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如果你有一定自主逃生的能力,那麼請問:什麼地方是最危險的?
答:當你不是主角,而且主角就在你身邊,還正在帶着你,像模像樣的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前往一個人盡皆知的鬼屋探險的時候,是最危險的。
所以今晚上,燕萌就在親切感受着這一點,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裡,燕萌跟隨着楚淮鈺的腳步,順着牆根就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地點,與熟悉的、猩紅色的門前。
哦……天啊,這扇門看起來似乎比之前來的還要紅了一些,到底是因爲什麼要把一個住的地方弄得這麼陰森森的,又不是弄成鬼屋掙錢……
燕萌內心腹誹着,就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腳步,她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表示自己十分慫的精髓:“那個啥,我覺得有點害怕,咱們能不能不進去了??”
“不行,這來都來了,怎麼能不進去呢?”楚淮鈺顯然意志堅定,今夜一定要光顧一下冷凝宮不可,而且……還就只帶了燕萌一個人過來。
對!她都沒帶自己的隨身小廝!這顯然不就是打算把燕萌培養成自己陣營的頭號炮灰嗎??
不行,燕萌心中警鈴大作,但是一想到寧懷瑤的那副可憐兮兮的眼神和口吻,燕萌就又暫時把溜之大吉的想法放了下去。
——沒準,寧懷瑤真的是想要安安穩穩地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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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燕萌的心就軟了。
這人心一軟,就要得不了,才一個眨眼的功夫,燕萌就陪着楚淮鈺來到了這扇漆紅的木門前,聽着裡面傳來的陰森聲音,從小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燕萌也有些慫了起來。
這……雖然自己也見過不少鬼了,可是真是落在這上,自己還是有點不怎麼想去的。
燕萌嘆息了一聲,就瞅着楚淮鈺在面前鬼鬼祟祟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布做的口袋,似乎是想要做些什麼。
“你這是要幹啥?”燕萌烈烈嘴角,有些艱難地問道:“難道咱們還要負責去採花嗎?你是在這裡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奇?我們有空去御花園偷點不行嗎?”
“不是花草。”
楚淮鈺神情肅穆,她說話間就貓身進入了冷凝宮裡,燕萌自然而然的也是跟着一起進去的,在臨進門前,燕萌抽出神看了一眼那牌匾上的三個大字。
今夜,冷凝宮這三個大字似乎非常清晰,甚至清晰的有點令人感覺脊背發寒。
這不是個好兆頭,大半夜來這裡就不是什麼好兆頭,而楚淮鈺還拿出了一個布袋子,鬼知道她要偷點什麼東西回去?
——算了吧燕萌,還是早點走吧。
撤退的信號正在瘋狂敲打燕萌的神經,但是卻已經有些晚了,兩人剛剛進了院子,楚淮鈺就一副老司機的樣子,扯着燕萌撲在了地上。
“我靠……你做什麼,賊疼的。”
冷凝宮的土地上小石頭子很多,這麼冷不丁的一撲還真有點硌得慌,燕萌倒吸了一口涼氣,剛說沒一句話,就被楚淮鈺堵住了嘴巴。
“噓。”
楚淮鈺拉扯着燕萌就鑽進了一旁厚實的雜草中,顯然這個地方肯定沒人搭理,而且土地肥沃,燕萌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躺着,就知道這草又肥了。
“我在等一個人,是大皇子紀程顥,一會兒你要是看見了他來,咱們就進去看看裡面的那個女人到底和紀程顥是什麼關係。”楚淮鈺低聲說着,似乎一點都不把燕萌當外人。
這就令燕萌很尷尬了:你跟着一個‘彷彿已經鐵定認準你是自己人’的非自己人,一起來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地點,然後聽着對方說寫很微妙的事情。
這彷彿印證了‘知道了太多的總會提前死’的結局。
燕萌撇了撇嘴,並不想就這個問題與楚淮鈺深入探討,但是對方顯然已經是一副‘你是自己人,我都跟你託底了哦’的樣子,和燕萌說道:“燕萌,你想要在後宮長住下去,就得學會這些東西,人際交往——你不能沒有人際交往,一個人縮在莊宜院不聞不問,你也先走裡面這姑娘的後塵嗎?”
——聽起來是挺嚇人的,但是不了,謝謝,我覺得一個人在後宮裡做做飯閒着無聊看看天,等待時機成熟之後一鼓作氣越牆而出,去成爲一個自由的女俠,就挺好了。
燕萌面無表情地假裝沒聽見,她目不斜視地盯着面前的這個熟悉的房子:第一天來的時候這破地方就把她嚇得魂不守舍的,而這一次呢?
看起來也很懸啊……
燕萌嚥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暗中鼓勁,看着這月兔升起到了正中央,一隻淡淡地漂浮在四周的薄霧卻突然重了起來!
燕萌感覺一陣陰風鑽進衣衫裡去,她下意識地抖了一下,卻發現身旁的這位楚淮鈺也一臉緊張,十分哈害怕。
“楚淮鈺,不然我們撤了吧。”燕萌當然不能放過這種機會,她真的是不想繼續好奇這種事情了,你說真正的主角都來了,要她何用呢?說明她可以趁機出宮多清淨了。
但是楚淮鈺?不,她不會走。
所以楚淮鈺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不能走,我要看看這屋子裡的女人究竟是誰……你知道寧懷瑤吧?她要討個說法。”
燕萌心裡一沉,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這楚淮鈺一定是從寧懷瑤哪裡聽到了自己與寧懷瑤的約定,這纔信誓旦旦的帶自己來下副本,當炮灰。
怎麼這麼衰呢?
燕萌特別想仰天長嘯,看着身旁的楚淮鈺,心中五味陳雜,在經過一番的思想鬥爭之後,燕萌選擇放棄治療,趴在草叢裡安安靜靜地等着正主:也就是紀程顥的到來。
紀程顥今天來的有點晚。
燕萌和楚淮鈺兩人趴在草裡很久,着寒風嗖嗖的吹,吹的燕萌渾身上下非常不對勁:彷彿今夜是見血之夜,燕萌的武人神經正在瘋狂地敲打着燕萌,警告着她抓緊離開。
可是……寧懷瑤。
燕萌心中有些動搖,她看着一旁的楚淮鈺,心中有些猶豫,突然很想卻行一個問題:“楚淮鈺,你見過鬼嗎?”
“沒見過。”楚淮鈺搖了搖頭,目光仍然盯着不遠處的牆角,似乎紀程顥會從那裡嗖一下鑽出來似得。
燕萌瞅着楚淮鈺這斬釘截鐵的否認,心中展開了無數個問號:既然和寧懷瑤沒什麼關係。那楚淮鈺到底是哪來的勇氣認定自己是‘一夥兒’的??
就非常迷幻,燕萌搖了搖頭,也不準備想這碼子事了:轉而專注在這個環境的威脅中去。
連哭聲都沒有,這和燕萌第一次到來的時候,環境也差太多了……燕萌的眼神瞥向了緊閉的房門,神情猶豫。
紀程顥來得太晚了。
終於,在午夜過後不知道多久——但也不會太久,冷凝宮的門口傳來了一陣非常輕的腳步聲。
“他來了,噓。”燕萌立刻碰了碰身旁有些昏昏欲睡的楚淮鈺,後者一個機靈,然後立刻讓燕萌按在了地上,出於惡趣味的,燕萌將楚淮鈺的臉貼在了地上。“別出聲,他看起來神情緊張。”
成功地忽悠住了楚淮鈺。
但是燕萌並沒有說過,紀程顥這次前來的確神情緊張,燕萌能輕鬆地從紀程顥的表情上看出這一點,而在上一次……就算燕萌被嚇得沒敢擡頭看,她也是能從口氣中聽得出來:上一次紀程顥並沒有像這般緊張過。
發生了什麼事情?
燕萌心中揣着疑問,這個時候楚淮鈺也掙扎着從土裡擡起了頭,滿臉泥巴、怨氣沖天地盯着燕萌,好似一隻追魂的鬼兒。“燕貴人,你這是羨慕我天生麗質是嗎?這土……”
“這土環抱無污染,非常衛生,還能美容養顏,簡直是百利而無一害。”燕萌一頓話就懟了回去,而後迅速轉移了話題,伸手指向了遠處的紀程顥。“你看,他今天心情不對。”
燕萌話音剛剛落地,紀程顥就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那扇緊閉的木門,隨着一聲陳舊的吱呀聲,紀程顥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奇怪的是,他沒有關門。
一陣冷風吹過,令這扇陰冷的門更加可怖。
“裡面住着的是清妃餘清澄,人稱鬼妃,曾經受寵時身子骨就弱,如今進了這冷凝宮裡,病情加重,是有些瘋癲了。”楚淮鈺對燕萌嘟噥着。“紀程顥每次月圓的時候都回來看餘清澄,人們說是因爲給這位清妃送藥,有人也說是因爲另有隱情,但是這些都只是小道消息:我費盡心思得來的,皇帝都不清楚紀程顥回來這裡看望清妃呢。”
——很好,主角光環在此刻展露的淋漓盡致。
燕萌快速地瞥了一眼楚淮鈺,並不是很想繼續聽下去了,這些消息一聽就是要砍頭的麻煩事,她到底是因爲什麼才答應來和楚淮鈺來攪和這坨屎啊!!
啊,是寧懷瑤。
燕萌立刻蔫了下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紀程顥雖然進去了,但是裡面也沒傳出什麼……像燕萌第一次來的時候所聽到的聲音:哀嚎的聲音。