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朝着蘇酒兒“砰砰”地磕頭,不管一旁的人怎麼拉着她,她固執地哀求着蘇酒兒,額頭高高地腫起。
“求求你,只要你去看安澤清,就算是讓我死,我也願意現在去死......”
“夠了。”
蘇酒兒冷冷地望着跪伏在地上的王氏,胸口一陣堵慌。
她不喜歡王氏求饒,不喜歡安澤清求饒,感覺好像是她做錯了什麼,實際上她什麼也沒有做錯。
他們母子兩現在的下場,不夠慘,還沒有達到她想要的。
“咣噹!”
清脆地聲音從廚房那邊傳來,蘇酒兒朝着那邊望去,就瞧見顧峰慌亂地彎腰撿刀,用清水衝了一下菜刀,顧峰繼續切菜。
從顧峰的身上收回視線,她不可能去看安澤清,不說旁的,她現在已經嫁給了顧峰,她就是顧家的媳婦,怎麼可能在跟別的男人牽扯不清?
她不會讓旁人說顧峰的一句不是,如果去看了安澤清,肯定有不少人在背後說顧峰。
“王嬸子。”蘇酒兒努力地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怒氣,扶着王氏起身。
王氏呆呆地仰望着蘇酒兒,枯瘦發黑的手死死地抓着蘇酒兒,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一塊浮木。
若不是王氏親耳聽到安澤清在昏迷中還在叫着蘇酒兒的名字,她不知道她兒子是那麼喜歡蘇酒兒。
可世上哪兒有後悔藥,王氏現在唯一希望兒子能夠早日清醒。
“酒兒。”王氏以前是挺喜歡蘇酒兒,可是後來她一直覺得蘇酒兒配不上自己兒子,所以纔會百般阻撓。
現在安澤清快要死了,她在意那些有什麼用,只要兒子能夠活過來,就算是讓她去死,王氏也心甘情願。
“王嬸子,安秀才這個情況就應該找大夫。”蘇酒兒微垂着眼簾,緩緩地說道,“我不是大夫,我去了也沒有什麼用。”
瞧着王氏張嘴要說話,蘇酒兒忙開口說道,“我已經嫁人了,王嬸子,您說的那些胡話我就當從沒聽過,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王氏可憐巴巴地望着蘇酒兒,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老淚縱橫,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求得蘇酒兒諒解,唯一的做法就是給蘇酒兒磕頭認錯。
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王氏使勁地磕頭,似乎感覺不到頭痛。
衆人知道蘇酒兒說的那個理,可是瞧着王氏那副樣子,一個個忍不住地開口幫王氏說話。
亂糟糟的聲音,原本冷清的院子瞬間熱鬧起來。
蘇酒兒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微垂着眼簾,儘量保持平靜。
趙氏拉着蘇酒兒朝着一旁走去,低聲呵斥道,“酒兒,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心疼澤清那孩子,不管怎麼說,你們兩個人也是從小一起長大,就算是沒有當成夫妻,他也算是你哥哥,不是嗎?”
哥哥?
呵。
蘇酒兒心中暗暗嗤笑,沒人知道,她的真實想法是希望安澤清早點死掉。
要她去看安澤清,這怎麼可能?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暖風吹過,吹起蘇酒兒額前的碎髮,在喧囂的塵世中,她沒有辦法的融入進去。
“娘,這件事情您就不要問了。”蘇酒兒微垂着眼簾,開口說道,“我是不回去的,不管你說多少遍,我是不回去見安秀才的,您比不用在勸我了。”
“你這個丫頭,你想氣死我不成?”趙氏使勁地拽着蘇酒兒的胳膊,厲聲說道,“你現在不去的話,村裡的人會怎麼看你,都會覺得你是個冷血沒人性,你就算心裡不想去見,你表面上也要裝一下,這樣.......”
“我爲什麼要裝?”蘇酒兒臉色黑了下來,語氣僵硬,意識到自己的口氣並不好,偏頭看向一旁,聲音軟了下來,“我是爲了我自己活着,我想做什麼,是我自己的事情。”
上一世,她小心翼翼地活着,戴上一張虛假的面具面對所有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得多累。
這一世,除了在顧峰面前戴上面具,她不會爲了別人戴上那虛假的面具。
因爲,他們都不配!
蘇酒兒內心是冷傲的,一直以來只是隱藏着真實的自己,而現在,她就像是冬日的傲梅,無所畏懼。
“你怎麼能這麼說?”趙氏驚訝地望向蘇酒兒,怎麼都沒有想到蘇酒兒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院子裡衆人扶着王氏起身,安慰着王氏。
“娘,這件事情您就不要問了。”蘇酒兒微垂着眼簾,淡淡地說着。
“酒兒。”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酒兒眸中的冷意退散,偏頭望向顧峰,脣角習慣性地勾起。
顧峰眉頭輕擰着,對上那雙眸子,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相公?”蘇酒兒聲音溫柔婉轉,就像是樹枝上的黃鸝鳥一般。
“明個我陪你一起去看安秀才。”
顧峰說的是肯定句,沒有給蘇酒兒拒絕的機會。
蘇酒兒臉上笑意並沒有抵達到眼底,認真地望向顧峰,見他並不是說笑,胸口有些悶悶,內心有一絲絲地掙扎。
不過眨眼間,蘇酒兒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燦爛,朱·脣微啓,緩緩地吐出一個字,“好。”
蘇酒兒是不會違背顧峰的話,她只會順從。
趙氏站在一旁望着蘇酒兒,只覺得手腳冰涼,她覺得自個地女兒越來越陌生。
趙氏的目光移到顧峰的臉上,眉頭輕擰着,怎麼都沒有想到,爲什麼顧峰說一句,蘇酒兒就答應了呢?
她在意的不光是這個,趙氏更在意的是,蘇酒兒爲什麼笑了?
蘇酒兒轉身朝着王氏走去,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僵在臉上,面色越發的沉重。
“王嬸子。”蘇酒兒袖中的雙手死死地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進手心裡面,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意,“我明個跟我相公一起去看安秀才。”
王氏感激地話語不絕於口,還要跪在地上感謝蘇酒兒,卻被蘇酒兒攔住了。
“時候不早了,王嬸子還是早點回去歇息,明早好去鎮上瞧瞧安秀才。”蘇酒兒嘴上這麼說,可是心中想的是這些人一直在這裡鬧,顧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
送走了衆人,家裡總算是清淨了。
蘇酒兒關上大門,朝着廚房走去,瞧着顧峰正在燒湯,忙走到一旁燒菜。
顧峰擡眼看了一眼蘇酒兒,有些念頭一旦冒出來,就難以控制。
他知道,蘇酒兒是因爲他,纔不願意去看安秀才。
可是當他開口同意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卻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顧峰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覺得他好像從來都不知道同吃同睡的小娘子心裡到底想着什麼。
吃過晚飯,兩個人早早洗洗睡睡了。
翌日。
蘇酒兒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抱身旁的男人,閉着眼摸索着身旁的牀鋪,卻沒有摸到那/具/火/熱火/熱的身體。
心裡“咯噔”一下,蘇酒兒嚇得睜開眼睛,身旁已經空無一人。
顧峰呢?
蘇酒兒慌忙掀開被子穿上鞋子朝着外面跑去。
剛跑到院子裡面,蘇酒兒就瞧見顧峰揹着弓箭從外面進來。
心裡莫名地鬆了一口氣,蘇酒兒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緊張。
“相公。”蘇酒兒笑着擡眸望向顧峰,腳下的步子忍不住地加速,走到他面前,見他額頭汗水淋淋,伸手就要去拿巾帕,這才意識到褻·衣裡面並沒有巾帕。
訥訥地縮回手,蘇酒兒亦步亦趨地跟着顧峰,“今個怎麼出去那麼早?”
“一會去見安秀才,你收拾下。”顧峰將獵物放到地上,開始整理,沒有再看蘇酒兒一眼。
“哦。”蘇酒兒訕訕地應了一聲,轉身進屋收拾了。
等着蘇酒兒收拾好一切,跟顧峰兩個人正要去私塾的時候,就瞧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酒兒!”王氏聲音依舊嘶啞着,精神頭比起昨天好多了,見蘇酒兒跟顧峰出來,忙打開簾子招呼他們。
蘇酒兒看了一眼馬車,微微點頭,“王嬸子。”
“王嬸子。”顧峰冷漠地開口叫道。
“你們快上來,咱們一起去。”王氏現在看到蘇酒兒就兩眼放光,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稀罕蘇酒兒。
“咚咚。”顧峰腰間的竹簍跳動了下,倒把王氏給嚇了一跳。
王氏臉上的表情一變,眉頭微擰着,臉上帶着淡淡的嫌棄,“那是啥啊?”
“兔子。”顧峰淡淡的說着,將王氏的神色看在了眼中,偏頭看向蘇酒兒,“你上車,我自己走着去就好了。”
蘇酒兒伸手攬着顧峰的胳膊,仰着頭望向顧峰,脣角淡淡的勾起。
“王嬸子。”蘇酒兒望向王氏的時候,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還是先走吧,我跟相公兩個人走着去就好了。”
王氏望着顧峰腰間那麼多竹簍,再看看這麼好的馬車,有些猶豫。
王氏現在坐這個馬車都會將自己拾掇的乾乾淨淨,不忍心弄髒了這個馬車,如果讓顧峰上來的話,一定會弄髒馬車。
想到這,王氏臉色愈發的難看,心裡琢磨着顧峰真的是太沒有眼力勁了,一般人都會將那些東西放回家中。
在王氏出神的時候,顧峰跟着蘇酒兒兩個人已經朝着鎮上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