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兒,來,啵一個!”
高一功是歡場老手,把自己的臉頰湊向了原屬於張鼐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眉頭皺了皺,顯然不大樂意,與年近三十,鬍子拉碴的高一功相比,她更青睞二十上下,渾身帶着股青澀氣息的張鼐。
雖然張鼐不如高一功長的帥,但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如她們這類女子,就想找老實人過日子,畢竟好哄,聽話,稍微給點甜頭,很容易寵愛自己,而如高一功這般的老手很難掌控,可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她又能怎樣呢,只能丟了個幽怨的眼神給張鼐,強擠出笑容,在高一功的鬍子臉上親了一小口。
頓時,一股極度不舒服的感覺涌上了張鼐心頭,這純粹是來自於男人天生的獨佔慾望,要知道,只要他點頭,這個美麗溫柔的女子該是偎在他的懷裡啊,哪怕他不願對不起慧梅,卻寧可放着擱着,也不想被高一功輕薄。
高一功左擁右抱,還嫌不夠,看向了雙喜,雙喜也如個木頭人般坐着不動,不禁呵的一笑:“雙喜吶,你該不會學那傻小子,爲慧英守節罷?”
雙喜聽在耳裡,滿滿的諷刺,慧英已經變心了啊,其實憑着良心說,身邊的美人兒,對他的吸引力很大,他也很想放縱一回,但是他對慧英還存有念想,自己再堅持一下,向慧英揭穿李信的真面目,說不定慧英就會迷途知返,回到自己的身邊呢?
“一功叔,慧英只是暫時被那姓李的騙了,她早晚會明白的,我不想對不起慧英。”
雙喜咬咬牙道。
“哈!”
高一功哈的一笑:“雙喜吶,叔不勉強你,就由叔代你撫慰撫慰這小美人兒吧,來,坐過來!”
說着,伸出一條大腿,拍了拍。
其實鹽商雖然聲色犬馬,樣樣不忌,但在公衆場合,還是很注重形象的,滿城的鹽商,都有美人陪着,最多隻是摟摟腰,貼的近一點,哪有象高一功,懷裡摟兩個,還要腿上坐一個。
那女子看了眼雙喜,頗爲幽怨,可是雙喜沒有動靜,她又不敢得罪高一功,只得不情不願的挪了過去,坐在了高一功的腿上,還暗啐這李司令的手下都是什麼人啊,沒見過女人是吧?
“來,啵一個!”
高一功心頭大喜,伸出了側臉。
那女子無比委屈的在高一功臉上親了一口。
這邊的動靜,很快被人發現,指指點點,李信一看,眉頭皺了起來,高一功光顧着自己逍遙快活,丟的卻是革命軍的臉啊,甚至他都懷疑,高一功是有意的,破壞自己與鹽商的關係。
李信並不打算抄鹽商的家,銀子固然拿的爽,但後果也極其惡劣,他還是傾向於用經濟手段掠奪鹽商的財富,在這過程中,臉面是非常重要的。
“各位,各位!”
李信站了起來,揮着手喚道。
鹽商們紛紛把目光投來。
李信拱了拱手:“光顧着與大家暢談,卻忘了介紹貴客,實在是失禮,我現在爲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李闖心腹高一功,戰功赫赫,多次爲李闖立下汗馬功勞!”
“久仰,久仰!”
鹽商們皮笑肉不笑的草草拱手,神色中多含着輕蔑,還夾雜着警惕。
高一功臉掛了下來,在那麼多目光的注視下,哪怕以他的老臉皮厚,都不好意思摟着三個美女了,心裡不由暗罵一聲奸詐小賊,讓那名坐他腿上的美人兒坐了回去,又依依不捨的放開了手,略一抱拳,算是回禮。
其實李信並未冤枉他,高一功好色是不假,三個美人兒確實勾了他的魂,但同時,他又存了敗壞李信名聲的意思,反正在場的沒人認識他,鹽商只會以爲他是李信的下屬,拆李信的臺。
李信又介紹道:“這兩位分別是李闖愛將張鼐與李雙喜,年輕有爲。”
張鼐李雙喜二人分別拱了拱手。
與對待高一功不同,鹽商在回禮的過程中,望向二人的目光又帶着同情,好象高一功是惡霸一樣,強搶了陪着他倆的美人。
高一功明白這些目光的內涵,氣的不行,本指望拆李信的臺,可這小子把自己推出來,最終拆了李自成的臺,偏偏他還不好解釋。
鹽商們也明白了李信的目地,明着是介紹,實則是把革命軍與李闖劃清界限,這讓他們的心頭又鬆了鬆。
說句現實話,如果李信下令,把滿城的鹽商抄家滅族,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洗乾淨脖子受死,因此商人最需要規則,對於流寇發自內心的痛恨,而李信主動與李闖劃清界限,顯然是個好消息。
樑成道站起來,大聲道:“大家靜一靜,今日司令爺大駕光臨,令揚州蓬壁生輝,也是我們揚州商界的幸事,來,我們都敬司令爺一杯!”
衆人紛紛舉杯站起,綵衣纖巧的提起酒壺,替李信斟了滿滿一杯。
李信向四下裡一敬:“承蒙諸位擡愛,李某先乾爲敬!”隨即猛一仰脖子!
“好!司令爺爽快!”
在叫好聲中,鹽商們一飲而盡。
通常敬酒需要連敬三杯,綵衣取來一隻酒杯,斟滿之後,並未奉給李信,而是含入自己口中,隨即微紅着臉頰,嬌羞不己,緩緩向李信偎了過去。
“好,好,美酒美人,相得宜彰啊!”
“司令爺年少英雄,先飲口脣茶,再得綵衣姑娘獻酒,實是羨煞我等!”
一時之間,滿席叫好,樑成道等人捋着鬍鬚連連點頭,彷彿李信與綵衣天生般配。
李信眉頭微皺,不可否認,綵衣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那不幸的身世也很讓人同情,但今世的李信,已經不是前世的李信了,相對於欲,他更在乎情,前世他有欲無情,今世他要把前世失去的彌補回來,在大庭廣衆之下,他不願唐突綵衣,而是很想給予足夠的尊重。
同時,他也不願意落入鹽商給他織就的溫柔陷阱當中。
暗道了聲可惜,李信伸手攔住了綵衣!
綵衣愕然睜大眼睛,美目中滿是茫然不解,還帶着羞辱與難以掩飾的自哀自憐。
李信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微微一笑:“綵衣姑娘,多謝你的照料,這一杯我敬你。”
說完,一口喝乾,晃了晃空酒杯。
綵衣明白了李信的意思,美眸中多出了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勉強笑了笑,徐徐把含在口中的酒液嚥下。
李信又倒了兩杯,遞了一杯給彩裳,笑道:“彩裳姑娘,我也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