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好友刁丁的兩張月票~~)
李信自己穿上鞋襪,拉着王瑞芬、費珍娥與竇美儀閒聊起來,天南海北,從南京聊到北京,高桂英與柳如是也忍不住加入,尤其是高桂英,還講到了自己做馬賊時打家劫舍,殺貪官污吏,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過去,三個宮女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從李信、高桂英與柳如是口中,她們瞭解到了外界那豐富多彩的生活,尤其是這種面對面的交談方式,是她們從未經歷過的,既新鮮,又喜歡。
不片刻,李信帶着人回到了乾清宮,除了崇禎、周後和張皇后,再沒有其他人。
“考慮的如何了?”
李信直言問道。
崇禎有一種受了羞辱的神色,緊緊咬着嘴脣不說話。
“哎~~”
張皇后嘆了口氣道:“古來末代皇帝,從來都沒有好下場,李公子你對我們家確實仁至義盡了,而且大明這十餘年來,雖有皇上勵精圖治,但人力終究敵不過天數,大明也確實是氣數已盡了,所以我們不恨你,還要感激你趕跑了闖逆,打退了滿韃,爲京城百姓消彌了一場大禍。
現在我想問一句,李公子打算何時送我們走?”
李信沉吟道:“去往北美,不必橫渡波濤洶涌的太平洋,沿着海岸線一路向北,到達大海的盡頭,再折向東,南下就可以,雖然這一路上不會有太大的風浪,但還是要新造大量的海船。
近期我會組織海軍和部分兵力,出海奪取覺華島,作爲對滿清的前進基地,並向陸地滲透,砍伐森林,建造海船,如一切順利的話,三四年後,第一批人應可啓行。”
李信送崇禎去舊金山的方案是從天津出海,繞過朝鮮半島,經日本海入鄂霍次克海,沿阿留申羣島走白令海外圍,東進阿拉斯加灣,再沿北美大陸的海岸線南下,一路抵達舊金山灣。
這條線路從視覺上看上去要比橫渡太平洋遠了很多,但是勝在安全,可以最大程度的避開臺風,況且地球是圓的,真正走起來繞不了太多的路。
其實加利福尼亞除了舊金山,還有洛杉磯也適合登陸,但是洛杉磯只有一千多平方公里的範圍,舊金山灣區的面積卻有一萬多平方公里,更適合崇禎立足發展,李信替他選擇了舊金山。
李信還是很希望大明能在北美延續,把未來的美國扼殺於萌芽當中,讓華人成爲北美大陸的主宰,改變世界歷史走向。
張皇后點點頭道:“既然你對我們家仁至義盡,那我們也會盡可能的幫你,李公子,皇上先封你爲攝政王,把國事委託於你,你暫以大明的名義執掌天下,待皇上臨行之前,再把天下禪讓給你,如何?”
這個方案對李信有利有弊,有利的一面是很有一部分人仍然對大明抱有感情,自己以大明攝政王的名義執政,可以獲得名份大義,減少不必要的動盪,而不利的一面則是因爲沒有改朝換代,一些遺老遺少也許會跳出來,與自己作對,不過這也不是過不去的坎。
沉吟了片刻,李信道:“那我就謝過崇禎皇帝了。”
張皇后勉強笑了笑,就給王承恩遞了個眼色,王承恩流着淚,奉上一隻托盤,裡面有皇帝玉璽和一封聖旨,意味着崇禎正式交出了權力。
這和多爾袞當大清的攝政王還有些不同,多爾袞雖大權獨攬,但順治依然臨朝,多爾袞的權力來自於竊取順治,而崇禎連皇帝玉璽都交了,交權非常徹底,李信已經成爲實質上的大明之主,他的權力來自於自身。
當然了,就目前而言,他這個攝政王的含金量是有限的,最起碼李自成、張獻忠不會俯首聽命,其餘孫傳庭、鄭芝龍、高傑、黃得功、劉澤清等領軍要員也未必願意受他調遣。
李信沒有立刻接過,目中現出了感慨之色,其實憑着良心講,崇禎不是壞人,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太大的能力,卻意外的成了大明這艘破船的舵手,雖然他極力在拯救這條船不至於沉沒,可最終還是迴天無力。
在李信看來,大明亡國的根源就是萬曆年間的國本之爭,朝堂分裂,萬曆不上朝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被萬曆悉心培養的福王沒當上皇帝,如廢物一般的光宗登了基,而光宗因擔驚受怕,沒起到教育子女的責任,導致了天啓和崇禎都不成才,甚至天啓還不識字,一個皇帝不識字,簡直是聳人聽聞,結果從萬曆到崇禎,連續四個皇帝,敗光了大明的家底。
他覺得,崇禎可憐而又可悲,他願意給崇禎一個在海外立國的機會。
好一會兒,李信才接過托盤,微微一笑:“今天我們坦誠相對,氣氛友好,會面愉快,解決了許多重大問題,今後乾清門之內,我不會輕易進來,皇室的一應開支用度,也由蕩寇軍承擔,不過……宮裡的貴人沒多少,宮女卻有好幾千,我希望能釋放一部分出宮。”
張皇后點點頭道:“這話李公子不說皇上也考慮到了,近期會釋放大部分的宮女與太監離去。”
“如此甚好,我不打擾了,告辭!”
李信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很快的,乾清宮裡清靜下來,除了階上的崇禎、張皇后與周後,只剩下王瑞芬、費珍娥與竇美儀。
周後沒有明說要把她們送給李信,李信也沒提帶她們走,三女心情各異的望向階上。
崇禎雖然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可這時,面色紅潤的不正常,目光僵硬,望着散發出嫋嫋青煙的香爐,整個人就象是癡呆了一樣。
他堅持不退位,讓李信做攝政王,未必沒有小心思,他期待李信把大明搞的更糟,天下皆反,到那時,老百姓萬一記起了他這個被囚禁在深宮裡的皇帝,說不定還有復僻的可能,雖然極其渺茫,卻也是他的一份念想。
“皇上!”
周後不安的輕喚了聲。
“哎,大明……亡了!”
許久,崇禎嘆了口氣,癱坐在龍椅上,面孔的血色迅速退去,恢復了蒼白一片。
周後柔聲輕道:“皇上,大明並沒有亡,李公子不是答應皇上,讓皇上去北美立國麼,妾觀李公子,倒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雖然此去海外,再無歸期,可大明總算能延續下來,想必二祖列宗,也能體念皇上吧,畢竟國家走到今天,並不是皇上您的錯,您已經很努力了,奈何難敵天數,妾以爲皇上乃英明之主,當初太祖爺能白手起家,打下大明江山,皇上又爲何不能在海外重建一個大明呢?”
張皇后也道:“是啊,皇上,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明已經從根子爛透了,只有李公子這樣的外來者才能重新收拾這片江山,而皇上您是局中人,故束手束腳,今去海外,一切重新開始,未必就是壞事呢。”
崇禎苦澀的擺了擺手:“皇嫂不必多說,朕並非不明時務,李信能這樣待我,已殊爲難得,朕只是……不捨二祖列宗啊!”
說着,崇禎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這一哭,殿內的五個女人跟着哭,殿內一片愁雲慘霧。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哭聲才漸漸止住,張皇后似是想起了什麼,向下問道:“李公子在仁智殿中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
“回懿安娘娘!”
王端芬擦了擦眼淚,把李信在仁智殿中的一言一行和盤托出。
“哦?”
張皇后和周後交換了個詫異的眼神。
周後隨即哼了聲:“難怪別人都罵他離經叛道,還果真如此。”
張皇后勸道:“南京和北京的風氣不同,李公子先取了南方,難免會受影響,其實他有這種安排,也不是壞事,宮裡的都人們很多都是可憐人家的女孩子,自小進宮,如果得不到皇上的寵幸,雖說早晚會放出去,可都是二十六七歲的年紀了,哪還能尋到如意郎君?況且從宮裡帶出去的習氣,也很難再讓她們融入市井當中。
我聽說很多姑娘被放出了宮,都過的不大如意呢,甚至有些給富貴人家做了小,或者給人做填房,真正嫁得如意郎君的幾乎沒有,李公子也算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