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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三百名移民中,除了曹麻子等數十人來自於陝西,還有河南人與山西人。
山西與陝西同樣存在過度開發與水土流失加劇的現象,而且山地面積佔比相當大,比陝西好不了多少。
剛開始,移民們還很緊張,但隨着交談的深入,李信又確實和藹可親,緊張的情緒漸漸得到了緩解,七嘴八舌,把掏心窩的話都說了出來。
諸如被毒打過多少次,又如父母過世無錢下葬,直接拿草蓆一卷,挖個土坑偷偷埋了,還有的因爲受災欠下了鉅額債務等等,那真是苦水不停的倒,說到傷心處,均是紛紛抹起了眼淚。
當然了,對於從臨清到嘉定的這一段路,每個人都非常滿意,能吃飽,又不打不罵,還能有什麼要求呢?
不知不覺中,大半個時辰過去,李信拉着一個老農民的手道:“過去的就過去了,現在你們雖然一無所有,但最多兩三年,你們將用雙手創造出真正屬於自己的財富。
你們是過來比較早的,我希望到交趾之後,儘快適應南方的生活,有困難記得找當地官府或駐軍,他們會竭盡全力爲大家解決,好了,我不耽誤大家了,早去一點,說不定能分到漂亮點,年輕點的婆娘,我衷心祝願大家,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說完,又轉頭問道:“他們的行程是怎麼安排的?”
一名工作人員道:“回攝政王爺,按預定計劃,是在嘉定停留一天,明日乘船去象山,但是港口除了執法船沒有多餘的船,象山那邊的運輸船也有限,大部分被調去了南海艦隊,偏偏三天前又送走了一批從安慶來的移民五百人,.只有等船回來才能送他們過去,大概還要有個十天吧。”
李信略一沉吟,便道:“傳令,戰艦直接開往南京,等我命令,我們從嘉定走陸路回南京,運輸船調劑一下,一部分駛回象山,另一部分留給移民,要確保移民能夠暢通無阻的儘快抵達交趾!”
象山是個天然良港,李信是打算把象山作爲東海艦隊的駐地,將來把駐青島的艦隊改編爲黃海艦隊。
“攝政王爺,使不得啊,怎能由您把船讓出來,我們多等幾日不礙事。”
難民們連呼使不得,開玩笑了,李信能和他們交談就很是受寵若驚,哪能再讓李信把船讓出來?
李信拱了拱手:“我自己的土地,我還沒去過,剛好借這機會看一看,與人方便,何樂而不爲?大家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我再次祝願你們一路順風,也許在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告辭!”
“攝政王爺,您慢走啊!”
移民們依依不捨,他們從未見過這樣親民的皇帝,恐怕傳中的堯舜也不過如此吧。
李信揮了揮手,帶着衆人離去。
移民們站在原地,目送着李信,無不嚎啕大哭,他們越來越覺得,這一趟是搏對了,也對未來的生活充滿着嚮往與信心。
李信的計劃是從松江、蘇州、常州與鎮江一路回南京,他確實有視察自己領地的心思,這次剛好趕上了,其中以松江與蘇州是重中之重。
前者是棉紡織業的基地,後者是絲綢業的基地,蕩寇軍在當地都設有工廠,他打算視察工廠,瞭解生產情況,再召集當地工商業主召開坐談會。
紅河三角洲歷來是稻米的主產地,每年最多可種三季稻,隨着被收入囊中,後續移民的不斷涌入,朝廷的手裡將掌握巨量的糧食,又因鄭芝龍遠走菲律賓建國,沿海的最大威脅已不存在,接下來只需要建造巨大的運輸船,把稻米運往全國各地,再配合廉價棉布大量涌入市場,米、棉雙輪驅動,衝擊現有的價格體系,以經濟手段摧毀江南的地主莊園經濟生態。
在這之前,他打算給松江和蘇州業界最後一次機會,將其聯合起來,成立股份制紡紡織企業與絲綢集團,如不聽勸說的,那就沒辦法了。
“嗯?”
李信突然心中一動,他發現,張皇后正在打量着自己,美眸中滿是好奇,不禁轉頭看了過去。
張皇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俏面一紅,連忙半低下了頭。
“姐姐,怎麼了?”
周菡嘻嘻一笑。
張皇后不自然道:“我算是明白攝政王爲何能得民心了,就說剛剛與老百姓隨意交談,自古以來,又有哪個帝王能做到?而且還把自己的船給讓了出去,朱家的天下,丟的不冤啊!”
“哼!”
長平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沽名釣譽罷了!”
李信一本正經道:“小姑娘,你可別看不起沽名釣譽,如果一個人能沽名釣譽一輩子,誰敢說他不是大善人?再比如說一個女子,並不喜歡她的男人,但是卻能對他好一輩子,那誰又能說得清,這份感情是真還是假呢。
對於老百姓來說,我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我端起架子,他們只會畏懼我,而我一旦放下身段,走入他們中間,他們又會受寵若驚,充滿着知遇之恩,如此划算之事,我爲何不做?”
孫荻點點頭道:“有時候作秀也是必須的,正如吳起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
長平撇了撇嘴,不再吱聲。
……
西安!
“皇上您請看!”
劉體純匆匆找到李自成,面色凝重的呈上了一份蕩寇軍的佈告。
“哦?”
李自成接過看去,面色也漸漸沉凝起來。
“從哪來弄來的?”
李自成問道。
劉體純道:“西安的街頭已經有民衆開始傳閱,臣瞭解了下,這東西更早的時候就流入了關中,在一些偏遠地區傳播,有些老百姓已經拖家帶口的跑了,臣還抓了一個細作,隨口問了兩句,那人什麼都不說。”
“帶上來!”
李自成揮了揮手。
劉體純回身低呼了句。
不片刻,一名五花大綁的漢子被推了過來,也不行禮,冷眼看着李自成。
“皇上在此,還不下跪?”
有太監喝道。
“哼!”
那漢子冷冷一哼,並不說話。
劉體純正要一腳踹過去,已被李自成揮手止住,隨即問道:“你叫什麼?”
“李自在!”
那漢子坦然道。
“呃?”
殿內的人神色都不大對勁了。
李自在?
李自成?
這名字不會是自己編出來的吧,又或者是上面那位的什麼人?
李自成也有了片刻的愣神,心裡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但是以他的身份,總不能拿人家的名字說事吧,但還是鬼使神差的問道:“李……自在,你是哪兒人?”
李自在老老實實道:“俺不知道,俺是個孤兒,幼年時家鄉遭了災,俺娘帶俺逃到河南,後來沒多久,俺娘死了,俺就給地主家放牛,但是河南也遭了災,那戶人家有幾百畝地都沒扛過去,全家死的死,散的散,俺走投無路做了杆子,一直到被總司令收編。
對了,聽老人說,俺娘好象是陝北口音。”
李自成心頭猛的一跳,自己就是自幼失祜,給地方家放牛長大的啊,後來做了馬賊!
‘他是故意來寒磣老子的?’
頓時,李自成的虎目中現出了驚疑不定之色,再一細看李自在,原本沒在意,現在看來,好象和自己有個兩三分相像嘛!
難道是……
遺失在外的兄弟?
李自成也是孤兒,有沒有兄弟並不清楚,不過這個想法一出,就如毒蛇般不斷吞噬他的心靈,自行腦補。
好一會兒,李自成問道:“你可會說陝北話?”
李自在搖了搖頭:“俺還沒記事,俺娘就死了,俺是在河南長大,只會說河南話。”
隨即就暗暗觀察李自成的神色,悄悄吁了口長氣出來。
李自在這名字是他編的,他原名候老六,被活捉之後,自忖必死,但是螻蟻尚且偷生,他哪甘心死呢,背叛蕩寇軍又過不了自己那關,因此在李自成問起姓名之後,靈機一動,報上了李自在這個名字,讓李自成自己去猜。
至於李自成的經歷,普通老百姓不清楚,可是李信清楚啊,早已在軍中不知講了多少遍,他拿來經過修飾,複製成了自己的經歷。
從目前來看,果然是唬住了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