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攝政王爺,蕩寇軍有動靜,似要攻打英王爺與豫王爺!”
正當多爾袞爲難的時候,帳外有親兵喚道。
“哦?”
多爾袞暗道一聲來的好,蕩寇軍主動進攻,正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
對於滿洲八旗的戰鬥力,他毫不懷疑,蕩寇軍槍炮犀利,縮在寨中,他還有所顧忌,但是在外野戰,滿洲八旗怕過誰來?
在他的權威搖搖欲墜的時候,李信給他送來了立威的機會。
“走,都出去瞧瞧!”
多爾袞猛一揮手,率先大步邁出!
文臣武將也放下了對多爾袞的不滿,紛紛跟着離去,畢竟滿洲人在對外的時候,還是很心齊的。
陸陸續續,又有蒙古王爺與朝鮮世子趕來,多爾袞索性讓人搭上高臺,都坐上去,舒舒服服觀戰。
蕩寇軍兵力有限,李信精打細算,留了一萬兵守城,親率主力和蒙古騎兵合計四萬,緩緩上前,一邊打量,一邊轉頭向額哲道:“戰後,你就可以回察哈爾了,奪回你失去的一切。”
“多謝總司令!”
額哲向李信拱手。
李信又看向了庫遜登,杜爾伯特等其他蒙古土王,淡淡道:“今次一戰,即便不能生擒多爾袞,滿洲也必元氣大傷,再無攻伐中原之力,兩位雖手下兵馬不多,但如何做,已無須多言了罷?”
庫遜登是外蒙土王,滿洲對外蒙的控制力遠不如內蒙,這時捧胸道:“總司令是我們蒙古人的貴賓,一切當依照總司令吩咐。”
杜爾伯特卻是面現苦澀,他是科爾沁蒙古的土王,滿清與科爾沁的淵源無比深厚,幾乎就是一家,額哲投了李信,可以收回察哈爾舊土,庫遜登爲李信賣命,可以天高海闊,馳騁於外蒙那廣闊的弋壁草原上,可自己爲李信效力,能得到什麼?
畢竟科爾沁的王爺不止他一個,他的實力又在隨圖爾格征伐的過程中,折損了大半,哪怕他回到科爾沁,也落不半分好,甚至還會被別的王爺攻打,綁去獻俘瀋陽。
李信又道:“多爾袞若這一戰吃了敗仗,關外局勢將大變,我想……科爾沁別的王爺應是明事理的人,清楚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而王爺你,就是另一隻籃子啊,別的土王怎可能自己把籃子砸爛,你大可放心回去。”
杜爾伯特心中一動!
是的,多爾袞若敗,就再也壓制不住蒙古,雖然科爾沁與愛新覺羅家是多重姻親的關係,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親戚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還不是血親,只是姻親!
而自己雖然實力不強,卻抱上了蕩寇軍這腿金大腿,別的王爺哪敢來爲難自己,巴結還來不及呢。
突然他覺得,被李信俘虜也不是壞事嘛。
“多謝總司令提點,小王明白該怎麼做了!”
杜爾伯特感激的施禮。
對面,阿濟格與多鐸也在打量着漸漸接近的蕩寇軍,蕩寇軍結的軍陣非常霸道,合計四個團的炮兵,324門火炮無規律的分佈在陣前,近兩萬槍兵穿插在炮與炮之間,騎兵殿後。
李信沒有學歐洲吹笛子行軍,主要是歐洲的火槍兵沒怎麼經過訓練,也沒有文化,以臨時徵召的農民爲主,很多命令聽不懂,只能靠笛子的音符變化指揮全軍。
而對於蕩寇軍,李信是花了大心思的,每一名戰士都按照精兵的標準訓練,沒必要搞吹笛子那套。
“信賊以爲漢軍與闖逆久戰師疲,抓住了好機會,今次就讓他瞧瞧咱們滿洲八旗的厲害!”
多鐸冷哼了聲。
阿濟格森寒着臉,點了點頭:“二弟自從入了關,諸事不順,罪魁禍首便是信賊,故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斬殺此賊,諸位,此戰是我大清國的生死之戰,凡不戰而退者,不聽號令者,皆斬!”
說着,冷眼一掃身周的各旗諸將,尤在正藍旗,鰲拜、圖賴處多停留了片刻。
“遵英王爺令!”
衆將心神一顫,拱手應下。
這時,一騎飛至,捧着一封聖旨,打開誦道:“攝政王爺有令,凡斬下李信頭顱者,晉郡王!”
轟的一下,清軍中炸開了鍋,瞬時士氣大振!
這可是郡王啊,很多八旗的中高級將領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
“殺!”
阿濟格還記着蕩寇軍的火炮能打到兩裡,在這種射程下,固守營壘沒有任何意義,只能主動出擊,他暗暗計算着,待蕩寇軍前陣接近到兩裡半的時候,猛的撥出佩劍,向前一指。
“嗚嗚嗚~~”
蒼涼的號角吹響,千軍萬馬奔涌而出,衝殺而去。
如這類結陣交戰,什麼花假招數都沒用,只能硬碰硬,而且蕩寇軍的火炮射程遠,讓他從容開炮,會對自己一方造成無方估量的損失。
漫山遍地,盡是馬蹄奔騰,人人爭先!
“轟!”
“轟!”
蕩寇軍陣地上,火炮轟鳴,炮彈在清軍中落下,處處開花。
阿濟格與多鐸表情冷酷,清軍的大量死亡與他們全無關係,他們在乎的,只是最終的勝局,爲此,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戰場上,槍炮聲大作,喊殺聲震天,蕩寇軍戰士以連爲基本作戰單位,自結陣地,自由作戰,還有些人,趕往陣前數十米處,差參不齊,隨意散放着些木箱子。
滿洲騎兵確實是悍不畏死,雖然蕩寇軍火力密集,但騎兵的速度很快,相當一部分竟然衝破彈幕,接近到了一二十丈的範圍,向天空中拋射箭矢,然後撥箭搭上,再射。
“哧哧~~”
粗大的箭矢射入血肉,帶出一蓬蓬血雨,這讓清軍嘴裡囂叫連聲,十來丈啊,只要衝過去,就可以享受手起刀落,砍下一顆顆頭顱的舒爽感覺。
在一往無回的氣勢中,甚至有人中了彈,都忘了疼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好!”
後方觀戰的多爾袞猛叫了聲好,在他的視角中,滿洲騎兵如一道鋒線,至少有數千騎,即將踏入蕩寇軍陣中,炮步隊緊跟騎兵。
可是突然之間,他又面色大變。
前方不知是誰倒黴,馬匹一蹄子下去,踏中了一枚木箱!
頓時,轟隆一聲,火光沖天,黑煙瀰漫,彈片向四下裡迸射,騎兵顯然避讓不及,那一塊塊碎小的彈片打穿綿甲,射入了血肉,鮮血狂噴,令人痛不欲生,力氣飛速消逝,再也坐不穩馬,重重摔到地面,有些人還能看到後面的馬蹄狠狠一腳踏上自己,或者戰馬那巨大的身體砸在了自己身上。
這一聲爆炸,尤如一個信號,越來越多的馬匹幾乎在同一時間踏上木箱,或者乾脆引發了殉爆,蕩寇軍陣地前,轟隆隆炸成了一片!
這正是木箱雷,拆了些觸角,正面朝上,只要踏中,就和地雷一樣,騎兵高速衝鋒,即便看見了,覺得不大對勁,也沒法調頭,最多隻能控制馬匹避讓,但總有些不小心踏中的,這就悲劇了。
阿濟格和多鐸因憤怒,渾身都在顫抖,滿清的勇士,僅這一輪爆炸,就至少有兩三千人死於非命,近乎於十個牛錄!
滿洲人口稀少,損失一個牛錄,都無比心疼,逞論這一戰纔剛剛打響,就損失了五千精騎?
“上!跟老子上,不殺李信,誓不回頭!”
阿濟格突然猛一揮手,勒馬就要向前衝。
多鐸急勸道:“大哥,你是三軍主帥,不能親身赴險啊!”
在火器時代,幾乎沒有身先士卒的說法,各軍主將自發的位於隊尾或隊中,免得被火炮擊中身亡。
阿濟格厲聲道:“信賊佈下了天羅地網,還談什麼赴不赴險,今次若戰敗,後果誰能擔當得起?只怕咱們三兄弟,都不得好死,殺!”
隨即就策馬前衝。
多鐸想想也是,猛一咬牙,緊緊跟上。
有着兩大主將身先士卒,清軍士氣再度振作,潮水般全線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