有些驚歎地看了一眼蘇酒兒,“今年果然乾旱,從過了年到現在,基本就沒有下過一場雨。”
顧峰買了幾個超級大的大水缸,裡面全都裝滿了水。
春天村裡人種地還能用冬季的雪水,可這額天愈來愈熱,河裡的水愈來愈少,地裡的莊稼根本就不夠用了。
蘇酒兒靠在顧峰懷裡,眼皮沉重地要命,迷迷糊糊道,“恩,那就好。”
“去年藏在宗祠地窖裡面的兔肉,村長這段日子經常給各戶人家發肉,我聽李嬸子說,許多人家都沒糧食了。”顧峰壓低聲音,似乎怕吵到了正在亂看的陽陽,“就指望着村長髮肉過活。”
“恩。”蘇酒兒迷糊的應了一聲,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不停的打架。
顧峰瞧着蘇酒兒困成這副模樣,心疼的說道,“睡吧。”
即便是外面吃不上喝不上的時候,顧家倒過得十分滋潤,蘇酒兒這個月子坐的倒是舒適,除了不能洗澡,其他都很好。
月子過去後,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給李嬸子一兩銀子,全當李嬸子照顧蘇酒兒的辛苦費。
李嬸子本來琢磨着伺候蘇酒兒這一個月能夠拿到五百文就不錯了,沒想到顧峰跟蘇酒兒出手那麼闊綽,內心十分感激他們兩個,就將照顧孩子具體事項跟蘇酒兒細細說道。
蘇酒兒聽聞李嬸子那麼說,知道李嬸子是真心爲她好,笑着將李嬸子送了出去。
雖然今年乾旱,家中有糧食的人家並不多了,但是鎮上還是有些人家依舊在賣肉賣菜。
今年他們院子裡也沒有種菜,顧峰跟往常一樣要去鎮上買菜,就瞧見村裡有不少人拿着菜擺在村門口賣。
原來村裡的人家家戶戶院子裡種了不少菜,雖然吃飯必須要吃菜,可是這菜吃再多也不如糧食管飽。
很多人家琢磨着將家裡的菜賣了,買些糧食吃。
更何況,他們吃不上菜,還可以去山上摘野菜吃,沒必要非要吃自家院子裡的菜。
不用去鎮上買菜,顧峰自然歡喜,買了一些菜直接帶回家。
蘇酒兒坐在院子裡,手裡拿着蒲扇,輕輕地給小牀裡面的陽陽扇着扇子。
現在這天實在是太熱了,蘇酒兒生怕在屋裡悶到了孩子,只能抱着他出來坐了。
大門那邊有動靜,蘇酒兒擡眼望去,就瞧見顧峰拎着一籮筐的菜從外面走了進來。
“相公?”蘇酒兒瞧着竹簍裡面新鮮的菜,眉眼掛着淡淡的笑容,納悶地問道,“今天怎麼這麼快?”
“不是在鎮上買的,是咱們村的人在村口擺攤買的。”顧峰說着,將菜放到庫房裡,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走到水缸旁邊,要了一勺清水倒進木盆裡,仔仔細細的洗了一遍手。
“他們自己家不吃了嗎?”蘇酒兒有些不明白那些人心中在想什麼。
顧峰洗乾淨了手,從蘇酒兒手中接過巾帕,仔仔細細擦乾了手,這才說道,“估計是要買糧食吃。”
說到糧食,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舊宅地窖裡面的那些糧食。
“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賣糧食?”顧峰擡眸望向蘇酒兒,猶豫地問道。
“現在大家還能吃野菜過活,往後野菜沒有了,到時候大家的日子才難過。”蘇酒兒沒有直接說什麼時候賣糧食,是顧峰接受不了,她這樣說,就是在暗示顧峰晚點賣糧食,那樣能賺更多的錢,
顧峰自然是明白蘇酒兒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他有些擔心,以後糧食愈來愈少,那些吃不上飯的百姓會不會暴亂?
等到官府都沒有能力鎮壓的時候,那他們的糧食根本守不住,說不定會發生暴亂。
這個時候將手中的那些陳糧賣出去,他們還能賺不少錢,還能避免了村裡人對他們家暴亂。
“這幾天晚上我就把糧食拉過來。”顧峰擡眼望向蘇酒兒,商量道,“忙完這些,我就開始賣糧食。”
蘇酒兒是個聰明人,怎麼可能不明白顧峰的意思,顧峰就是想着早點賣糧食,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那成,”蘇酒兒笑着點頭贊頭,“那鎮上米鋪裡的陳糧是多少錢一斤?”
“去年的新糧二十五文每斤,陳糧二十文每斤。”顧峰無奈地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道,“若是沒有匈奴來襲,家家戶戶的糧食還夠吃的,這次匈奴來襲,搶走了不少糧食。”
就算是匈奴沒有來襲,那些人家手中的糧食頂多能夠撐到秋季;今年乾旱,地裡收不了多少糧食,就算是有收成,普通人家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也很難說。
“那相公打算多少錢出手?”蘇酒兒沒有直接開口說價錢,她就是想聽聽顧峰打算怎麼出手。
“當初咱們十文每斤收的。”顧峰沉思了下,緩緩道,“我琢磨着十八文每斤賣出去,一斤賺八文。”
蘇酒兒雙眼一亮,一開始還擔心顧峰不好意思開高價,現在她完全不用擔心了。
十八文每斤說起來不算高,比起糧鋪賣得只便宜每斤便宜兩文錢。
“挺好的,這個價錢咱們還能賺點錢。”蘇酒兒耳尖地聽到陽陽哼哼的聲音,忙走到小牀旁邊,小心翼翼地將陽陽抱起來,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哄着,“咱們應該多賺點錢,以後留給咱們兒子用。”
蘇酒兒脖間的玉墜被陽陽從衣服裡拽出來,小東西還一臉興奮的抓着玉墜搖晃着手。
顧峰望着蘇酒兒脖間的玉墜,忽然間想起趙氏跟安澤清,眉頭不自覺地擰起來。
安澤清的小妾竟然跟蘇酒兒差不多懷孕?
當初顧峰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那個時候並沒有想那麼多,此時這才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別讓小孩子抓你的玉。”顧峰說着,忙走到小牀面前,將裡面的撥浪鼓拿出來,在小孩子面前搖晃着撥浪鼓。
撥浪鼓左右搖晃着,發出清脆響聲,很快就吸引了陽陽的目光。
小孩子好奇心格外的大,很快就丟掉了手中的玉墜,伸手就要去抓顧峰手中的撥浪鼓。
顧峰將撥浪鼓塞到陽陽的手中,伸手將蘇酒兒脖間的玉墜塞進衣服裡面,嚴肅認真地說道,“以後不要將這個露出來了,省的小孩子給你弄壞了。”
“不礙事的。”蘇酒兒到不覺得這有什麼,笑顏盈盈地望着顧峰,緩緩說道,“那回頭賣米的事情,你就多看着點,可別被人欺負了,不然以後咱們兒子娶媳婦的錢就沒了。”
女人總是想的特別遠,顧峰無奈地笑了笑,只要蘇酒兒繡個屏風就能賣不少錢,還用擔心家中沒錢?
原本蘇酒兒琢磨着拿着那批糧食逼迫安澤清辭官,可是現在想想,她覺得那樣太便宜安澤清了。
像安澤清那樣的人,就應該跟趙秀兒在一塊兒,那樣渣男賤女才般配。
上一世,蘇酒兒以爲趙秀兒是真心喜愛安澤清的,後來無意間撞見趙秀兒跟一個陌生男子在花園裡纏·綿。
如果讓安澤清知道,趙秀兒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他的臉色應該有多好看呢?
只是她死的時候,安澤清還沒發現趙秀兒紅杏出牆的事情。
蘇酒兒忽然間很期待看到安澤清的臉色,忍不住抿脣一笑。
“孩子還沒一歲呢,你現在都想好給他找娘子了?”顧峰以爲蘇酒兒在想陽陽的事情,忍不住笑着開口道。
聽聞顧峰這麼說,蘇酒兒也不反駁,只是抿脣笑着。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下意識地望向門口,當蘇酒兒瞧着蘇父站在大門口時,臉上的表情微微愣了愣,隨即眉眼舒展。
“岳父。”顧峰對蘇父印象還不錯,至少蘇父不會對他那麼嫌棄。
蘇父雙手背在身後,緩步走了進來,走到顧峰跟蘇酒兒面前,瞧着她懷中的孩子,望着那個孩子,眸中一亮,聲音溫和:“你前些日子坐月子,我也沒好意思進去,現在身子好些了沒?”
蘇酒兒擡眼望向蘇父,輕點了一下頭,聽顧峰說,蘇父前些日子還送蔬菜過來:“爹,你快坐,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蘇父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門口,微抿了一下脣,隨即含笑的望向顧峰跟蘇酒兒。
三個人坐在石桌旁,蘇父笑着從蘇酒兒懷中接過陽陽,瞧着那孩子眉開眼笑的,嘴角忍不住地勾起來,笑着看向顧峰跟蘇酒兒,“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鼻子像顧峰,眼睛像酒兒,瞧這臉上的肉,一定是個有福氣的。”
蘇酒兒滿臉幸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顧峰,莫名的想起趙氏,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蘇父抱着孩子,溫柔地笑着望向蘇酒兒:“陽陽挺沉的,看起來吃的不錯呢,一定長得壯實!”
“是。”蘇酒兒目光平靜地望向蘇父,微垂着眼簾。
陽陽的滿月酒她跟顧峰都沒有辦,他們兩個人讓李嬸子幫忙多做了幾道菜,一家三口過了陽陽的滿月。
蘇父從懷中掏出一把長命鎖,塞到陽陽的手中,笑着說道,“我跟你娘前些日子去鎮上,讓人幫忙打了這把長命鎖。”
蘇酒兒聽着院門口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偏頭望去,瞧見來人的時候,嘴邊的笑容凝固了,神色愈發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