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皎遇襲之事,順天府最終以“山匪作案”蓋棺定論,而皇帝對順天府查出的結果保持默認,同時對彭安侯府厚賞撫慰。
誰都知道,玉皎遇襲之事不可能這麼簡單,但皇上就是要往“簡單”處理,朝中之人也不會跟皇帝擰着幹。
之後,皇帝以“目無君父”之名紛紛對端王和順王進行申斥,並下令其二人在王府思過。
而到了四月初,皇上好似也突然想起了要給太子選側室的事情,下旨令太常寺丞施大人之嫡長女施氏和工部員外郎郭大人之嫡次女郭氏入東宮侍奉太子。
施氏和郭氏皆是外貌十分出衆的女子,一個被封爲太子選侍,一個被封爲太子才人,份位皆不算高。
這道旨意一下,衆人譁然。之前四處走動尋門路想將自家姑娘送進東宮的人家更是咬碎了牙齒,自家活動了這麼久皆沒有成,倒沒想到讓一個六品的太常寺丞和一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撿到了便宜。
接到旨意的施家和郭家也是突感祖墳冒青煙,京中這麼多公侯府第高官大員的千金擠着頭想進東宮,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種好事會落到他們家。
這種從東宮就開始伺候太子又有名分的側室,等以後太子登基她們進了後宮,份位就不會低了。倘若自家姑娘再能給太子生下個孩子,哪怕生位公主呢,有個龍子鳳孫的外孫,都能令他們家的門第高上好幾個臺階。據聞當時接旨的施大人,在接完旨後抱着聖旨大笑,笑着笑着都笑暈倒了,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人重修自家的祖墳。
不管如何,對這道旨意,有人高興有人愁。而康國公夫人則是高興的其中一位。
當聽丫鬟稟報完這件事之後,她坐在榻上,很是鬆了口氣。
太子選側室已成定局,但進去兩個門第不高的總比進去兩個高門貴女要好。倘若太子側室身份太高,又在冬姐兒進門之前先生下長子,等過幾年冬姐兒進門,就算有太子妃的身份,也難以壓制這個側室。
想想當年的皇后娘娘和薛貴妃,薛貴妃能與皇后對峙這麼多年,憑藉的還不是身後有個薛家和膝下有個皇長子。
她原本準備在族中近支選兩個姑娘送進東宮的,與其讓別的高門貴女蹦達着進了東宮對以後的太子妃造成威脅,還不如主動先下手爲強,自家先送兩個姑娘進去佔着位置。這一來可以表現未來太子妃的賢惠大度,二來自家族中的姑娘,只要拿捏了她們的父母兄弟,對她們也好控制,不怕她們先進門,以後會威脅了冬姐兒的地位。
但康國公卻反對她的做法,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要給太子選哪家的姑娘,我們作爲臣子都只有聽命的份。皇家與普通人家不同,冬姐兒便是進了東宮,我們尚不能對太子的後院伸手。如今冬姐兒尚未進門,我們便將手伸到了太子的後院,此舉只會令皇上和太子殿下忌諱,萬不能這樣做。”
既然丈夫反對,她也只能作罷。
王檀對皇帝給太子選了兩位出身不高的側室倒不顯得多驚訝。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後院裡最忌諱出現兩個老大。除非皇帝對太子不滿,打算換一個繼承人,否者就不會在此時想要讓太子的後院起火。
不過讓王檀不明白的是皇帝要給太子選側室的做法。若說皇帝是擔心太子的子嗣,倒是也能說得過去,畢竟太子身爲儲君,他的子嗣問題關係着大燕的千秋萬代,皇帝不可能不擔心。
但既是爲了太子的子嗣,在新年朝賀透露出這個意思之後,就該很快給太子選人才是。但皇帝卻像是忘了這回事,一直到了四月才定下人選。王檀不相信皇帝不知道在這期間,京中有那麼一大撥人在上躥下跳各處尋門路,想要將自家姑娘塞進太子的東宮,但他卻能不動聲色由着這羣人鬧騰。而太子的冷淡態度也奇怪,好歹是自己娶小老婆,一般人怎麼也會關心一二吧,但太子卻也像這件事跟自己無關似的。
這讓王檀覺得,皇帝好像在試探什麼。
王檀雖然不知道皇帝和太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好在王家有個玩政治的行家,於是跑去問王清。
王清並不像那些迂腐之人,覺得女子無才纔是德,他反而覺得女子多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才能知道輕重,纔不會胡亂行事給家中招禍。所以當女兒來問,他沒有指責她不應該知道這些東西,反而是認真對待。
他揮腿身邊伺候的下人,坐在榻上看了一眼盤腿坐在榻的另一邊的小女兒,然後問道:“你覺得一個皇帝,最怕的是什麼?”
王檀道:“這還用想,自然是皇位不穩。”
王清點點頭,然後開始道:“太子養在皇后名下,太子能入主東宮,皇后和康國公府出力不少。所以一直以來,太子對康國公府都頗爲看重和親近。皇后和準太子妃皆出自康國公府,以後太子登基,康國公府便是兩朝外戚。而康國公府通過聯姻或結盟,聯合了威北侯府,永寧侯府,應氏一族,蘇家等實權之家,勢力龐大。這股龐大的勢力在此時可以保太子地位穩固,但在太子登基之後,卻能掣制新君,威脅皇權。自古君王最忌諱的,就是外戚干政。”
王檀聞言知雅意,接着恍然大悟道:“所以皇上透露出要給太子選側室的消息,但卻不急着定下人選,其實是對太子和康國公府的一次試探。”
王清點點頭,道:“皇上給太子選側室自然也有擔心太子的子嗣的原因。但另外一方面,皇上則想試探康國公府對皇權的剋制程度,以及太子會怎樣對待康國公府這門外戚。”
皇帝的病情宮裡雖然瞞得機密,但若要認真打聽也不是打聽不到。外人只知皇帝近幾年諸病纏身,但皇帝真正的健康狀況,卻比外面傳的還要糟。皇帝已經到了快油枯燈盡的時候,而太子還年輕。皇帝絕對不想看到太子太過親近外戚,免得自己的駕崩後,身後的千秋帝業被外姓人所把持。
所以皇帝想試探康國公府會不會阻止側室進門或插手側室人選的選擇,再就是想看看太子會不會因爲顧忌康國公府而拒絕讓側室先於太子妃先進門。
王檀點了點頭,低頭想了一會,接着又笑着問道:“皇上忌諱外戚,難道太子就不忌諱?”
王清笑了笑,道:“太子就算要忌諱,也要等到登基之後。”現在康國公府就是他的手,他的腳。
王檀“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了。
太子側室的人選已定,沒成功將人塞進東宮的人家雖然遺憾,但也無法。於是衆人對這件事的關注便也漸漸沉寂下來,接着人們關心的則是四月的春圍。
王家無人要考春圍,但開春之後,王清在外院的清書館收留了一批的舉子,這些人卻是進京應試的。這批人可以算是王清的投資,王清對他們頗爲上心,這些日子頻頻去往清書館,或者給那些舉子指點文章,或者給他們鼓勵打氣。
在四月舉行的還有童子試中的府試和院試。當然,童子試不能與春圍相比。
若是將這時候的童子試,秋闈和春圍與現代的考試相比的話,童子試相當於小升初,秋闈就是升中考,而春圍則是高考。
回想每年到了高考時候的場景,父母,老師,醫生,警察……幾乎是全社會人員出動。爲了不影響考生考試,連車輛都得繞道,不給從學校前面的公路過。
府試和院試比春圍還要早舉行。浩哥兒在府中就沒過,這令他很是傷心了一陣子。而泓哥兒和玉臻則是一路殺過了府試和院試,成了秀才之中的一員。
而這要特別提到的則是玉臻,他在縣試府試和院試中皆考了第一。童子試中考中第一的人又被稱爲案首,所以如今玉臻又多了一個“玉案首”的稱呼。
大燕開國以來,能在十二歲之齡考中秀才的人都極少,更何況是案首。當年王清也是案首,而他考中案首的年紀是在十三歲。所以如今玉臻在京城是名聲大噪,外人皆稱其有狀元之才。當然,“狀元之才”這個詞,在王清年輕的時候也被人用來形容過。
泓哥兒因爲考了秀才,蔣氏在家中辦了幾桌酒席,請了一些親戚和一些同加之好前來慶祝,而彭安侯府因爲剛剛辦完玉皎的喪事,此時不好請客慶賀,但彭安侯夫人仍還是帶了重禮來王家,感激王清對玉臻的教導。王檀在家中見到彭安侯夫人時,覺得她整個臉上都是紅光滿面的,彷彿連頭髮都在笑。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得好嚴重啊~~
因爲晚上要去通宵唱k,本來準備早上寫六千字更上了。但從早上七點鐘開始寫,寫到現在也只有三千字。我現在感覺整個人都好像是思路停頓了,有一種怎麼寫都寫不出來的感覺。
看來我要休息一下,整頓一下我的思路了。
今天只有一更,晚上通宵唱k,早上送我的朋友走,然後上午補一下覺,下午開始碼字。所以明天一點不會更新了。
我儘量保證六點和十點半更新兩章。但鑑於我現在卡文卡得太厲害,不保證一定有兩更。
後天開始恢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