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來 燃文
但裴氏很明顯低估了原氏的厚臉皮程度。
原氏很快就從尷尬中恢復過來,笑着開口道:“檀姐兒,這件事都是椒姐兒不對。但你向來是個懂事寬厚的好孩子,姐妹生隙,只會讓外人瞧了笑話,你定然不忍心敗壞府裡的名聲,所以你一定會原諒檀姐兒的對吧?”說着又佯裝不滿的瞪了椒姐兒一眼,道:“椒姐兒,還不快斟茶給你妹妹賠罪!”
蔣氏聽了怒不可泄,這是什麼強盜邏輯,難道檀姐兒不原諒,她就是不懂事不寬厚,敗壞府裡的名聲了?再看看上首的王老夫人,卻也直直坐着並不說話,由得原氏在那裡逼迫檀姐兒,蔣氏暗恨,剛想站起來與原氏理論,王楹卻伸手拉住了她,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站在王老夫人身後的丫鬟紫蘇,見王老夫人對原氏的話並無異議,連忙斟了杯茶端到七小姐身邊。王椒接過茶碗,遞到王檀跟前,道:“八妹妹,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原氏又開口道:“檀姐兒,喝了你妹妹的這杯茶,我們就當這件事過了,以後你們還是親親的好姐妹!”
聽着原氏的話,王檀也不惱,反而笑起來,道:“二伯母說的是,我和七姐姐本來就是親姐妹,怎能因爲這些事傷了和氣。”說着又像是放下心來道:“我生病的時候,還一直擔心七姐姐會因爲對我心存愧疚而心有負擔,如今看到七姐姐這樣想得開,我也就放心了。其實那件事我也有不對,古有孔融爲兄讓梨,我這做妹妹的,知道姐姐想要我的東西,自該是雙手奉上的,怎能還讓姐姐上門來搶,實在是不該!”
裴氏差點笑出聲來,瞧瞧這八丫頭把話說的,可真會噎死人。這一諷七丫頭害了妹妹卻沒有愧疚,二刺她不懂禮讓幼小,妹妹的東西不給就上門搶。真可惜沒有外人在場,若不然這七丫頭跋扈的名聲怕很快就能傳出去了。就連蔣氏和王楹都不由的面帶上笑意。
王檀又道:“妹妹原沒有怪罪七姐姐的意思,只是姐姐親自替我斟茶,我也不能不喝。妹妹先謝過姐姐的茶了。”說完從王椒手中接過茶碗。只是接茶碗時,彷彿是沒有接穩,茶碗晃了一下,王檀“呀”的驚呼出聲,接着滾燙的茶水全部都灑到了王椒的身上,茶碗更是“鈧鐺”的兩聲碎在地上。
王椒從地上跳起來,一邊跳一邊拍着胸口的茶水,哭起來道:“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其他人立刻被其他人驚得站起來,原氏更是快步上前去,用帕子幫着女兒擦着胸口的茶水,接着又擡起頭來怒瞪着王檀,怒道:“檀丫頭,你想害死椒姐兒。”
王檀雙手捂着嘴,樣子驚慌失措,連連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椒一邊哭一邊嚷着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娘,娘,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蔣氏也先是被女兒的行爲驚到了,但原氏一開口,她很快也反應過來,上前去將女兒護住,道:“二嫂,檀姐兒不是故意的,椒姐兒一定會原諒檀姐兒的對吧。畢竟姐妹有隙,外人只會看笑話,你一定不忍心讓椒姐兒敗壞了府裡的名聲的對吧。”
“你……”原氏被氣得面如豬肝色,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蔣氏拿着她剛剛說過的話來堵她的嘴,她卻不能自打嘴巴的反駁。
一直不說話的王老夫人終於開口道:“好了!”她的臉被氣得也有些青白,瞪着蔣氏,厲聲道:“一家人,瞧瞧這像什麼樣子!”接着又轉頭對原氏道:“還不快帶着椒姐兒回去,好好瞧一瞧她傷得如何了。”
原氏到底擔心女兒,眼睛淬了毒般的再狠狠瞪了王檀一眼,接着領着女兒告辭回去了。
丫鬟用帕子包着手在收拾地上的碎片,王老夫人煩惱的摸了一下額頭,對剩下的人道:“都回去吧,我累了。”
從禧華堂出來後,王檀牽着姐姐的手,腳步輕快的哼着歌。她向來信奉的是此仇不報非君子,報了仇的感覺果然是爽。
王楹看着妹妹高興的樣子,不由的搖了搖頭,果真還是孩子,一點虧都吃不得。王楹點了點她的鼻子,帶點責怪的道:“你啊,也不怕別人說你沒有姐妹之情。”
王檀嘟嘟嘴,辯道:“是她先惹我的。而且我已經輕饒她了,那茶水我已經試過,頂多只會讓她皮膚紅上幾天而已。”
蔣氏也爲小女兒說話道:“好啦,好啦,本就是七丫頭先不對,你祖母又護着她,就是我也咽不下這口氣,不能怪你妹妹。”
王楹嘆口氣,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她轉頭又對蔣氏道:“母親,回去讓人給七妹妹送些藥過去吧,雖說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該有的姿態還是要做足。”
蔣氏道:“放心吧,我曉得。”
王檀轉過身來,一邊後退一邊對蔣氏道:“娘,我今天跟你一起吃午飯,你讓人給我做蒜苗炒肉和炸鵪鶉。”
蔣氏道:“蒜苗炒肉可以,炸鵪鶉不好克化,等你身體再養好些才能吃。”
王檀過去拉着蔣氏的手,一邊搖晃一邊撒嬌道:“娘。”
……
寒冬臘月,冷風呼嘯。
這幾日天氣越發的冷了,雖不曾下雪,但冷風撲到人的臉上,像針刺骨一般的疼痛。王府門前灑掃的小廝放下手中的水桶,伸手搓了搓臉,搓了好一會才覺得好些。小廝正準備彎腰繼續去提水桶,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忽遠忽近的傳來。小廝擡頭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隊穿着鎧衣的士兵護着兩輛馬車遠遠的向這邊駛來。略略瞧着,那士兵大概有五十人之數。
門前的小廝紛紛讓到一邊,給馬車和士兵讓出道來。馬車和士兵行至王府門前突然停下,守大門的小廝瞧清楚馬車前面掛着的一面旗子上面寫着的一個“王”字,連忙搬了凳子走近前面的那輛馬車,又主動掀開了簾子。
馬車上出來兩個清秀的少年,一個十一歲左右,一個則大約是九歲。兩個少年俱無視了馬車下面的凳子,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
年長的少年走到領頭的那個將士前面,拱手道:“杜大哥,多謝您護送我們兄弟二人回來。既到了家中,還請您和各位兄弟到府中喝一杯茶水再走。”
那將士也未下來,直接坐在馬背上,拱手道:“多謝兩位公子好意,我們還要趕去與林將軍匯合,還是就此別過,望兩位公子保重。”說完不等那少年再說什麼,調轉馬頭領着將士絕塵而去。
那少年又站了一會,等那將士行遠之後,才轉過頭,又吩咐旁邊的小廝道:“替我將馬車上的東西搬回府中。”說完便與另一位年幼的少年一起進了王府的大門。
灑掃的小廝是新近才從莊子上提拔上來的,對王府的人事還不熟,直到兩位少年進去後,才疑惑的問了身邊的同伴,道:“這是府中哪兩位主子回來,這麼大的排場?”
他同伴道:“這是府中的五少爺和七少爺,我們三老爺的兩位公子。年初的時候去了他們京裡的外祖家,想來今日是剛剛回來。”
那小廝這才瞭然的點點頭。
王府蔣氏所居的棲霞院。
剛剛得知兒子回來消息的蔣氏焦急不安的等在廳堂裡,她身邊的王楹安慰她道:“母親不要焦急,五弟和七弟很快就進來了。”
蔣氏稍稍的安下心來,然後道:“我大半年沒見你五弟和七弟了,也不知道他們變成什麼樣了,是胖了還是瘦了。”
王楹笑着道:“母親,他們是在外祖家裡,有外祖母照顧着,自該是胖了。就算是瘦了,那也一定是想你想出來的。”
話音剛落,只見兩個身影突然從院門處晃了進來。蔣氏激動的扯着王楹的袖子道:“回來了,回來了,他們回來了!”接着就急急忙忙的站起來,快步的往門口去,一邊走一邊喊道:“泓哥兒,浩哥兒。”
從門口進來的泓哥兒和浩哥兒自然也看到了母親和姐姐,連忙加快了腳步,走到了蔣氏和王楹面前,喊道:“娘,五姐姐。”
蔣氏眼睛紅紅的,拍拍大兒子的肩膀,再摸摸小兒子的臉,看到比年初的時候都高了近兩寸的兩個兒子,道:“長高了!”
泓哥兒道:“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他們將孩兒們照顧得很好。”
蔣氏點點頭,道:“那就好!”接着又問道:“你外祖父,外祖母,還有你舅舅他們的身體可好?”
泓哥兒道:“外祖父身體還硬朗,現在每天都能打上三套拳,在京裡的時候,外祖父還教了我們一套拳法。外祖母身體也好,平日喜歡養花草,或者請了人來聽堂戲。大舅舅身體還如前一般,大部分時候都在自己院子裡靜養,孩兒們不常見到他。二舅舅上個月又升了一職,聽說皇上還嘉獎了他。”
聽到父母兄長都好,蔣氏不由安下心來。至於唯一不大好的大兄,因爲與她並不是同一個母親,而是父親與原配的兒子,他又從小不與她養在一塊,蔣氏對他並無多少感情,因此兒子說的時候,蔣氏直接的就將他略過了。
蔣氏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不是說要三天後才能到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泓哥兒道:“林家叔叔正好要到金陵辦些事情,送了我們一程,因此腳程快了些。”
蔣氏這才瞭然的點點頭。
浩哥兒見父親和妹妹不在,問母親道:“娘,爹爹和檀姐兒呢?”
蔣氏道:“你父親今天出門會友去了,檀姐兒吵着要跟去,你父親鬧不過她,便帶她一起去了。”
王楹見兩個弟弟衣服上還沾着塵土,顯見是爲了快點見到母親,連衣服都還沒有來得及換,不由出言道:“母親,五弟和七弟一路風塵僕僕的,不如先讓他們去梳洗。有什麼話,等梳洗過後我們再慢慢說。”
蔣氏彷彿這纔想起來,拍了一下腦袋道:“對對,瞧我。你們快去梳洗,我去讓丫鬟給你們準備熱水。”
泓哥兒和浩哥兒連忙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