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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打掉蕩寇軍的炮兵!”
劉宗敏深吸了口氣道。
“如何打?”
李過無奈道。
劉宗敏道:“抽調關城兵力,從兩側山頭居高臨下衝鋒!”
李過苦澀道:“他的槍,能打兩百丈,還怎麼衝?”
居高臨下沒有火力配合未必就是優勢,因爲人下山的時候,必須要控制速度,否則會越來越快,直至失去平衡,從山坡滾落。
“難道就沒一點辦法?”
劉宗敏也明白這個道理,急的吼道。
“哎~~”
李過嘆了口氣,看了眼劉宗敏,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
這時,前方的槍炮聲停止了,幾名蕩寇軍士兵抄起喇叭,齊聲大喊:“順軍弟兄們,你們沒有任何勝算,還要繼續送死嗎?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大順朝從建立之初就先天不足,看看那民不潦生的樣子,早晚要滅亡,而我們蕩寇軍蒸蒸日上,攝政王爺很快就能統一全國,你們還要爲李自成送死嗎?我們蕩寇軍素來公平公正,有功則升,有過則罰,你們今天做的選擇,我敢保證,未來絕對不會後悔……”
喊話喋喋不休,非常具有煽動性,很多人都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一碗餃子,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在順軍中吃不飽穿不曖,還有各式各樣的欺壓打罵。
順軍中有一部分來自於明軍,對李自成談不上忠心,眼前的局面也能看清楚,心裡在猶豫,但是邁出這一步,需要諾大的勇氣與魄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見局面演變成這樣,田見秀急的大叫:“不要聽他胡說,上,都給老子上,皇上絕不會虧待你們,誰敢後退半步,小心老子手裡的刀不長眼!”
“他孃的,明知是死,還要拿咱們去送死,你他孃的老八隊怎麼不去上啊!”
“弟兄們,咱們都是明軍,從賊實屬無奈,今攝政王爺領軍親來,正是重回朝廷的大好機會啊!”
“殺了這姓田的,拿他的腦袋去向攝政王爺領賞!”
也不知是哪個,開了第一槍。
“殺!”
頓時,槍聲大作,子彈亂飛,田見秀的營地亂了!
“該死!”
劉宗敏的臉都變色了,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軍中收編了大量明軍,與山西與滿清作戰,尚能以民族大議,鼓舞士兵效死拼命,但是與蕩寇軍作戰,又能拿出什麼理由?
難道是爲保衛李自成的大順朝廷?
“補之,這該如何是好?”
劉宗敏徹底六神無主,轉頭向李信急問道。
“殺!”
“砰砰砰!”
袁宗第的營地也傳來了喊殺聲與槍聲。
李過滿臉的汗水,明軍紛紛倒弋,怕是諸葛武候轉世復生碰到這種情況,也是迴天無力,又逞論他李過?
亂象一圈圈的散播,甚至潼關城頭,已經有人看向李過與劉宗敏的眼神中,充滿着陰狠。
“你們……要幹什麼?”
二人的親兵急忙撥出了刀!
劉宗敏突然想起了當年明軍正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內鬨,讓闖王輕取潼關,難道這一幕又要重演?
“總哨,算了罷!”
這時,李過長長嘆了口氣。
“你說什麼?”
劉宗敏渾身一震!
李過彷彿豁出去了,又道:“闖王的江山,已經保不住啦,又何苦多造殺孽?早點放手罷。”
“你是說向那兔相公投降?”
劉宗敏如接受不了似的,怒目問道。
李過苦澀道:“當年闖王起兵,是爲了讓天下的窮苦人過上好日子,但是闖王轉戰十餘年,所經之處,民不潦生,那時老百姓還在想,再忍忍,等闖王建了國,日子會好起來的,後來闖王建國稱帝,老百姓要交六成的租子,這就是老百姓想過的日子?
總哨,我們輔助闖王打江山,到底是爲了什麼?是爲了老百姓還是我們自己的榮華富貴?難道你忘了我們義軍的宗旨麼?恐怕很多人已經在榮華富貴中迷失了本心罷?
以往我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總勸說自己闖王是英明睿智之主,縱有小過,也會慢慢改過來,可是這麼多年下來,我們還在不斷的犯錯,再看看李信,他是怎麼做的,難道你真以爲張鼐、雙喜、一功、慧梅慧英投了李信,是爲了私人恩怨或者榮華富貴?
不,他們是對闖王失望了,因爲闖王已經背離了自己的宗旨!
只要今日,你劉總哨一聲令下,就能讓全國一統,戰亂從此消彌,當然,即便你不下令,潼關也守不住,但必然是屍橫遍野,難道你要做歷史的罪人麼?”
劉宗敏渾身都在顫抖!
李過在闖軍中,素來以冷靜著稱,他也明白,此時放下武器,對於順軍、對於關中父老、也對於全國都有好處,但一邊是大義,另一邊是他與李自成的兄弟之情!
劉宗敏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與李自成並肩作戰的一幕幕……
“總哨,是戰是降,您速拿個主意啊!”
這時,幾名跟了他十餘年的親兵急聲催促。
劉宗敏虎目四顧,關外的袁田兩營,已經陷入了內亂當中,蕩寇軍反而袖手旁觀,再看關頭,氣氛越來越壓抑,彷彿只要他敢說半個不字,那些投降過來的明軍會立刻動手。
死有很多種,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劉宗敏不是怕死,而是死在蕩寇軍手裡不值,畢竟只是立場不同,本身之間沒有國恨家仇。
“唉~~”
劉宗敏嘆了口氣,滿臉的落暮,揮揮手道:“降吧,都降了吧!”
城頭軍卒頓時鬆了口氣,別說明軍,就是老八隊也沒幾個願意和蕩寇軍死戰,投降是再好不過的結果,於是立刻扯出白旗,一遍遍的揮舞起來。
田見秀與袁宗第一看城頭扯白旗了,長嘆一聲之後,只得下達了投降的命令。
內鬨戛然而止,一隊隊士卒放下武器,被蕩寇軍戰士領到指定地點集中,他們的臉面沒有太多的沮喪,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甚至某些有野心的都隱隱帶着渴望。
劉宗敏、李過、袁宗第與田見秀也於第一時間被帶到了李信面前。
四人都不吱聲,平靜的與李信對視,可那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波瀾起伏,畢竟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蹟。
好一會兒,李信開口道:“我對李定國說過,將來可以放張獻忠去海外建國,我也可以把李自成放走,你們四人既然降我,我不會爲難,我放你們回西安去勸說李自成,若是想通了,就到城外迎我,來人,備馬!”
有戰士牽來四匹馬,四人均是神色複雜,各自拱了拱手,默然離去。
這一戰,順軍的傷亡不足千人,病號卻有近萬之衆,以傷風咳嗽等常見病爲主,蕩寇軍立刻安排人手治療,並且把原明軍與闖軍區分工來,明軍會留在當地,闖軍將跟着李自成,送往海外。
兩日後,劉宗敏等四人回到了西安,把經過如實稟出,李自成召急文武羣臣,殿內的氣氛憋悶異常。
李自成頭戴平天冠,冠前有十二行寶石珠串直垂到眉毛上邊,腰繫玉帶,足踏直緞粉底金線繡龍嵌珠雲頭靴,身穿黃緞繡龍袍,前後的潮水全用藍色,寓意大順朝是水德,按五德始終說,大明是火德,水滅火,無獨有偶的是,大清朝也是水德。
今次朝會,李自成的穿着非常正式,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再着皇帝的朝服了。
端坐在寶座上,李自成面目陰沉,沉默不語,底下人心惶惶,文武百官,各有打算,士兵無心戀戰,哪怕他數次被明軍打散,都沒有這樣絕望過。
而且隨着潼關失守,山陝各地叛亂頻發,當地鄉紳老百姓將大順朝的州縣官,或殺死,或趕走,大局已經徹底崩壞。
牛金星與宋獻策交換了個眼色,別人投降尚能善終,哪怕李自成投降都能去海外建國,可是他倆心裡沒底啊,當時是他們向李自成提議,把慧梅嫁給袁時中,李信會不會還揪着這事不放?
二人再看向袁時中,不管怎麼說,袁時中在名義上是李自成的女婿,是大順朝的附馬,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這時正面如土色,渾身不自禁的打起了顫。
他清楚,這次落到李信手上,絕無可能再活命了。
前次李信留他,是因爲他可以噁心李自成,現在再留着他,只能噁心慧梅與張鼐,李信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
不過在場羣臣,均是心事重重,無人留意到他。
不片刻,牛金星拱手道:“皇上,李信兵鋒雖盛,但我大順朝尚未到絕路,皇上可退守銀川,哪怕銀川不保,亦可去西寧,河西走廊,請皇上馬上商定,如何退出長安,路上如何抵禦追兵,不能有一刻遲誤,最遲明日夜間一定得全部退乾淨,不能耽擱。”
李自成眼裡,閃出了一抹厭惡之色。
牛宋二人的心思,他如何猜不出,不就是怕被李信清算麼,竟然攛梭自己往西北奔逃,這一逃不打緊,恐怕將來被逮着,就是人頭落地,李信不可能給他第二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