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將業主的房子粉刷完,桌子和門上完漆之後,看見漆還剩很多,又看到樓道里,那樓梯扶手很久了,上面的紅色都快掉光了,我就隨手將那一掛樓的扶手都又漆了一遍。
就在我全神貫注時,一位老當益壯的老頭開門走了出來,他愣了一下,很驚訝的問我:“孩子,這是哪個戶主讓你漆的?”
我看了看他,他雖然頭髮全白了,但是絲毫看不出他有一點的年邁,反而精神抖擻,讓我這個年輕人都有點最嘆不如,“不是哪個戶主讓漆的,我給三樓戶主幹完活,還剩點漆,我看扶手有點久,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幹,我就尋思把這扶手漆一下。”
“好,好,服務人民,小夥子,好樣的!”他點頭說道。
“謝謝。”我笑了一下。
“你接下來還有什麼活嗎?”他走了幾步又返回來問道。
“沒了,可能又得歇一段時間了。”
“你這樣,你明天有時間嗎?”
“明天沒事。”
“好。”說完他從兜裡掏出一隻鋼筆,拿出一個筆記本,寫下幾個遒勁大字:哈爾濱商業大學,行政辦公樓8層801 ,張泰。寫完之後將那頁撕了之後遞給我:“明天來這裡找我。我們聊聊。”
“好的,明天我一定去找您。”
“嗯嗯,好”說完他就下路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讚歎不已,名如其人,如泰山一般穩健,裝好紙,繼續刷漆。
在回來的路上,我又掏出紙條看了看,讀着讀着,眼前一亮,大學,大學,大學,真是大學,剛纔只顧感嘆人了,沒留意要去的地方。想不到我竟然也有進入大學的機會,雖然只是去找人。早上,我一骨碌爬了起來,洗漱,洗了個澡,挑了一套自認爲不錯的衣服,照照鏡子,感覺沒什麼不妥之後,走了出去。雖然路程不是很遠,我還是決定還是坐着公交車去,騎自行車我怕把我頭髮吹亂,怕吹塵將我衣服弄髒,而且天氣太冷了。
到了之後,邁着激動地步伐走進了校門,看着氣勢磅礴的大樓,到處是來來往往的學生,三五成羣,有的拿着書,有的拿着籃球,有的拎着水壺,臉上無不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着他們,心中隱隱作痛,或許此生已經無法體驗這種生活了,我的人生歷程上終究會缺失這段里程,空白這段記憶。
校園的一切儘管讓我留戀,可我不能忘卻正事,通過不斷詢問,終於找到了行政樓,走了進去。
拿出紙條看了一眼,找到801,到門口看見牌子才知道他是副校長,我輕輕的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來一聲。
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看到一顆特別大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樹,而張泰校長正在辦公桌上埋頭寫東西,聽見我進來,慢慢擡起頭來。
“您好,我叫任龍,是昨天漆樓道的那個油漆工,然後,您讓我今天過來找您。”
“我記得你,你坐下吧。”他指了一下辦公桌前面的椅子。
我走過去坐到了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
“我們計劃將學校走廊和教室重新粉刷一遍,昨天剛好看到你漆樓道,覺得你做事認真,刷的那個漆面很平滑,而且樓道也很乾淨,沒有那種油漆滿地的情況,學校剛好要做,就找你來看一看。”
天上的餡餅一下就將我砸蒙了,本來以爲又得去站大崗,而且這段時間的大崗不好站,沒活而且天氣很冷。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要做?”張校長看見我沒吱聲,以爲我已經有其他安排了。
“沒有,張校長,我這段時間沒其他活。”我趕緊表態。
“那就好,你應該是第一次包工程吧?”他看到我點頭之後繼續說,“你先找幾個經常一起幹活的做一棟。做好了你再做其他的。”
“好,我剛好認識幾個,以前跟我一起幹過活,技術沒的說,人也不錯,認真、負責。”
“那就行了,你先了解一下工程,看需要採購什麼,列個材料單,確定一下工期,我也會安排一個人與你對接。”
“好,好,謝謝張校長。”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你們這邊得幸苦一下,因爲我們白天要上課,你們只能晚上做工,這個沒什麼困難吧?如果確實有困難,你就提出來,我這邊再調整。”
“沒問題,張校長,我們都是能吃苦的,既然您這麼信任我,將活包給我,我一定會克服困難。”
“好,小夥子,我沒看錯人。”張校長微笑道。
“行,張校長,那我先看一下工程量,然後去找人。”
“好的,小夥子。工程是一號教學樓,你可以先去看一下。明天我給你安排對接的人。”
“好的,謝謝張校長。”我鞠了一躬,然後走了出去。
出來的時候感覺就像做夢一樣,沒想到竟然接了一個大工程,看完施工現場之後,心理盤算着這種因素,想着人力和工期,就趕往建國公園,心裡出來了一張人員名單,他們都是我之前一起合作過的,有些在建國公園,有些在和興三大街,坐在公交車上,第一次感覺公交車如此緩慢,心裡隱隱後悔早知如此,就騎自行車,一路可以狂飆,不會堵車,更不用走走停停。
終於下一站就是建國公園,老遠就看見那裡的人,依舊翹首企足,好久沒來這裡了,可使依舊感覺那麼親切,那樣熟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也悄悄發生了轉變,從站大崗轉換爲僱主。
人羣中開始覓跡尋蹤,突然眼前一亮,找到了,又去和興三大街,召集了一批人,向他們介紹完工程之後,大家也都爽快的答應了,因爲之前認識,對他們比較熟悉,也對他們比較信賴。
人手找齊之後,就開工了,趙校長也指派一人來指導、幫助我們,講述學校方面的要求 以及負責對接學校各方面的工作。
終於有機會體驗了一下校園生活,儘管是在晚上,儘管是在學校幹活,但我依舊很開心。
晚上開工的時候,爲了不影響其他人的休息,我們採取了一些靜音措施,將施工的噪音降到了最低,下班的時候,還會將衛生收拾的乾乾淨淨,不至於影響他們白天的工作。
張校長還特意表揚了我們,一夜又一夜,終於快乾完了。
“張校長,您找我?”我敲了敲門。
“任龍啊,來,進來,坐。”
我走了進去之後,依然還是坐在第一次來的那個椅子上。
“你們真不錯啊,工期馬上就要完了?”張校長讓人給我倒了一杯茶。
“謝謝。”我接過茶,放在桌子上,“是的,張校長,馬上就要結束了。”
“嗯嗯,好,結束之後學校的其他工程你們都接了吧。”
“謝謝張校長。”我趕忙站了起來。
“不用客氣。喝茶,邊喝邊聊。”張校長示意我坐下,“這是應該的。你們工程完成的非常好,做的非常精細,而且施工噪音控制的非常好,即使是安靜的晚上,也不會有噪音產生,更何況,你們走的時候,將衛生打掃的連我們保潔人員都讚不絕口,還戲稱:’在這樣下去,她們就要失業了。”張校長一直微笑道。
“不好意思,張校長,我們……”我有點窘迫。
“沒事,你們乾的不錯,工期也很短。我決定將剩下的教學樓,宿舍一併都包給你們,你們也不用晚上幹了,可以白天干了。”
“謝謝張校長,謝謝張校長。”
“不用,來,喝茶。”
“好茶,好茶!”我喝了一口之後說道,實際上我不懂茶,喝的是什麼也品不出來。
出去之後,將此事告訴大家,大家都非常開心,同時都很感激我。
就這樣,我們又延長了在學校的時間,不過終於可以不在晚上幹活了,時間一天一天流逝,端午節的時候,張校長還讓人給我們每人送了一盒糉子。期間,寶子也找過我幾次,但是每次來他都帶有新傷,臉上有時青一塊紫一塊的,最重的那次,胳膊上打了石膏,不管我怎麼苦口婆心,寶子還是不聽。
直到學生們放暑假的時候,工程才全部完結,結算了工程餘款,大家也都賺了一些錢。我將大姐的錢還了,告訴了她我現在的狀況,她很欣慰,期間我回了趟家,將姑姑家的擡錢清了,又給家裡留了點錢。
爲了表示對張校長的感謝,我買了一箱子好酒和一些好茶給他送了過去,進門之後,他百般拒絕。
“張校長,如果不是您,我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我們大家也就沒這麼這麼好的豐收,我是代表大夥來感謝您的。您務必得收下,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那行吧,心意我收下了,等會留下吃完飯再走。”張校長執拗不過,只能收着。
“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冒昧的打擾我都挺過意不去的,就不再打擾您了。”說完,在他的挽留聲中,我走了出來。
工程完結之後,邀請寶子一起來吃飯喝酒。
第二天,隨着一陣轟鳴聲寶子又離開了,聽着摩托在街上的炸響,此刻突然覺得寶子現在也挺瀟灑的,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目標,也一直在前進,只是我和他是兩條路上的知己,人的道路都是不同的,沒有必要將自己的意識和生活強加在別人身上。
很長時間沒咋休息了,趁着幾天,給自己放個假,好好的休息一下。
大舅突然給我來了電話,自從有電話之後,就偶爾和大舅聯繫一下。
“大龍,這段時間幹啥呢?”
“沒幹什麼,就是包點小活幹,剛乾完,想休息幾天。”
“哦,那個,這不也休息好幾年了,這不找到一家***公司,負責哈爾濱那邊市場,過幾天準備過去。”
”好啊,大舅,那您過來,我去火車站接你。”
“好的。”
幾天之後,按照之前約定,來到火車站接站,站在出口,伸着脖子,翹着腳尖看着從裡面魚貫而出的人羣,終於,看到了大舅,左手拉着一個大的行李箱子。
這次的大舅,發現他和上次分別時簡直判若兩人,現在精神抖擻,腳步生風,看氣勢就知道這是個厲害人物,旁邊還跟着一個人,長的高大魁梧,特別的英俊,身上揹着一個大的雙肩揹包,左手拉着一個拉桿箱子,箱子挺大也看着挺沉,右手拎着一個帆布包,裡面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
我向他們招了招手,喊了一聲“大舅,這裡。”
大舅看見我,示意了一下,然後朝着我走了過來,拍了我一下“你小子,挺準時啊!”
“大舅現在越來越精神了。”
“你小子,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韓剛,是名退伍軍人,這次來哈爾濱,主要是跟我一起負責這裡的市場。”他指着身邊的男子說道。
“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大外甥,任龍,挺能混的!跟你差不多,你倆以後好好處一下,肯定會成哥們的。”大舅指着我給韓剛說道,
“韓哥,你好,我是任龍。”
“你好,你好,在火車上,聽你大舅講過你,你挺厲害啊!”
“哪裡,哪裡。以後還得跟您好好學習呢。
“共同學習!”
握手、簡短交談之後,排隊上了出租車,帶着他們來到我租的房子,大舅他們把東西放下之後,房子在東西的襯托下顯得更小了。
讓大舅他們休息,我出去買了菜,然後做了一頓午飯。
吃飯的時候,大舅對韓剛說道:“咱現在首先要解決住宿問題,不能總是麻煩大龍啊。要找一個符合現階段需求的地方。”
韓剛回應道:“對,確實,等會吃完之後,我去找房子。”
“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幹,這樣,我跟你一起去,這裡我也比較熟悉。”我想自己怎麼也比韓剛熟悉這裡。
“那行,就讓大龍跟你一起去。”大舅最終決定。
中午吃完,我跟韓剛就一起出去找房子。
找了一家,又換了一家,終於在旁邊找了一個住所,通過韓剛和別人的交談,發現他很有本事,銷售能力特別厲害,而且智商、情商雙在線,還有膽略。
找到的房子是一個小院房,一個小院,裡面有兩間半房子,後面則是大門。
回去之後跟大舅說了,大舅覺得還行,決定將屋子收拾一下,就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