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雙手不安地抓着衣袖,視線逃避般地從顧峰的臉上移到他被火烤着的魚上面,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相公,那你還會跟邵姑娘......”
她本來想說,如果邵姑娘非他不嫁的話,她願意退位。
明明她應該做好一個賢妻良母,可現在,她覺得她越來越自私了。
人都是有佔有慾,她覺得現在的自己,跟上一世的安澤清好像沒有什麼區別,一樣自私。
“我不會再娶別人。”顧峰擡眸看了一眼蘇酒兒,眉頭不自覺地蹙起,聲音似乎帶着些許責備,“我以前就說過,只要你一個。”
他明明跟她說了很多遍,爲什麼她到現在還不明白呢?
顧峰那責備的話語像是一道驚雷,直接劈到蘇酒兒的心尖上,心中的不悅瞬間消失不見。
她剛剛想起來,上一世顧峰一直尚未娶妻,說不定上一世的他也沒有看中邵姑娘。
這麼一想,蘇酒兒整個人就開心起來,起身湊到顧峰身邊,淺淺一笑,撒嬌地依偎在顧峰身邊,“相公,你真好!”
這話她說的真心實意。
“我原本想着,跟在邵叔身邊,等我知道仇人是誰,我就將仇人拉下來。”顧峰原本怕嚇到蘇酒兒,就沒跟她說明白,不過蘇酒兒現在估計從邵子秋口中知道的差不多,他還是仔細地跟蘇酒兒解釋一下的好,“可我今天覺得邵叔的反應很奇怪。”
暖風吹過,蘇酒兒微眯着眼睛,頭輕輕地靠在顧峰的肩膀上,“怎麼奇怪了?”
“邵叔爲什麼非要我去報仇?”顧峰眉頭微擰着,“昨晚我以爲他是跟我爹孃關係好,可他卻不願告訴過我我爹孃是誰,只是說我爹孃被害死,是他將我偷偷抱出來的。”
“你這麼說,我也覺得很奇怪,你說他想要告訴你你的身世,卻說一半藏一半,這是爲什麼?”蘇酒兒疑惑地擡眸望向顧峰,對上那雙困惑的眸子,開口道,“讓我覺得不解的是,爲什麼邵叔要幫着你報仇,明明那件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情,他爲什麼這麼着急呢?”
顧峰坐直身子,點點頭,“恩,他確實很着急。”
“相公,你別想了。”蘇酒兒釋然一笑,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目光溫柔地看向顧峰,“這麼多年來,你的變化那麼大,誰能確定你是當初的那個小孩呢。邵叔是住在你家附近,才能認出你。”
不得不說,蘇酒兒說到重點上了,這麼多年了,顧峰從一個嬰兒變成成年人,除了胎記,其他早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你說得對。”顧峰心思百轉,將手中的魚翻了一個身,一臉嚴肅地說道,“如果邵叔以前沒有跟我住在一起,他也不會知道我是誰。”
“對啊。”蘇酒兒笑顏盈盈地仰望着顧峰,細碎地陽光灑落在她的睫毛上,波光粼粼,“我覺得邵叔肯定不會跟別人說你的事情,這麼多年來他應該也是東躲西藏,不想讓那些人找到他。”
顧峰整顆心放了下來,他以前可能是杞人憂天了,微微垂首,湊到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吻,聲音軟了下來,“你說的是,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也是剛剛想到。”蘇酒兒羞澀地一笑,臉頰染上淡淡地紅暈,“相公,那你還要不要打聽咱們爹孃的事情嗎?”
顧峰倒是一個看得開的人,將已經烤好的那條魚遞到蘇酒兒面前,一臉認真地說道,“還是算了,師父說過,讓我不要在問過去的事情。”
蘇酒兒笑着點點頭,從顧峰的手中接過魚,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塊肉,放到嘴邊吹了吹。
“相公。”蘇酒兒小心翼翼地捏着魚片遞到顧峰的脣邊,“小心燙。”
“我這還有一條,你先吃。”顧峰揚揚手裡正在烤得那條魚,隨口道,“馬上就......唔。”
蘇酒兒笑着將魚片塞到顧峰的嘴中,心滿意足地望着他,“你小心點,這些魚還有刺。”
顧峰微微張脣,小心翼翼地咬着嘴裡的魚,將嘴裡的刺吐到一旁,這纔將魚肉嚥了下去,偏頭望向蘇酒兒,“好吃嗎?”
“恩。”蘇酒兒眼睛滿足地眯成一條線,目光望向一旁的顧峰,“相公,你烤的肉最好吃了。”
兩個人吃完之後就開始趕路,這一次身上揣着很多銀票,顧峰提高了警惕,生怕半路遇到什麼壞人。
等到兩個人平安地回到家中,顧峰一直緊繃地心絃這才鬆了下來。
將銀票藏在裝銀子的木盒裡面,顧峰到處找地方藏木盒。
“相公。”蘇酒兒擡眼看向顧峰,猶豫地問道,“咱們要不將銀子存在錢莊裡面,那樣也不用擔心了。”
顧峰將木盒藏在房樑上面,拍了拍手,滿手地灰塵,從桌子上面跳下來,“咱們這邊沒有錢莊,就算是有,也沒有人敢去存。”
“啊?”蘇酒兒疑惑地望向顧峰,雙眸中寫滿了困惑,“這是爲啥?”
“匈奴在邊界一直在擾民,咱們這邊雖然不是戰場,但是隻要匈奴破了邊防,咱這兒就危險了。”顧峰拿過帕子,擦了擦桌上的鞋印,“咱們沙城北邊就是洛香府,洛香府沒了,咱們沙城也就岌岌可危了。”
蘇酒兒擡手將碎髮攏到耳後,思索片刻,一臉認真地說道,“放心好了,洛香府是不會被匈奴攻破的。”
顧峰擦桌子的手微微一頓,偏頭望向蘇酒兒,“這種事情說不準。”
蘇酒兒站起身走到顧峰面前,微笑着說道,“以前朝廷收了洛香府北邊幾個州府,可是沒多久就丟了。”
“那些都是草原,不好守。”顧峰沉思了片刻,猶豫地說道。
“可是咱們洛香府不一樣了,守好峽谷關,就不用擔心咱們這邊的安全。”蘇酒兒順手將顧峰手裡的巾帕拿過來,仔細地擦了擦桌子,心裡琢磨着一會再用溼抹布好好的擦擦。
“有道理。”顧峰滿臉欣喜地望向蘇酒兒,聲音帶着平時沒有的愉悅,“我還琢磨着,回頭咱們家跟岳父岳母家搬離這裡,那樣咱們就不用受到戰亂的影響。”
說到蘇家,蘇酒兒忽然間想起來,小白還在蘇家。
現在天越來越長,現在申時末,天還亮着。
“相公咱們去接小白吧。”蘇酒兒笑着望向顧峰,商量道。
“恩。”顧峰想着他們回來確實應該給蘇家報個平安,不然按照岳母擔心蘇酒兒的性子,說不定開始着急上火了。
“這五十兩給岳父岳母的。”顧峰說着,轉身將包袱裡面的錢袋遞到蘇酒兒面前。
蘇酒兒萬萬沒有想到,顧峰會願意將那五十兩銀子全都給蘇父趙氏。
顧峰瞧着蘇酒兒發愣,將手裡的錢袋塞到蘇酒兒手中,“咱們有那些銀子就夠了。”
手裡的銀子似乎有千萬斤重,蘇酒兒知道,這些銀子是她賺來的,就算是她說將這些銀子給爹孃,顧峰應該也不會說什麼。
可是這話是顧峰主動提出來的,蘇酒兒相信,如果是顧峰賺了那麼多錢,肯定也會給爹孃那麼多。
眼眶有些發澀,蘇酒兒緊抿着脣,抓緊的手中的錢袋。
錢袋沉甸甸的,因爲五十兩銀子很多,蘇酒兒在路上給顧峰做了一個大一點的錢袋。
“怎麼了?”顧峰瞧着蘇酒兒一個人呆站在原地,眉頭不自覺地蹙起,“不是要去接小白嗎?”
“有點重。”蘇酒兒雙手拿着錢袋,鳳眸可憐巴巴地望向顧峰,輕聲說道。
顧峰寵溺地望着蘇酒兒,微微搖頭,他當她病了呢。
從蘇酒兒手中接過錢袋,顧峰覺得手裡的錢袋一點都不重。
顧峰覺得這樣太顯眼了,拿着一個竹簍,將錢袋塞進竹簍裡面,這才拉着蘇酒兒的手朝着蘇家走去。
兩個人走到蘇家門口,顧峰上前敲了敲門。
“誰呀?”蘇牧俏皮的聲音從院子裡面傳來。
“我!”蘇酒兒擡眼望了一眼顧峰,心裡說不出來地滋味,“還有你姐夫!”
門內傳來蘇牧跑步的聲音,“哐當”一聲門栓拉開。
“姐!”蘇牧歡快地將門打開,在看到蘇酒兒的時候,甜甜地叫道。
視線從蘇酒兒臉上移到顧峰臉上,蘇牧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姐夫!”
“恩。”顧峰淡淡地應了一聲。
“就你自己在家嗎?”蘇酒兒瞧着裡面沒有別的動靜,難道蘇父跟趙氏不在家。
“今天夫子有事就放假,我就沒去私塾,爹孃去地裡忙活了,估計一會就回來。”蘇牧說着,忙側了身,“姐,姐夫,你們快進來坐,爹孃這幾天就念叨着你們,娘特別擔心你跟姐夫,生怕你跟姐夫被人欺負了!”
“你姐夫這麼厲害,有誰敢欺負我們?”蘇酒兒微笑着望向蘇牧,眉眼之間地笑容更加的燦爛,“你最近讀書讀得怎麼樣?”
蘇牧將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請到石桌旁坐下,“就那樣吧,夫子說我明年可以試試童試。”
蘇酒兒雙眼一亮,“行啊,考中了之後你就是童生呢!”
“什麼玩意,你攔我做什麼,我非要揍死她,簡直欺人太甚!”
蘇酒兒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聽到外面傳來趙氏憤怒的聲音,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行了,小點聲。”
“憑什麼,憑什麼誣賴咱閨女不清白......”趙氏的話還沒說話,瞧見蘇酒兒跟顧峰在院子,臉上的表情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