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清僵硬地看着那一幕,渾身冷汗直冒,抓着書的手輕輕顫·抖着。
他心裡早知道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更爲親密的事情都做過。
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澤清手中的書愈來愈皺,尖銳的撕書聲在耳旁響起,他這才意識到手中的書已經被他抓破了。
鄉下晚飯都吃得早,趁着夕陽還未落下,在院子裡吃飯還省了點煤油燈。
石桌上擺着六個菜,蘇酒兒瞧着裡面有四個菜比較清淡,剩下的兩個菜放了許多辣椒。
雖然不是第一次跟蘇家的人一起吃飯,顧峰吃飯還是格外的注意,不願多夾肉,生怕別人不夠吃的。
蘇酒兒夾了一塊兔肉放到顧峰碗裡,笑顏盈盈道,“多吃點。”
“我自己來就好了。”顧峰壓低聲音,輕聲道。
蘇酒兒只是笑笑,並未說話。
吃過飯,蘇酒兒非說要回家歇息,不管趙氏說什麼,絕不改口。
顧峰本想勸蘇酒兒在蘇家歇息,可一聽到蘇酒兒在他耳邊說“想他了”,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蘇酒兒這邊。
兩個人回到家,顧峰勤快的生火燒水,蘇酒兒就坐在一旁看着顧峰忙活就好了。
蘇酒兒坐在廚房裡的桌邊,單手拖着下巴瞧着顧峰忙來忙去的,笑着說道,“相公,你不用在爐竈旁一直等着,一會水燒開了在過去也不遲。”
顧峰走到蘇酒兒身邊坐下,想到今天無意間聽到村長跟他說的話,開口說道,“王氏的案子已經定下來了。”
“這麼快?”蘇酒兒沒想到這次縣令大人辦案竟然這麼快。
“王氏本來就是自首,有周大刀當證人,案子直接判下來了,說是要蹲半年。”顧峰本想給蘇酒兒倒杯水喝,這纔想起家中的茶壺早就沒用過了,裡面的茶水肯定也不能喝了。
“才半年。”蘇酒兒眉頭微擰着,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爲怎麼都要蹲個兩三年。”
“原本是要蹲兩年的,王氏是安秀才的娘,陳公子又從京城歸來幫着王氏打點,縣太爺就網開一面。”顧峰見蘇酒兒心中不喜,忙解釋道。
陳少斌?
蘇酒兒臉色有些難看,陳少斌爲什麼這一世還一直在安澤清身邊?
水燒開了,顧峰抱着蘇酒兒洗澡,明明兩個人天天見面,可蘇酒兒總覺得對顧峰有說不完的話。
兩個人從生孩子談起,又開始想孩子的名字,顧峰就連以後孩子要找什麼樣的另一半都想好了。
翌日一早,蘇酒兒還是被趙氏叫起來的,趙氏忍不住地有開始唸叨了蘇酒兒幾句,然後很開心的說道,“今個一早,私塾那邊來了一個陳公子,長得那是一表人才,說是澤清的同窗,非要見澤清。”
昨晚蘇酒兒就從顧峰手中得知陳少峰迴來了,現在又聽到趙氏俺麼說,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
“然後呢?”蘇酒兒用淘米水洗乾淨了臉,拿着巾帕仔仔細細的擦乾淨,這才坐在梳妝檯前抹胭脂水粉。
生病的這兩天蘇酒兒都沒有好好的收拾自己,現在總算是有時間有精力好好的打理自己。
“陳公子進房跟澤清說了會話,澤清出來的時候就說要去參加秋試,跟我道了謝,就隨着陳公子一塊回鎮上的私塾了。”趙氏對於安澤清重新唸書的事情很高興,宛如就像是自己孩子要飛黃騰達一般。
蘇酒兒早已習慣了顧峰每天早早的出門,直到傍晚纔回來,小兩口只有在晚上才能多說會話。
除了輪到她去宗祠醃肉,其他時間蘇酒兒一直在蘇家做繡活。
九月不知不覺的到來了,村長提議暫時不去山上打獵事情,村裡人也沒什麼意義,畢竟農忙的時節到了,地裡的那些莊稼可是他們的命根子。
蘇酒兒站在田埂間遠遠的望去,金燦燦地黃·色小麥鋪滿了大地,看着甚是喜人。
顧峰站在蘇酒兒旁邊,忙將胳膊上的袖子挽上去,面對麥地,還沒開始幹活,倒有一種躍躍欲試地模樣。
顧峰以前雖沒幹過割麥的活,不過跟着蘇父一學就會,只是速度慢了些。
原本蘇酒兒也要下地幹活的,可蘇父跟趙氏死活都不讓她下去,怕是累到了蘇酒兒。
蘇酒兒無奈之下只能坐在樹下的做女紅,想着一會該做什麼飯,好讓大家吃的舒服。
太陽火·辣辣的烤着大地,蘇家的地不少,即便是多了一個顧峰,也要忙活許久。
他們中午也不歇息,蘇酒兒只能先回家做好飯,然後用籃子將飯菜拎到地裡來。
一家五口圍着圈坐在樹蔭下,蘇酒兒將飯菜全都端出來放到草蓆子上面,笑着分筷子,“爹,大中午的,你們就休息一會,怪累的。”
本來顧峰就有點黑,這一上午,蘇酒兒感覺他又黑了不少。
“趕緊割完這些,咱們也好早點去曬麥子,到時候也能早點收工,若秋雨現在來了,這些糧食可就被糟蹋了。”蘇父長嘆了一口氣,望着碧藍的天空,要了一口饅頭,“只希望能晚些日子在下雨。”
以前蘇酒兒也曾經這樣勸過蘇父,可是蘇父偏偏不聽。
蘇酒兒坐在樹蔭下做繡活,偶爾擡頭看看在地裡忙活的顧峰,看着他身後倒下的那些麥子,脣角不自覺的勾起。
上午那會,顧峰半畝地都沒割多少,下午這一會兒就割了半畝地。
蘇酒兒拎起四個水壺,水壺裡的水加了點鹽,忙帶着斗笠朝着地裡走去。
給蘇父趙氏跟蘇牧挨個送了水,等他們喝完水,蘇酒兒這才抱着水壺朝着顧峰那邊跑去。
“相公。”蘇酒兒跑到顧峰身邊,忙開口叫道,將水壺遞到顧峰面前,“喝點水休息會吧!”
瞧見蘇酒兒過來了,顧峰將手中的鐮刀放到遠處,生怕弄傷了蘇酒兒。
一直彎着身子幹活,顧峰也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地上,從蘇酒兒手中接過水壺。
蘇酒兒蹲坐在顧峰身邊,面色溫柔地望着他。
顧峰接連喝了幾大口,嘴角流出一些水順着脖頸往下滑,路過鎖骨,最後鑽進衣服裡面。
以前蘇酒兒覺得即便是男人,動作也不能太粗俗,畢竟那樣給人一種沒有教養粗魯的感覺。
許是跟顧峰在一起時間久了,顧峰這粗魯喝水的動作讓蘇酒兒覺得有種別樣的男人味。
“相公,你割麥的速度可比上午那會快多了。”蘇酒兒見顧峰將水壺遞過來,忙接過水壺,將塞子重新塞好,滿眼崇拜地誇讚道。
“恩。”顧峰應了聲,瞧見蘇酒兒臉上都是汗水,眉頭一擰,“你快去樹底下坐着,地裡太熱了,別在這兒呆着了。”
“不礙事的,我也想割麥......”
“你的手是拿針線的,這種活,別碰!”顧峰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想到蘇酒兒那雙手軟軟的滑滑的手要碰小麥,萬一劃破了手,想想就擔憂,“聽話,去樹底下呆着。”
“我哪有這麼嬌氣?”蘇酒兒一直不明白,就算是家裡吃不上飯,趙氏也只同意她用布包着手撿柴火,那些髒活累活從都不讓她碰一下。
“恩,”顧峰順着蘇酒兒話說,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滿手的泥巴,放棄了攬着蘇酒兒的念頭,忙轉移話題,“今年收成看着不錯,岳父岳母肯定很高興。”
“主要是因爲今年風調雨順。”蘇酒兒仰臉看着藍天白雲,想起明年的事情,心情大好,“明年就沒這麼好收成了。”
顧峰聽着蘇酒兒的話一愣,困惑的看向蘇酒兒,“爲什麼?”
“老人們常這麼說,就像是一個人不能永遠走背運,也不可能永遠走好運。”蘇酒兒笑着認真解釋着,“就像是今年收成好,明年收成好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眼珠子骨碌一轉,蘇酒兒忙湊到顧峰跟前,滿懷期待的商量道,“相公,明年說不定糧價就要上漲,咱們今年囤些糧食,好不好?”
“......”
“今年收成好,我們囤糧食也便宜。”蘇酒兒笑顏盈盈的看向顧峰,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吃陳糧也沒什麼不好的,對不對?”
顧峰的眉頭微擰了下,很不贊同地說道,“吃陳糧不如吃新糧,咱家買得起。”
就算是買不起糧食,顧峰也能上山打獵,每天讓蘇酒兒能夠喝上肉粥。
蘇酒兒怏怏地望着顧峰,她知道顧峰是怎麼考慮的,如果不是爲了那件事情,她也不會想到囤糧。
“囤一些糧食也好,萬一有的人家沒糧食吃,我們也可以賣點給他們。”顧峰想着家裡有銀子,糧食多了沒壞處,蘇酒兒又不是亂花銀子。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顧峰也不願意因爲這一點小事讓蘇酒兒不開心。
“相公你這麼好。”蘇酒兒眉開眼笑的望向顧峰,湊到顧峰身邊並排坐着,伸手挽着顧峰的胳膊,討好的望着顧峰,聲音甜甜的,如同深山中清澈流淌的泉水聲一般,“相公,過兩天你帶我去府城,咱們將繡帕賣掉,將所有的銀子全都買陳糧,你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